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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蝕 山鬼 31418 2025-03-13 08:50

  (一)初見

  夜場的名字,地下世界。

  蕭瀟一個人坐在監控室里,對著數台屏幕。

  她穿著一條白色短裙,裙擺繡了數朵小小的雛菊,明黃色,像淺金陽光滾在邊角。

  她翹著二郎腿在轉椅上轉來轉去,神情悠閒。

  忽然,她平靜的目光起了點變化,幽沉的雙眸一下亮了起來。

  轉椅右移,身子微微靠前,纖長的手指點動鼠標。

  一個小屏被她放大了來,唇角微微揚起,勾出一絲淺淺的笑。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屏幕,畫面上是地下世界的一個包廂。

  里面的兩個男女衣衫凌亂,摟在了一處,昏暗的燈光下,曖昧一觸即發。

  蕭瀟舔了舔唇,今晚的口紅顏色很艷,明媚的正紅色,襯得她的肌膚更顯白皙。

  她剛剪了齊肩的短發,利落精致,年輕的面孔,杏眸漾著嫵媚的眼波。

  她從背包里掏出一副白色的耳機,目光仍停留在畫面之上,慢條斯理地戴上耳機。

  白嫩的指尖握著鼠標游移,很快耳邊就充斥著男女喘息嬌吟的聲音。

  陰暗的畫面里,相擁的兩人正爭相恐後地褪去彼此的衣物,露出兩具赤裸的胴體。

  昏黃的燈光下,汗津津的軀干上浮著一顆一顆晶瑩的汗珠,隨著他們的動作起伏,慢慢地在肌膚上滑動。

  男人重重地喘息了兩聲,扶住自己腫脹的欲望用力地擼了擼,透明的前液飛濺了出去。

  蕭瀟眯著眼,心里的尺子在暗自盤算著男人的尺寸。

  忽然,他用力地抬起女人的一只腿,毫無預警地就插了進去。

  “哇!”蕭瀟嬌笑了一聲。

  她轉動椅子,歡快地蕩了一圈又停下來,仔細地看著包廂里站著交合的兩人。

  女人穿著紅色高跟鞋,踮著一只腳奮力地迎合著男人,一只腿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的臀部整個肌肉都僨張抖動著,一頂一頂,快速地衝進女人的雙腿之間。

  女人的呻吟由開始的宛轉低回變得亢奮激動,刺激得男人抱緊她的臀部,一下一下地猛烈楔入。

  火熱的氛圍似是感染了蕭瀟,她雪白的面孔染上了淡淡的粉色,耳根漸漸發熱。

  她換了個姿勢交迭長腿,短裙一角被夾在雙腿之間,輕輕摩挲起來。

  她感覺到自己柔軟的乳尖都慢慢硬了起來,頂著薄薄的蕾絲內衣,癢得厲害。

  緊閉的花穴開始潮濕,隨著雙腿的摩擦動作也越來越熱,她越夾越緊,一股一股的蜜液跟著涌出。

  蕭瀟把桌子上的高腳杯端過來,抿了一口微量酒精的果汁軟飲,雙目仍膠著在屏幕上。

  那兩個人換了姿勢,這一次男人躺在了沙發上,女人騎在他的身上不停地顛著,雙手扶著他厚實的胸膛,豐滿的雙乳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抖動。

  “蕭瀟!”

  監控室的門忽然被用力打開了來,一身黑的男人走了進來。

  蕭瀟沒有回頭,他一手撐在她的轉椅後背,一手扶著桌上,抬首去望她看著的畫面。

  “嘖,這有什麼好看的?”

  他偏頭笑了笑,桃花眼亮得驚人,“我那里有新到的愛情動作片,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就好這口……”蕭瀟懶洋洋地起身,拂開他的手來。

  偷窺的刺激被人打斷,她有些許的不快,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江銘,我要走了。”她取下耳機慢慢收起來,把包包甩上肩膀。

  江銘的父親是這家夜場的大股東,而蕭瀟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他也大不了她幾歲。

  “我叫人送你回去。”

  蕭瀟抬起雙指,貼著火紅的雙唇一按,又將手指壓在江銘的面上。頓時,他的臉頰浮現出明顯的艷紅痕跡。

  “謝謝江哥哥。”她格格地笑。

  江銘看著她轉身而去的翩然身影,無奈地笑了笑,低頭摸出手機來發信息。

  蕭瀟回到酈園的時候,剛剛十點,車子在別墅區的大門停下,她慢慢地走了進去。

  酈園靠近宛江,種了很多的綠植,大朵大朵的白花盛開著,暗暗的幽香在黑夜里浮動。

  她走著走著,短裙下的長腿招來了許多的蚊子,針扎般的癢痛。

  她停下來,低頭拍了一下,掌心泛起一抹血絲,她咒罵了一聲,抬起頭來,正看見一個男人朝她慢慢走來。

  別墅區里走動的人很少,他剛繞過一簇綠植,月光拉長了高瘦的身影。

  他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頭發理得短短的,皮膚很白,在月色泛著冷冷的幽光。

  盛夏炎炎,他卻是長衣長褲,半點肌膚不露,但是那身衣著明顯和豪華的別墅區格格不入。

  蕭瀟的雙眸一下亮了起來,因為他實在是生得好看。不是棱角分明的那種銳利長相,整張面孔是柔和的线條,但很清冷。

  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年輕女孩的臉龐在夜色里嬌艷欲滴,他的眼神並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蕭瀟緩緩站起身來,發絲在黑夜里揚起一道波光,她靜靜地看著他,從她的旁邊擦身而過。

  耳里蟲鳴的聲音,忽然一瞬間放大了,震耳欲聾。

  回到家,難得蕭亦明還在客廳里坐著,他從報紙後探出頭來打量她。

  “去哪了?”

  “琴行練琴。”她緩緩地脫下高跟鞋,慢慢擺進鞋櫃。

  其實家里也有琴房,但她還是喜歡去琴行。

  她越過蕭亦明正要上樓,他卻突然咳了一聲,蕭瀟頓住,知道他有話要說。

  蕭亦明脫下金邊眼鏡,擺在沙發的邊幾上,慢慢放下報紙。

  “現在的情形暫時還不能出國,所以給你請了個家教。”

  “我知道了。”蕭瀟低下頭,把玩著皮包的鏈子,“還有事嗎?爸……”

  蕭亦明覺得她的這聲爸,叫得格外意味深長,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沒事了。”

  “那我上去了。”她足尖一轉,已輕快地走上了樓梯。

  蕭亦明嘆了口氣,默默地拿起報紙,搖了搖頭。

  一周後,蕭瀟再次遇見那個年輕的男人,他從她家的沙發上站起身來,面向著她。

  藍色牛仔褲的褲腳洗得發白,過分英俊的面孔卻神色自若。

  “蕭瀟,從今天起,陸離就是你的家庭教師。”

  很多年後,蕭瀟才知道,陸離還有個意思是指美玉。

  絢美卻冰冷的玉石。

  (二)握筆

  “我是蕭瀟。”

  蕭瀟揚起眉來,眼尾上挑,浮現出甜美乖巧的笑容。

  陸離朝她微微頷首,清冷的面色緩和了一些。

  他個子很高,依舊是長衣長袖。白襯衫最上兩顆扣子沒有扣,露出的脖頸修長,隱隱透出的肌理线條,讓人頓覺他並不像一眼看上去的那般清瘦。

  蕭瀟淺笑盈盈,伸過手去,“陸老師好。”

  “你好。”他的聲音清潤悅耳。

  他的手心有些涼,拇指按住她的手指一下,就放開了來。

  蕭瀟低頭,正好瞥見他藍色牛仔褲洗得發白的褲腳,不由勾起唇角。

  現在是晚上時間八點,她才剛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看見沙發上的年輕男子。

  夏夜里的那個小插曲,一下就蹦進她的腦海,翠綠樹叢後,緩緩出現的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像是鍍了層月色般的清雅。

  其實她見過比他更帥氣的男人,只是沒有見過像他這樣清俊又冷淡的年輕男子,就連眉眼間都透著淡淡的疏離。

  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引起他的興趣。

  蕭瀟在國內念到初一,就被送往了國外的寄宿學校。她成績很平均,沒有哪項特別出色。

  十七歲回國,本來以為很快就可以去到大洋彼岸,上家里安排好的那所音樂學院,可是疫情來襲,打亂了所有的節奏。

  也許是怕她時間太多,玩得太過分,蕭亦明特意給她找來家教。

  蕭瀟的房間在二樓,兩個房間相通,一間是臥室,一間是書房。

  兩人上樓的時候,蕭瀟偏頭看向陸離,上下打量著他,“陸老師,好年輕,大學生?”

  陸離忽略她饒有興趣的眼神,淡漠地點點頭。

  “哪所學校呀?”她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拉長了,軟軟糯糯的。

  “京大法律系,大叁。”他怕她再多問,一次性回答全了。

  “法律系?”蕭瀟故意重復了一遍,在走廊上頓住腳步。

  陸離也停了下來,側身看她,幽黑的眼眸宛如上好的墨玉。

  蕭瀟今天穿了紅色吊帶裙,領口是一圈大波浪,襯得肌膚白皙亮眼,眼神也清澈了許多。

  走廊燈光昏黃,映得她眼眸亮晶晶的,像只慵懶的貓兒。

  “那……陸老師可以教我什麼?”

  她不需要參加高考,也無須補習英文,她不知道法律系的陸離可以教她什麼。

  或許,蕭亦明只是想用這個方法把她困在家里。

  陸離瞥見她波光瀲灩的眼眸,眉心極快地蹙了下,又很快舒展開來,“進去就知道了。”

  他一手向後,旋開了她的房門,示意她先走進去。

  蕭瀟在心里呵了一聲,原來他剛才已經來過了。

  進去的先是書房,正中一張偌大的桌子上,放著的是筆墨紙硯。

  蕭瀟躍上正中的太師椅,修長的雙腿直接搭上圓形扶手,裙子下滑,露出她雪白的腿根。

  “原來爺爺還沒死心。”她冷笑了一聲。

  她的背撐在一側的扶手上,頭向上仰起來,發尾一蕩一蕩的,正對上陸離深邃的眼瞳,朝著他眨了眨眼。

  “陸老師,是我爺爺請來的麼?”

