殘陽如血。
郾城北郊,剛贏得大捷的岳家軍正忙著清理戰場,在臨時的中軍帳中,岳飛一臉凝重,並沒有取得勝利後的喜悅,他正忙著寫奏折,該派誰把這份奏折送往臨安呢?
這可是一份絕密的奏折,打敗了金兀術的精銳騎兵,他心中又有了新的戰略意圖,為早日完成北伐大業,迎回二帝,必須盡快把這份奏折送到皇上手中,請示聖意。
此時,一陣笑聲傳了進來,是楊再興回來了。
打敗了勁敵金兀術,打敗了金國最精銳的部隊,他沒有理由不高興:“誰說‘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全是放屁!我看不如乘勝追擊,直搗黃龍府,把金兀術老巢端了豈不痛快!”他邊和諸將說笑著,邊走了進來,看到岳飛正忙著,諸將都靜了下來。
岳飛抬起頭,望見跟在楊再興旁邊的鍾承先,心中有了主意,他招了招手,把鍾承先叫到近前,一臉凝重地對他說:“鍾兄弟,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一事要你幫忙。”
鍾承先見岳飛一臉凝重,便站在帳前,靜候調遣。
盡管尚未正式加入岳家軍,但在這短短的十多天時間里,在岳飛民族大義的感召下,經歷生死大戰,他已和岳家軍結成一體,感情深重,不分彼此了。
“鍾兄弟,這是我新擬就的奏折,里面有我新的戰略意圖,本帥准備請示朝廷,調動諸路大軍,揮師北上,此事關系重大,若是通過急腳遞上奏朝廷,恐半途有甚差錯,心中總不放心,鍾兄弟武功高強,定不負我望,還望鍾兄弟不辭辛勞,趁天色尚早,這就上路,親自將此奏折送往樞密院,面呈聖上。”
宋時驛傳有三等,曰步遞、馬遞、急腳遞,急腳遞最遽,日行四百里,但其時宋金雙方互派細作深入敵境,岳飛擔心奏折落入敵手,故要鍾承先親走一趟。
鍾承先見岳飛看重,也不推辭,應了下來,他連盔甲都來不及換,收拾好行李,便准備上路。
臨行,岳飛交付印信,又交代了上京的一些注意事項。
在眾將的目送下,鍾承先催起綠耳駿馬,往京師方向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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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經來臨,他順著汝水岸邊急趕,幾個時辰後來到蔡州地面。
這個時候,一彎鈎月已升了起來,岸邊卻是難找船只。
一想起岳飛的重托,他不敢稍待,打算連夜趕路,明天一早赴淮水,以便搭船過渡。
夜風涼爽,在清冷的月色照耀下,綠耳神駒順著汝水岸邊飛奔,耳聽潺潺流水聲,卻是絲毫沒有半點倦意。
馬蹄得得,此時,忽從前方不遠處隱隱傳來了一陣琴聲。
那琴聲時高時低,甚是動聽,卻不知是哪位雅人在這樣的月夜彈奏?
鍾承先放慢神駒腳速,緩慢前行。
這個時候既有人在河邊彈奏,想必有船。
琴韻幽幽,他順著琴聲走,不一會,透過朦朦朧朧的月色,只見近岸河中,停著一條小船,琴聲正是從船中傳出。
抬頭望去,一名少年文士正在船首撫琴。
他見那名文士正全神貫注彈撫,不便打擾,便下馬靜聽,但聞琴聲婉轉悠揚,極為悅耳,細細聽來,卻是一曲“鳳求凰”。
“好一曲‘鳳求凰’!”舟中人一曲奏畢,鍾承先忍不住叫起好來。
舟中人不意此時尚有人經過,且又識得此曲。
抬起頭來,見是一名戎裝將軍,甚為詫異,說道:“將軍深夜趕路,敢是軍情緊急?”說著將手一揮,船後似乎有人,蕩起雙槳,將小舟劃近岸邊。
鍾承先待小舟劃近,小心翼翼牽著綠耳神駒,輕輕步上船頭。
舟中文士站起身來,微微一笑,拱手為禮,左手向著上首座位一伸,請他坐下。
碧紗燈籠照映下,這書生年約十七八歲,手白勝雪,再看他相貌,英俊非凡,眉彎鼻挺,白衣飄飄,盡管臉色有些黝黑,卻不失英挺之氣。
船艙中尚坐有一人,那人也是十七八歲年紀,書童模樣,長得甚為俊俏,他見鍾承先注視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算是回禮。
文士就近細看鍾承先,見他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一身戎裝在身,更是威風凜凜,英氣勃勃,俊臉不由得有些紅了。
鍾承先見他靦腆,心中有些奇怪。
他坐到琴前,輕撫琴弦,贊嘆道:“這位小兄弟,剛才所奏之曲,悠揚綿長,入人肺腑,直是動聽。”
少年文士聽他夸贊,微微一笑:“將軍既識得此琴,想必也是琴道行家,何不彈奏一曲,指點一二?”聲音清脆,煞是動聽。
鍾承先見他相邀,站起身推辭道:“我身著戎裝,乃是俗人,若彈此琴,直是不倫不類,還請勿怪。若小兄弟有此雅興,我和之便是。”
文士見他這麼說,也不以為忤,他重坐琴前,又輕輕彈起琴來。
那琴聲宛如清澈的流水般由琴中潺潺流出,流過了鍾承先的心扉,帶走了所有的煩憂,只留下一身的清爽,讓他精神一振,忍不住就唱和起來:“鳳兮鳳兮歸故鄉,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由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兩人似有密契,作奏合拍,竟無丁點差錯。
曲畢,大起惺惺相惜之感。
便攀談起來,鍾承先見少年深夜在此遠離人煙之處,有些奇怪,便問道:“小兄弟,不敢請教尊姓大名?深夜到此,所為何事,欲往何處?”
少年沉吟片刻,回頭指指艙中所坐之人,說道:“在下冷明,他是我的書童阿秀。我倆並非中原人士,此次乃是初來南方,聞聽臨安召開武林大會,來瞧個熱鬧。今晚一時貪玩,錯過投宿,便租船至此。不意在此與大哥相遇,也真是緣份。”
他頓了頓,又問道,“大哥既是南朝中人,江湖逸聞定是聽過不少。素聞中原高手有‘天驕、魔女、四家、九魔、劍神’之說,這些人是否真的都如傳聞般厲害?這次武林大會,他們會否前往?江湖中還盛傳‘統兵須學岳鵬舉,嫁夫當嫁鍾承先’。岳飛我是知道的,這個鍾承先,據說就是高手排行榜中的那個‘天驕’,又有人稱他為‘武林第一人’,鋒頭甚勁,把至尊宮也蓋過了,是不是每個女孩都想嫁給他啊?”一曲奏罷,他對鍾承先已從“將軍”改喚“大哥”,顯是親近多了。
鍾承先見他扯到自己身上,不意有此一問,一臉尷尬,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沉吟片刻道:“這些江湖的道聽途說,很難說得准的。在我想來,真正的高手,未必有興趣參加這些所謂的武林大會。至於那個鍾承先,多半是不認識他的人把他捧高了。”
冷明聽鍾承先這麼說,“哦”了一聲:“大哥所言甚有道理。只是我和阿秀初來南方,罕得到處走走,武林大會這個熱鬧還是要去瞧瞧。不知大哥准備去哪呢?哦,尚未請教大名呢。”
鍾承先本不想誆他,但剛才見他問起自己的事,再承認自己就是鍾承先有些尷尬,略加思慮,便道:“在下易銘,也有急事須往臨安一趟。”他擺明自己改姓換名,以便以後若是問起,可以解釋。
冷明俊眼輕輕一掃:“大哥易名,莫非信不過在下?”
鍾承先本是誠實之人,被他戳穿,有些尷尬,但又不便承認,自己就是鍾承先,於是道:“冷兄弟莫怪,其實我這名乃是銘刻之‘銘’,並非名字之‘名’也。”冷明見他滿臉通紅,笑了笑,也不再追問。
兩人所坐之船沿著水流緩緩而下,此時月光清幽,兩人邊走邊聊,竟是十分投機。
冷明時不時問起一些軍中趣事,鍾承先也不相瞞,除軍中機密外,便把自己知道的盡皆相告。
聽到動情處,他小手緊握,皺眉蹙眼;聽到好笑處,則抿嘴偷笑,略顯陰柔有余,陽剛不足。
不知為何,在冷明面前,鍾承先竟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
盡管覺得他言行舉止仿如女子,心有疑竇,但也並沒往他處多想。
兩人相見恨晚,不知不覺又談到琴道上來,冷明便硬要鍾承先彈奏一曲。
鍾承先不便推辭,便道:“既是冷兄弟相邀,若再推辭,便是不敬了。但對撫琴,我並不是很精通,不如這樣,由我吹簫一曲代替如何?”冷明一聽,不住拍手叫好。
鍾承先便從馬鞍行李袋中抽出碧玉簫,略加思索,站在船頭面對清幽月色,在潺潺的流水聲中,吹起了一曲《滿江紅》。
原來那晚見岳飛唱出此詞,鍾承先便心有所感,默默記了下來,略加改動,轉成簫曲。
此曲一吹,在這寂寥的夜空里仿如龍吟,又如虎嘯,豪壯激越,響飄四野,和著潺潺的水流聲,竟有如萬馬奔騰般的氣勢。
船中其他人受了感染,俱都臉顯莊嚴肅穆之色。
曲畢,眾人心旌搖曳,久久難以平靜。
冷明走到鍾承先跟前,與他並肩而站,問道:“易大哥,你所吹之曲,昂揚頓挫,激越豪壯,煞是動聽,不知何名,卻是生平未曾聽過?”
