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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性命相托

邪神之影 無常馬 4319 2025-03-12 19:08

  “我和那騙子先知有很多矛盾,”米拉瓦說,“不過,這事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根源一旦拔除,你要做的就是對付余下的殘渣了。”

  “余下的殘渣......”塞薩爾只能搖頭,“那些一代代用亞爾蘭蒂的幻影控制學派的法師可算不上殘渣。諸神殿是這位騙子先知的輝煌成果,葉斯特倫學派也是。一個事物若是失去主宰者還能自行延續,就說明它們已經不需要主宰者也能犯下罪孽了。好在,沒了主宰者,這些法師就會變成無根之木,接下來要對付他們就不必擔憂引出更大的恐怖了。”

  “恐怕這事會很漫長。”

  “再怎麼漫長也要做。這麼一個詭異的法術學派不徹底控制,怎麼想都是個隱患。扭曲人格、覆寫記憶、篡改思維,我幾乎沒見過他們干過其它法術學派在戰爭中該干的事情。要是我手里的是希賽學派,我怎麼會......你有見過嗎,米拉瓦?”

  “從未見過。”米拉瓦思索著說,“他們從未干過其它法術學派在戰爭中該干的事情。在我的時代,葉斯特倫學派也只是把亞爾蘭蒂送出來,讓她獨自影響諸多戰爭的走勢。那感覺就像他們的法師是一群教徒,亞爾蘭蒂則是他們一代代人造就的假神。”

  “你說得對。”塞薩爾同意說,“現在看來,葉斯特倫學派不是法術學派,而是個教團。教徒們雖然自稱法師,實則都是侍祭,祭拜著亞爾蘭蒂的幻影獲取古老的庫納人法咒。所謂的學派領袖,其實只是把亞爾蘭蒂的直系血脈當成容器,一代代承載亞爾蘭蒂的幻影。”

  冬夜......

  “恐怕你得小心點不讓這柄劍和那位冬夜相見了,”米拉瓦說,“至少在分別探清冬夜和亞爾蘭蒂的虛實之前,得讓她們離遠點。如果劍里是亞爾蘭蒂真正的靈魂和意識,冬夜就是她像菲瑞爾絲大宗師一樣度過的一千余年歲月。假如你不經審視就讓兩者結合,你所造就的存在不會像那位菲瑞爾絲大宗師一樣恐怖,但也不會相差太多。”

  “我會讓我的人把這柄劍和它裝著的亞爾蘭蒂徹底研究清楚,至於那位冬夜,她也該有她應得的結局。”

  塞薩爾說著敲了敲他跨在腰間的長劍,但他立刻就縮回了手。劍柄忽然失去了溫度,觸碰的一瞬間,就像是把手埋進刺骨白霜中。

  這家伙在表達極端情緒嗎?他套上厚實的手套,用指尖撫過劍刃,看到縷縷白霧逸散飄飛,擦過皮膚的感覺就像是霧狀的刀刃。

  下一刻寒霜洶涌漫出,塞薩爾立刻把手拿開,把劍刃劈到墓室的牆壁上。只見一股白霜沿著石磚迅速彌漫,凍碎了苔蘚植物,凍裂了地上的水渠,把石棺化作冰棺,把地上的鮮血都凍成無數破碎的粉紅色冰渣。

  “反應可真激烈。”米拉瓦低頭看了眼結霜的長劍,“你是該治治這家伙了,老師。我想也沒有比她的後人更適合當治她的人選了。特別那還是個千年以後再次表現出同等天賦的法師。”

  “出去之後得多加幾道封印了......”塞薩爾一說話就感覺嘴唇刺痛,呼吸都化作白霜。這家伙聽了他的話情緒就變得無比激烈,就像個手持利刃發泄怨氣的小女孩。

  現如今墓室已經封在一片霜凍中,地面和牆壁都被冰雪覆蓋,連黏稠的血池都已化作粉紅色的地毯,踩上去咔嚓作響。

  食屍者又在尖叫了,它聽不懂他們倆剛才對話使用的法蘭帝國古語,似乎覺得這劍也是真龍的劍,不僅有自我意識,還會忽然發瘋,差點就把它給凍成了凍老鼠肉。當然,這劍是扎武隆的劍,說是真龍的劍也不錯,加上亞爾蘭蒂也是另一個真龍造就的恐怖靈魂,可謂是兩個真龍合力鑄造的不可思議的利刃了。

  若能用這東西反過來對付冬夜......

