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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帝國衝突

邪神之影 無常馬 3241 2025-03-12 19:08

  塞薩爾切下肉片遞到菲爾絲嘴邊,看她一聲不吭地吃著。那雙湛藍的眼睛始終茫然地望著窗外。雖然在他看來窗外是一片漆黑,是米拉瓦的殘憶未曾覆蓋之處,但是,她一定是在注視那個時代的天空。

  他靠過去看她,想借著她眼眸的倒影看到窗外之景,那雙眼睛轉了轉,落在他身上,映出一個更像是塞弗拉的中性面容,纖細白淨,看著倒是很雅致。菲瑞爾絲看他的眼神就像盯著湖泊中泛起的漣漪。

  看到這副面容,塞薩爾不禁想到,這個時代的塞弗拉,她是否也像他身邊的塞弗拉一樣丟失了記憶,僅僅作為一個異域的靈魂出生在薩蘇萊人部族中?

  他的想法有些突如其來,不過,確實有跡可循。

  戴安娜不止一次對他說過,所謂的靈魂是沒有意識的覺知者,是無字的書籍,人格和記憶就像文字記錄,寫在靈魂的書本當中。因此,人格和記憶絕非書籍本身,這個理論,正是葉斯特倫學派的法師像篡改文字一樣篡改人格記憶的根本。

  由此延伸而出的,正是伯納黛特對他講述過的故事,——她在無窮的鏡影中看到無窮多的自己,然後這無窮多的自己都變成了無窮多的冬夜。這種文字的改寫有時候是篡改,有時候是覆寫,有時候甚至是寫下一段新的文字卻不處理原先的文字,使得伯納黛特和那個未名存在共存。在那之後,靈魂還是那個靈魂,靈魂上的文字,卻已經不再是最初的文字了。

  “你看起來很想去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我的主人。”塞薩爾對她說。

  菲瑞爾絲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想去,可是我連自己的安危都保證不了。雖然學派給你道途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危,但我覺得是我撿到了你,所以該是我來保護你才對。”

  “那里可是你的家,但你聽的口氣,你已經不止是討厭它了。”塞薩爾說。

  “那里只是我來到世間的地方,沒什麼可在乎的。”她說。

  禮堂的人聲喧囂逐漸增加,幾乎要淹沒他們倆說話的聲音,人群也圍攏著米拉瓦和亞爾蘭蒂越聚越多,討論著今後的戰爭形勢。塞薩爾看到米拉瓦的情緒復雜難明,但又帶著些不甘心,似乎想從久遠的往昔開始重歷他和亞爾蘭蒂的每一件事,確認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他注視法蘭帝國皇帝和皇後的時候,菲瑞爾絲抱緊了他的胳膊,“你喜歡我的姐姐,是不是?人們都說她是這個時代最漂亮的人。”她問。

  塞薩爾回首看著她越來越像菲爾絲的陰暗神情,還有她靠著宮廷的妝容也難以遮掩的黑眼圈,不禁感到了微妙的醉意。她的亞麻色頭發映著爐火,泛著微光。“站在遠處眺望的時候,我只是在欣賞他人之事。”他說,“但我和你靠坐在火爐邊小憩,這才是我和你的事情。”

  “你變得好會說話.......”菲瑞爾絲溫軟的小手緊緊抓住她的手,“我應該感到高興,但是我只感覺害怕,因為你看著像是會站在我姐姐這樣的人身邊,而不是我這樣的人身邊。”

  “那我們就更應該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遠去了。”塞薩爾說,“這樣你就不會擔心這種事了。”

  “也許是吧。”她說,“但在我能行走在外之前,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為什麼你還不能行走在外?你的姐姐不是已經在改變戰爭的形勢了嗎?”

  “她只是待在帝國軍隊的庇護下使用冗長的法咒而已,她如果只帶著幾個騎士行走在外遇見野獸人,她也只能勉強保住自己。也許有一天,等帝國疆域變得更寬廣也更安寧了,我可以帶你先走遍帝國疆域。”

  塞薩爾眨了眨眼,“現在有多廣闊?會有我們可以住下來的地方嗎?”

  提到菲瑞爾絲了解的地勢知識時,她的憂愁似乎稍有減退。“恐怕大多數帝國疆域都不會歡迎我,”她說,“有些精類棲息的林地沼澤也許可以,只要溝通得當,在它們的領地里,我和你可以過的比都城的貴族都好。但是,帝國看起來是要把所有的精類都趕入荒原,只留下盲目的野獸了。”

  “這似乎是歷史的必然。”塞薩爾說,“至少在這片土地上是。等到只有盲目的野獸在林間徘徊,所有神話也變成哄小孩子睡覺的童謠和傳說,世界就會變成另一個樣子了。”

  “我真想像不了。”菲瑞爾絲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那一幕。”

  “我會陪你一起看的。”

  “怎麼可能?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後了,就算我和你還活著,我們也一定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樣子......”