“此曲乃是我根據岳元帥所作‘滿江紅’一詞譜曲而成。”鍾承先回轉頭,看著冷明深邃的雙眼,緩慢地道出了原詞之意。
冷明聽畢,臉現肅穆,滿眼敬意,說道:“岳元帥大才,如此胸襟,世間少有,忠心報國之心,令人欽佩。”隔日上岸,三人同路,換過快馬,直奔臨安而來。
不幾日,便來到都城臨安。
一進入臨安城,但見主干道御街貫穿全城,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極是熱鬧,渾不似抗金前线的肅殺蕭條。
三人便找家客棧住了下來。
其時,臨安城已有幾十萬人口,冷明和阿秀初次見識大都市的繁華,歡呼雀躍,放下行李,便相邀鍾承先出去走走,鍾承先因需往樞密院交接公文,便婉言謝絕,他們也不以為意,自去玩了。
晚間時分,三人又再次在客棧相聚,說起日間所見所聞,冷明和阿秀嘰嘰喳喳,口中嘖嘖,甚為鍾承先未能同行而惋惜,便相邀他明日一同外出。
鍾承先考慮到樞密院辦事未必神速,明天並沒有甚事,便應承了下來。
一夜無話。
隔天天剛一亮,冷明和阿秀來拍鍾承先房門,他倆為了趁早出去,已是等不及了。
鍾承先便來開門,看到身著儒裝的鍾承先儒雅瀟灑。
冷明和阿秀眼中熠熠,不住稱贊。
他倆昨天已逛過鬧市,便帶著鍾承先,騎著駿馬,直奔西湖而來。
西湖湖光山色,景色如畫,三人牽馬賞景,流連忘返,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靈隱寺。
靈隱寺位於西湖靈隱山麓,處於西湖西部的飛來峰旁,離西湖不遠,始建於東晉年間,是佛教禪宗名刹之地。
五代吳越國時,靈隱寺曾兩次擴建,大興土木,建成為九樓、十八閣、七十二殿堂的大寺。
三人來到寺前,但見清溪流水沿岸,山泉之間曲徑通幽,小橋飛跨,景色甚美。
鍾承先時不時講起傳說中濟公的一些逸聞趣事,逗得他倆竊笑不已。
來到冷泉亭前,鍾承先情不自禁便吟起白居易的《冷泉亭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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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山水,余杭郡為最;就郡言,靈隱寺為尤;由寺觀,冷泉亭為甲。
亭在山下水中央,寺西南隅。
高不倍尋,廣不累丈,而撮奇得要,地搜勝概,物無遁形。
春之日,吾愛其草薰薰,木欣欣,可以導和納粹,暢人血氣。
夏之夜,吾愛其泉渟渟,風泠泠,可以蠲煩析酲,起人心情。
山樹為蓋,岩石為屏,雲從棟生,水與階平。
坐而玩之者,可濯足於床下;臥而狎之者,可垂釣於枕上。
矧又潺湲潔澈,粹冷柔滑。
若俗士,若道人,眼耳之塵,心舌之垢,不待盥滌,見輒除去。
潛利陰益,可勝言哉!
斯所以最余杭而甲靈隱也。
杭自郡城抵四封,叢山復湖,易為形勝。
先是領郡者,有相里尹造虛白亭,有韓仆射皋作候仙亭,有裴庶子棠棣作觀風亭,有盧給事元輔作見山亭,及右司郎中河南元藇最後作此亭。
於是五亭相望,如指之列,可謂佳境殫矣,能事畢矣。
後來者,雖有敏心巧目,無所加焉。
故吾繼之,述而不作。
長慶三年八月十三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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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博學多才,聲語朗朗,冷明和阿秀頓時陶醉不已。
剛吟畢,忽地響起一聲清脆的女聲“好”,有人在旁邊拍起手來。
三人尋聲而望,但見兩個美貌的少女正往這邊走來,那拍手叫好的少女年約二十來歲,笑靨如花,端莊大方,英氣勃勃,旁邊那女子好象是她婢女,也長得甚為好看。
鍾承先見那女子容光照人,艷麗非凡,不由得心中怦然一動,俊臉竟有些紅了。
他趕緊道:“姑娘過獎了,在下不過有感而發,班門弄斧,甚是慚愧。”
“公子不必過謙。”那女子見鍾承先英俊瀟灑,也是心中一動,說道,“能不加思索背出整篇‘冷泉亭記’,足見公子胸有丘壑。”
冷明在旁見鍾承先和那女子相談甚歡,心中不由得酸溜溜的,他轉對阿秀,扁了扁嘴,“哼”了一聲。
阿秀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思,便搶上前,打斷鍾承先和那女子的話語,插嘴問道:“不敢請教兩位芳名?”
“小女子龍飛霜,這是我丫鬟梅潔,”她落落大方,轉問道:“未知幾位尊姓大名?”
原來這女子正是龍在天的女兒龍飛霜,她今天前來靈隱寺進香,不意在此邂逅鍾承先三人。
鍾承先三人得知她就是聞名江湖的“凝月飛霜,天下無雙”
之一的龍飛霜,忍不住都多看了幾眼。
“這是易銘易公子,這是我家小……少爺冷明冷公子,我叫阿秀。”未等其他人開口,阿秀便搶先指著鍾承先和冷明作了介紹。
“阿秀?這名字倒象是女孩子的名字。”龍飛霜既是江湖兒女,便少了很多客套,她微微一笑,行了一禮道,“不意今日偶遇三位,久仰了。”
說完,她便和梅潔自行離去。
臨走時,望了鍾承先一眼,眼里甚有情意。
冷明一直在留意她,見她對鍾承先含情脈脈,立時大為氣惱。
目送兩人遠去的身影,鍾承先若有所失,他轉對冷明道:“冷兄弟,這位龍姑娘倒是爽快之人。”冷明“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鍾承先見他臉有不懌,甚感奇怪,心中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三人不再言語,順著台階拾級而上,來到天王殿,但見大殿規模宏敞,氣勢雄偉,殿前游人如織,善男信女進香跪拜。
大殿正中佛龕里坐著袒胸露腹的彌勒佛像。
彌勒佛後壁佛龕里,站著神態莊嚴、手執降魔杵的韋馱菩薩。
此時冷明又恢復活潑本性,他拉著阿秀便在彌勒佛前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許起願來。
鍾承先見他虔誠,心中好笑,便趁他們跪拜之機,在四周游覽起來。
正看得入神,此時,有兩個美貌女子步進大殿,她們看到鍾承先三人,立時笑吟吟道:“易公子,冷公子,沒想到又碰上你們了。”三人細看,卻是龍飛霜和梅潔兩人。
冷明“哼”了一聲,站了起來,搶在鍾承先跟前,說道:“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龍姑娘,沒想到大家又有緣相見了。”
龍飛霜眸如秋水,眼光在鍾承先臉上直打轉,秋波流動,嫣然一笑,說道:“這里的慧空大師乃是有名高人,我多日未見,正想和梅潔找他算上一卦。”
冷明本想拉鍾承先離開,一聽算卦,頓起好奇之心,三人便跟在龍飛霜和梅潔後面,前往偏殿尋找慧空。
龍飛霜對這里的地形似乎很熟,轉了幾個圈,很快便找到了他。
慧空大師慈眉善眼,披著一襲袈裟,袒著大肚皮,正在泡茶,見了龍飛霜,便招呼他們幾人坐下品茗。
聊不多久,鍾承先有事出殿。
龍飛霜道明來意,報上生辰八字,搖上一簽,便要慧空大師幫她算卦。
慧空大師與龍飛霜乃是多年之至交,也不推辭,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認真替她推算起來。
約有巡茶功夫,他睜開雙眼,望著龍飛霜,欲言猶止。
見他神秘的模樣,眾人奇怪,龍飛霜心中更是焦急,便道:“大師,不管是好是壞,但說無妨。”
慧空大師猶豫片刻,才慢吞吞對龍飛霜說:“孽緣!孽緣!‘咫尺姻緣,錯殺情郎;撥雲見日,此恨綿綿’。龍姑娘,凡事看開些,不必強求。”
眾人聞言,俱是心中一駭,龍飛霜更是俏臉煞白,她心中難以置信,便央求慧空幫她解簽。
此時慧空只是口中喃喃:“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龍姑娘,此乃我胡言亂語,不必放在心上,你往後少動刀槍,好自為之,自能避禍。”
話畢,便閉目養神,不再言語。
不久,鍾承先回到大殿,見氣氛凝重,便問冷明發生何事,冷明俊目睖睜,瞅著他看,卻不言語。
待了一會,才對鍾承先說:“易大哥,你何不也算上一卦?”
