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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重新愛上彼此

邪神之影 無常馬 2904 2025-03-12 19:08

  “我認為那是個玩笑。”戴安娜說。

  “這取決於政治需要,安妮。”塞薩爾攤開手,“皇女不是個擅長開玩笑的人,她既然會這麼跟我說,就說明她確實考慮過,認為它有可行性。雖然她熟知的歷史不一定會重演,但等到了類似的時機,來自各個方向的壓力就會迫使我們所有人做出選擇。我們現在還是可以守著這座堡壘,只考慮戰爭和衝突,但要等到這次危機化解,以後就不止是戰爭和衝突的問題了。我當時拒絕萊戈修斯的引誘時說得人模人樣,但真要說哪條路可以無視一切現實的困擾,那必然是放棄人類的身份。”

  “世俗的稱謂不就是個幌子?”菲爾絲嘀咕道,她又擰開一瓶藥劑,伸手灌進他嘴里,“你們說的好像這事情關乎生死一樣。這有什麼所謂嗎?”

  “先祖,你.......”

  不必說,塞薩爾已經聽出來戴安娜極其復雜的情感了。從她想象中值得敬仰的菲瑞爾絲大宗師,到這邊這位靠在別人身上嘀嘀咕咕的小家伙,換成任何人都會感情復雜,更何況,她還對著密文手稿敬仰了她十多年。

  “你可以謹慎斟酌你和菲瑞爾絲的區別。”塞薩爾說,“無論你以前敬仰的菲瑞爾絲是誰,現在你已經看到了她最真實的一面。或者等若干年後,要是我們的小菲瑞爾絲可以誦咒擊潰那位大菲瑞爾絲,你就可以宣布是你教給了她更偉大的法術技藝,所以你就比大菲瑞爾絲更勝一籌。”

  戴安娜幾乎站不穩,只得在椅子上坐下,也不吭聲。

  “至少她是個技藝非凡的法師,而且專注於法術理論,”塞薩爾低頭看著菲爾絲,“雖然在世俗上是很離經叛道就是。”

  “不如你更離經叛道。”戴安娜瞪向他。

  他聳聳肩。“我只是擅長懷疑,”塞薩爾說,“但菲爾絲,她也許是天性。我們在前往岡薩雷斯的路上,她對世俗世界的一切都視而不見。很多觀念她都用不著去懷疑,她會直接無視,就像人類會無視野獸的群落關系一樣,你知道的。”

  戴安娜輕輕搖頭,“可是菲瑞爾絲支持卡薩爾帝國穩定統治了一千年之久。那位神選者在廢墟中鑄就的帝國不到一百年就覆滅了......而且,她獨自完成了一場神代巡旅,連納烏佐格都是看在她的份上才......”

  菲爾絲看著有些心虛,目光逡巡,儼然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似乎並不相信這些事情竟然和自己有關。塞薩爾把她輕輕抱住,把她的臉埋在自己胸前,親吻她的額頭和眼睛,撫摸她的頭發。

  “怎麼說呢?”他說,“我還待在狗坑的時候,和我現在也差得很遠。我以前還想著跟她在依翠絲度過余生呢,就當她的隨從和仆人,因為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命運的轉折嗎......”戴安娜低聲說。

  “怎樣都好,”塞薩爾說,“事實上,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籌謀,哪怕只是些陰謀詭計和欺騙謊言也好。但有時候路走著走著,就會走到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去。”他伸出手,托住戴安娜纖柔的手,“我寫信騙你過來的時候,你有想象過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嗎?”

  “怎麼可能......”她說。

  “當然了,你可是帶著揭穿騙子的想法來找的我。”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你現在也很像個騙子,塞薩爾,首先,你騙到了我一生都不曾愛過任何人的先祖。”

  “好吧,戴安娜。”塞薩爾說,“看在我很多承諾都沒實現的份上,這事確實有很多欺騙的成分。此後的一切都是在彌補、在承擔。所以就我們現在的處境,我們可以先考慮你會遇見什麼困境,然後做出應對,如果應對不了,那就只能很不幸地考慮彌補了。”

  戴安娜盯著他。“我可不知道你能怎麼彌補我。”她說。

  “彌補什麼?噢,你說這個,好吧。”他說,“我們可以等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再討論彌補的問題。”

  “你說的這麼輕松,是因為身份、地位、名字乃至姓氏對你都毫無意義吧,塞薩爾。”

  “這個,嗯,說實話,就算拿剛才那串鬼畫符當我的名字和姓氏我都無所謂。要是你很在乎的話,戴安娜,我想......”