  陸離看了她一下,眼尾余光掃過她撩高的裙角,沒有半分的停留。

  “蕭老先生只是怕你出國太久,這些都忘記了。”

  陸離走到桌前,解開袖扣,將衣袖向上慢慢挽起。

  蕭瀟盯著他凝白的手腕,笑道:“不是忘記,是我從來就沒學會,七歲那年他請過一個書法老師,教了叁個月被我氣走了。”

  她撐起纖細的腰肢,緩緩起身,裙角下滑到大腿中部。她翹著足尖將鞋子甩開,赤腳慢慢走向陸離。

  “十歲的時候,他又請了一個書法老師,結果才半個月又被我趕走了。”

  她走到他的身後,踮起腳來,白嫩的腳趾頭上塗了玫瑰紅色的指甲油。

  “陸老師,你能教我多久呢?”

  她的聲音放得很輕,綿軟的呼吸吐在他的頸項之間,裸露的肌膚頓時感覺到了微微的熱意。

  陸離想起蕭亦明的話,我這個女兒有點任性。但是蕭瀟這樣,何止是有點任性。

  蕭瀟見他不答話,反而更有興趣,“陸老師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陸離抬手,握住毛筆,在微黃的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陸離,很漂亮的正楷。

  蕭瀟低下身子,吹了吹了未干的墨跡,側首抬眸看他,“原來,是這兩個字。”

  “蕭瀟……”

  他的神情依舊冷淡,望進她琥珀色的瞳仁,輕聲叫她的名字,舌尖是略帶生澀的凝滯。

  “你來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蕭瀟咬住下唇,露出純真而無辜的表情,“我不會。”

  陸離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你不是學過嗎?”

  蕭瀟抬起身來,她的身高正好抵到他的下巴,她仰頭直視他幽深的眼瞳。

  “太久忘記了。”

  陸離勾了勾唇,那是蕭瀟第一次見到他笑。

  那樣了然的笑意,隱了一絲的嘲諷,仿佛在告訴她,他已經看穿了她的把戲。

  蕭瀟的眼睛一下全亮了起來,她沒有來由地心頭狂跳,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陸離,一定會是個很有趣的對手。

  “先從握筆開始。”

  陸離遞給她一只褐色的狼毫,再向她演示了一遍。

  蕭瀟看著他微笑,“還是不會。”

  陸離安靜地看了她一會,面色紋絲不動,她則投以他意味深長的笑。

  陸離抿了抿唇,忽然走到了她的後面。

  一手自她的身後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將她半側的身軀正面轉向桌子。

  他修長的手指撥動著,將她纖柔的手掌展開來。兩人手掌相貼,她的手溫熱,而他的卻是微涼。

  蕭瀟濃密的長睫扇動了兩下,遮住了眸中的情緒,嘴角的笑意卻擴大了。

  “大拇指向上,無名指和小指彎曲……”

  他清潤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身體卻刻意與她保持了距離。

  陸離將毛筆放在她的無名指與中指之間,他的大拇指摁著她的,壓在筆身之上。

  “小指挨著無名指,不要碰到筆。”

  他說完,緩緩放開了手,挪開一步,站在她身側,目光仍停留在她握筆的手上。

  “陸老師,我拿對了嗎?”蕭瀟回首,凝眸淺笑,嘴角上揚。

  陸離輕點了點頭,沉如黑夜的眼睛移到了她的臉龐。

  十七歲的少女,明媚的容顏掛著清淺的笑意,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如星光般灼人。

  “陸老師,我有預感,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

  陸離依舊緘默,沉靜如水。

  若不是他的人生很少回溯過往,他一定會後悔收了這麼一個學生。

  陸離走的時候,蕭瀟趴在房間的陽台上,懶洋洋地看著他挺直的身形。

  在他即將要沒入郁郁蔥蔥的矮樹叢時,她拿起手機拍了一張他的背影,發給了江銘。

  手機很快震動,是江銘的信息。

  “這是誰?”

  蕭瀟看著陸離遠去的身影,無聲地笑,手指飛快地按鍵。

  “一個有意思的人。”

  (三)打結

  隔了兩日是周六,書法課時間在下午。

  陸離來的時候,蕭瀟已經坐在了書房里,她正在太師椅上塗指甲油。

  陸離記得上次她一直赤腳在房里走動,他瞥過一眼,塗的是玫瑰色。

  這次,是明亮的橙紅色。

  她的腳趾纖長,指甲邊緣剪得圓圓的,小刷子慢慢地一下一下塗上顏色。

  她塗得很認真,連他敲門進來也沒有抬頭。一身黃色短裙,她面孔低垂,小巧玲瓏的下巴抵在支起的膝蓋上。

  裙子本來就短,她又毫無防備地支起一條腿來,大刺刺地張開,毫不顧忌地露出裙底風光。

  肉粉色的蕾絲內褲,雪白的大腿,和雙腿之間透出的陰影,無一不在散發著無聲的誘惑。

  內褲很薄,接近透明,小朵小朵的花紋擰在一起,細細的褶皺反而更加撩人。

  陸離眉心微擰,目光剛剛觸及就很快移開了來,拿著桌上一本字帖翻看起來。

  她明明知道他已經進來了。

  因為他感覺到,在他進來的瞬間,她的呼吸變得快了。

  但是,她不在乎讓他看見她走光的模樣。

  陸離安靜地等著她塗完,少女把腿放下來,並攏了朝前伸去,向著他的方向。

  “陸老師,好看嗎?”

  “可以開始上課了嗎?”他掃了一眼她的腳,淡淡地說道。

  “還沒干呢……”

  蕭瀟故意在他面前晃動雙足,眸光閃動,“要不,陸老師幫我吹吹?”

  陸離的目光更冷了一些,“我可以等你,下課時間往後挪半小時。”

  “噢。”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蕭瀟轉頭望向窗外,夏日的陽光正映在屋外的樹上,漏了斑駁的淺金光影進來,在窗邊的地板上蔓延。

  她眼珠子轉了轉,又偏過頭來,“吃櫻桃嗎?”

  她把桌上晶亮的玻璃碗推向他,里面是之前阿姨准備的夏日櫻桃。

  “不用。”陸離翻著字帖,聲音更冷淡了。

  蕭瀟直接把裝滿櫻桃的玻璃碗推到他的面前,陸離的目光終於望了過去。

  大顆大顆的橙黃色櫻桃,泛著琉璃般的光澤,正好是她指甲油的顏色。

  他一下就想起,剛才伸到他視线之下的雙足,白嫩得像春日的筍尖,足背繃緊,腳趾頭翹起來。

  還有她剛才隱著笑意的一句,陸老師,好看嗎?

  陸離忍不住抬起眼來看向蕭瀟,她正伸手過來,在他面前的玻璃碗里捻起一顆櫻桃。

  對上他的目光,她輕笑了笑,捻著翠綠的櫻桃梗就將櫻桃送入雙唇。啟齒一咬,梗便分離開來,她揉在指尖搓玩起來。

  “很甜。”她嚼完舔了舔唇,粉嫩的舌尖一閃而過。

  陸離皺了皺眉,抿唇不語。

  “陸老師,有沒有聽過能用嘴把櫻桃梗打結……”

  蕭瀟靜靜地凝睇著他,將櫻桃梗含入了唇間。她只塗了一層潤唇膏,嘴唇顏色是天然的粉,淡淡的。

  不一會,再吐在白皙的手心,碧色的櫻桃梗,是已經打了個結的模樣。

  “聽說,這樣的人吻技很好……”

  蕭瀟站起身來,向前滑了一大步,抬首對著他,直勾勾的眼神,望入他深邃的眼瞳。

  “……你要不要試試?”

  窗外蟬鳴陣陣,窗內寂靜無聲。

  蕭瀟一手扶著桌沿,踮起腳尖,向著陸離緩緩送上自己的雙唇。

  在國外呆了數年,她興致來的時候也會和金發碧眼的同學談上一段。同樣的年輕衝動,彼此單身的情況下,基本沒人會拒絕她,但她總是很快就厭倦了。

  陸離,可能也會是其中之一。

  陸離看著面前越靠越近的美麗面孔,眸色越發深沉,他伸出手來,握住她的肩頭,把她推開了來。

  “開始上課吧。”

  蕭瀟退後兩步,再一次坐回太師椅,雙手扶住把手,揚唇淺笑,凝視著他冷峻的側臉。

  “好的,陸老師。”

  時間很快就過去,課程快結束的時候,在陸離低頭寫字的瞬間,蕭瀟再次拍下他的側面,發給了江銘。

  江銘醉了一夜,才剛起來,還在朦朦朧朧的時候,看見她的微信,一下精神了起來。

  他移動指頭放大畫面,陸離清俊的側臉线條令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到底是誰?”

  蕭瀟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我爺爺給我請的書法家教。”

  “天,都什麼年代了!”

  “你不覺得他很好看嗎?”

  江銘剛打出不覺得,又很快刪除了,他意識到蕭瀟沒有說他很帥,而是很好看。

  這意味著見慣了高鼻深目的蕭瀟,口味突然變了。

  “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蕭瀟抿起唇角,晶亮的眼睛閃著璀璨的光芒,笑意漸漸加深。

  “It's just a game.”

  陸離見她一直在望著手機,輕咳了一聲。

  “下次上課不要看手機。”

  “好。”蕭瀟抬頭,臉上依舊掛著清淺的笑意,“不過現在已經下課了。”

  她把手機推到了陸離面前,屏幕上是黑白相間的二維碼。

  “加一下微信好嗎?練字時候有不懂的,我可以問下陸老師。”

  陸離平靜地望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他默默地掏出手機來,加上了她。

  走的時候,蕭瀟忽然拉過他的手,“陸老師,送你一樣東西。”

  她把剛才用嘴打結的櫻桃梗放入他的手心,當他低頭去看的瞬間,她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

  等陸離回到宿舍的時候,收到了蕭瀟發來的第一條信息。

  是一張圖片。

  一只潔白秀美的腳,腳趾頭上的橙黃色指甲油在淺金色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跟著進來的是她的信息。

  “指甲油都干透了。”

  他沒有回她,抬手從旁邊的塑料盒里拿起一顆櫻桃,這是剛才離開蕭家時候,阿姨非要他帶走的。

  他把櫻桃放入嘴里,鮮嫩多汁,如她所說那般,很甜。

  但這一刻,當他含住那顆櫻桃的時候,腦海之中想起的卻是蕭瀟小巧的腳趾,指甲的色澤明媚動人。

  他緊緊抿住唇,低下頭去。

  “這是什麼?”