鍾承先起初推辭,後見他熱心,拗不過他,便搖了一簽,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報給慧空大師。
慧空大師仔細推算,不一會,他臉有異色,站了起來,狂笑著道:“此子命格實在稀,平生遭遇真離奇;若得一輪明月照,十五團圓耀滿天。”他不理殿中諸人,在“哈哈”笑聲中揚長而去。
眾人見慧空大師瘋瘋癲癲,俱皆愕然。
對於他剛才所言偈句,也是莫名其妙。
鍾承先微微一笑,道:“得道高僧,自然與眾不同,非我輩所能了解也。”
言畢,便催眾人上路。
龍飛霜卻是愁雲上臉,想是剛才聞聽慧空之言,難以釋懷。
鍾承先三人便先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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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連續幾天,鍾承先和冷明、阿秀三人閒來無事,便在都城中閒逛。
鍾承先也曾到樞密院探問,但得到的答復卻是奏折已上報朝廷,皇上正忙於與金國議和,尚未批示。
這日,三人逛到御街中段,此地有文娛活動集中的“瓦子”,乃是三教九流活躍之地。
冷明和阿秀見到四處有擺攤的、跑江湖賣藝的、占卜算卦的、表演雜技的,等等,都是平時難見的熱鬧景象,直是眼花繚亂。
三人穿梭街市,甚是開心。
此時,便聽得一片喧嘩,只見街上無數男女,都是衣衫光鮮,向南涌去,人人嘻嘻哈哈,比過年還要熱鬧。
炮仗之聲,四面八方地響個不停。
冷明和阿秀乃是愛熱鬧之人,便道:“咱們也瞧瞧去。”
拉起鍾承先,隨著人流,往南而去。
其時方當巳末午初,御街南段衙署區已是人山人海,幾無立足之地。
鍾承先雙臂前伸,輕輕推開人眾開道,和冷明、阿秀三人擠到前面。
站定不久,便聽得鑼聲當當。
眾百姓齊呼:“來啦,來啦!”
人人延頸而望。
鑼聲漸近漸響,來到近處,只見一隊長大漢子,一色青衣,左手各提一面徑長三尺的大鑼,右手鑼錘齊起齊落。
幾十面大鑼當的一聲同時響了出來,直是震耳欲聾。
鑼隊過去,跟著是鼓隊,其後是細樂吹打隊、號角隊,每一隊少則幾十人,多則百余人。
樂隊行完,只見兩面紅緞大旗高擎而至。
一面旗上書著“大宋護國”,一面旗上書著“大金使者”,旁附許多金光閃閃的女真文。
大旗前後各有二百精兵衛護,長刀勝雪,鐵矛如雲,四百人騎的一色白馬。
眾百姓見了這等威武氣勢,都大聲歡呼起來。
馬隊經過,兩面紅緞大旗下,兩名美貌女子英氣勃勃,策馬前行,吸引了眾人眼光,不斷有人嘖嘖稱艷。
鍾承先和冷明三人睜眼細看,卻見其中一名女子竟是龍飛霜,而另一名女子一身女真服,高貴冷艷,卻不認識,想是女真使者,便沒有多加留意。
其實此人正是完顏凝燕。
鍾承先曾與她在陣前交鋒,但當時兩人相隔甚遠,又是匆匆較量,故而不識。
馬隊經過鍾承先等人跟前,龍飛霜瞅見他,眼有異彩,眼波流轉,對他揮一揮手,嫣然一笑,直如鮮花綻放,把眾人瞧得眼都直了。
完顏凝燕見龍飛霜與鍾承先打招呼,轉頭來看,一見他玉樹臨風,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也是雙眼一亮。
冷明眼睛雪亮,看到雙姝對鍾承先的神情,“哼”了一聲,大為氣惱。
馬隊過後,三人回轉客棧,店家擺上酒菜,冷明舉筷吃了幾口,越想越是氣惱,連午飯也不吃,回到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倒到床上,蒙頭大睡。
鍾承先見他神情,大惑不解,問阿秀道:“冷兄弟這是怎麼了?難道酒菜不合胃口?”阿秀努了努嘴,道:“這是他的心事,我也不知。你若要問,自己問他好了。”
鍾承先吃了幾口,見冷明遲遲不出來,終是放心不下,來到他房間,敲了敲門,見他不應,便推門而入。
見冷明躺在床上蒙頭大睡,便拉開被角,伸手來摸他額頭,觸手處但覺滑膩柔嫩,並無異常。
冷明一把將他的手推開,紅著臉道:“你這是干嗎?”鍾承先見他氣惱,道:“我見冷兄弟連飯也不吃,怕你有恙,特來探望。”
見鍾承先關心,冷明大為開顏,說道:“我只是沒胃口,並無他事,若你關心,今晚請我到別處大搓一頓補償補償,我自然什麼事都沒有了。”
為逗他開心,鍾承先便應諾下來。
暮色未臨,冷明便嚷肚餓,於是,三人便往和寧門方向而來。
此處乃是臨安城的繁華之地,茶坊、酒肆遍布。
冷明在前帶路,很快來到“至尊茶坊”,三人剛踏進門,店家便畢恭畢敬迎了上來,看到冷明,趕忙道:“少宮主……”
鍾承先一聽,有些訝異,阿秀在後使了個眼色,店家甚為機靈,趕緊改口,把手往二樓一伸,道:“幾位少公子請。”
三人上樓,揀了個臨街之處坐了下來,早有店中伙計上前招呼。
酒菜很快擺上,三人邊吃邊聊,甚是開心。
此時,但聽幾聲“噔噔”腳步聲,只見兩名文士步了上來,其中前面那人手拿折扇,雍容高貴,風流倜儻,俊美無儔,後面跟著的書童打扮,也長得清秀耐看。
那行首文士看到鍾承先,雙眼一亮,衝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細細皓齒。
鍾承先見他客套,也衝他一笑,回了一禮。
那兩人在旁邊揀了個座位,便呷起茶來,動作優雅,煞是好看。
兩人時不時抬起頭,看到鍾承先三人注意他們,便衝他們笑了笑。
鍾承先見他風度翩翩,雙眼澄瑩,步伐沉穩,想是會家子,武功定然不弱,便大起結納之意。
道:“兩位兄台,何不一起用餐?”
兩人見他熱忱,也不客氣,便坐了過來。
大家互通姓名,原來這文士名叫王延彥,而書童打扮的喚韓兵。
冷明就近細看,見這兩人玉面含嬌,唇紅齒白,娥眉遠黛,星眸漾波,卻是活脫脫美女胚子。
他心中略加尋思,已知這兩人乃是女扮男裝。
鍾承先自也看穿,但只衝冷明一笑,卻不點破。
這兩人正是完顏凝燕和她的婢女韓冰所扮,取名王延彥,乃是與“完顏燕”諧音之意。
兩人此次來到宋都,稍加安頓後便趁機出來,察看民情。
不意在此巧遇鍾承先三人,也是天意。
幾人聊起各地風俗人情,武林人物,不知不覺中就扯到這次即將召開的武林大會。
武林大會乃是近來臨安城中的大事,盡管尚未召開,但已沸沸揚揚,人人皆知。
完顏凝燕雙眼望著鍾承先,問道:“易兄,這次武林大會,聽聞乃是推選新的武林盟主,而所限對象,只有年輕一輩方能參加,中原武林素來高手輩出,其中更以‘神劍天驕’為翹楚,不知此次他是否會前來?”
冷明一聽扯到武林大會,也是興高采烈。
他此次前來臨安,就是要觀看熱鬧,趕緊道:“這等大事,乃是揚名江湖的好機會,定能吸引各門各派的後起之秀。到時龍爭虎斗,必定好看。”
完顏凝燕見鍾承先意興闌珊,神情缺缺,又問道:“江湖盛傳‘統兵須學岳鵬舉,嫁夫當嫁鍾承先’,不知易兄是否見過這位近十年來新崛起的高手,聽聞他人品武功皆是人中龍鳳,不知是真是假?可有易兄這等風采?”
