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飛星被帶走時,他拎著烏金火,朝天上揮了一劍。
那劍光絢爛,宛如極光。
包括梅蘭竹菊在內,周圍的侍女們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事後回想,猜測那或許是泄憤。
總之,在場的人都沒將這小插曲當一回事。
因為離得太遠,她們沒有聽見南邊夏嶺宮外的幾聲鶴唳。
宮門口的侍女們聽見了。
陽春也聽見了。
原則上來說,夏嶺宮是不能隨意進出的,不過她向正門的侍女們打了招呼,表明自己可是巧蓮身邊的大紅人飛星的妹妹,現在要出去逛逛。
一提到飛星真人,侍女們自然不敢怠慢,趕忙將宮門打開。
她來到不遠處的一座峰頂。
三頭仙鶴都在那里。
靈辰仙鶴只能跟自己的伙伴心意相通,凌風不斷朝陽春的那頭小仙鶴叫嚷著,由小仙鶴告訴陽春。
“唳——”
“什麼!?飛星被抓了!”
“唳——”
“什麼!?師姐也被抓了!”
“唳——”
“什麼!?我也有可能被抓?!”
“唳——”
陽春小臉一變,狐疑地看向凌風道:
“你能從一道劍光里看出這麼多東西?”
“唳!”
凌風篤定地點點頭。
“他們是被誰抓的?”
凌風搖搖頭。
“那他們被抓去哪了?”
凌風搖搖頭。
“那我現在……唉,算了問你也白問。”
凌風無辜地叫了一聲,其他內容那劍光里面也沒說呀。
陽春咬著嘴唇,眼珠轉動,神色凝重焦急。
她肯定不會就這麼溜了。
怎麼辦怎麼辦……得想法子救他們……
“唳——!”
這一聲是廣刹的仙鶴喊的。
陽春轉頭看去,只見它瞳閃精光,撲騰著羽翼,氣勢洶洶,一副要殺進夏嶺宮把伙伴救出來的模樣。
真是跟廣刹師姐一個樣……
“別急別急,我會想辦法的!”
陽春趕忙抱住它的翅膀將它攔住,又看向凌風道:“你也想想辦法呀!”
凌風歪了歪腦袋,表示自己現在只是開了靈智的程度,你有點強鶴所難了。
陽春嘆了口氣。
還是只能靠自己呀……
總之此事只能智取!
她讓三頭仙鶴留在這里別亂跑,自己若無其事地回到夏嶺宮,當晚便換上了侍女的衣服,將發髻換成此處侍女常見的回心髻,又畫了眉毛、塗了胭脂與口脂——因為不會化妝的緣故,她嘗試了許久才把自己弄得像個人樣。
夏嶺宮中的侍女都是由梅蘭竹菊親自挑選的,為了減小被認出來的概率,頭兩日她白天都待在宅子里,只在晚上偷偷行動,打探著飛星與廣刹的所在之處,因飛星仍受巧蓮重視,倒也沒人來逮她。
當天以及次日的兩天夜里,她小心翼翼地尋遍了華清湖南面的角角落落,結果一無所獲,於是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北邊的禁林。
對她來說,夏嶺宮中要說最不容易暴露的地方,那還得是飄仙園,那里的侍女整日陪著男子們淫樂,沒人會想著哪個侍女是不是混進來的。
可假設她一個人在那兒待著,在另一種意義上會有危險——可能有人會看上她。
但畢竟那里的侍女知道的消息肯定比外面的侍女多,第三天晚上她依然選擇了來到飄仙園,躲避著在樓道中來往的身影,努力讓自己在滿目淫聲中保持平靜。
很快,她便知曉了飄仙園里的一件隱秘事情——
當天她便成功打聽到了一個重要情報——
兩名侍女剛將一個昏了頭的男子抬出去,私下里罵罵咧咧著說道:
“長得人模狗樣,不曾想竟是個雞精之人!”
雞精,便是早泄。
“我還正想享受享受呢!”
“不過也說不定是廬姬姊姊的名器太厲害呢!”
“倒也是,我在這兒八年,在我這兒撐不住十息的可不少呢!”那濃妝艷抹的侍女眉頭一挑,驕傲說道。
兩人正談論著,突然走來一名面容年輕貌美、楚楚可憐的姑娘——就是臉上那妝容看著有些別扭。
“唉——”
陽春來到二人身前,開口便是嘆息。
二人見狀不禁問道:“這位妹妹何故嘆氣?”
