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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打屁股還是算了吧

邪神之影 無常馬 3319 2025-03-12 19:08

  “你是多年未曾有過類似的想法了,還是說,你只是很久沒跟人說過了?”塞薩爾思索著問她。

  “我認為是前一種。”阿爾蒂尼雅說。

  “聽起來我讓你很惱火,而且你很多年都沒這麼惱火過了。”

  “是的,”皇女笑了笑,“的確如此。我非常惱火,我看著你,就覺得你是我根本沒法成為的那種人。理性的知識,我可以從你的教授中得到,但另一些,無論你怎麼說,我都沒法往你指出的方向走出一步。思想的替換談何容易?就靠幾句動聽的話語怎麼可能實現的了?”

  塞薩爾琢磨了一下她話里的意思。“你是說,如果一些聽起來很好的事情你做不到,你就想對當事人發火?”

  “不,”阿爾蒂尼雅否認說,“它聽起來很好,是因為它從你口中說出來很動聽,從你身上看起來也很有智慧。然而這種懷疑和審視是哲人的權力,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如果一個人聽了幾句動聽的話就改變自己,那我想,這家伙一定不是人,是一條搖尾巴的小狗。”

  “你是說,你仍然相信自己的前路,不會聽了我幾句話就陷入動搖。”

  “是的,先生。”

  “但你又覺得我的話格外動聽,難以否認。”

  “確實如此,先生。”

  “看來矛盾的想法是會讓人心里惱火。”

  “我還從來沒有這麼惱火過,先生。”

  “像你還不到十歲、還沒受過任何挫折的時候一樣惱火嗎?”

  阿爾蒂尼雅皺起眉頭,緊緊瞪著他,塞薩爾站在原地回應她的注視,沒有一絲不安,因為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直到她似乎覺得自己真像是個孩子了,她才轉開臉,看向城牆外湍急的河流。

  “如果我還小的時候,你就在宮廷里當我的老師,我的想法和路途一定會有很大不同,先生。”皇女迎著黑暗的暴雨說道,“但那樣一來,等到多年以後的這個年紀,我也就不是如今的我了。如今這個我活在世界上,主動陷身戰亂中,就是為了走過這段路,哪怕一絲自我懷疑我都不能接受。”

  “事情不止有手段,還有後果。”塞薩爾提醒她說。

  阿爾蒂尼雅握了下雙手,攥得很緊。

  “我認為,塞薩爾老師,在重大事件初見端倪的時候,我們總是看不到自己決定的長遠後果。但我能看到眼下之事,所以,我就會為眼下之事做出決定,不去考慮那些更長遠的征兆。無論是在岡薩雷斯和你達成協議,還是在索多里斯的會議上動手殺人,它們的結果我都能預見得到。既然如此,我就會做。至於後來認你當老師,或者在索多里斯抓住羅萊莎,它們都只是些意外收獲罷了。”

  “聽起來你還是和自己十歲的時候一樣固執。”他說。

  “以及短視?”阿爾蒂尼雅問他。

  “你看的已經很長遠了,比你的其他血親都要長遠。”塞薩爾說,“如果你還小的時候我就在當你的老師,我會這麼說,——我教出了一個聰明的孩子,而且只有我能教出來。”

  “哎呀,當老師的也會這麼自吹嗎?”皇女笑著反問他。

  “我最擅長的就是吹牛皮,和我是什麼身份沒關系。”

  “那我會說,是你把我真正變成了一個危險的人,先生。”阿爾蒂尼雅接過他的話說,“從想法到行為,它們之間差的不僅是火與劍,還有如何使用火與劍的法子。毫無疑問,您給我的法子比我在歷史中見過的所有法子都更可靠,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給我。”

  “這就是你以後要是犯了大錯,我也沒法撇清關系的理由?”

  “你總是把我以後會犯大錯當前提呢。”

  “也許這說明我看的比你更長遠。”

  她柔和的微笑在黑暗中閃爍。“這也說明,你明知如此還要把劍和握劍的法子都交給我,先生。”

  “你這麼擅長挑刺,我覺得我總得找點法子治治你。等你犯了大錯,這法子就能用得著。”

  “比如?”她眉毛輕挑。

  “比如一根木條。”

  阿爾蒂尼雅稍張了下嘴,半晌都沒出說話來。要不是大雨傾盆,怕是她額頭都在冒汗。“不,打屁股還是算了吧......”

  “這是你們的皇室傳統?”塞薩爾來了興致,“可以告訴我你們這些皇子皇女犯了什麼過錯會挨打嗎?”