鍾承先見他當面稱贊自己,微微一笑道:“王兄抬舉,實在折煞在下。若按傳聞,我當然難以與這位高手相提並論。至於與他識否,卻未謀一面,無從說起啊。”鍾承先是他自己,他自然未謀一面,若要吹捧自己,更是不可能。
聞聽此言,完顏凝燕略略失望。
她不再詢問,便與冷明談起江湖逸聞。
冷明與她話語投機,見她對鍾承先若有情又若無意,也不放在心上。
五人初次相識,開懷暢飲,深夜方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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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會定於七月二十五,預定連開五日。
這一日正是廿三,距會期已不過兩天,各路英雄好漢猶如百川匯海,紛紛來到臨安。
龍飛霜負責接待賓客,龍飛揚從旁相助。
重要之人,龍在天方親自接待。
這一日,湘北大俠陳慕天到了,括蒼名宿玉音子到了,雪山派掌門嚴萬鈞到了……一時臨安城中高手如雲,群賢聚會。
各門各派許多後起之秀因知這一次武林大會非比尋常,乃是推選新的武林盟主,實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又知龍在天與當朝宰相秦檜交好,若能當上武林盟主,說不定秦檜看上,立時飛黃騰達,因此,凡是受邀不受邀的,十之八九都趕來赴會。
大會盛況當前。
午飯時分,龍府中正廳、前廳、後廳、廂廳、花廳各處一共開了百余席,天下成名的年少英傑倒有一大半赴宴。
眾人方欲舉箸,迎儐忽報四大世家之一曲家少公子曲凌風偕夫人白聖依來到。
四大世家素來交情不匪,除獨孤家因主人生病,邵家忙於抗金未能前來外,曲家居於建康,離都城不遠,故來龍家相賀。
話音方落,一陣香風飄起,曲凌風攜白聖依已翩翩而至。
眾人定睛細看,原本喧鬧的場面立時靜了下來。
但見曲凌風年近三旬,白衣士袍,甚是瀟灑。
白聖依二十三四歲光景,黛眉秀眸,櫻唇桃腮,雪膚滑嫩,一頭柔細秀發,襯著如花般的臉頰,艷麗秀美;一襲粉紅的小袖緊身衣,更是勾勒出她前凸後翹,曲线玲瓏;腰間系著的一條繡花裹肚,襯托出她柳腰纖細,酥胸異乎尋常飽滿高聳,這使得她原本秀麗端莊的神態更顯美艷絕倫。
好一對璧人!
群雄不約而同,心中都暗贊一聲:不愧是艷名遠揚的“江湖四艷”之一!
眾人但覺呼吸急促,竟都陶醉在白聖依艷色中。
其中更有一粗漢,手中拿碗,一不小心掉到地上,“砰”的一聲,方驚醒眾人遐思。
白聖依黑眸清澄猶如秋水,見到群雄驚艷神態,不以為意,嫣然一笑,露著醉人的模樣。
眾人但覺她水汪汪的眼眸飄過,心中怦怦直跳,俱都想:她在看我了。
龍在天正在大廳與陳慕天、玉音子、嚴萬鈞等人一敘契闊,遠遠看到了白聖依,只感眼前一亮,一股熱氣從丹田升起,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他立即迎了上去,殷勤地招呼著曲凌風和白聖依,邀請他們夫妻到大廳主賓桌就座。
看到白聖依,素以正人君子聞名江湖的玉音子前輩也忍不住多注視了幾眼。
龍在天招呼他們入座後,呷過幾口茶,便借口有事,暫時失陪。
他匆匆往後院飛奔,來到假山群,鑽進密室,關上房門,不住地喘著粗氣。
他迅速解開褲襠,掏出肉棒,那話兒早就翹得老高,他用手不斷搓揉著勃起的肉棒,面泛紅光,呼呼急喘,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著,把肉棒弄得既粗硬又亢奮。
口中喃喃有詞:“插死你,插死你,插死你這騷貨……”
他腦子里不斷浮起白聖依玲瓏浮凸的胴體,幻想著自己這時就壓在她那迷人的肉體上,她那對奶子既嬌嫩又豐滿,顫動起來多叫人目眩神搖!
還有那細細的纖腰,挺翹的香臀,賁起的陰阜,玉腿之間那誘人的肉縫,插起來一定銷魂!
他不斷聳動腰身,模擬著抽插的姿勢,口中噢噢直叫,就象一頭發著情的野獸。
也不知搓捋了多久,驀地,他一聲低吼,馬眼里噴出大量濃稠的白色液體,射得滿地都是。
他滿足地輕哼一聲,拿過紗布,擦去地上的穢物,系上腰帶,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
大廳眾人正等他開飯,見他進來,都站了起來。
玉音子打趣地對他說:“龍老弟,你剛才匆匆出去,回來卻神清氣爽,敢情有甚好事?”龍在天見他發問,呵呵一笑,說道:“沒啥事,沒啥事!還不是秦相托話,要我趁這次武林大會,多為國家選幾個人才。”眾人聞聽,都向他投來敬佩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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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七月廿五,大會開始。
群豪用過早點,紛紛趕往臨安城北武林坊,只見武林坊正中巍巍搭著一座高台,前面排列著千余張椅子板凳。
冷明怕落人後,早早就叫醒鍾承先和阿秀二人來占位,鍾承先怕被人認出,稍作易容,扮成一中年文士。
冷明和阿秀乃是貪玩之人,也不以為意。
這時台下已是人山人海,有看熱鬧的,也有前來參加比武的,各人心思自是不同。
早有職司迎賓的人肅請群豪分別入座觀禮。
龍在天、陳慕天、玉音子、嚴萬鈞以及各門各派的頭面人物分別上台,來到主賓位前排就座,龍飛霜、龍飛揚、曲凌風、白聖依因輩分較低,分別坐在後面幾排。
一陣嗚嗚號角聲響過,龍在天站了起來,向台下群雄行禮,朗聲說道:“今日大會,承蒙天下各路英雄豪傑、少年英豪與會,本人至感榮寵,在這里先謝過了。”
說著又行一禮。
台下群雄一齊站起還禮,轟聲道:“龍盟主客氣了。”
介紹完出席今天大會的嘉賓,龍在天又道:“今日大會,秦相早有交代,乃是為國選才。故而在下有話說明在先,今日比武,務請點到為止,倘若有甚人命損傷,眾人共誅之。”他說這幾句話時,目光從左至右向眾人橫掃一遍,神色凜然。
見眾人不住點頭,龍在天續道:“龍某不才,這幾年統領武林,毫無建樹,兼之已過半百,年老體衰,難以為國效勞。故而考慮再三,得秦相點允,退位讓賢……”他話未說完,台下群雄紛紛道:“龍盟主謙虛了。”
龍在天見群情涌涌,對他再三挽留,謙虛了幾句,鞠了一躬,續道:“此次大會,乃是為我大宋選出新的武林盟主。長江後浪推前浪,為讓年輕一輩脫穎而出,凡是年紀在三十五歲以下者,只要有本事,盡可來坐這盟主之位。為避免車輪戰,連勝三場者,皆可休息後再戰。一經落敗,不得再戰。”台下眾人不住叫好。
他話說完,大手一揮,高台兩側號角手吹起大螺,比武正式開始。
龍在天剛落座,只聽台下一人暴雷似的喝道:“俺來也!”
騰的一聲,躍到了台上。
眾人細看,都吃了一驚,但見此人高大粗壯,約有三百來斤,赤膀上陣,一身肌肉凹凹凸凸,盤根錯節,想是硬功夫定然不錯。
那人走到台前,也不抱拳行禮,雙手在腰間一叉,說道:“俺叫丘千斤,那一位要跟俺動手,便上來罷。”
台下眾人一聽,都是一樂,看這人模樣,倒是與名字有些相符。
他話音剛落,龍飛揚從後排長身而起,走到台前,來會丘千斤。
龍在天見他心急,皺了皺眉,想是因他心浮氣躁,按捺不住早早接受挑戰而不悅。
丘千斤見有人應戰,也不行禮,一拳就衝龍飛揚面門而來。
拳頭剛接近龍飛揚,被他一勾一帶,不由自主就向台外直飛出去。
砰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下。
台下眾人見他這招擒拿手巧妙灑脫,不住喝彩。
不一會,又有兩個大漢上台挑戰,都被龍飛揚一一擊敗。
連勝三場後,龍飛揚意氣風發,來到後台休息。
龍在天見兒子取勝,心中自是歡喜,輕捋胡須,臉有笑意。
不久,曲凌風也上台應戰,他輕輕松松便連勝三場。
白聖依見夫君武藝高強,笑靨如花,等曲凌風下來,柔情款款,不住用手帕替他輕擦臉上汗珠,羨煞身邊不少男人。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天。
連續幾日,鍾承先見上台之人難有驚人之舉,本不想前往,卻被冷明他們硬拉著,說什麼最後一天,或有精彩之處。
來到武林坊,這時上台的人已是漸漸稀少,剩下的多是那些連勝幾場的人。
台下眾人見比斗越來越精彩,均都靜聲屏氣。
這時,一陣馬蹄聲急響,一隊馬隊飛奔而來。
前頭十幾匹乃是宋軍護衛隊,他們來到高台,分站兩旁。
龍在天見這陣勢,知曉定是有頭有臉的人來到,趕緊下台迎接。
他剛站好,幾匹快馬已是“嘶”的一聲在台前勒住,馬上坐著一肥胖男子,龍在天抬頭細看,識得是秦府總管,立時點頭哈腰迎了上去。
那人衝龍在天點了點頭,說道:“龍盟主,金國使者前來觀看武林大會,秦相吩咐,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龍在天不住點頭。
一會,隨後幾匹駿馬緩慢來到,馬上兩女風姿綽約,風華絕代。
冷明在後眼尖,認得是王延彥和韓兵兩人,扯了扯鍾承先衣襟,鍾承先抬頭細看,見王延彥和韓兵身後跟著的人竟是夏金傑,不禁吃了一驚,心中暗想道:“莫非此女就是聞名江湖的‘魔女’完顏凝燕?”
