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人容易嗜睡。
時夏本來是要等他的,不知不覺地睡過去,醒來時已是深夜,右手熱乎乎的,她側臉看過去。
“醒了?要不要喝水?”
趙青堯動一動僵硬的脖頸,他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頸椎發酸,拿起提前備好的溫水喂給她。
他有一張干淨清朗的臉,笑起來時像是日光下的春山,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心生歡喜。
時夏咕咕喝了幾口,輕聲道:“我想回家。”
“暫時不可以,至少要留院觀察一天。”趙青堯說,“我向公司請了五天假,這幾天在家陪你。”
時夏一愣,各種情緒交織在心底,“你工作忙,這麼耽擱,沒事嗎?”
病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打斷兩人的談話。先前出去的女警回到病房,告知時夏,明天有警察到病房里給她錄口供。
“下午發生的事情,警察已經和我說了。”
手指捏得青白,趙清堯眼睛起紅:
“是我的疏忽,是我一直沒有照顧好你。”
時夏搖搖頭,拉過他的大手覆住圓隆小腹,“沒事的,已經過去了,你摸,寶寶在踢我。”
沒聊多久,時夏又睡過去,陪床的趙清堯看著她的睡顏,目光偶爾望向它處,一夜無眠,睜眼熬到天亮。
他的手機設置了靜音,一晚上屏幕閃個不停,又多了好幾通未接來電和短信。
在第七通來電響起時,他拿著手機走出病房,接通後沒有開口,眉頭卻是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時夏睜開眼睛時,病房里沒有趙清堯的身影,她捂著沉重的腦袋坐起身,摸到枕頭下的手機。
“你去公司了?”
電話那頭遲疑了會兒:“我在外面買早餐,馬上回來。”
沒等到趙清堯回來,陳嶼和昨晚的女警倒是先出現在病房里。
陳嶼一身淺清藍色制式襯衣,外套黑色常服,他推門進來,走近時夏靠窗的病床,肩上盛了陽光,照得警銜上的四角星花與銀色胸徽閃亮。
肩正腿長的,身姿尤為英挺。
他站在窗邊,手里拿著筆錄紙,皺眉:“就你一個人?”
“我老公在外面買早餐。”
雙頰覆著紗布,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一開口,總感覺臉重重的。
時夏是第一次被警察做筆錄,還是關於性侵案件,所以當她聽到那些問題時,大腦又懵又熱。
在詢問了她的自然情況之後,進入了解案情環節,問題逐漸細致露骨。
“何大勇撕扯你的衣物之後,又對你做了什麼?”
“…….他抓我的胸。”
“只是抓了你的乳房?還沒有其它暴力行為?”
“有,他、他用嘴咬。”
“時女士,請你詳細闡述細節。”
提問的女警態度溫和,看了眼旁邊寫記錄的陳嶼,轉眼對時夏道:
“這是正常的工作流程,你放心說出來,不要有思想上的顧慮和恐懼心理。”
旁邊正寫記錄的陳嶼抬起頭,神色自若:
“時女士,因為我昨晚在案發現場,已經和你有過接觸,所以今日的筆錄由我和余警官完成。如果是因為我的在場,讓你心生顧慮,你可以提出換人。”
“不不不。”他這樣一說,時夏真覺得是自己小氣了,她道:
“他用嘴咬我的乳頭,兩邊、兩邊都咬過,然後撕開我的內褲…….”
女警繼續問:“是否有陰莖插入行為?是否有被強迫進行口交或肛交?”
說到某些情況,時夏的聲音不自覺低下去,聽見趙清堯拎著早餐走進病房的動靜,更是難以啟齒。
一股火灼燒著心口,她怔怔望著趙清堯走近。
她不想讓她深愛的人聽見那些髒事,她說不出口。
趙清幺略一抬手,攬著她靠上他的肩
“說吧。”他低嘆一聲,“錯不在你,錯在我,錯在那個畜生。”
時夏搖搖頭,“你先出去。”
趙清堯沒有逃避,反而認真看著她的眼睛,“夏夏,我們是夫妻。”
一聲冷冷的咳嗽打斷了夫妻間的溫情,夫妻倆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對面的陳嶼禮貌一笑:
“可以開始了嗎?”
筆錄完成,趙清堯將兩位警官送到電梯口,臨別前喊住陳嶼:
“陳警官,謝謝你,明天我洗干淨你的外套送去警局。”
“一件外套而已。”陳嶼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扔了吧。”
趙清堯一刹愣住。
原來這個陳警官是不好相與的。
檢查結果沒有大礙之後,夫妻倆出院回家。
趙清堯聯系家政公司雇了個保姆,婚房的地段雖好,可附近的老小區正在改建,施工地都是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他實在不放心時夏一個孕婦單獨出門。
溫馨舒適的主臥室里,睡醒的時夏一扭頭,看見趙清堯身後的床頭櫃上有亮光。
她坐起身,看清是他手機的來電提示,心中納悶。
凌晨五點,誰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