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籠罩著清虛觀，層層疊疊的山巒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仙境。道觀坐落在宋朝邊
陲的青雲山上，四周松柏環繞，溪水潺潺，遠離塵世的喧囂。這里沒有市井的嘈雜，只有風過林梢
的低語和偶爾傳來的鍾磬聲。李明站在觀前的石階上，抬頭望著那塊斑駁的匾額——“清虛”二
字雖已有些剝落，卻透著一股古朴的莊嚴。他年僅十歲，身著青布短衫，瘦削的身子在晨風中微微
顫抖，手里拿著一卷《道德經》，這是母親青玄昨夜教他誦讀的。
青玄是清虛觀的唯一道人，也是我，李明的母親。她年近三十，身高一米七二，身材高挑勻
稱，美得如同畫中仙子，一張鵝蛋V字臉顯得美艷異常。她的道袍雖寬大，卻掩不住那窈窕的身
姿，長發挽成道髻，偶爾有幾縷垂下，隨風輕舞。她站在觀內的小院中，手持拂塵，目光柔和地看
著李明。“明兒，今天的經文可背熟了？”她的聲音清脆如泉，卻帶著一絲母親的威嚴。
“娘，我背了三遍，已經熟了。”李明低頭答道，聲音中透著幾分稚嫩。他走到母親身邊，將
手中的經卷遞給她。青玄接過書，翻開幾頁，指著其中一段道：“那你念來聽聽，‘道可道，非常
道；名可名，非常名……’後面是什麼？”
李明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
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他一字一句念得
清晰，雖不甚理解其中深意，但語氣中帶著認真。
青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不錯，背得熟了。不過，背書只是第一步，道教的真意在心，不
在口。你可知你爹為何讓我帶你隱居於此？”她的話音剛落，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似乎回憶
起了什麼。
李明抬起頭，目光中帶著好奇。他知道父親李雲霆是個傳奇人物，江湖人稱“雲霆劍俠”，一
手快劍名震中原，連契丹的鐵騎都畏他三分。可惜，五年前，契丹入侵邊境，李雲霆率領義軍抗
敵，最終力戰而亡，屍骨埋在了北疆的黃沙中。那一年，李明才五歲，記憶中的父親只是一個模糊
的高大身影，揮劍的樣子卻刻在了他的腦海里。“娘，爹是不是想讓我學武，像他一樣做大俠？”
他試探著問道。
青玄聞言，輕輕嘆了口氣。她放下拂塵，拉著李明的手，走到院中的一棵老松下坐下。松樹的
影子在晨光中拉得長長的，投在母子二人的身上。她低聲道：“你爹是個英雄，但英雄的路太苦。
他死前囑咐我，要帶你遠離江湖，隱居山中，學道修心。他說，劍俠雖能救一時，卻救不了天下。
唯有道，才能讓你活得長久，活得明白。”
李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靠在母親身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中生出一股安寧。
青玄伸出手，輕輕撫著他的頭，繼續說道：“你爹走的那天，我傷心欲絕， 便在戰場接回了他的
遺體， 抱著你回到了清虛觀。這里是我年輕時的修行之地，如今成了咱們的家。”
“娘，那你為什麼不教我劍術，只讓我讀經？”李明抬頭問道，眼中閃著一絲不甘。他雖小，
卻聽過不少父親的傳說，那些刀光劍影的故事總讓他心馳神往。
青玄笑了笑，眼中卻多了一絲深意：“劍術殺敵，道術修身。你爹的劍快，可擋不住契丹千軍
萬馬。我教你道，是希望你能比他走得更遠。”她頓了頓，起身從院角的石桌上拿起一柄木劍遞給
李明，“不過，你若真想學，娘可以教你。只是，這劍不是用來殺人，而是用來護道。”
李明接過木劍，興奮地在院中揮了幾下，嘴里喊著：“看我像不像爹！”青玄看著他的身影，
嘴角浮現一抹溫柔的笑意，但眼底卻藏著一絲無人察覺的憂慮。她轉身走進觀內，取出一本泛黃的
書卷，喃喃自語道：“明兒，你還小，有些事還不懂。娘只盼你這一生，能平安順遂。”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在清虛觀的屋檐上，映出斑駁的光影。李明練了幾招簡單的劍式，額頭
已微微見汗。他停下來，跑到母親身邊，喘著氣問道：“娘，爹真的是英雄嗎？”
青玄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爹是英雄，但英雄也有無奈。他若活著，咱們也不會在
這山里隱居。契丹人恨他入骨，若知道你是他兒子，定不會放過你。”她的話音低沉，帶著一絲難
以言喻的悲涼。
李明咬了咬唇，低聲道：“那我長大了，要替爹報仇！”他的聲音雖小，卻透著一股倔強。
青玄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柔聲道：“報仇的事，別想太多。你爹說過，仇恨只
會讓人迷失。娘教你道術，是讓你學會放下，而不是拿起。”她拉著李明的手，走到觀前的香爐
旁，指著裊裊升起的青煙道，“你看這煙，升起來時多美，可若執著於抓住它，反而什麼都留不
住。道教講究無為，你要記住。”
李明看著那青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靠在母親身邊，感受著她掌心的溫暖，心中卻暗暗
想道：“娘說得對，可我還是想學劍，像爹一樣。”他不知道，這份童年的單純與執念，會在未來
的歲月里，悄然生出另一番模樣。
清虛觀的鍾聲響起，回蕩在山谷間。青玄站起身，拍了拍李明的頭：“去洗把臉，娘要做早課
了。你也來一起練劍吧。”李明乖巧地應了一聲，跑向院角的水缸。他舀起一瓢清水潑在臉上，水
珠順著臉頰滑落，清涼中帶著一絲山間的寒意。他回頭望去，母親已走進觀內，身影在晨光中顯得
高潔而遙遠。
這一刻的清虛觀，平靜而安寧，仿佛時間都被山間的霧氣凝固。可誰也不知道，這母子二人平
靜的生活之下，那些隱秘的欲望與命運的糾纏，已在暗中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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