他轉對冷明說道:“沒想到這兩女竟是金國之人。”冷明也是驚訝不已。
完顏凝燕等人在龍在天的引領下,步上高台,便在嘉賓位上坐了下來。
她見台上比斗正酣,轉對夏金傑道:“南朝高手如雲,不可小覷,等下前去討教幾招,不可折了我大金威風。”
夏金傑應了一聲,說道:“屬下遵命。這幾人武功倒是稀松平常得很。”他趾高氣揚,全不把這些人放在眼里。
不久,台上兩人已漸漸分出勝負,身著青衣的漢子自知不敵,躍出圈外,抱拳向另一身著白衣的年輕人行禮,說道:“佩服,佩服!”
白衣青年也抱拳還禮,說道:“承讓,承讓。”
夏金傑在台上看得真切,哈哈大笑,說道:“你們這些南蠻,恁這多禮,贏便贏了,輸便輸了,假惺惺充甚好人。”
白衣男子見他無禮,便來挑戰。
夏金傑也不客套,躍到台前,便與白衣男子激斗起來。
那男子不是夏金傑對手,不到百招,被他一拳打中胸膛,口吐鮮血,跌落台下,久久難以爬起,顯是受傷非輕。
台下眾人見夏金傑心狠手辣,紛紛喝罵。
龍在天在台上,見夏金傑出手陰狠,皺了皺眉,卻是無可奈何。
又有幾人不服,上台挑戰,不片刻都被夏金傑打得遍體鱗傷。
龍飛揚在台後緊了緊衣,正要上前,被龍在天一個嚴厲眼神止住。
曲凌風在後排見夏金傑飛揚跋扈,再也難以忍住,飛身而起。
夏金傑神情裾傲,把眼一抬,喝道:“來者何人?若是無名小輩,盡快退下,免得送死。”曲凌風便報上姓名。
夏金傑一聽哈哈大笑,說道:“我道是誰,卻是江湖四大世家的曲家少爺,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大金勇士的厲害,讓你們這些南蠻輸個心服口服。”他二話不說,一掌便向曲凌風劈來。
曲凌風一閃躲過,兩人便在台上較量起來。
台下眾人細看,但見曲凌風出拳隱隱有風雷之聲,轟轟發發,的是威風了得。
而夏金傑的掌法卻是掌出無聲,腳去無影,飄飄忽忽,令人難以捉摸,兩人斗了個旗鼓相當。
這番功夫顯露出來,台下眾人無不自愧不如,均想:“幸虧我沒貿然上台,否則豈不是自獻其丑?人家這般的內力外功,我便是再練上十年,也未必是他二人的對手。”
斗了約有五百來招,曲凌風久戰不勝,心下焦躁起來,當下不住催動內勁。
兩人身影不斷飛動,又拆了二十余招,曲凌風陡見對方掌法中露出破綻,大喝一聲:“著!”一拳便往夏金傑胸口打去。
夏金傑右掌揮出,雙掌相交,登時粘著不動,變成了各以內力相拼的局面。
過了片刻,曲凌風忽然臉上變色踉踉蹌蹌退了幾步,口吐鮮血,委頓在地,卻是不敵。
白聖依見夫君受傷,一聲驚呼,衝到台前來扶曲凌風。
曲凌風勉強站起,拱手向夏金傑說道:“佩服,佩服!”在妻子的攙扶下,來到後排落座。
勝了曲凌風,夏金傑更是趾高氣揚,不住向台下群豪挑戰。
群豪見他剛才與曲凌風的一翻打斗,猶臉不紅,心不跳,俱知不敵,竟沒有人敢上台應戰。
夏金傑又叫嚷了幾句,見沒人應聲,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南蠻子盡都是縮頭縮腦的烏龜。看來這武林盟主應讓我夏某來坐坐了。”
他不住狂笑,把群雄視若無物。
冷明在後看不過眼,衝鍾承先說道:“易大哥,他羞辱於你,要不要教訓他一頓?”
原來冷明早就看出鍾承先非等閒之輩,便有心鼓動他,以一睹其身手。
鍾承先微微一笑,指著台上坐著的龍飛霜,搖了搖頭道:“不用出頭,自有人教訓於他。”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龍飛霜已輕輕飄至夏金傑跟前。
夏金傑見來者是個美貌少女,頗感意外,他人雖狂妄,見龍飛霜輕功不弱,人又艷麗,不敢怠慢,行了一禮,道:“未敢請教姑娘芳名?”原來夏金傑一直對完顏凝燕有意,可惜一個落花有意,一個流水無情,是以對女子便比較斯文。
龍飛霜見他客氣,也還了一禮,脆聲道:“小女子龍飛霜。”夏金傑一聽,吃了一驚,道:“原來是護國盟副總管,龍盟主愛女,人稱‘凝月飛霜,天下無雙’之一的龍飛霜龍姑娘,失敬,失敬!”龍飛霜迎接金國使臣的時候夏金傑並沒在場,是以不識得她。
兩人互行完禮,便開始動手比試。
台下眾人但見兩人身影不斷飛動,龍飛霜飛掌踢腿之際,婀娜嫵媚,忽而翩然起舞,忽而端形凝立,變幻莫測。
夏金傑臉上微微變色,雙掌連拍數下,連綿不斷拍出,不數招便被逼得連連後退,大是狼狽。
鍾承先在後看得真切,對冷明兩人說道:“不用百招,夏金傑必敗。”
冷明也是行家,點了點頭道:“易大哥雙眼端的雪亮。”說完,兩人對視一笑,心有靈犀一點通。
又斗了七八十招,只聽夏金傑“啊”的一聲大叫,左膝被踢中,一個踉蹌,右腿一屈,跪了下來。
他急忙用手撐地,企圖站起,“啪”的一聲,又重新跪倒,台下眾人不住轟然叫好。
龍飛霜竟在舉手投足之間,將金國高手擊敗,大長宋人志氣,她武功之妙,人又漂亮,令人看得心曠神怡,這一番喝彩聲,群雄發自肺腑,當真響徹四周。
完顏凝燕在台上看到夏金傑落敗,皺了皺眉,她原以為單憑夏金傑便足可一戰,攪亂這次武林大會,煞煞宋人威風,不意龍飛霜武功竟高出他甚多。
她卻不知,其實龍飛霜武功不單得龍在天真傳,幼時還曾得江湖歸隱高人傳授,功力早勝乃父。
看來只能自己出場了,她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主意,翩翩而出,對龍飛霜說道:“龍姑娘,拳腳精妙,果真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本使倒想在劍術上討教幾招。”
兩人接過旁邊之人遞上的長劍,彼此都早聞對方大名,知是平生勁敵,不敢怠慢,相對而立,凝目互視。
龍飛霜見完顏凝燕乃是金國使者,有意禮讓,便道:“完顏姑娘先請。”完顏凝燕也不客氣,長劍刺出,搶先進招。
她劍一出手,便如蛟龍出海,一招快過一招,倏時便將龍飛霜籠罩在劍影中。
龍飛霜見她出手厲害,長劍揮出,將她攻來的劍招一一擋開,眼見對方劍招越來越是凌厲,也將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
台下眾人只見台上兩個身影婀娜多姿,不斷飛動,起初尚分辨得出誰是完顏凝燕,誰是龍飛霜,到得後來瞧得眼都花了。
這兩女都是江湖高手排行榜前幾位的人物,這一斗開來,劍風呼呼,台前稍近的人只覺臉頰被劍風刮得隱隱生痛,不住後退,圈子竟是越讓越大。
台上兩人勢均力敵,從未時直斗到申時,仍難分高下,這一戰驚天地,泣鬼神,直是生平罕遇,眾人只瞧得瞪目結舌,心中俱都想:“若是我與之比試,十招內便只有棄劍認輸的份了。”
鍾承先和冷明在後看得不住點頭,冷明忍不住便問鍾承先:“易大哥,你瞧兩人究是誰勝誰負?”鍾承先卻不開口,其實他心中雪亮,再斗千招,龍飛霜恐將落敗。
這兩人都是他認識的人,但自從知道完顏凝燕是金人後,心中便隱隱希望龍飛霜取勝。
他心中尋思:“此女武功甚高,年輕一輩中除我之外,已難有對手。”他不告訴冷明,乃是心中已有主意,決助龍飛霜一臂之力,否則,若是龍飛霜落敗,武林盟主給金人奪了去,那還了得?