  他需要的是把冬夜也封進來,而不是讓亞爾蘭蒂借著冬夜的存在逃出去,完全掌控祭拜她祭拜了千余年的葉斯特倫學派。

  “需要我治好這家伙之後讓她演繹當年的皇後嗎?”塞薩爾揮了下手中的劍,“我聽說你麾下很多騎士需要的都不止是皇帝。”

  米拉瓦搖頭否認,“到時候再看吧,我想獨自完成最初的起勢。我會先找出那些不是特別崇拜亞爾蘭蒂的騎士。況且真到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請求你幫我。”

  “請求?”塞薩爾有些詫異。

  “因為我沒有為你的勢力做事的想法。”

  “只有我,而不是我的勢力嗎......”

  “也許可以先從給你當段時間仆人開始。”

  “你還真想體會?”

  “沒錯。老米拉瓦否認的過去,我偏想要體會。不過要當到哪種程度,也許我們可以約定在多年後再談。”米拉瓦朝封著亞爾蘭蒂的劍看了一眼,又往塞薩爾那枚索萊爾留下的飾物看了眼,這才望向另一處吊橋,“戰线完全卡住了,沒有其它配合,這些騎士要想衝過吊橋幾乎不可能。這地方沒什麼戰爭器械,有也沒法帶進來,要說有什麼戰術,也只能是選擇一處守衛最薄弱的地方。”

  “你要當衝橋手?”

  “你還記得那座禮堂嗎?砍下了頭的米拉瓦也能作戰。”

  塞薩爾眺望著深淵裂谷上的諸多吊橋,“那些蛇行者會把衝橋手扎到深淵中去。騎士們可以在從一個個時間迷宮的岔路里前赴後繼衝向終點,你卻只有這一個。”

  “所以我請求你和我一起,老師,我知道你也有一定程度的不死性。如果我被撕裂了,請你把我拾起來,給我一些血讓我迅速恢復,如果你被撕裂了,我也會做一樣的事情。雖然我和你無法像你和自己的另一半靈魂那樣合為一體,但要說站在一條戰线上揮劍,也許我會比其他人做的都好呢?“

  “你可真是主動的驚人。以往都是我主動說這種話,做這種事。”

  米拉瓦笑了,“那更好。這邊的殘憶和現實幾乎已經沒有區隔了,越接近終點,就越接近殘憶和現實的交點。如果我們在殘憶中衝過橋梁,擊垮薄弱的部分,另一邊的困局也會自然而然得到破解。”

  “好,那我就當你是我當衝橋手的底氣了。”塞薩爾說,“我該管這叫什麼?性命相托?”

  “當然如此。”

  ......

  讓食屍者帶著蜥蜴走人時,塞薩爾能感到這家伙的驚疑不定,不過他也不在乎,畢竟,無論對野獸人還是任何種群,他都算不上有深仇大恨。

  這世上的族群衝突之多無法計數,他卻哪一邊都有接觸,無論來自哪個種群,哪怕是無貌者和白魘,他都只看個體不看群體。歸根結底,自然因為他是個所謂的世界之外的邪魔。

  也許真龍對於世界上的各個種群也是類似的態度,畢竟,它們乃是時間之外的真龍。即使未長成的真龍產生了自我意識,對流逝的歲月、對變化的世界產生了貪戀,也不影響它們的存在本身。

  然而衝橋這事還是有些超乎想象。

  塞薩爾探索智者之墓,即使沒有時間的岔路存在,他也經常為各個墓室的規模以及部分墓室詭異的結構震驚不已。如今他看到一系列狹窄的墓室都通向深淵裂谷,通向裂谷那邊無邊的庫納人巨牆,他更是覺得這個墓場詭異萬分。

  在經過許多通往深淵的墓室,在審視過許多有帝國騎士前赴後繼衝鋒的吊橋之後,他們找到一處相對靠近邊緣的吊橋。

  通往這處吊橋的墓室位置極高,要躍下十多米才能跳到吊橋前的懸崖,懸崖兩邊也很狹窄,難以通行。不管是帝國的騎士還是殘憶中的野獸人族群都不多,只有少數蛇行者不時投來目光,用炮彈一樣拋出的金屬長矛洞穿一整列人。

  塞薩爾和米拉瓦躍下墓室,靴子踩在懸崖上踏碎了幾塊岩石。不過,這地方已經被躍下的騎士踐踏過許多次,四處都散落著碎石,空中也飄滿了震蕩掀起的灰燼。雖然和更遠方聲勢宏偉的衝橋戰場無法相比,這處吊橋依舊掛滿了屍體,灑滿了鮮血,死亡如陰雲一般飄忽不定,時隱時現。