  舍友紀燁風伸手過來拿櫻桃的時候,看見桌上放著的打了結的櫻桃梗,奇怪地問他。

  陸離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拿起那個綠色的櫻桃梗,直接就扔進了垃圾桶。

  “沒什麼。”

  (四)葡萄

  周日上午,去爺爺那的時候,蕭瀟再次遇見陸離。

  蕭爺爺住的老式小洋房已經有些年代,紅磚黑瓦,白色方柱,門口的庭院種滿了葡萄。

  蕭瀟就在翠綠的葡萄架下看見陸離,高個子的他,背脊挺直,正背對著她。

  僅僅是個背影,蕭瀟就認出了他。

  畢竟,她手機里也有一張他這樣的照片。

  干淨冷冽,還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輕風拂過,頭頂的葡萄葉沙沙作響,蕭瀟勾起唇角,明媚的雙眸波光蕩漾。

  “陸老師。”她悄無聲息地走近他,在他耳後輕聲說道。

  陸離聞言回身,卻向後不著痕跡地移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眉宇間依舊透著疏離的氣息,看向她的眼眸甚至比前幾次更加淡漠。

  他朝著蕭瀟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蕭瀟,來了呀!”

  蕭爺爺捏著把大蒲扇,白色的大領口背心,一副親切隨和的樣子。

  他從大門里踏出來,走近的時候,拍了拍了陸離的肩膀。

  “小陸老師上過幾次課,應該熟悉了吧?”

  “小陸老師……”

  蕭瀟咀嚼著這個有意思的稱呼,歪頭去看陸離,烏亮的頭發從她耳根滑下來,拂在瑩白的下頜邊緣。

  自蕭爺爺出現,陸離的目光就從她的身上完全移開了。

  蕭瀟挑了挑眉,發現蕭爺爺出來以後,陸離的表情明顯變化了,緊抿的唇角一下放松了,整張臉部线條都柔和起來。

  蕭瀟玩味地盯著他,原來他那種冷冷的樣子只是對著她的時候。

  她從小就生得漂亮,男人對她都是千嬌萬寵,眾星拱月,唯獨陸離面對她的示好沒有半分回應,甚至更加沉默冷靜了。

  這讓她從心底升起一股征服欲,想要撕下陸離的假面,看到他為她失控的模樣。

  她覺得,她一定可以。

  想到這里,貓樣的瞳孔映出了琉璃似的光澤,笑意盈不住了般,滿溢出來。

  “陸老師教得很好,爺爺你從哪里給我找的老師?”

  “陸離是我在鄰市的學生以前的弟子,人很有耐性又細心,你們年齡相差不大,更好相處。”

  蕭瀟嬌笑,“確實是很好相處。”

  陸離慢慢瞥了她一眼,也溫和地回了一句,“蕭瀟是個很認真的學生。”

  “認真?”蕭爺爺皺眉,慢慢在葡萄架下坐了下來,扇了扇風。

  “你這話真是抬舉蕭瀟了,她這小半輩子就從沒認真過。”

  “噢?”陸離抬眼看向蕭瀟,神色不動,輕聲說道:“是嗎?”

  蕭瀟被他清冷的目光一掃,心忽然狂跳不止,他的這句是嗎,簡直就是意味深長。

  她半倚著糾結纏繞的葡萄藤架,對上陸離探詢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回望,仿佛一場不動聲色的角力。

  “陸離,來,開始下棋。”

  蕭爺爺招呼著陸離坐下,這才是他今天叫陸離過來的目的。

  陸離轉過臉去,背對著蕭瀟,坐在棋盤的一側。

  蕭瀟剛要走進屋去,又被蕭爺爺叫住,“蕭瀟,去摘點葡萄給我們吃。”

  明明家里有照顧他的人,但每次蕭瀟過來,他還是喜歡指使她干活,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躲都躲不過。

  蕭瀟只得懶洋洋地應了一聲,開始在葡萄架下轉悠起來。

  她看見爺爺身後有一串葡萄果實累累,便拉過一張凳子,准備踩上去。

  今天的印花裙長過膝蓋,裙擺很大,她便利落地卷了上去,卷到腿根處的時候,拉過另一邊的裙角打了個結,露出白皙的長腿。

  她緩緩踏上高凳,動作慢得磨人,剛要落子的陸離,不由抬眸望了她一眼。

  她站在蕭爺爺的身後,從陸離的角度正好看見她的腿根,掀起的長裙一角甚至可以窺見她的底褲邊緣。

  黑色的蕾絲花邊,和雪白的大腿形成鮮明對比。

  陸離神色從容地回轉目光,手指從棋子上挪開,又從棋盒里拿起一枚黑棋,重新看向棋盤。

  蕭瀟揚唇淺笑,將目光移向上方,抬手摘了一顆葡萄來吃,感覺沁甜。

  她眸光流轉,揚聲叫道:“陸老師,幫我拿下你旁邊的剪刀。”

  陸離一言不發地從腳邊的藤籃里拿出剪刀,直起身來,走過去遞給她。

  她卻沒有馬上接過,而是低下頭來看他。

  瑩白的面孔笑意盈盈,水汪汪的杏眼更是含情脈脈,纖細的兩指捻著一顆翠色的葡萄,就往他嘴里塞去。

  陸離蹙眉,卻沒有躲開,許是不想太刻意回避引來蕭爺爺的注意。

  蕭瀟看著他慢慢咽下那顆葡萄,眼底的笑意更深濃了。

  “甜嗎?”

  當陸離含入整顆葡萄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一整顆葡萄,而是半顆葡萄。

  還有半顆葡萄,剛剛被她吃了。

  蕭瀟伸出粉色舌尖,輕舔著唇角還未干涸的葡萄汁液。

  她的動作緩慢,似是在告訴他,沒錯,他們吃的是同一顆葡萄。

  “是不是很甜?小陸老師……”

  她眸光瀲灩,拖長了後面稱謂的尾音,純真的面孔蕩漾著無辜的誘惑。

  一絲一絲,欲蠱惑他。

  陸離冷眼對她,眸色更深沉,卻發現她笑得更肆意了,他長睫一落,將剪刀直接塞進她的手里,又走回去坐下。

  而蕭爺爺正徹底沉浸在棋局之中,完全沒有發現身邊涌動的暗流。

  走的時候,陸離是乘大院門口的公交離開。

  就在車子剛要發動離站的時候,又在原處停留了一會,有人在最後時刻,氣喘吁吁地登上了公交車。

  門口的少女擺弄手機很久,才是完成支付。

  她慢慢地穿過人群,印花裙在車廂里蕩漾,大大的裙擺,仿佛盛開的花枝在蔓延,濃烈瑰麗。

  她終於靠近了車廂尾部的陸離,他正握著吊環,眼望窗外。

  忽然,他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在逼近,不由轉過頭來。

  車子正好一個急刹,面前的人沒有站穩,直接撞進他的懷抱,扶住了他的腰身。

  她再一抬眸,正對上他低垂的眼,勾了勾唇,若有似無的笑。

  少女清亮的聲音,宛如魔咒,在他耳邊響起。

  “又見面了,小陸老師。”

  (五)摩擦

  這是一輛貫穿全城東西向的空調公交,車過半程,里面已經塞了一大半人。

  蕭瀟纖細的手掌扶住陸離的腰身,面孔正貼在他的懷里,她的臉頰摩擦著他的胸膛,緩緩向上揚起。

  她感覺到了,陸離看似清瘦的身軀,其實肌理很飽滿,她開始想象衣服下面的线條,一定是優美均勻,且有力的。

  而陸離也被她摩挲的動作,弄得背脊一僵,握著吊環的手臂都繃緊了。

  蕭瀟睜著看似無辜的眸子,認真地望向他,嘴里小聲在嘟囔,“熱死了。”

  她是一路小跑上來,細密的汗液還浮在面頰邊緣,一顆一顆,晶瑩剔透。

  她溫熱的呼吸順著他的衣領,拂在他的脖頸上,有些許的潮意。

  陸離眉尖輕蹙,抓起她的手,讓她扶住另一個吊環,然後自己向後挪開一些。

  他記得蕭瀟是坐車來的,老式大院沒有地下車庫,黑色的車就停在屋門口。

  回酈園和京大是同一條路,蕭爺爺提議過讓司機順便送送他,他拒絕了。

  下午他還有節家教課,是給一個初叁女生教英語,正好就在學校附近。

  “你怎麼不坐車走?”疏冷的聲音始終保持著距離感。

  “車壞了,司機去修了。”

  蕭瀟眸光一閃,撇撇嘴,“再說,剛才我看了站牌,我就在你後面一站下車,跟著你就對了。”

  其實,是她剛才找了理由讓司機自己把車開回去了。

  陸離嗯了一聲,冷漠的目光移向窗外,沒有太大的反應。

  往宛江邊開的路會經過不少的山地,曲折盤旋,車身也跟著顛動。

  明明拉開了距離,可陸離還是感覺到少女的身體在往後移,一個上坡,吊環跟著甩動,她身子向後一滑,直接貼上了他。

  陸離本就已經貼在車尾,這一下直接被她壓在最後的玻璃窗側面。

  他面色深沉地低頭,她換了個姿勢,從側面轉到正面,少女的嬌軀整個壓在他的身上,柔軟得不可思議。

  穠艷的印花裙領口偏低,露出一片前胸肌膚,凝白細膩,一排細小的白色紐扣,直接從胸口蔓延到腰間。

  “太熱了……”

  蕭瀟伸手做了個扇風的手勢,然後停了下來,慢慢解開最上的一顆白色紐扣。

  她本就是豐胸細腰的身段,低低的領口繃在胸前緊緊的,一下紐扣打開,衣領彈跳開最上的一截,露出一道雪白深邃的乳溝。

  兩人前面就是一張座椅,隔開了與周圍人的距離,因為姿勢和位置的原因,她的領口風光唯有他能見到。

  一滴透明的汗液正從她的頰邊滑落,沿著小巧的下巴滴垂,直接滾落到了胸前,順著那條幽深的乳溝向下滑動。

  這樣近的距離,陸離的目光也不免被吸引住了。

  他沉默地看著那滴透亮的汗液滑進乳溝,幽沉的瞳孔色澤更深了,宛如黑夜。

  蕭瀟滿意地看著他的目光停留了她的胸口,紅唇一勾。

  “黑色蕾絲……喜歡嗎?”