但若是讓他上台去爭這個位,卻又不願。
他趁冷明一個不注意,手中拿了幾塊小小碎石,站到一個不起眼角落,混在眾人堆中。
這時台上,完顏凝燕出招越來越是凌厲,攻勢甚強,她和龍飛霜心中俱都雪亮,再斗下去,龍飛霜決難討到好處。
完顏凝燕接連變換劍法,有的攻勢凌厲,有的招數連綿,有的小巧迅捷,龍飛霜收劍回擋,明顯已是守多攻少。
鍾承先瞅得真切,他不想讓眾人看出龍飛霜已處下風,一石彈出,呼嘯著擊向完顏凝燕的劍柄。
完顏凝燕不意有人偷襲,躲閃不及,“當”的一聲,玉手一震,長劍幾欲脫手而出。
她知有高人相助,自知不敵,躍了開去,向四周望了望,卻找不到發石之人了。
她轉對龍飛霜,不住冷笑道:“厲害,厲害!”也不多言,收起長劍,退了下去。
龍飛霜俏臉一陣青一陣白,沒想自己武功平素罕有對手,今日竟要別人相幫,但民族大義當前,卻又不能承認自己輸了。
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竟是拿不定主意。
群雄自無人瞧出其中端倪,見完顏凝燕主動退卻,以為是龍飛霜取勝,不斷歡呼。
這些歡呼卻是發自真心,其時宋金連年交戰,宋人自是盼望己方取勝。
此時已再無他人上台挑戰,於是龍在天志得意滿,當場宣布新的武林盟主產生:由自己的女兒龍飛霜接任。
眾人紛紛上台,不住向龍在天父女道賀。
完顏凝燕俏臉帶霜,一言不發,帶著夏金傑等人,“嘿嘿”幾聲冷笑,揚長而去。
大會散去,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
在回轉客棧的路上,冷明百思不得其解,對鍾承先說道:“奇怪,奇怪!我見那王延彥明明已占上風,為何就敗了下去?”
鍾承先見他滿臉疑惑,也不說破,只是微笑不語。
翌日一早,見奏折的事一直未有音信,鍾承先又來到樞密院探問,衙署的人告訴他,皇上已經御閱,心中躊躇,再過幾日,應有聖意。
見岳飛交代的事情一直沒有著落,他心事重重,拖著沉重的步伐回轉客棧。
這時只見店小二匆匆過來,遞了一封信給他,鍾承先心中奇怪:“是誰給我的信?”
忙撕開封皮,抽出一張白紙,見紙上寫道:“我在西湖白堤邊等你,有要緊事對你說,快來。”下面署名“冷明”。
鍾承先心想:“冷兄弟這是在搞什麼鬼?有話直說,何必搞得神神秘秘?”
他牽過綠耳駿馬,策馬向西湖奔去。
來到白堤邊,四望不見人影,焦急起來,放聲大叫:“冷兄弟,冷兄弟。”
只聽忽喇喇一聲響,湖邊飛起兩只水鳥,卻不見半個人影。
他心中尋思:“莫非冷兄弟尚未來到?”便坐在堤邊,看著湖水發呆。
等了好一陣,只聽一陣清脆的歌聲響起,唱的正是《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由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鍾承先回轉身,只見身後一個美貌女子姍姍而來。
這少女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發披肩,肌膚勝雪,容色絕麗,嬌美無比,一襲白衣,猶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
那女子來到身邊,叫了一聲道:“易大哥。”鍾承先吃了一驚,定睛細看,正是冷明。
他平素極是灑脫,此時口中呐呐,只是說道:“你……你……”只說了兩個“你”字,再也接不下去。
冷明嫣然一笑,柔聲對他說道:“易大哥,我本是女子。家住阿勒坦山(今阿爾泰山脈) 至尊宮,原名冷明月,因初次認識大哥,又是易容打扮,才改叫冷明。”
她頓了頓,又道:“今天至尊茶坊的店家來報,說我姑姑病危,要我速回,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姑姑撫養長大,不得不回。今天是來跟大哥道別的。”
說畢,神情淒然。
鍾承先一聽,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晚到茶坊的時候那位店家叫她少宮主,原來至尊茶坊乃是至尊宮在臨安設的一個點。
冷明月眼中隱隱噙有淚水,她對鍾承先說道:“易大哥,自從認識你,這些天來我真的很開心,我真的舍不得離開大哥。”鍾承先見她深情款款,也是心頭一陣激動,心中惘然,不意今日初識冷明月女兒身,便要分別。
此時,另一個女子牽著兩匹馬,倚在湖邊楊柳樹下,遠遠地站著,不住的向這邊搖手,卻是阿秀。
冷明月見阿秀催促,幽幽地對鍾承先說道:“易大哥,我要走了,你再吹一曲《滿江紅》給我聽好不好?”
鍾承先見她傷感,從懷中掏出碧玉簫,便吹了起來,簫隨心生,這個時候吹起《滿江紅》,渾沒了昔日豪壯的氣勢,代之的卻是透出縷縷深情。
一曲吹畢,冷明月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一把抱住鍾承先,抽抽噎噎,說道:“大哥,我真舍不得離開你!”她雙手環住鍾承先的脖子,在他唇上深深吻了一下,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冷明月已起身向阿秀飛奔而去。
鍾承先喪魂失魄,傻傻地愣在原地,不住向冷明月和阿秀搖著手,直看著兩人騎著駿馬離去。
他若有所失,沒想到冷明就是與完顏凝燕、龍飛霜馳名,人稱“凝月飛霜,天下無雙”中的冷明月。
好久,才從傷感中清醒過來。
這時,方想起自己還沒把真實姓名告知冷明月。
正是這一疏忽,以後才有廿年失憶辛酸夢,重踏中原英雄路故事的發生。
(這個故事講的是冷明月救活鍾承先後,他已武功全失,失去記憶,被帶回至尊宮救治,直到二十多年後才重新踏入中原故土,其時拜火神教在張豪的統領下,已經成為淫虐江湖的魔教。)
他頭腦空空洞洞,愣在原地,只覺一顆心漂漂蕩蕩,竟是不知該往何處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只聽一聲歡呼:“鍾哥哥,霜兒終於找到你了!”鍾承先回轉頭,卻見一個美貌少女笑吟吟站在身前,竟是月如霜!
原來自從鍾承先走後,月如霜便一直找尋於他,聽聞臨安召開武林大會,猜想鍾承先或會前來,便直奔臨安而來。
這日前來西湖賞景,聽到簫聲,有些熟悉,尋聲而至,不意真的碰上了鍾承先。
兩人多日不見,一見之下不勝之喜。
月如霜拉著鍾承先的手,就好象怕他再飛走似的,不住地輕捶他。
兩人回轉客棧,暢敘別後之情,鍾承先方向她道明不辭而別的因由。
月如霜一聽,眼眶兒有些紅了,嗔怪地對他說道:“鍾哥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管你走到哪,霜兒都願生死相隨。”聽得鍾承先大為感動。
他又問起教中的事務,月如霜因是緊隨鍾承先離開,是以不知他已托獨孤無情代為懾教,至於收張豪為五等長老的事,更是不知。
兩人在臨安城中又游玩了幾日。
這日,天剛放亮,就有樞密院的人前來宣旨,說道皇上已經御批,著鍾承先和欽差即時起程趕赴郾城。
鍾承先終是放不下教中之事,叫過月如霜,要她趕回洞庭湖總舵,協助管理教中事務。
月如霜起初一百個不願意,定要跟他前往郾城,後聽鍾承先跟她說,讓她先回總舵看看,沒甚事再到郾城找他,才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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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霜別過鍾承先,往洞庭湖方向急趕而來。
這日乃是八月十六,來到岳州,已是日暮時分,一輪圓月已早早升起。
她見離洞庭湖已經不遠,便打算在岳州暫住一晚,拜訪居住岳州的教中長老,代傳教主口諭,明早再回總舵。