  “真想把那堵扭曲的人牆一把火燒掉。”米拉瓦輕聲說,他的聲音帶著亢奮。

  塞薩爾對那堵牆沒什麼意見,但他很想知道巨牆的另一側到底藏著什麼。他想知道智者如今變成了什麼,余下的那部分真龍遇見了米拉瓦身上的這部分真龍會發生什麼,以及,當年的伊斯克里格究竟帶進去了什麼,它帶進去的東西最後又怎樣了。

  每一件迷題的謎底,似乎都關系著古老而恐怖的隱秘,需要謹慎對待。但他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方,別說他不想回頭,就算想也沒辦法回頭了。他身邊的米拉瓦需要走過終點,從殘憶抵達現實成為真正的米拉瓦,戴安娜的血脈還有葉斯特倫學派恐怖的源頭也需要切斷,連老塞恩城堡的秘密都隱藏在此。

  就連當初引導食屍者攻城的血骨也在衝擊這堵巨牆,想要前往墳墓的終點,他為什麼不能呢?

  他凝視著吊橋那邊不斷從殘憶中涌出的古老野獸人,掃過漂浮在這座吊橋附近的一隊蛇行者。從蛇行者接過食屍者的金屬長矛到它們將其投出,這事需要一定時間,就像火炮開火也有間隙一樣,這個間隙可以利用起來。

  塞薩爾已經認准了這堵巨牆之後隱藏的古老隱秘,並希望這是唯一且正確的選擇,至於真到了之後該怎麼辦,他其實還沒有頭緒。多半會發生更加慘烈的屠殺和交戰,但彼時他會穿過殘憶,塞弗拉也會穿過現實,到時候兩人伸手相觸,不管她想不想,面對無法應對的危機時刻,和他結合就是她唯一且最後的選擇。

  其實他們倆都不想成為對方,但結合之後的存在確實也最為完滿。

  米拉瓦叫住許多躍下墓室的騎士,並帶頭披掛盔甲,舉起大盾,開始和塞薩爾觀察時機並籌備衝橋的隊伍。遠處的戰場越發慘烈,戰爭發出的咆哮和嘶吼也越發劇烈,聲音越來越嘈雜恐怖。

  煙塵四處彌漫,幾乎要遮住深淵裂谷,把這一整片黑暗深淵都化作塵埃彌漫的層雲。亞爾蘭蒂也不叫了,即使劍柄已經被他的汗水浸透也沒反應,似乎覺得塞薩爾氣急時會把她扔到深淵里去。

  看到附近這隊蛇行者完成了一次拋射,幾乎同時往下降落。米拉瓦原本還在緩緩前進,這時忽然開始小跑,並不忘抓住塞薩爾,示意他們身後的騎士都有序跟隨,一同往掛滿了殘屍的吊橋行進。

  不得不說,這吊橋看著堅固無比,經歷了歲月和戰爭的摧殘都完好如新,但它晃起來也是當真驚人。恐怖的鐵索帶著他們左搖右晃,剛跑了一小段路就讓塞薩爾想叫苦。他是參與過很多戰場,但他從未經歷過海戰,這吊橋給人的感受絕對不比海戰差,並且還是暴雨傾盆海嘯臨頭時發生的海戰。

  正承受野獸人衝擊的庫納人巨牆就在吊橋的盡頭,無數安詳的面孔失去了安詳,無數憤怒的神情占據了主體,像瘟疫一樣在把庫納人當成磚石砌成的巨牆上擴散開來。蒼白詭異的面孔下是殘缺的身軀、歪曲的肢體和飛舞的觸須,器官和器官相互接駁,人體和人體失去界限,骨頭和血肉彼此嵌合,傳達出一種恐怖且極具壓迫力的和諧感。

  一切個體都是主體的一部分,一切意識都是同一個意識,且沒有任何界限。

  站在庫納人反面的野獸人竭力撕咬著巨牆上的磚石,但也有更多野獸人不斷從殘憶中涌出,背過身來往反方向衝刺。它們想要把法蘭人——這些卡在野獸人和庫納人之間既不野蠻殘忍也不安寧祥和,或者說既野蠻殘忍也安寧祥和的族群——阻攔在外。在吊橋中段就是當年曾侵襲過法蘭帝國王都的族群了,野獸和野獸擁擠不堪,一直排到深淵裂谷另一邊的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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