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更珍惜西恩……奈爾是否希望西恩能活下來，而不是自己？

　　“...”

　　在進行可能再也無法施展的咒術時，她會想些什麼呢？

　　她曾說過自己一生都是孤獨的。

　　或許直到可能成為最後的瞬間，她都感覺自己是孤獨的。

　　直到最後，她是否認為自己不配被愛？

　　“...奈爾。”

　　想到這些，我的心痛得前所未有。

　　直到她變成這樣，我的心才真正確定下來。

　　我那彷徨的手撫過了她的臉龐。

　　為什麼之前沒有做到呢？

　　奈爾，我的第一任妻子。

　　與她的回憶多得數不清。

　　在她面前，我為了保持堅強的態度，總是試圖忽視那些回憶。

　　但因為她不再看我，我不知不覺中回憶起了那些往事。

　　如果她就這樣無法醒來，會怎樣呢？

　　她的一生只會受到傷害，就這樣離開嗎？

　　我會不會一生都在後悔這一刻？

　　“...醒來吧。”

　　為什麼那段時間里，連那麼簡單的“抱抱我”都不肯答應呢。

　　事後看來，那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行為。

　　奈爾一邊流著淚，一邊張開雙臂的樣子歷歷在目。

　　哪怕再多抱一次。哪怕再多牽一次手，又會怎樣呢。

　　我握住她的手，撫摸著她的額頭。

　　“……起來吧，奈爾。”

　　奈爾冰冷的皮膚讓我的心感到刺痛。

　　“……嗯？”

　　就在那時，拉蘭從後面嚇了一跳。

　　我同時明白了拉蘭為什麼會那樣。

　　奈爾的眼睛艱難地開始睜開。

　　我平復著顫抖的心情，緊緊抓住了奈爾的手。

　　我希望她不是以這種方式睜開眼睛，為了說出最後一句話。

　　因為見證了太多這樣的瞬間，我比任何時候都感到不安。

　　“……貝……爾……”

　　奈爾一睜開眼睛，低聲說出的就是我的名字。

　　我平復著激動的情緒，回答她。

　　“……我在這里，奈爾。”

　　聽到這個回答，她的嘴角微微翹起。

　　看到那個微笑，盡管我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生氣了。

　　“誰……”

　　“……那……”

　　“誰會……做出這種……選擇……”

　　“……”

　　“……誰會……要求做這種事……”

　　奈爾只是不停地微微露出微笑。

　　“……爸……”

　　然後她低聲說了些什麼。

　　我側過身，把耳朵湊到她的嘴邊。

　　聲音更加清晰地傳了過來。

　　“....拜....托....聽...”

　　請求聽從的請求。

　　我點了點頭。

　　在這種狀況下，沒有人能夠拒絕這個請求。

　　“說吧。”

　　“...我...”

　　奈爾用干裂的嘴唇艱難地繼續說道。

　　為了聽到她的聲音，我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

　　“...不...給...”

　　“...什麼？”

　　奈爾的眼睛又開始閉上了。

　　我越是這樣，就越緊握住她的手。

　　“再說一遍，奈爾。”

　　然後我向她請求。

　　奈爾閉著眼睛，艱難地低語。

　　“...不....要...給。”

　　我遲鈍地理解了她的請求，緊緊閉上了眼睛。

　　“....哈。”

　　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了我的西恩和我們的孩子，她也只希望一件事。

　　一個擁抱的請求。

　　我發出了一聲像是苦笑的嘆息。

　　對再次喃喃自語陷入沉睡的她，我回答道。

　　“...知道了。”

　　然後我擁抱了她。

　　“知道了...挺過去。”

　　然後，像過去延續婚姻生活時那樣，我將她擁入懷中。

　　奈爾的選擇(6)

　　我抱著奈爾，向家走去。

　　不能把虛弱的奈爾留在治療瘟疫的建築里。

　　將全身力量傳遞給西恩的奈爾。

　　如果奈爾在那棟建築里停留，結果事情出了差錯，她染上了瘟疫……恐怕虛弱的她無法戰勝這種病。

　　就連健康的伯恩斯都曾為此受苦。

　　所以我們所有人都同意把奈爾送回她的房間。

　　她那脆弱的身體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就連移動她都得小心翼翼。

　　在移動的過程中，我擔心她的呼吸會停止，只能慢慢地挪動腳步。

　　我集中精力聽著她微弱的呼吸聲。

　　而且，當我這樣抱起她時，她那曾經纏繞在我腰間的尾巴，現在卻無力地垂在地上。

　　這種微小的差別讓我的情緒劇烈波動。

　　終於到家後，我回頭看了看跟在我身後的眾多人群，點了點頭。

　　我的點頭示意讓大家都開始散去。

　　我沒有等他們離開，而是直接走進了屋內。

　　跟著我進屋的只有阿爾文、西爾弗里恩和拉蘭。

　　即使進了屋，我依然緩慢地移動著腳步。

　　我靜靜地走向奈爾的房間。

　　-噓。

　　“……”