她牽馬在街路前行,准備找家客棧住下來。
突然,有人叫她,她回轉頭,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美貌女子牽馬在後,那人生得姿容艷麗,眼橫秋水,如月殿嫦娥;眉插春山,似瑤池玉女,說不盡的風流萬種,窈窕千般,卻是“衡山三嬌”
的林菲蓉。
月如霜從丁殘手下救過沈雪霜,當時護送她回衡山,曾與林菲蓉碰過面,是以兩人認識。
原來林菲蓉被張豪強奸後,拾得他丟失的拜火神教鍍金鋼牌聖火令,知道這是拜火神教之物,痛苦了一陣後,留書師傅慈雲師太,決定親臨拜火神教總舵問個究竟。
在她眼里,拜火神教教主鍾承先俠名遠揚,定會為她主持公道。
她卻不知,其時鍾承先已不在總舵。
偶遇故人,兩人十分高興,相擁在一起。
月如霜細看林菲蓉,見她體態輕盈,豐姿旖旎,美貌更勝往昔,但眼里卻有一縷淡淡的憂傷,她不暇多問。
兩人相攜來到“悅來客棧”,訂下臨街一間客房,便共進晚餐。
飯後,林菲蓉正想向月如霜道明來意,月如霜卻因要前往拜訪教中長老,先行離開。
送走月如霜後,見天色尚早,林菲蓉便沿街漫步,趁機散心。
她卻沒有留意,此時,附近正有一雙淫邪的眼睛緊緊地盯住她曼妙窈窕的身材。
這人正是“九魔”中的“陰魔”丁戰,他長相酷似女人,是以被江湖中人稱為“陰魔”,卻是一極邪淫的魔頭。
自從被鍾承先收服後,八魔暫時收斂魔性,但魔根畢竟難除,自從得知鍾承先離開總舵後,他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日丁戰前來岳州辦事,合該林菲蓉出事,被他撞上。
一見到林菲蓉的嬌容,他便驚為天人,心中尋思如何將其勾引上手。
原來這丁戰卻有一癖好,乃是喜以同性身份接近看中的女人,百般挑逗後再行奸汙,據說其中滋味樂不可支。
林菲蓉走著走著,忽聽前方有一女人“哎喲”一聲,她定睛細看,卻是一老婦人閃了腰,在不斷叫痛。
她俠骨心腸,走近前來幫助婦人,那婦人靠在她身上,呻吟陣陣,顯是受傷非輕。
幫她揉了一會後,老婦人仍不斷叫痛,寸步難行。
林菲蓉便打聽起她的住所來,打算扶她回家。
那婦人卻跟她說,她此次出門乃是為了尋親,不意身上盤纏用盡,正不知如何是好。
林菲蓉見她孤苦伶仃,甚為同情,便把她扶回客棧,招呼店中伙計給她弄吃的,准備同房留宿。
吃過飯後,老婦人腰也好多了,她千恩萬謝,便跟林菲蓉來到房間。
此時月上中天,林菲蓉關上房門,准備沐浴,老婦人便自告奮勇,要替她搓身,起初林菲蓉尚還害羞,見婦人熱切,拗不過她,只好任她幫忙。
她卻不知,這個老婦人正是素以邪淫不齒於江湖的“陰魔”丁戰,自己已墜入彀中而不覺。
隨著衣衫一件件除去,一具凹凸有致的雪白胴體便呈現在丁戰面前,那高聳飽滿的雪乳、滑膩如脂的小腹、柔軟挺翹的豐臀、嫩紅迷人的肉縫,幾者交相輝映,更襯托出林菲蓉的性感豐美。
他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洶涌的情欲,現在離魚兒上鈎尚有一段時間,不可操之過急壞了正事。
他口中嘖嘖,不斷稱贊起林菲蓉來,說道:“林姑娘,你貌勝西施,身材惹火,老身痴長這把年紀,未曾見過象你這麼標致的女子。”
林菲蓉聞言,不勝嬌羞,口中卻說:“你老人家過獎了。”她輕移玉足,跨進熱水桶中,坐了下去,靠在桶背上,被熱水一燙,舒服地閉上雙眸。
丁戰見狀,趨步上前,偷偷在水中下了催情藥,一手用毛巾不斷輕擦林菲蓉的後背,另一手趁機撫摸起她欺霜勝雪的嫩滑肌膚來。
他乃是此道高手,不片刻便弄得林菲蓉俏臉紅暈,甚是舒爽。
見林菲蓉漸漸入巷,丁戰便道:“林姑娘,老身見你體態,莫不已經成婚?”
林菲蓉搖了搖頭,表示尚閨中待嫁。
“但我觀姑娘言行舉止,卻非完璧。”
丁戰閱女無數,自是看出林菲蓉已非處女。
林菲蓉聞言,“哼”了一聲,俏臉更紅了,待了片刻,心中好奇,便問道:“老人家,你怎麼知道?”
丁戰笑了笑,卻不道明,反問道:“林姑娘可是近來破的身?”
林菲蓉俏臉霎時轉白,隔了一會,方點了點頭。
丁戰道:“你破身晚,還可熬住,我十三歲就破身了,卻是難熬。”
林菲蓉好奇,問道:“你這麼早就嫁人了?”
丁戰道:“不瞞姑娘,我是二十歲方才出嫁。十三歲時被隔壁的男子調誘,一時貪他俊俏,就與他偷了。初時好不疼痛,兩三遍後,就曉得快活。姑娘破身時可也是這般麼?”林菲蓉俏臉發燒,緊抿櫻唇,卻不言語。
丁戰見她不言,有意挑逗,便把街坊穢褻之事,盡都道來,其中還編造起自己偷漢的許多情事,來勾動林菲蓉的春心。
春藥藥效也逐漸發作,聽得林菲蓉嬌滴滴的一副嫩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見她春心蕩漾,丁戰又道:“男人那話兒不曉得滋味倒好,嘗過後心里便丟不下,下面時時發癢。日里還好,夜間好難過哩。”他口中說話,手指卻順勢而下,漸漸撫上林菲蓉的粉頸,並逐漸向下,輕揉乳峰四周。
林菲蓉雪乳蓓蕾瞬間變硬,微微嬌喘,蚊聲道:“那你未出嫁時夜間也少不了獨睡。”
丁戰見她逐漸動情,說道:“年輕時沒有男人,與女伴晚上一頭同睡,便學男子在肚子上干事。也極有趣,可以退火。”
他口中不停說起同性如何干那種事,添油加醋,栩栩如生,把林菲蓉挑逗得酥胸起起伏伏,春潮上涌,卻是極為難受。
丁戰乃是采花老手,口中不斷用淫穢言語挑逗林菲蓉,而大手也緊密配合,在她的嬌軀上不斷游走,把林菲蓉周身摸了個透,直把她弄得嬌喘呼呼。
待到將她扶出水桶時,林菲蓉已是渾身柔軟無力,站立不穩。
丁戰幫她擦干水珠後,把她扶到床上,說道:“老身伴你一床睡如何?”此時的林菲蓉已情難自已,嘗過男女滋味的她更知個中樂趣,盡管那是被人強奸,但當時那種欲仙欲死的感覺卻是難忘,今晚比丁戰一番挑逗,全涌了上來,讓她迷迷糊糊,口中只“哼”了一聲。
至於丁戰如何把她扶上床,他又是如何上的床,已是全然不知。
這時,月色如霜,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照在林菲蓉赤裸的嬌軀上,更顯得她胴體的雪白粉嫩,性感誘人。
丁戰躺在旁邊,看著這具即將成為自己俎上肉的迷人胴體,急喘呼呼,他已忍了很久,是該大力砍伐的時候了。
他的粗手不斷捏弄搓揉著林菲蓉豐滿渾圓的乳房,慢慢順著滑膩的腹部落到柔軟的私處,輕搔著她的肉縫。
在他的挑逗下,加上春藥藥力發作,林菲蓉充血的陰唇不斷向外張開,一翕一合,淫液開始源源不斷涌出。
丁戰的手指輕輕插入陰道,只覺一團嫩肉不斷地擠壓他的指尖,那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他手指不斷在穴中攪動,攪得林菲蓉不斷呻吟,淫水飛濺噴出,沾滿了丁戰的手掌。
悄悄地,他脫光了自己的衣褲,扶著早已勃起的陽具,對准林菲蓉的肉縫,慢慢擠了進去。
深陷肉欲的林菲蓉起初還以為這是個婦人,盡管被丁戰挑逗得欲火焚身,但當火燙之物貼了上來,曾經有過雲雨經驗的她仍知道這是男人的肉棒,立時清醒了許多,雙手一推,一聲驚呼:“你是誰?”便要反抗。
丁戰沒料林菲蓉此時尚靈明未滅,吃了一驚,肉棒立時脫出蜜穴,他也是反應奇速,當即拿住林菲蓉酥麻穴,讓她反抗不得。
采花幾十年,若是讓入口的肉跑了,當真要讓人笑掉大牙。
林菲蓉癱倒在床,美眸圓睜,驚悸地看著這個似是婦人,實是男人的怪人,俏臉煞白,一臉不信,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換來的卻是一個采花淫賊。
她呼呼急喘,玉腿大張,豐滿的乳房不住顫動,雪白的胸脯隨著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那芳草叢中的一條肉縫,仍在不住地流滴著淫液,竟是風光旖旎,春色無邊。
她知道今晚又將遭到淫賊的蹂躪,悲苦地流下了眼淚,為什麼自己這樣命苦,三翻四次被狂蜂浪蝶摧殘?