“方才有個家伙嫌棄我……聽到姊姊這般厲害,這才不禁嘆息。莫非是我還不夠緊致?”
陽春假裝為床上功夫煩惱,實際心里有些沒底。
她對男女之事方面的知識比師姐們還少,只有與飛星的那些淺嘗輒止的經歷,不敢多說,生怕露餡。
“想來妹妹經驗尚淺吧?”
“姊姊怎知道的?我兩日前才來呢!”
“我說呢,怪不得這般面生,這房中之術,可非一味求緊便好,但講一個輕重緩急!”
一旁另一名侍女幫襯道:“左轉右搖,前後扭動!”
兩人還真給她講了一堆房中技巧,聽得她面紅耳赤,還好有胭脂遮掩。
“這可是當年小姐告訴我們的!”
“小姐還親自示范給我們看呢!”
竟然有這麼多花樣?!
陽春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男女之事這般有趣嗎?她下意識地好奇起來,緊接著飛星的面孔便占據了她的腦海——
陽春身軀一顫,回過神來。
自己可是來干正事的!
她背後滲出些汗來,剛忙將這些雜念拋之腦後。
她與二女攀談幾句,忽然提了一句:
“也不知以後飛星真人會不會來此。”
陽春不習慣地捏著嗓子說道。
二人聞言不禁笑道:
“若他來了,得被這兒的浪蹄子排隊求幸的!”
“到時候肯定被圍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他喜歡什麼玩法!”
陽春雙眼一眯。
不知怎的,自己聽了她們的話後,心中立馬煩躁憤懣了起來。
哼,一群水性楊花的東西,想得到美!
“我遠遠瞧過一眼,他那副貴公子的模樣,也不知那身子骨撐不撐得住呢!咯咯咯~”
他可不瘦弱!
陽春下意識想起前兩天自己親手摸過的、飛星那修長纖細且肌肉飽滿的上身,於是那天黎明的事情浮上心頭,心中頓時一顫。
“不過可惜啊,也就只能想想了。”
“哦?”陽春問道,“為何?”
廬姬左右打量,壓低了聲音道:
“這麼多天了,飛星真人似乎還沒被小姐拿下呢。”
陽春佯裝驚訝道,“他不是日日都去小姐那兒嗎?”
“嗨,別提了。”廬姬擺了擺手道,“聽說他只陪小姐吟詩作賦,其余一概不做呢!”
“啊?他不會……有難言之隱吧?”
“若是如此,小姐不是早放過他了?前兩日啊,他好像冒犯了小姐,這下可遭大罪了!”
陽春聞言心中一顫,低聲道:“他不會要被……殺了吧……”
“那小姐肯定不舍得呀,他是被關起來了!”
“關起來了?”
“嗯!就是東北那邊那個石獄。”廬姬指了指方向,隨後道:“誒,說起來,那個誰是不是也被關在那兒?”
“哪個誰?”
“那個和尚啊!好像叫什麼空?”
“噢,定空!你不說我都忘了呢!那和尚長得可俊俏了!雖然不如飛星真人,但比雲昌真人、松舸真人好看多了!偏偏是個和尚……”
陽春對什麼和尚不和尚的沒興趣,得知了飛星和師姐的所在,她尋了個借口,說要去嘗試嘗試她們說的技巧,隨後便離開了飄香園,悄悄往東北摸去,找到了那個用玄龜岩築的石樓牢獄。
有牢獄自然便應有獄卒,陽春提前收斂了氣息,果不其然地發現了,一些金丹元嬰的侍女,這邊兩三個,那邊四五個,散布在石樓周圍。
她們倒也沒有特別警戒,她們覺得不可能有人會闖到這里來,硬要說一種可能,那大概是在飄仙園爽完了之後神志不清的那些男子吧。
盡管如此,陽春還是不敢離得太近,只是打量了一番。
這下怎麼辦……她們會換班不?
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她沉思著退回到飄香園,忽然遇上了幾個人。
未菊照常在飄仙園周圍巡視,目光漫無目的地四處掃視,忽然停在了陽春的臉上。
長槍泛著凌厲的寒光,槍尖微微晃動。
她似乎是感覺陽春有些面生,腳步隨之停下。
陽春也注意到了她正看著自己,表面保持著平靜,內里卻已心慌意亂。
她是不是要過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這時,她忽然見到了斜前方一道之前見過的身影。
譚以空正獨自站在樓下,神色頗為郁悶。
前些天,他被巧蓮叫去幫忙泄欲,雖然巧蓮在他身上發泄完後便讓他走了,但他也不惱,本以為之後還有機會,結果這兩天巧蓮都沒再叫過他。
他性欲難耐,來到飄仙園,卻始終找不到鍾意的女子。
唉,要不這次隨便解決一下算了。
他正想著,耳邊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
“真人!”