  皇女用握拳的手掩住自己的嘴巴:“您非要我說,這過錯的定義可不怎麼清晰。我至今仍未犯過這等過錯,不過,在我還小的時候,克利法斯將軍手里的大皇子挨過打。當時我們正在大宗師那兒等待接見,將軍認為他手里的大皇子很有魅力,滿腔熱情,正好適合結下兒時友誼,以後也能給血親通婚做鋪墊,就派他過來見我。然而很多兄弟姐妹聽了我狂妄的演說都覺得大有道理,包括他在內的幾個人甚至想認我當頭。因為這種自願墮落給人當跟班的想法,那位大皇子在所有人面前挨了頓打,打他的就是他的爺爺兼老師克利法斯,屁股都給打腫了。”

  塞薩爾聽笑了。

  “在所有人面前是有點過分了。”他說。

  她側臉看著遠方的山丘,“我猜將軍是想讓他記憶足夠深刻吧,在那之後,那家伙一氣之下直接離開了聚會,回到他們的領地過冬去了。因為結下兒時友誼的打算失敗,克利法斯就去找我爺爺談這事了。”

  “克利法斯和你爺爺關系怎樣?”

  阿爾蒂尼雅搖搖頭,“聽說老皇帝還沒死的時候,他們倆關系還不錯,算是同窗好友。但無論過去怎樣,如今都沒了意義。克利法斯知道這事會給我招來麻煩,還是選擇這麼做。我只能理解為克利法斯就想要我退無可退,不得不接受他的打算。”

  “那換成你受了這等侮辱,你會怎麼做?”

  皇女聞言扭過臉來。她盯著塞薩爾不放:“克利法斯不僅是那位皇子的老師,還是他的爺爺。老皇帝還在的時候,他也是朝中重臣。”

  她說得可真夠委婉的。

  塞薩爾嚴肅地看著她:“等我在衛戍邊疆的戰爭中把最擅長衛戍邊疆的克利法斯打回去,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了。”

  “我可不會一氣之下走開。”阿爾蒂尼雅盯他盯得更緊了,“我會站在原地和你對質,叫你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有些事情也絕對不能想做就做。”

  “在你想起來該找人對質之前,我已經就給你氣的一個人走遠了。”

  “走去哪兒?”

  “也許是烏比諾的宅邸吧。我猜你一定沒法把你的權力用到那地方。”塞薩爾說,反正不可能是諾伊恩。

  她把她秀氣的眉毛深深蹙起:“即使如此,先生,我還是可以一個人過去,當著烏比諾大公和戴安娜的面指控你。先是在我年紀已經不小的時候公開羞辱我,然後還畏罪逃跑,一走了之。這可不是一走了之能應對得了的事情。”

  “不是畏罪逃跑。”塞薩爾糾正說。

  “我知道不是畏罪逃跑,但要是我咬死了說是畏罪逃跑,那所有人都會相信你是畏罪逃跑。”

  塞薩爾故作嚴肅地皺著眉毛,對她搖搖頭:“等你在烏比諾大公的宅子里也因為屁股給打腫了坐不了椅子,他們就知道我是不是畏罪逃跑了。”

  “那我就得讓你領教一下我的劍術了,塞薩爾老師。”

  “你要用劍把我的屁股切成四瓣,然後說這是報復嗎?”

  “我真不該告訴你我們的傳統。”皇女說。

  塞薩爾聳聳肩,“不管怎樣,這事我們說定了,阿雅,你還叫我老師一天,我就有為你今後的過錯延續你們皇室傳統的權力。當然,你可以事後要我補償你,但是為了讓你記憶深刻,你當天肯定是沒法坐椅子了。”

  她嘆了口氣,“我可以為了你這話先叫你補償我嗎,先生?”

  “可以,那接下來我們要冒著大雨往哪走呢,公主殿下?我不會告退的。”

  阿爾蒂尼雅點點頭,“先巡視塔樓和城防炮吧,我想聽你說說你對它們的改進意見。”

  塞薩爾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側,和她默默走過城牆。沒過多久,她就結束了思索,開始一刻不停地對他發問,從歷史到哲學,從數學到邏輯,然後又集中在關系到炮彈軌跡的幾何和力學。不得不說,阿爾蒂尼雅確實很有繼承皇位的資質和能力,若她生在克利法斯將軍那一脈,她繼任女皇之位發起戰爭絕對是注定之事,但很可惜,她不是。

  宰相一系看起來更在乎他們的經濟命脈,戰爭之事,他們交給了多米尼王國為盟約而來的加西亞,皇位之事,他也更在乎自己想要垂簾聽政的親女兒,為此甚至意圖扶持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子上台。人們的命運不僅取決於其資質能力,也取決於其出身和境遇,這話放在阿爾蒂尼雅身上倒也適合。

  “說起來,你可還記得希洛修士的態度變化?”阿爾蒂尼雅忽然問道。

  “雖然他很敬畏你,但他看你就像在看某種不可知之物。”塞薩爾說,“至少最開始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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