  她的一根手指摸著裙子的領口,指尖順著打開的紐扣,把一邊衣襟向外撥開一點,露出性感的蕾絲花邊。

  她穿的內衣沒有墊子,直接就是薄薄的一層蕾絲,清透的花紋。

  在他目光的注視下,她的乳尖慢慢地硬了起來,直接抵著薄透的蕾絲,顯在印花裙的布料表面。

  他看著印花裙外凸起的小點,仿佛被燙到了般地移開眼神。

  他記得,剛才摘葡萄的時候,她也是露了點底褲出來,上下穿的都是黑色蕾絲。

  車廂又是一陣顛簸,見他移開眼來,蕭瀟順勢倚在了他的身上,高聳的酥胸直接擠壓在他胸腹之間。

  “抱歉,車子太晃了。”

  蕭瀟邊說邊跟著車廂節奏晃動身體,兩團綿軟的乳肉直接壓了上去。

  被豐滿的胸脯擠壓著摩擦,陸離堅實的胸膛明顯感覺到了她的胸又挺又軟,鼻間也嗅到了她淡淡的幽香。

  他的身子一僵,喉頭難以察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小陸老師。”

  蕭瀟舔了舔紅艷的唇角,彎曲的長睫揚起,卷翹濃密,眼神妖嬈。

  陸離深吸了口氣,一手握住她的肩膀,面色冰冷地推開了她,向車廂中部走去,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被看穿了。

  蕭瀟無聲地笑,沒有轉身,一個人靜默地站著。

  公車又停了兩個站,後面上來一個年輕的男人,一身運動裝,看上去也是大學生的模樣,戴著金邊眼鏡。

  他緩緩踱到後面,看到車廂最尾那個窈窕的身形,厚厚的鏡片後面幽光一閃。

  與陸離擦肩而過之後,他的腳步明顯加快了。

  陸離的心底忽然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側了側身,向後看去。

  果然,那個男人裝作不經意地貼近了蕭瀟。

  他臂彎里夾著一本大大的書,擋住了眾人的視线,然後陸離看見他另一只手將運動褲的褲頭向下,輕輕一拉。

  陸離再也站不住了,他撥開身前的幾個人,快速走過去,一只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肩頭。

  男人渾身一震,回過頭來,神色忿忿地喝道:“做什麼?”

  陸離冷眼瞥他,“我們換個位置。”

  男人把褲頭不著痕跡地拉上去,“憑什麼?”

  陸離淡淡地掃了一眼蕭瀟的背影,“我女朋友叫我過來的。”

  “女朋友?”男人反應過來,偏頭看了蕭瀟一眼。

  她已經轉過身來,靠在了玻璃窗上,雙手抱在胸前,遮住了之前露出的那點春光,笑意盈盈地看向陸離。

  “嗯……過來吧……”

  她眼尾挑起,甜膩的嗓音,仿佛有勾人的效果。

  男人看見她漂亮的面孔,嫵媚動人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又望著比他高半個頭的陸離,慢慢退開了來。

  這一次,陸離又走回了車廂尾部,站在了蕭瀟的身前,將她困在角落,他的陰影里。

  車又停了幾個站,人下去了不少,車廂尾部站著的幾乎都沒人了。

  蕭瀟看著面前英俊的男子,滿意地笑了。

  她伸出一只手,指腹摩挲著他放在身側的手,在他的手腕間上下滑移。

  “女朋友?”她挑了挑眉。

  陸離眼神清冷又克制,對著她的挑釁,面色紋絲不動。

  他見後面人少了,剛才那個男人也已下車,准備再次轉身走回前面。

  可就在這時,他剛抬起的腳又收住了。

  蕭瀟右腿向前緩緩移動,腳尖勾住了他的足根。

  艷麗的裙擺貼著他的長褲,她的左手隱在大花裙散開的波浪褶皺里,向前一伸。

  隔著他的長褲,她直接撫上了他雙腿之間的敏感部位。

  (六)握住

  午後的車廂行得很慢,帶來一點昏昏欲睡的節奏。

  兩個年輕靚麗的男女在車廂尾部,半挨在一起,上身又保持著距離,相互輕聲細語,讓人以為不過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蕭瀟咬住下唇,白嫩的手隱在大大的裙擺之中。

  大朵大朵艷麗的花卉圖案之中,一根纖長的食指向著他的腿間探去。

  當感覺到前方那一點隆起的時候,她頓了頓,然後圓潤的指頭向前輕輕戳了一下,又彈回來。

  蕭瀟抬頭望向他,唇角上揚,目光之中浮起了一絲的笑意。

  陸離目光沉沉,深邃的眼瞳像極了幽沉的潭水,此刻不見一絲的波瀾起伏。

  蕭瀟心頭一跳,莫名的興奮。

  就是這樣的他,才更能挑起她的興致。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面前妖嬈明艷的少女。

  身材纖穠合度,可能是因為在國外多年,有股中西方結合的美,豐胸翹臀,但腰肢纖細,盈盈一握。

  潤白如玉的面頰旁邊,細軟的發絲微微凌亂,不似剛上車時候的潮濕,但仍糾結在一起,烏黑柔亮,襯得肌膚更顯瑩潔。

  小巧的耳朵仍帶著潮紅,被玻璃窗外夏日明亮的陽光一映,有種透明的玉白與輕紅糅合在一起的色澤,通亮的薄粉色。

  她沒有戴耳飾,耳垂上一點耳洞的痕跡,細小的孔印,卻流露出一點輕熟的美。

  忽然,他的呼吸一滯,不可置信地瞪眼望她。

  因為蕭瀟的指尖開始描摹,沿著長褲輕薄的面料,緩緩游走,勾勒出他性器的形狀。

  她的手指慢慢繞著整個棒身,甚至是耐心地向下摩挲著飽滿的囊袋,又緩緩勾回手指,轉了一圈,回到原點。

  “你在做什麼?”

  陸離的聲音清冷如昔,只是眼瞳更黑更沉,嘴角也緊緊抿起。

  她舔了舔唇,粉色舌尖在嘴角一閃而沒。

  “小陸老師,一點也不小。”

  她的這句話,成功讓陸離瞳孔震動。

  他知道蕭瀟在國外呆了許多年,男女關系開放一些是正常,卻沒想到她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勾引他,甚至是在他沒有給她任何回應的情況下。

  蕭瀟很滿意手指丈量的大小,笑得更加意味深長。

  她挑了挑眉,柔軟的腰身向前擺動,將自己的胸脯遞到陸離的視线之下。

  “我很公平的,也給你看看。”

  不知何時起,她又解開了一顆紐扣。

  左腿向後抵住車廂,腰肢一擺,右邊的身軀輕輕抬高了。

  從微微敞開的領口向下,可以看見那兩團軟肉的輪廓,白嫩圓潤。

  陸離甚至透過薄如蟬翼的蕾絲,看到右乳上那一圈的粉暈,宛如四月的櫻花,粉嫩醉人。

  他不過向下斜瞥了一眼,就皺起眉來,移開了目光,神色更加冷淡。

  蕭瀟看著他的反應,在心里冷哼一聲。

  左手再度向前,這一次直接抓住了他的莖身,拇指順著肉棒緩緩上移,成功地摩挲到了龜頭。

  她嫵媚地笑了笑,面孔更加明麗生動。

  “小陸老師,原來喜歡放左邊……”

  蕭瀟就是仗著陸離不敢在眾人面前發作,才這麼肆無忌憚地撩撥他。

  此刻,她又握住了他的性器,讓陸離更是動彈不得。

  本就冷峻的面孔,更是沉了下來,如聚了雷暴般的陰鶩。

  蕭瀟毫不畏懼地抬首,媚眼如絲,淺褐色的瞳孔漾起明艷的波光,直視向他。

  她的手心半攏著他粗壯的肉棒,拇指隔著褲子撫摸著他圓碩的龜頭,食指甚至勾著龜頭下方的棱溝,一圈圈地來回撫摸。

  陸離半天沒有反應,讓她覺得那兩層薄薄的布料實在礙事,只得更賣力地摩挲。

  她的動作又緩慢又勾人,陸離低頭望去,目光又撞到她高聳的胸脯。

  兩顆乳尖兒再次挺立起來,在印花裙外硬硬鼓鼓地顯出。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制住澎湃的心潮。

  車廂再一次顛簸,陸離的身軀向著蕭瀟的方向撞了一下。

  蕭瀟一下睜亮了雙眸,因為他的肉棒這一次整個沒入了她的手中。

  她像是被撞到了般,低吟了聲,聲音軟糯軟糯的,銷魂勾人。

  她慢慢地握著它上下摩挲,柔軟的手心都貼了上去,輕輕擠壓。

  蕭瀟抬眸,看到陸離的頸項側邊,一條長長的青筋迸起。

  目光再上移,他嘴角緊抿,額角浮出汗珠,顯然已經忍到極致。

  就在蕭瀟感覺到手中長長的肉條,開始有變硬的趨勢,陸離終於忍不住地出手了。

  他一手伸下去,握住了她纖柔的手腕,頭低下去,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放手!”

  清潤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沙啞。

  “如果我不放呢?”蕭瀟唇角的笑略淡了些。

  陸離在她耳邊冷冷地笑了聲,手指向下強硬地掰開了她的手。

  這個過程有些粗暴,甚至是會傷到他自己也全然不顧。

  他甩開蕭瀟的手,她蹙眉去看自己的手腕,嫩白的肌膚之上是被捏出的紅痕。

  她咬了咬唇,正欲說什麼,公車上的廣播卻剛好響起。

  “我到站了。”

  陸離直起身來,再也不看她一眼,轉身下了車。

  等他走離了公交車站,又忍不住地回頭去看那輛駛開的公車,卻意外地發現身後站著的那個身影。

  他蹙眉冷冷說道:“你怎麼下了?你是下一站。”

  “我知道。”蕭瀟邊緩步上前,邊扣上胸口的紐扣。

  原來,她也知道要遮起來,那她知不知道她剛才那樣實在過分。

  他想到剛才在車上的那一幕,她櫻紅的乳暈,挺立的乳尖,豐滿的胸脯,擠壓在他胸腹之間緊緊地摩擦。

  還有,她的手對他做的那些事。

  陸離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忘掉腦海之中回想起來的事。

  “我幫你打電話給蕭先生,讓他派人接你回去。”

  他剛要拿出電話,蕭瀟趕緊伸手攔住了他。

  “我想吃了午飯再回去。”

  她巧笑嫣然地望著他,輕聲說道:“陸老師可以請我嗎?”

  陸離默然片刻,才是出聲,“你要吃什麼?”