　　我把奈爾放在床上，低頭看著她。

　　死亡總是與我同在……就像西恩那時一樣，曾經是我的妻子的她以這種模樣出現，是我無法習慣的部分。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預料到這一點。

　　與傭兵團的同伴們，我總是做好了隨時分別的心理准備。

　　但奈爾、阿爾文和西恩不同。

　　我一直以為她們不會突然面臨死亡。

　　-噓。

　　我整理好奈爾的胳膊，給她蓋上被子。

　　我嘆了口氣，回頭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依然帶著淡淡怒氣的拉蘭。

　　他似乎仍然無法理解奈爾的選擇。

　　“……我來照顧奈爾。”

　　拉蘭同時說道。

　　我明白這是她特有的情感表達方式。

　　“...”

　　我低頭看著奈爾。

　　隨時可能斷氣的狀況。

　　在這種危急時刻，我也不再隱藏真心。

　　“...我想照顧您。”

　　“...”

　　拉蘭聽到這話，抬頭看向我。

　　“...因為...您也是我的恩人。”

　　“...”

　　拉蘭思索良久，最終點了點頭。

　　然後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接下來是西爾弗里恩。

　　她低頭看了眼奈爾，然後對我說道。

　　“...我檢查了西恩的情況。”

　　“...”

　　“...雖然還沒有完全擺脫瘟疫...但現在已經能確定可以戰勝了。腹中的孩子也很健康。”

　　西爾弗里恩總是用魔法隨時確認孩子的狀況。

　　據她說，連西恩和我孩子的性別都已經知道了。

　　正因為是她的話，才更讓人信服。

　　無盡的安心感涌上心頭...但身後的奈爾的狀況卻讓我心情沉重。

　　西爾弗里恩傳達完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最後站著的是阿爾文。

　　“...”

　　她看著我的臉，一言不發。

　　我也看著她，說不出任何話。

　　“...西恩大人的事...真的恭喜了。”

　　她開口說道。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奈爾也...能挺過去吧...?”

　　然後，他傳遞了一個充滿希望的故事。

　　我點了點頭。

　　“我們能戰勝它的。”

　　我勉強說出了這句可能是我願望的話。

　　...

　　阿爾文說完後，在那里站了很久。

　　現在，我像關心奈爾一樣，對她說。

　　“...去休息吧，阿爾文。你一定被半夜的驚嚇到了。”

　　...

　　阿爾文猶豫了一下，抬起了頭。

　　深吸一口氣...輕輕地對我說。

　　“...事實上，您到現在還愛著奈爾嗎？”

　　...

　　我沒有回答她。

　　“...心...從未消失過嗎？”

　　“...回去吧，阿爾文。”

　　...

　　阿爾文再次沉默，低下了頭。

　　然後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阿爾文離開的方向，關上了房間的門。

　　-咚。

　　嘆了口氣，依靠點燃的蠟燭，環視了一下房間。

　　房間比想象中要寬敞。

　　房間比想象中要安靜。

　　所以才會這樣吧。

　　在這寬敞的房間里，獨自躺在床上的奈爾顯得如此可憐。

　　我拉過椅子，坐在奈爾旁邊。

　　“...哈啊。”

　　然後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她。

　　與她在一起的所有記憶都浮現了出來。

　　初次相遇。

　　初次共餐。

　　婚禮儀式。

　　未能實現的新婚之夜。

　　我們之間的對話。

　　交換的戒指。

　　夜晚散步與宴會前的交談。

　　-唰。

　　“...”

　　我不自覺地輕撫了她的頭發。

　　手指也溫柔地觸碰了她的臉頰。

　　這一切在過去是如此熟悉的行為。

　　“...哈啊。”

　　我再次嘆息，靜靜地注視著她。

　　我沒有打算入睡。

　　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問題...我這樣坐著。

　　.

　　.

　　.

　　時間流逝，天亮了。

　　我整夜只是偶爾閉眼小憩，其余時間一直注視著奈爾。

　　長時間將她映入眼簾，心中感到異常。

　　仿佛將她送回的選擇已從我心中消失。

　　緩慢但確實的變化不斷發生。

　　我一大早就將奈爾的護理工作交給拉蘭，去見了蓋爾。

　　向他講述了整夜的事情後，進行了簡單的文書工作，並聽取了關於克倫德蒙的報告，然後去見了西恩。

　　西恩以健康的姿態迎接了我。

　　過去難以克服的困難，現在輕松地跨越，展現出恢復元氣的樣子。

　　看到那模樣，我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

　　帶著這樣的微笑...我不斷回味著奈爾賜予我的奇跡。

　　最後和阿爾文一起去田里確認了一下農活進展如何，我就回到了奈爾身邊。

　　-咚。

　　我脫下外套，換上舒適的服裝，走向奈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