看到林菲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丁戰淫笑著道:“林姑娘,你沒想到吧,我就是丁戰。”
“陰魔丁戰!”林菲蓉聞聽一震。
“為什麼我就沒想到他?自己的江湖閱歷太淺了。月如霜呀月妹妹,你在哪里呀?快來救救我。”林菲蓉心中不斷狂呼,她多麼盼望月如霜此時能夠破門而入,趕來搭救於她。
她當然不知道,今晚合該她遭此大劫,原來月如霜前往探望教中長老,卻碰巧在那里撞到沈雪霜和獨孤超,兩人久別重逢,有著說不完的話,竟在長老家中住了下來。
丁戰可不管她心中在想什麼,將綻著青筋的粗壯陽具往肉縫一插,“嗤”的一聲,破門而入,這一突然侵入,只插得林菲蓉肉體一顫,“啊”的一聲,蜜穴嫩肉緊緊咬住肉棒,爽得丁戰不住輕呼,說道:“俠女就是不一樣,連小穴也會咬人。”
丁戰將肉棒一插到底,慢慢地享受著緊窄蜜穴帶給他的壓迫感和快感,那種銷魂的滋味,讓他飄飄欲仙。
他暫停了下來,雙手在林菲蓉那飽滿的玉峰上不停地游移,只覺得所到之處滑嫩細致,觸感極佳。
此生御女無數,他經驗早已老到,力道時輕時重,拿捏得宜,時而呵腋,時而抓臀,時而摸乳,時而揉穴。
林菲蓉只覺得丁戰的雙手似乎有著無限魔力,所經之處,一陣陣酥麻快感隨之涌現,心中盡管一百個不願,卻是情難自禁,就要輕哼出聲。
見她媚眼如絲,春情滿面,丁戰趁熱打鐵,雙手扶起林菲蓉的雙腿,盤在腰間,用力挺動腰部,讓粗黑的肉棒時深時淺出沒於她那迷人的小穴。
當肉棒退到桃源洞口時,他偶爾會抽出來,在肉縫間滑動,甚或用龜頭輕頂陰道上方的玉豆,那火燙的肉棒只頂得林菲蓉不住張口吸氣。
當見到她張口之機,丁戰又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沉腰,肉棒疾衝而入,蜜穴驟然被擊,林菲蓉禁不住發出嬌呼。
在丁戰高超的舞弄下,林菲蓉櫻唇微張,情難自禁地發出“啊……啊……”
的嬌哼。
每次抽插,丁戰的肉棒撞擊蜜穴,總會把她美麗的身子頂得一顫一顫,帶動一對雪白的肉球也不住晃動,煞是誘人。
丁戰乃是采花老手,抽、插、研、磨、頂、壓樣樣在行,讓早嘗男女滋味的林菲蓉感覺強烈,雖然剛開始時小穴有種不堪承受的脹痛,嬌嫩的嫩肉也被粗壯的肉棒摩擦得有種灼痛的感覺,但是在淫水的潤滑下,很快久違的難言快感就逐漸淹沒了她的痛楚,讓她逐漸迷失在這男歡女愛中。
看著身下不住婉轉承歡、嬌啼不已的林菲蓉,丁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強烈的成就感,同時也涌起一股更強烈的征服欲望。
他的動作不斷加快,一陣陣急抽猛送,殺得林菲蓉全身酥酸麻癢,不由自主便“啊……”的一聲浪吟,這聲嬌呼在這靜夜里竟是特別響亮,回音縈繞,傳入耳中,頓時羞得林菲蓉滿臉酡紅。
可是內心卻是羞苦萬分,想到自己的貞操今日竟然再次被淫賊所汙,一串晶瑩的淚珠不由自主悄然滑下。
在丁戰不斷的撞擊下,林菲蓉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被風浪打得顛來簸去,時而被拋上高空,時而又被甩落谷底,那種暈眩的感覺竟是越來越強烈,她終於迷失在這無邊的快感當中,柳腰雪臀款款擺動,配合著丁戰的抽插,本能地反應著,迎合著,櫻桃小嘴再也忍不住,不斷地發出令她臉紅心跳的嬌哼。
看著林菲蓉恍惚迷離的神情,丁戰亢奮的欲火愈加旺盛,他不斷抽插著,雄壯威武的陽具在陰道中橫衝直撞,快速進出,帶出了大量的淫液。
林菲蓉蜜穴被肉棒塞得滿滿實實,撐得縫隙全無,穴中嫩肉緊緊吸吮著入侵的陽具,那種飽漲的感覺讓她陶醉,讓她痙攣顫栗。
驀地,她冷顫連連,嬌呼急喘,一股火熱的洪流自體內奔騰而出。
被這股洪流一澆,丁戰的龜頭也是一陣麻癢,他趕忙提肛縮氣,緊緊按住林菲蓉的腰胯,狠命抽插了幾十下,再也難以忍住,終於在她體內爆發出來。
發泄後的丁戰看著林菲蓉瑩白如玉的胴體以及絕美的容貌,越看越愛,心中尋思:“此女嬌媚入骨,世間難尋,若是只干她一二次,委實可惜。而且老子還沒嘗到她後門的滋味,她前門雖非處女,這後門可是貨真價實。”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從衣褲中翻出一個小瓶,倒了一粒藥丸吞下,不片刻胯下又是衝天而起。
他見林菲蓉被干後渾身綿軟無力,便將她翻過身來,翹起粉臀,擺弄成半趴跪的姿勢。
林菲蓉瞅見丁戰胯下肉棒殺氣騰騰,以為他又要舞弄,不住哀求道:“不要啊,求你放過我吧。”
雲雨剛過,她的聲音嬌媚無力,說是哀求,卻如嬌喘。
丁戰可不管那麼多,伸出手指,便來挖她後門。
林菲蓉不意他竟入侵菊花蕾,肛門一陣收縮,將其緊緊夾住,讓手指難以繼續深入。
挖了一陣,仍是干澀難進。
丁戰略一尋思,便順手從桌上油燈里倒了一些油,塗抹到林菲蓉的臀縫里,再用手指沾上油,就來抽插,插了一陣,感覺越來越是滑溜順暢,這才將肉棒抵住林菲蓉的菊花蕾,緩緩的擠了起來。
林菲蓉見他竟要走後門,大驚失色,立時清醒,怒罵起來:“畜生,你不是人,一定不得好死!”她拼命扭動翹臀,就是不讓肉棒接近。
盡管功力被制,她這一扭動,卻也讓丁戰不得其門而入。
丁戰也不是省油燈,見林菲蓉反抗,便用大手緊緊箍住她的腰胯,讓她擺動不得。
然後一手扶住肉棒,搖動腰部,慢慢將肉棒一寸寸擠入林菲蓉的菊洞之內。
肉棒一入,但覺菊洞緊窄程度更甚蜜穴,竟是寸步難行。
林菲蓉見後門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感,知道城池失守,不由得珠淚滾滾,不住啜泣。
這淫賊簡直就不是人,前面不走偏走後門。
見林菲蓉咬牙切齒,甚是痛楚,丁戰頓起憐香惜玉之心,他伸出粗手,從她腋下伸了過去,不斷捏揉著那兩團晃蕩的肉球,厚唇也在她柔美的粉頸和滑膩的玉背上輕吻慢舐。
林菲蓉只覺菊洞中的肉棒擦得里面嫩肉火辣辣的痛,萬分悲憤,忍不住便哭起來:“求求你……不要啊……嗚……放……放了我吧……”她後門初次被插,那份痛楚卻是十分明顯。
為了挑起林菲蓉的情欲,丁戰一只手移到蜜穴處,或是順著肉縫輕擦,或是深入陰道抽插,另一只手則輕揉慢捻桃源洞口的粉紅色豆蔻。
不久,菊洞中竟逐漸分泌出一些不明液體,讓丁戰抽插起來頗感潤滑,他見狀心中大喜,便開始加快抽插的速度。
盡管心中悲憤,但在丁戰的高明挑逗下,兼之春藥藥效尚未完全退去,林菲蓉蜜穴深處又逐漸涌出騷癢感,她臉泛酡紅,嚶嚶啜泣聲中,禁不住便嬌哼起來。
見到林菲蓉嬌柔媚態,丁戰更是欲火高漲,他再也忍不住,抽插了幾下後,拔出肉棒,“撲哧”一聲,便捅進了蜜穴里。
林菲蓉正被丁戰的手指逗弄得欲念橫生,肉棒突然改插蜜穴,一股充實感頓時充盈心中,讓秘洞深處那股空虛難耐的騷癢感暫時得以減輕,禁不住便發出幾聲嬌媚的輕哼。
丁戰雙手緊緊抓住林菲蓉兩顆在胸前不住晃蕩的玉乳,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急抽狂送,狠不得把整個人都貼進她誘人的肉體,把她的小穴搗爛。
狂干了一會,丁戰只覺一股強烈的酥麻快感涌了上來,他急忙將肉棒拔出,用力一頂,又擠進了菊洞,終於在里面射了出來。
林菲蓉只感到後庭里一陣火熱,禁不住嬌呼出聲,整個人癱在床上不停的喘氣,再也難以動彈分毫。
這一夜,丁戰動用壯陽藥,在林菲蓉雪白可人的胴體上肆虐了個痛快。
凌晨時分,才趴在她綿軟的身上小憩一會,他還打算養精蓄銳後再戰幾個回合,畢竟象林菲蓉這樣的美女平時不是那麼容易碰到。
迷迷糊糊中,忽聽有人:“林姐姐,林姐姐。”叫個不停,卻是月如霜回來了,旁邊還有沈雪霜和獨孤超兩人,丁戰一聽出是月如霜的聲音,在鍾承先積威之下,驚得魂不附體,抓過衣褲,匆匆披上後便翻窗而逃。
月如霜見久無人開門,心中暗叫不妙,將門撞了開來,卻見林菲蓉赤裸著雪白的胴體,平躺在床上,股間一塌糊塗,汙漬斑斑,美眸雖是大張著,整個人卻是有氣無力,明顯慘遭淫賊蹂躪。
她見到月如霜等人,珠淚盈眶,滾滾而下,顯是心中傷痛萬分。
沈雪霜慌忙將獨孤超推出房門,拉過棉被,隨手替她蓋上,她和月如霜兩人坐在床沿,替林菲蓉解開被封穴道,不住輕聲安慰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