  蕭瀟朝著他身後高大的校門,微抬了抬下頜。

  “就去你們學校的食堂看看吧。”

  (七)刺激

  食堂里人來人往,蕭瀟緊緊跟在陸離的身後。

  兩人從外貌上看就十分登對,一對璧人般。

  蕭瀟生得明麗,長裙前後又露出胸背的大片肌膚,瑩白似雪。

  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高跟鞋響起清脆的足音,惹來不少人的側目。

  有認識的人跟陸離打招呼,他也禮貌地點點頭,旁人不免又將好奇的目光探向他的身後。

  “要吃什麼?”

  陸離停下腳步,回眸望她,對於周遭熱切的目光全程漠視。

  蕭瀟的目光在四周流轉,沒注意到他突然停下,險些撞上他的後背。

  陸離伸手扶住她,等她站穩了,又飛快地收回手來。

  蕭瀟不以為然地笑,想了想,問他:“有沒有麻辣燙?”

  蕭家口味向來清淡,因此一有機會,她就想嘗試一下重口味的食物。

  陸離沒有作聲,而是把她帶到中間的一個小窗口,讓她自己跟阿姨點餐,自己則去了另外一個窗口。

  等他打完飯菜回來,蕭瀟已經和食堂阿姨聊得熱火朝天,熱情的阿姨還贈了她好幾串素菜。

  “你男朋友回來了。”食堂阿姨熱情地對著他笑。

  陸離不動聲色地刷了飯卡,向食堂靠窗邊的座位走去,等蕭瀟捧著東西趕上來的時候,他冷冷地瞥向她。

  “男朋友?”

  蕭瀟眯起眼來笑,“你剛才不是說我是你女朋友的?”

  “我那是為了幫你擺脫騷擾。”

  “那陸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蕭瀟向前一步,湊到他身前問道。

  陸離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坐了下來,卻沒有回答。

  蕭瀟低下身來,越過桌子,黑亮的發絲掠過他的耳根。

  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阿姨說……很少見你和女生單獨吃飯……”

  她挑起唇角,清亮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她緩緩坐在他對面,翹起腿來,將明艷長裙別在腿間。

  她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又一邊不時喊辣,灌下一大瓶礦泉水。

  陸離看著她將一張嘴吃得紅潤嬌艷,微微腫起,一時也皺起眉來。

  “不能吃辣,為什麼還吃?”

  “因為刺激呀。”蕭瀟笑著回他。

  她的這句話,成功地讓陸離鄭重地抬頭望向她,似在思索著什麼。

  忽然,他的瞳孔微震了一下,但面色依舊清冷。

  “這,也是因為刺激?”

  他定定地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里迸出。

  蕭瀟拿著一根串串,含著最上的肉塊,正凝眸看著他。

  因為辣的緣故,她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彌漫著晶瑩的薄霧,有種脆弱的美感。

  桌子的下面,她的一只腳在剛才說話的瞬間,已經甩開高跟涼鞋,向著對面的陸離伸去。

  大拇指不偏不倚,正好頂在他的雙腿之間。

  沒有人發現餐桌下的這一幕,但陸離的身軀仍是微微一顫。

  她的整個足掌前部輕輕地踩著他的性器,慢慢地向上,邊爬邊揉,帶著磨人的節奏。

  圓潤的拇指頭翹起,開始一點點地刮著他的龜頭。

  “好辣……”

  她粉嫩的舌尖伸出來,先是舔了舔唇角,又開始舔弄竹簽上紅潤的肉塊。

  “你到底想做什麼?”陸離平靜地說道。

  她嫵媚的眼神緊緊勾住他的,輕揚嘴角。

  “我想看看,小陸老師硬起來到底有多大……”

  陸離的眼眸瞬間凝結了冰霜,他伸手就抓住了她那只作亂的腳。

  他低頭去望的時候,看見白嫩的足尖,圓圓的甲蓋,橙黃色的指甲油。

  正如他那天吃過的櫻桃,一樣的色澤,琉璃般澄澈。

  他的喉頭輕微地滾動了一下,手中觸感滑膩如絲,他感覺有股熱意向著下身涌去。

  但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蹙起眉尖,將她的腳向一邊撥開,放下。

  他漠然地望著她,面沉如水。

  “蕭瀟,我想說的是,我不接受隨便的男女關系。”

  蕭瀟抿唇笑了,目光幽深,“你的意思是,要男女朋友的那種關系?”

  陸離的整張面孔立刻沉了下來,比剛才更加冷峻。他並不是打算要和她談戀愛,他對她完全沒有一點那樣的心思。

  但蕭瀟的反應,他瞬間明白了,她只是好玩而已,對他也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甚至她覺得,他們之間也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是他不配。

  陸離冷冷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食堂。

  他走在校園里,手機不停在震動,掏出來一看,是紀燁風發來的信息,上面是一串長長的鏈接。

  點進那個鏈接,跳轉到學校的論壇,上面大大的標題,法律系男神交女朋友了?

  他手指頭下移,看見好幾張他和蕭瀟的照片。

  有她走在他身後的,有他扶住她的,有她和他說話的,還有他們坐一起用餐的。

  下面的留言,有感嘆兩人登對的,有詢問蕭瀟身份的,也有認為兩人不像情侶的。

  照片上她明媚的笑容,格外的刺眼。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摁暗了屏幕。

  陸離的離去並沒有影響到蕭瀟,她慢悠悠地吃完了東西,就一個人地走在京大的校園里。

  有人來要她的微信,她微笑著拒絕了。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側的宣傳欄給吸引住了。

  她停頓在原地,靜默地看著上面的照片,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照片上的女生,黑直長發,面容端莊,與她竟有幾分的相似。

  等蕭瀟站在學校門口,叫人來接她的時候,正好看見陸離走進旁邊的一間咖啡館。

  一個女人迎了上來,二十出頭的模樣,長發披肩,面孔小巧,顯得格外溫婉。

  舒婷,是這家咖啡店的店長。

  “陸老師,我妹妹晚點過來,你先等一下。”

  陸離向著她點點頭,坐了下來,眼睛望向大落地窗外,正好看見艷麗的大花裙隱入一輛浮夸的超跑車門。

  蕭瀟坐進去後,身邊英俊的男人殷勤地湊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一下笑開了來。

  似是感知到了他的注視,偏頭望了過來,正對上他的目光。

  她靜默地望著他,也沒有閃躲,而是摸出一副大框墨鏡,慢條斯理地戴了起來。

  “陸老師,檸檬水可以嗎?”

  舒婷的聲音在他耳後響起,他轉過頭去,勾了勾唇,“謝謝。”

  蕭瀟看在眼里,抿了抿唇,原來不是不會笑啊,是對著別的女人能笑,對著她就不笑。

  陸離,你真棒。

  他的腦後傳來引擎轟鳴的聲音,跑車像離弦的箭般迅速遠去。

  他知道是她走了。

  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八)跳蛋

  夏日的雨總是來得蹊蹺,毫無預兆。

  門鈴在風雨聲中一聲聲地響起,陸離在門廊上收了傘,回首去看漫天的雨簾。

  酈園被掩映在細密的銀色雨絲中,樹葉被衝刷得濃綠光艷,白色的花朵被雨水打落,黏了薄薄的一層在地面上。

  也許是雨聲太大,過了一會才有人來開門,阿姨看見陸離濕漉漉的樣子,吃了一驚,又趕忙去幫他找毛巾。

  陸離謝過她,一邊用白色大毛巾擦著身上的水珠,一邊向二樓走去。所幸今天他穿了一身的運動短裝,衣服沒有濕太多,擦干肌膚上的水滴即可。

  他敲了敲房門,沒見回應,頓了頓,才是開門進去。

  桌上開了一盞小燈,光线昏黃,他在書房里沒有看見蕭瀟,沉靜地站了片刻,才把目光投向蕭瀟的臥室。

  書房和臥室之間的門沒有關,從房里流瀉出輕柔的音樂。

  “蕭瀟?”他站在門邊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窗外是瓢潑的雨聲,房里是低緩的樂曲。

  他微蹙眉心,探詢的目光望進去,里面沒有開燈,暗如黑夜,他隱隱看見床頭靠著一個人。

  一道道銀色的閃電接連襲來,光芒乍現。

  他的的眼瞳也在瞬間被強光照亮,看清了屋中的一切。

  蕭瀟倚著床頭,高仰的頸項揚出一道優美的曲线,雙目緊閉,濃密的長睫微微顫動。

  平時白皙的面孔,此刻泛著一層淡淡的粉色。櫻紅的雙唇微啟,細白的貝齒咬住下唇,溢出一聲嬌吟。

  她穿著一條緊身的小黑裙,下身裙擺大開,纖長的雙腿向兩邊分開來。

  她不是沒有穿內褲,但那細細的一條白色蕾絲被撥在一邊,露出紅艷的腿縫。

  她毛發很少,兩瓣雪白的臀肉大開,粉色嫩肉正被她用左手輕輕分開。

  飽滿的陰唇已是水淋淋的,她的指尖很快就染上了透明的汁液。

  她的右手正握著一根細長的圓柱體,前端尖尖的,那是一個粉色的跳蛋。

  “啊……嗯……嗯……”

  細細的嬌吟在她唇角溢出的瞬間,跳蛋前端在她的陰蒂上滑動了一下,一股透亮的蜜液涌出,噴在圓潤的跳蛋之上。

  她左手兩根手指將那一條狹小的細縫掰開,露出里面的穴肉,嬌艷欲滴的深粉色,一片水光瀲灩。

  她仰首咬唇,將這個小巧的跳蛋給慢慢塞了進去。

  那些晶亮的粉色穴肉被一寸寸地推擠開來,宛如被破開的果實,黏膩的汁液流滿了細長的棒身。

  她抬起右手來的時候,指尖晶瑩的銀絲還有一端連在小穴,依依不舍地斷開來。

  她輕闔雙目,嬌聲喘息,將指尖伸進自己的唇間,輕輕舔舐,粉嫩的舌尖將那些晶液一一卷入。

  閃電逝去,屋內恢復了黑暗,轟鳴的雷聲終於讓陸離清醒過來。

  他猛地轉身,坐回書房的椅子上,拿起一本書,無意識地翻閱著。

  不一會,輕緩的音樂聲被關閉,細碎的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

  蕭瀟倚在臥室門邊,一下把明亮的頂燈打開,櫻唇勾起。

  “小陸老師。”

  陸離抬眸看她,她的面孔仍是淡淡的粉色,嘴唇潮濕明艷。

  小黑裙上半部貼身,將她美好的身材勾勒得曲线畢露。下半部裙擺微微散開,剛好到大腿中部。

  他的眉心微跳了一下,這麼短的時間,她一定還沒有將跳蛋取出來。

  所以那個跳蛋,現在還在她的體內?