他轉頭看去,眼眸隨之一亮。
是之前遇到的那個侍女!
不過這妝是不是怪了些?
陽春來到他身前。
“是你!那天之後我還想找你呢!”
不遠處未菊見狀,轉身離去。
陽春低頭道:“我也甚是想念真人,那日乃被小姐命令去陪那遮臉的家伙,心中對真人真事念念不忘,這幾日也在尋真人呢。”
譚以空聞言一喜,伸手便要將她摟入懷中,吻在那小嘴上。
陽春立馬退後一步躲開。
眼看譚以空微微一愣,她內心迅速思索著,忽然計上心頭!
“今晚可否去真人的住處?我想與真人在安靜處……”
譚以空眨了眨眼,隨後恍然,覺得她大概是沒多少經驗,有些害羞,於是欣然答應。
兩人離開禁林,來到一處頗為光鮮的大宅。
畢竟是曾受巧蓮寵愛許久的男子,他的住處自然不差。
譚以空早已下身漲大,情欲難忍,火急火燎地將她帶入屋內,上前便要動手!
忽然,陽春掩面啜泣。
“嘶——?!”
譚以空一驚,問道:“娘子為何悲傷?”
陽春擦了擦眼角,輕聲道:“真人這兩日可見過小姐?”
“這……”
提到了傷心處,譚以空嘆了口氣,默然搖頭。
“那真人可知道飛星真人去了哪里?”
“我知道他做什麼?”譚以空皺起眉頭,忽然道,“不過這兩日晚上他好像也未去華清湖…定是讓真人膩了!”
陽春搖了搖頭。
“怎麼?”
“真人可知飄仙園東北二十里處是何地方?”
“不知,這有何關系?”
“那是小姐為了避著旁人與飛星真人幽會之處!近來小姐白天與他形影不離,每每都直到夜深了才回來。她對飛星真人愈發迷戀,如今已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整日遭其打罵也甘之如飴,我這才……這才悲傷……嗚嗚嗚~~”
“什麼!?”
譚以空聞言神色大變,雙目圓睜地驚怒道:
“他竟敢打罵真人?!”
“別說打罵了,更過分的事情他都做過!”
眼看譚以空上套了,陽春更加來勁,天花亂墜地描述了飛星對巧蓮多麼多麼過分,干出了多少禽獸不如的事情。
“我總覺得小姐對他這般態度甚是奇怪,有次我偷偷瞧他做了什麼,竟看到他往小姐的茶水里下藥!”
“還下藥?!”
是了,像真人這般的女子怎麼會迷戀上那種人呢!
譚以空聽了愈發憤怒,譚以空聽了自然怒發衝冠,五官扭曲,仙氣涌動,咬牙切齒道:
“那畜生!我定要宰了他!”
她之前便發現巧蓮這兩日白天都不在華清湖,一直到晚上才回來,現在想來,她應該是去了那個石樓。
“此事我也稟告過未菊與……呃,另外幾人,但她們皆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沒奈何,我只能來求助真人了!”
她說著,眉頭蹙起,雙目睜大,誠摯而希冀盯著譚以空。
譚以空本就痴心巧蓮,聽了這番措辭,心中火急火燎,頓時說道:
“我這便聚集眾人去將真人救出來!”
“不可不可!”陽春趕忙道,“此刻天已快亮了,小姐或將動身,需趁今夜小姐回來之時行動才是!”
譚以空深吸一口氣,按捺下心中的焦躁,點了點頭。
眼看他已入套,陽春不想再待在這里,以防他對自己做出什麼,找了個幫他們再去探探信息的借口,又溜之大吉了。
這天白晝,譚以空暗自將消息傳出,糾集了七八名怒火中燒的元嬰境真人。
當晚,他們假裝去飄仙園玩樂,實則在那集合,悄無聲息地順著陽春的指示摸到了石獄。
感知到那些守衛侍女的氣息,他們更堅信那是巧蓮為了與飛星幽會特建的地方。
於是——
殺!
男子們神情激憤,一擁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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