  戴安娜站起身來,把那只手壓在他肩上,臉頰微微往下,嘴唇貼在他耳邊。“到了我真要考慮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叫你丈夫,和你結下家族關系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這事的嚴重性了,塞薩爾。”她說。

  ......

  走出試驗場的時候,塞薩爾意識到自己——該怎麼說才好?有名看起來法師,實則卻是大貴族的人給他提了個醒。他發現,雖然他可以維持這種微妙的感情關系,但他若想在政治層面更進一步,這種微妙就到此為止了,它會變得相當嚴肅且駭人。

  這個想法忽然令他感到了驚訝。他是否從沒考慮過社會契約層面的愛情?

  是的,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在他隨口把它當成談資講出來的時候,在他自己毫不在意戴安娜卻鄭重其事的時候,他就該意識到了。想明白這事的一瞬間,他忽然體會到前所未有的麻煩,一度想要找個棺材躺進去,躺到所有麻煩都消失為止。

  從很多意義上來說,他的愛情關系都是無關於社會契約的田園詩歌,是他在奔波勞碌之余留給自己的一片小屋,盡管有許多失去和分別,有許多承擔和許諾,但它們都只存在於單獨的人和人之間。

  塞薩爾很確信,若是放下現實的困境不談,如今是他人生中最為自在和滿足的時光。然而他也知道,真正對世界滿不在乎的只有菲爾絲,無論他也好,戴安娜也好,都深陷在塵世的泥沼中。把現實隔絕在外的城堡地下只是個夢幻小屋,等到一切結束,迎面而來的現實會進一步叫他領會什麼是和政治身份相符的危機。

  烏比諾就是這樣放棄了這段關系,投入到他只有情人的單純曖昧的生活中?也許是。但那位塞薩爾不曾謀面的戴安娜的母親,卻會因此成為注定的悲劇。她的母親怎樣,他沒那麼多精力去關注,但他應該把他們這段甜美的夢境以悲劇告終嗎?

  坦白地說,他想不透,畢竟這些事情他從沒試著去想,但他也不想放手。

  愛是會失去的,毫無疑問是會失去的,而且會讓它失去的不止是它本身。

  “該去巡視城防了,塞薩爾。”戴安娜倚在門口說,“說實話,你沒有多少時間能用來在城堡地下和我們一起做夢。該醒過來的時候,你還是得提著劍出去。”

  塞薩爾看著她,一言不發。“我們不應該只把荒原當成漫長而折磨的旅途。”他忽然開口,“很多景象固然可怕,但它們的宏偉在現實世界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可知道菲爾絲,——不,是你的先祖菲瑞爾絲會一筆一筆細細描摹她曾走過的路和她見過的風景?”

  “我不太......”她輕呵了口氣,“也許她寫了這麼長的密文手稿確實會有這種含義,但我們只是想找出那些隱秘的往事。”

  “我們應該騎著那頭龍去記錄和見證。”塞薩爾說,“不止是跋涉,是把它們都記錄下來,放在一個個真知的畫卷里,在城堡地下也分享給菲妮去看。我一直覺得真龍呼吸時帶動的大地搖撼是我見過的最宏偉的一幕,如果她能醒著看到那一幕,而不是只聽我們干巴巴的講,她的感受會變得完全不同。如果你把它當作景色去記錄,去欣賞,把它放在一張張美好的畫卷中,你也會覺得我們的旅途有不一樣的意義。”

  “聽起來很好,但為什麼......”

  “我只是想,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我們仍然可以在一次次重新認識和重新愛上彼此,就像是失去然後愛上了另一個更好的人。這份感觸越深,今後遇見抉擇的時候,一些事情才不會因為太過脆弱虛幻而被輕易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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