  他之前已經感知到了她的熱情開放,但沒想到私下的她,竟是如此大膽淫靡。

  但另一個聲音,又在心里暗暗地告訴著他,這是正常的,不過是一個青春少女在正視著自己的欲望。

  甚至,他會忍不住地想,她有沒有打開跳蛋的震動模式?

  “為什麼我總是寫不好?”

  蕭瀟握著筆,筆杆頂住小巧的下頜,望向面前的紙。

  “行筆不夠穩。”

  陸離看了看,走過去提筆示范,“你要學會鋪毫,筆毫頂住紙面,根據筆畫選擇落筆的力度。”

  他看著蕭瀟不解地看向他,示意她轉身,從後面握住她的手。

  “鋒前管後……萬毫齊力……”

  他心無旁騖地看向前方,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筆地教她感受。

  蕭瀟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一絲一絲地拂在她的後頸,不禁揚起唇來。

  濕熱的花唇之中,那個小玩具被緊密的媚肉擠壓著顫動,酥麻的快感自尾椎涌上脊柱。

  他又在她身後輕聲細語,他越是認真她就越是興奮。

  在這樣雙重的刺激下,她不由自唇間溢出一聲嬌軟的呻吟。

  這聲音一出,兩人都怔住了。

  陸離心知肚明她在做什麼,但表面上又只能不動聲色。

  蕭瀟夾緊了雙腿,本想抵御著由下體傳來的陣陣快感,但這個動作反而讓她的穴肉更鎖緊了跳蛋,它急速的顛動讓她如過電般的酥軟,只得用左手緊緊按住桌子邊緣。

  一股豐沛的蜜液奔涌而出,噴在她修長的大腿,順著滑嫩的肌膚淌下,她咬住下唇,不自在地變換雙腿交迭的角度。

  這個動作,卻無意中摩擦到了陸離的腿,他感覺到她腿側潮濕的清液,觸到了他的肌膚,微溫,潤滑。

  這是,她體內剛剛流出來的水。

  這個大膽的女孩,就這樣地在他眼皮底下自慰,而他又不能揭穿她。

  他垂眸低望,她纖細的腰身在他視野里輕輕蕩漾。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剛才的那一幕。

  少女粉嫩的肉穴,被細長的跳蛋撐開,一點點地進去,透明黏膩的花液跟著那樣的動作,一股股地涌出來。

  “嗯……”

  她又一聲的嬌吟,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抬眼望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但呼吸卻免不了亂了。

  蕭瀟已經轉過了身來,她似是從陸離的臉上看出了什麼,眼眸亮晶晶的,但神色卻有一絲的慵懶。

  她豐潤的翹臀抵在桌邊,一手向後扶住桌子,纖長的雙腿再次交迭,慢慢並緊,另一只手輕輕撫在小腹上。

  她嫵媚地上挑眼尾,輕聲喘息,毫無忌憚地望著他。

  “陸老師,我肚子疼,幫我揉揉好嗎?”

  (九)夢魘

  不知何時起,雨勢漸漸變小,隔著玻璃窗,仍在淅淅瀝瀝地響著。

  一室寂靜中,陸離聽見自己的呼吸微微發沉。

  那一刻,他無法思索其他的,只能順著她的目光向下望去。

  她平坦的小腹,蔥白的手指正搭在上面,沒有留長指甲,也沒有塗指甲油,甲蓋是淡淡的粉色。

  剛才就是她的手,沾滿了晶瑩的清液,放入紅潤的唇間,細軟的舌尖伸出來,一根一根地舔舐著。

  那些透明的銀絲掛在她的紅唇之上,甚至淌落下來,滿滿的淫靡。而她神色迷醉,徹底地沉淪其中。

  現在,她手下面的位置,緊縮的甬道深處,是她剛剛放入的那個跳蛋。

  它如男人的肉棒般一寸寸分開她的小穴,晶亮濕潤的媚肉被緩慢翻開,挺進,深埋在她的體內,不停地挑逗著她的感官。

  蕭瀟的面孔酡紅,嬌媚地盯住他,“不行嗎?”

  她的話驚醒了沉浸在思緒中的陸離,他反應過來,“我去樓下幫你拿藥?”

  蕭瀟輕聲笑了,她坐在桌子上,柔軟的胳膊纏上他的頸項。

  “小陸老師,你就是我的藥。”

  她的話直白又大膽,腳也挨了過來,一下一下地蹭著他的腿。

  當她的足尖蹭到他腿側黏膩的液體,眼睛忽然明亮起來。

  他果然看見了。

  陸離清俊的面孔倒影在她的瞳孔里,他隱忍的表情,緊抿的唇角,甚至是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液。

  他的衣服並沒有完全干透,她透過那件半干的T恤,看見他的肌肉走向。結實均勻,沒有突起的大塊肌肉,而是清瘦又不失緊實的线條。

  是她喜歡的那種身材。

  她想,她當年之所以沒有和那些同學做到最後一步,大概是因為她的審美還是偏東方,陸離正好就踩在她的審美线上。

  跳蛋仍在她的小穴里顫動,她腰肢向前壓住,體內的快感翻騰,酥麻的快意沒頂而上。

  她咬住下唇,強忍著呻吟的衝動,側眸去看他的面龐,挺直的鼻子是整張臉唯一凌厲的线條。

  她忍不住地上手,輕聲喘息,纖細的手指又游移到他的耳根。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好看?”

  陸離深吸了口氣,審視的目光緊盯住她。

  不是沒人說過,只是沒有人像她這樣直白。

  “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長睫微落,雙眸一派迷離,“你好看……被你吸引了……”

  陸離好笑地看著她,“你這話說出來不覺得假嗎?”

  蕭瀟眨了眨眼,雙臂一收,整個人往他的身上貼去,靠近他的面頰。

  她低聲呢喃,“陸老師對自己的魅力一無所知呢……”

  她的眸光掩映在半闔的長睫里,迷醉地望著他,仿佛真的被他蠱惑了般。

  陸離默然片刻,想到此刻那個跳蛋還在她的體內施虐,而她卻如此大膽地挑逗著他。

  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女孩,甚至女人。

  終於還是掙脫了她,他平靜地說道:“真的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一下,我改天再來。”

  他說完轉身離去,把整個房間留給了她。

  他並沒有下樓,靜靜地站在她的房門前面,聽見里面的聲響。

  她終於不再掩飾自己的聲音,不住地高聲嬌吟起來。

  蕭瀟躺在那張寬大的桌上,把陸離方才擦過身體的白色大毛巾罩在自己的上身。

  鼻息之間,全是他的味道。

  她深深呼吸,閉著眼想象著他的樣子,清冷又隱忍。

  他在床上的時候也是這樣嗎?還是另一副面孔?

  不過哪種面貌的陸離,現在對她而言都宛如強烈的春藥。

  她大口地喘息著,用力夾緊雙腿,足尖緊緊繃起,腳趾都顫抖起來。

  跳蛋擠壓著她收緊的穴肉,濕滑地來回顛動,快感一波一波地涌上,不停地攀升。

  如果真的能和他上床,一定很刺激。

  這是她第一次對特定的對象,有這樣強烈的欲望。

  愛液一股股地涌出,甬道開始不住地緊縮,跳蛋的觸感此刻更加明顯。她壓抑不住地媚喘嬌吟,任自己登上情欲的巔峰。

  外面的走廊之上,陸離聽著她的聲音。閉了閉眼,靠在門上,仰起頭來,在心底無聲地輕嘆。

  陸離回到宿舍不久,收到了一個沒有任何信息的同城快遞。

  他疑惑地打開包裹,里面是個小巧的盒子,蓋子是可以直接打開的那種,他緩緩掀開。

  紀燁風正好從衛生間出來,便好奇地湊了上來。

  但陸離卻猛地一下合上盒蓋,斜瞥了他一眼。

  紀燁風打個哈哈,爬上床去,“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陸離其實也是從盒子剛剛掀起的一角,迅速地瞥到了里面的物件。

  陸離抬頭看了看他,確定紀燁風剛才沒有看見里面的東西,又問他,“上次的帖子找到人刪了嗎?”

  “嗯,找到了。”紀燁風想了想,又翻轉身子傾下來問:“那個妹子是什麼人?”

  陸離頓了頓,“一個朋友的妹妹。”

  “妹妹?”紀燁風想了想蕭瀟的樣子,“有沒有可能……”

  陸離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很閒嗎?”

  紀燁風哈哈笑了兩聲,躺回床上,“帖子下面好多說你們般配的。”

  陸離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夜深人靜,陸離在床上再次打開那個盒子,看到里面東西的瞬間,他深吸了口氣,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粉色的跳蛋。

  看來已經洗過,很干淨。但是他知道,是她下午才用過的。

  他打開手機,他和蕭瀟對話框還停留在上次她給他發的照片。

  如果他為了這個指責她,那就證明他看到了那一幕。

  看到了,她將跳蛋放入體內的那一幕。

  彼此或許都知道是什麼情況,卻都沒有直接捅破那層紙。

  一種難以啟齒的默契。

  那個夜晚,他第一次夢見了蕭瀟。

  在他的夢里,她跪在他的身前,幾近赤裸。

  黑色蕾絲內衣又薄又透,根本遮不住她挺立的乳尖,她高聳的胸脯在他的視线里蕩漾,又白又軟。

  挺翹的臀間只有一條細細的黑蕾絲丁字褲,完全包裹不住兩瓣雪白的臀肉,豐滿光滑。

  她雙手扶在他的腰間,將那個跳蛋放在嘴中吸吮,還露出一截來讓他看著,伸出舌尖來舔弄,仿佛含著的是他的肉棒。

  她的嘴被滿滿地撐開,唇間透明的唾液不停地垂落,沾滿整個粉色的棒身。

  她抬眸看他,媚眼如絲。

  陸離醒來的時候,呼吸急促,他的下身一片狼藉。

  他抬首望著黑暗的天花板,壓抑著喘息,耳邊傳來她滿是誘惑的聲音。

  小陸老師,你就是我的藥。

  (十)輕吻

  “陸老師,這個東西……你有沒有看見?”