  “確實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恒不變的,”塞薩爾說,“正因如此,我們才要付出得更多一些,讓那些並非永恒不變的事物延續的更久一些。即使有一天你失去了自己的絕大多數東西,變得不再是自己了,也還是會有一些不同的東西一直存在。你看到它,就能想起來我們曾經圍坐在爐火邊小憩,一起想象許多年以後的世界。”

  菲瑞爾絲輕聲呵氣,在她面頰旁化作絲絲霧氣,卻也不說話,只是把腦袋靠在他胸前。雖然習慣了菲爾絲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如今看她卻像是枕著軟墊,實在很詭異,感觸上倒也不差。

  塞薩爾撫摸著她別著簪子的頭發,感覺這妝容打扮竟讓她頗顯嬌艷,令他很難按捺低頭親吻她的渴望。看著她小動物一樣含情的眼眸,撫摸著她嬌小可人的臉頰時,塞薩爾卻思索著自己剛才的話語。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對著殘憶訴說心緒,——甚至還不是菲瑞爾絲的殘憶,是米拉瓦殘憶中的殘憶,但是,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理性無法探究之事。他覺得,在這個菲瑞爾絲也曾來過、也曾留下過足跡的時間迷宮,他說給她的話也許會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傳入她耳中,甚至是駐留在她心間。

  任何一絲微小的可能,都會對他前往帝國北方的路途造成巨大影響。握著菲瑞爾絲的手吻她時,她的憂傷似乎再次減退了少許,最終完全靠在他懷中,眼簾合攏,睫毛顫動,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忽然間,塞薩爾碰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獸爪,側臉一瞥,阿婕赫正站在他身側,還對著米拉瓦的方向比了個手勢。塞薩爾回望過去,看到圍攏米拉瓦和亞爾蘭蒂的使臣當中有個人頗顯詭異——他的身形帶著一絲模糊,看著虛實不定。

  塞薩爾敏銳地注意到,米拉瓦的殘憶也在凝視此人,如此看來,這名來自聖堂的修士就是這段殘憶的核心了。就在米拉瓦側身過去的一瞬間,扮作使臣的修士步伐往前,僅僅一瞬間就來到米拉瓦身後,手臂遞出,像道幻影一樣拂過皇帝的脖頸,往後一擰,就聽咔嚓聲響傳遍禮堂,米拉瓦的首級也應聲而斷。

  這位聖堂的修士甚至沒有使用利刃。

  如果這就是卡薩爾帝國漂洋過海之後的第一個招呼,那麼毫無疑問,這個招呼就表明了他們要覆滅法蘭人帝國的決心。此時北方仍是一片迷霧,甚至都沒人知道聖堂修士的來歷。

  塞薩爾扶著菲瑞爾絲往後退,後者眨了眨眼,很快就反應過來,也拉著他的手支起了法術防護。阿婕赫看起來沒有介入殘憶的意思,只是站在菲瑞爾絲身旁端詳她,殘憶中的人也意識不到阿婕赫的存在。

  禮堂中先是鴉雀無聲,然後陷入一片混亂。聖堂修士解決了皇帝後立刻伸手撫向皇後,卻被法術屏障阻絕在外。看來這個時代密儀石尚未誕生,仍然要等待菲瑞爾絲投靠卡薩爾帝國並創造她的奧韋拉學派。亞爾蘭蒂扶著米拉瓦往後退,這時代的貴胄都是經歷過戰場生死的勇武之人,很快就帶著怒吼攻向聖堂修士,迫使他退向它處。

  但在這時,一個身段苗條的宮廷女仆也發生了異變,只見她在驚叫聲中面孔扭曲,身軀拉長,生出了獸毛和利爪。她彎身越過侍衛橫掃的長戟,利爪往前劃過,就像剖開薄膜一樣劃開了法術屏障。塞薩爾發現這侍女看著很眼熟,然後他就想起了阿爾蒂尼雅收養的那只小貓,——這是只大貓,和阿爾蒂尼雅那只小貓很像是同族。

  就在法術屏障碎裂消散時,無頭的米拉瓦伸手向前,直接握住了大貓的頭,把她的頭顱捏得往里凹陷,顱骨都沿著五指片片碎裂。那只野獸人身子一顫,連聲響都沒發出就身死當場。米拉瓦再把手一甩,她就頹然倒地,抽搐著成了具屍體。

  野獸人......

  塞薩爾意識到,卡薩爾帝國最初介入這片土地的時候,他們也許和一些野獸人族群有過合謀。這種合謀使得法蘭帝國產生誤判,只以為是人類的背叛者投靠了野獸人,事實卻並非如此。當然了,又有誰能想象到一整個帝國跨海而來,探明虛實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和野獸人合謀消滅當時最興盛的本土人類勢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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