  收到蕭瀟這條信息的時候,陸離皺了皺眉。

  跟著信息而來的是,那個粉色跳蛋的照片。

  隔著屏幕,他仿佛都已看見那個少女不懷好意的笑。

  距離那天的事情才過幾日,他以為他們都會當這沒有發生過,卻沒想到她主動出擊了。

  他早該想到,蕭瀟怎麼可能按套路出牌?

  陸離想了很久,才給她回復:“下次上課給你拿過去。”

  他同時發過去的還有當初那個快遞盒的照片,顯然是想證明是她寄錯了。

  蕭瀟揚了揚嘴角,笑得促狹,大黑墨鏡的鏡架勾在唇邊。

  “可我馬上就要用。”

  陸離深深吸了口氣,她這話的含義實在是讓人浮想聯翩。

  “我在上課。”

  蕭瀟望著手機笑,剛要打字,舒婷正好走過來,把她點的咖啡放在桌上。

  “請慢用。”

  她連聲音都是溫溫柔柔的,蕭瀟朝著她點點頭。

  蕭瀟人正在京大門口的這家咖啡館,昨晚睡太晚,她醒來的時候頭腦昏沉,急需一杯咖啡來振奮一下。

  她抿了一口咖啡,把咖啡館的定位發給了陸離。

  “我等你。”

  她趴在桌上,半支起手肘,撐起面孔,看著舒婷在店里忙來忙去。

  這間咖啡館挨著學校,開門向來晚,她是今天的第一個客人。

  舒婷做了一個叁明治,切成了四個小叁角,見蕭瀟一直望著她,便端了兩個走過去。

  “我在給自己做早餐,不介意的話,你也嘗一嘗?”

  她看著蕭瀟訝異的眼神,又不好意思地補了一句,“不收費。”

  蕭瀟坐直身來,“我正好沒吃,謝謝你。”

  她當著舒婷的面咬了一大口,又望了望面包片里夾著的內容,笑了笑,“很好吃。”

  等陸離來的時候,已近中午,他在咖啡館里沒有見到蕭瀟,便找了張桌子坐下來。

  舒婷看見他便迎了上來,微笑地打招呼,“陸老師。”

  陸離向她點點頭,“我等個人。”

  舒婷倒了杯白開水給他,他揚了揚唇,“謝謝。”

  兩人身後傳來輕輕的笑聲,陸離回頭,正看見蕭瀟從衛生間里走出來。

  她今天穿得很簡單,白色緊身T恤,牛仔短褲,半拖的米色帆布鞋,露出一雙修長的腿來。

  舒婷看著蕭瀟把咖啡杯移到陸離的桌上,才明白這兩人認識,她重新打量了蕭瀟一眼,默默退回了吧台。

  陸離神色清冷,向著蕭瀟微微頷首。

  等她坐下來以後,他把盒子推給蕭瀟,“你的東西。”

  他這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蕭瀟不由斜睇他一眼,她慢條斯理地拿過來,就要打開。

  陸離眼明手快地伸手過來,壓住蓋子,“不要在這里打開。”

  他的聲音比之前更低沉,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

  蕭瀟勾了勾唇,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按在他的手背上。

  “萬一,快遞路上把它拋壞了怎麼辦?”

  陸離緊盯著她,幽深的眼眸黑得發沉,卻沒有說話。

  “壞了的話,就只能借陸老師的手指一用了。”

  蕭瀟微抬下頜,白嫩的指尖開始慢慢地摩挲起他的手來,動作輕柔。

  陸離眉心輕蹙,想起那天見到的情形,他看見她是如何將它放進體內的。

  一片水光瀲灩的粉色,她的小穴就像一顆破開的水蜜桃,鮮嫩多汁。或許,也一樣芬芳沁甜。

  如果,那樣東西換成他的手。

  陸離想到這里,他的喉頭輕微地上下滾動了下。

  兩人的目光,在彼此之間相互流轉了片刻。

  陸離垂眸,把手收了回來,“下次不要寄錯了。”

  他說完就轉身離去,經過門口的時候不忘跟舒婷打了聲招呼。

  蕭瀟抓起盒子,跟在他身後,也親切地跟舒婷說了聲拜拜,同時也留意到了舒婷的目光略有些黯淡。

  “那個姐姐是不是喜歡你?”蕭瀟一直追著他到學校門口。

  陸離回身,神色依舊從容,“你別胡說。”

  “真的沒有嗎?”蕭瀟偏頭回望,見舒婷仍在望著他倆。

  “東西拿到了,你可以回去了。”他轉過臉去,冷冷地說道。

  蕭瀟停下腳步,半晌沒有說話。

  陸離有些詫異地回眸,見她一臉委屈的模樣,第一次見她這樣的神色,他不禁怔了下。

  “好幾天沒見了,我真的很想你……”她壓低了聲音,委委屈屈的樣子。

  陸離心頭一跳,抿了抿唇,正想說什麼。

  蕭瀟卻向前一步,直接踮起腳尖,在他耳邊繼續笑道:“……們學校的麻辣燙。”

  她愉悅的語調像是在嘲諷著,他剛才忽變的神色。

  陸離的面色徹底冷了下來,轉頭向著學校里大步走去,蕭瀟則笑著跟在了後面。

  正好飯點,食堂里人流如織,陸離和蕭瀟點完東西,一個轉身便遇到了紀燁風。

  紀燁風打過招呼以後,便一直打量著蕭瀟,蕭瀟也熱情地湊了上去。

  “嗨!”

  紀燁風看見她手里的小盒子,轉頭就對陸離說:“原來那個是送妹妹的禮物,還不給我看。”

  蕭瀟聞言,向著陸離笑了,“是嗎?陸老師下次一起挑啊,有好多款式的……”

  陸離不語,但看著她的面色卻是微微地變了。

  紀燁風看了看兩人,“等等,她怎麼叫你老師?”

  蕭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噢?那我是他什麼人?”

  紀燁風剛要開口,卻被陸離的眼神逼著閉緊了嘴。

  陸離看著他,淡淡地說:“你要吃完了就早點回去,把座位讓給需要的人。”

  紀燁風起身,向蕭瀟做了請坐的手勢,湊在他耳邊說道:“等回去再讓你說清楚來。”

  他走了以後,蕭瀟慢慢地坐了下來,“那是誰啊?同學?”

  “舍友。”

  蕭瀟眼珠子轉了轉,“陸老師跟舍友是怎麼說我們關系的?女朋友?”

  陸離目光漠然地掃了她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蕭瀟握住一根竹簽,含唇咬住上端,凝眸淺笑。

  “在我這里,沒有這種不可能。”

  陸離看著她自信的眼神,心頭一緊,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低下頭去開始吃飯。

  蕭瀟和上次一樣,依舊是辣得不行,抬頭喝了一大瓶礦泉水。

  “真有這麼辣?”陸離抬頭問她。

  “你沒吃過?”

  “沒吃過。”

  “那你自己嘗嘗。”蕭瀟辣得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陸離抬手,就要取她盤里的竹簽,她卻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揚了揚眉,眸光閃動。

  “這樣嘗不就知道了。”

  她的手指向後一滑,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微微抬起身來,側臉越過桌面,不顧四周的人來人往,輕輕地吻在了他的唇間。

  (十一)逆光

  正午時分,寬敞明亮的食堂,熙熙攘攘的人流。

  大大的玻璃窗外,耀眼的陽光射進來,映在蕭瀟的身後。

  兩人正坐在窗邊,她微微抬起身,眼角上挑,如一只狡猾的狐狸,向他迎上去。

  逆著光,她的四周籠了淺金色的光暈,面孔半明半暗,讓陸離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紅潤嬌艷的唇,柔軟得過分,貼住他的。

  陸離有片刻怔仲,他忘記了馬上推開她,而是任由她動作。

  似乎有什麼在血管里涌動,一下蔓延開來,一路向上,然後抵達他的心髒,緊緊攥住,整顆心髒都縮緊了。

  一瞬間,他的呼吸微微亂了。

  蕭瀟沒有閉眼,半闔的長睫里漏下一縷眸光,不似往日的玩味,而是溫柔至極。

  仿佛,她吻著的是她的愛人。

  停頓片刻,她開始摩擦他的嘴唇,慢得磨人的動作。

  只是輕輕的摩擦,讓人酥麻的感覺彌漫開來,令他分不出到底是辣意還是別的?

  他看見蕭瀟的身後,細微的塵埃顆粒在光线里飄移,她玉白的耳廓,被陽光在後面一映,透出淡淡的粉色。

  只是短短一瞬,又像過了很久。

  分開以後,蕭瀟的面孔抵在他的耳邊,輕聲問他,“辣嗎?”

  陸離回過神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表情依舊平靜,但眼中卻是波濤暗涌。

  “這是公眾場合。”

  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一幕,還好吃飯時間已近尾聲,人流開始減少,但仍有不少人在指指點點。

  蕭瀟一派淡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令陸離的面色更沉。

  “那私下可以?”

  她舔了舔唇,坐直了身,“要不要試下法式熱吻?”

  陸離面色驟寒,“你鬧夠了沒有?”

  蕭瀟伸出腳來,去摩挲他的腿根,巧笑嫣然地望著他。

  兩人的肌膚溫差帶來一陣過電般的麻意,從他的腿根慢慢地爬上來。

  陸離不禁低頭去看,她又換了指甲油的顏色,這次是艷麗的大紅色,襯得腳趾頭雪白嬌嫩。

  就如同她剛才吻他時候,紅唇的顏色。

  陸離的目光又轉回她微微泛腫的紅唇,想到剛才那柔軟到極致的觸感。

  他頓了頓,眉心微擰,“蕭瀟,你不要一而再,再而叁地挑戰我的底线。”

  蕭瀟揚了揚唇,“陸老師,弦繃太緊會斷掉的。”

  陸離顯然是被她氣到了,又拿她沒有辦法,只能低下頭繼續用餐。

  這時,唇齒之間那股辣意開始翻涌而上,他只得拿起桌上唯一的一瓶水來喝。

  本來拿的時候,他的手也猶豫了一下,畢竟這瓶水蕭瀟也喝過。

  但想到剛才兩人是實打實的親吻,間接接吻又算得了什麼。

  蕭瀟看著他,忍俊不禁,她以左手托起腮來,眼睛望向玻璃窗外,微微眯起。

  “小陸老師,你們學校有天文台……”

  她頓了頓,又說道:“下個月的26號有超級月亮,紅月,還有月蝕……”

  陸離握著筷子的手停了下,抬頭望著她,目光停留在她的側臉之上,“同一天?”

  “嗯,同一天。”她長睫微微顫動,“到時候帶我來看好嗎?”

  蕭瀟的側臉很美,高挺的鼻梁线條流暢,到鼻尖的時候,微微翹起一點,顯得有點俏皮。

  蕭瀟沒有等他回話,繼續幽幽地說道:“小時候,我特別愛看關於宇宙的書,想成為一個天文學家……”

  “後來呢?”陸離問她。

  蕭瀟用右手手指揉了揉發梢,笑道:“我理科不好,不行。”

  她淺褐色的眼瞳映了窗外的陽光,如五光十色的琉璃,流光溢彩。

  他靜靜地看著她,心里微微一動,這一刻的她,難得的靜謐,如畫般美好。

  若是下個月26號真有這麼多奇觀同時發生,天文台肯定會開放預約。到時,他帶個外校的人進去問題不大。

  只是不知如何,對著這樣安靜的她,他的喉間有些干涸。

  “天文台的事,我考慮一下,但是你要安分守己。”

  “嗯。”蕭瀟難得地乖巧應道。

  當蕭瀟的這一聲回應入到他的耳里,他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那個夜晚,陸離難得失眠了。

  第二天是周末,另外兩個舍友是本市人,按照慣例回了他們在本市的家,宿舍里只剩下兩個人。

  紀燁風等了一晚上,終於忍不住了。

  “陸離,那個妹子到底是誰?”

  見陸離一陣沉默,紀燁風用手機給他發了一張圖片。

  “你看,還好我叫人給你截下來了。”

  陸離打開手機一看,是他和蕭瀟在食堂里的照片。

  隔著飯桌,蕭瀟抬起身來親吻他。

  她黑亮的發輕挽在耳後,側臉如新月般皎潔。

  從這個側身的角度,他看見了蕭瀟的眼里,誠摯而溫柔的神情。

  他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滑動,再慢慢滑到下面,點了保存。

  “她叫蕭瀟。”

  “那她到底是你什麼人?是朋友的妹妹,還是你的學生?”

  紀燁風知道陸離接了好幾個家教,只是蕭瀟的樣子似乎有些與眾不同。

  陸離想了想,“都是。”

  紀燁風嘖了一聲,“老牛吃嫩草,還是嫩草主動送到嘴邊。”

  雖然蕭瀟在國外多年,顯得要成熟一些,但畢竟熱情活潑,全身上下青春洋溢。

  陸離皺了下眉,翻過身去,“這話不要在外面亂說。”

  於他而言,蕭瀟確實與眾不同。

  陸離拒絕過不少人的示好,雖然也有人說過不會輕易放棄,會等他之類的話,可是最後都因為他過於冷淡的態度敗下陣來。

  但是,他從來沒有遇過像蕭瀟這樣,什麼招呼也不打,就直接闖入的人。

  她只想做別人生命的過客,也讓別人成為她生命里的過客。

  他很清醒地知道,所以拒絕沉淪。

  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讓他深刻地記住她,以各種不同的方式。

  屬於蕭瀟的方式。

  明知道不會有結果。

  只是他閉上眼,都是蕭瀟逆著光親吻他的樣子。

  她的發絲輕輕掠過他的耳根,卷翹的睫毛在他的面頰上微微顫著。

  她光滑的唇,柔軟得像一片花瓣。

  (十二)

  “崔璨你打雞血啦。”

  七月十五日,開學第二天的中午,全校都去食堂搶飯了,而空蕩蕩的高一19班教室里,崔璨端坐在課桌前埋頭苦寫,不動如山。

  除去上廁所,崔璨和座椅的不間斷相貼時間已經超過四個小時,和同桌的交流沒超過十句,升國旗的時候都在背單詞,據此同桌湯雅倩斷定,崔璨這是被外星人掉包了。

  “我要考進前五百。”崔璨舉起手臂在胸前比了一下拳頭後繼續低頭寫題。

  “你再不吃飯,第一門還沒開考就餓死了。”

  吃飯?吃什麼飯,飯有什麼好吃的,她不需要吃飯,她要刷題,她要考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然後爬上白玉煙的床,然後跟親姐談戀愛。雖然白玉煙明明白白告訴她了,她們只能是家人,崔璨仍然懷著僥幸地相信,愛都做了,談感情還會遠嗎?在這個破高中活著,總得有點盼頭吧。

  給教室消毒的工人背著消毒水進來了,四濺的消毒水有漂白性,崔璨不得不暫時合上作業本,歇歇自己已經酸得快沒知覺的右手,於此同時,她發現湯雅倩還坐在旁邊看著她。

  “光催我吃,你怎麼不去吃?”

  “我等這波高峰期過了再去學校門口吃地溝油小攤。你早上聽班主任說了嗎,為了控制疫情,學校的封閉管理會變得嚴很多,馬上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在飯點進出校門了,我要趁還自由多吃點。要不要我幫你帶啊,然後你在這兒接著考五百名?”

  崔璨很想說她還要接著寫,但她的胃開始斷斷續續地低聲抗議。

  “我跟你一起吧。”她收起中性筆,整理頭發戴上鴨舌帽。

  湯雅倩小小的太陽傘下,兩人一同走在沒什麼人的環形主干道上,意料之中地,湯雅倩問起崔璨怎麼突然想考前五百。

  “班上的人開學之後只有兩種面貌,一種是一看就知道這學期在家學得很認真的,來了之後每天斗志昂揚,容光煥發,比如張珺然,老師點她回答個問題她殷勤得快親上去了;還有一種就是什麼都沒學,成天擔心老師收假期作業,蔫頭巴腦一想到不久以後就要期末考試就想退學的,比如本人。我看你QQ空間感覺你疫情的時候過得並不開心,為什麼突然想考這麼個排名?”

  崔璨正想回答,眼睛一下子抓住前方校門口一對走進來的身影。

  白玉煙扎著低馬尾穿著運動校服,抱著一小摞沒拆封的筆記本,身邊跟著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同學,抱著一大摞嶄新的學習資料,兩人一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注意到崔璨這邊。

  跟別人一起走就算了,怎麼還跟男的一起走,氣死人了。那麼點破資料不能自己搬?不能?不能你叫我啊,蠢姐。

  “喂,你有沒有感覺那個女生和你長得有點像啊。”

  湯雅倩自己轉移了自己的話題,並大力捅了捅崔璨。

  “……那麼大個口罩,你會透視啊?猜我今天小內內什麼顏色。”

  “滾。”

  “禮貌一點。”

  “請你離開。”

  崔璨發出鴨子一樣的笑聲。

  “你看她臉型和眼睛,還有頭發,要不是你本人現在就站在我旁邊,我就要跟她打招呼了。”

  “有那麼像嗎?我沒她好看吧,她應該也不會想和我長得像。”

  說完之後崔璨又笑了幾下,讓自己聽起來像在開玩笑。

  “被說和別人長得像好像確實不是什麼高興的事。”

  崔璨一直目送著白玉煙走向一號教學樓的方向,對方的視线始終沒覆蓋到自己,即便是那個男同學都能得到比自己多得多,也合理得多的注意力。

  嘿,自從回了學校,知道你和我在同一片區域活動,我看向人群的每一眼都在找你。任何時候,你穿得和別人再像,我一眼就認出你,好像除了你別人全都忽然消失。姐姐,我注意到你就好像望向晴朗的天空時注意到太陽那樣理所當然,你說你給我的感情從來不差,但為什麼我不敢奢望你對我的存在也這樣敏銳?

  崔璨真希望自己下一秒就變成白玉煙的老師。第一步崔璨會說從今天開始白玉煙同學你是我的學習委員,第二步崔璨說作業太多了我改不過來,白同學請你每天晚自習都來我辦公室幫忙,第叁步崔璨會在她替自己改作業的時候拉上窗簾鎖上門然後把自己的得意門生摁在辦公桌上——

  “崔璨!”

  “啊!啊?干嘛?怎麼啦?”

  “皇中皇大餅今天沒出攤。”

  “這麼點小事也要啟奏?朕的時間很寶——”

  “章魚小丸子也沒出。”

  “操。”

  “牛肉蓋飯?”

  “美女所見略同。”

  兩人握了一下手。

  下午第四節課有一個小時,英語老師在講疫情期間做過的卷子,毋庸置疑,崔璨一張都沒做,坐在教室聽天書。如果想要最大化利用時間,她現在應該開始掏本題冊出來做了,但她好累,從早上要死要活地寫到現在,並沒有感覺自己真的學到了什麼,只是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又用最平庸的方式浪費了自己短暫人生中珍貴的又一天。

  她好討厭做題,做題可能壓根沒辦法提高她的成績,只會讓她越來越恨一個科目;但除了做題她不知道要怎麼考得更好。她很笨,解不開的數學題就是解不開,答不對的語文閱讀就是答不對。她本來可以平靜地接受自己的愚蠢,但姐姐只跟聰明妹妹上床。

  掏出兜里崔國華給她配備的按鍵機,百無聊賴的崔璨開始給姐姐的電話號碼摳短信,小小的方塊屏幕上字母跳得飛快。

  “姐,我這幾天一直在非常認真地學習,落下的那些課我都自己學完了,但我就是沒辦法寫出很多題。”

  崔璨按了發送,接著開始編輯第二條,因為老人機短信有字數限制。

  “姐我就是很蠢,我是一頭豬。我沒有任何前途。”

  崔璨其實想說我沒機會考到五百名了,但那樣看起來會目的性很明顯,好像崔璨完全是奔著跟她上床去學習的。雖然事實就是這樣,但怎麼能被白玉煙發現呢。

  發完過了十幾分鍾,崔璨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新信息,但崔璨忘記自己剛拿到手機還沒設置靜音模式了。

  “叮咚。”

  迷你的小手機爆發出一聲巨響,整個教室搖晃了一下。五十雙眼睛霎時全都聚焦到崔璨身上。

  一旁的湯雅倩躲在書立後面笑得流口水。

  老師瞪了一眼崔璨之後就繼續上課了,因為這樣聒噪的設備顯然是一部老人機,沒有沒收的必要。

  很丟人,但欣喜顯然大過難堪,除了姐姐還能是誰,崔璨也躲進書立後面看短信。

  “下課之後給我打電話。”

  好拽噢,但想想姐姐也是上課偷偷按手機發送的這句話,又覺得有點可愛。

  湯雅倩用肘子捅了一下她後遞過來一張字條,兩人畏畏縮縮的像戰壕下的士兵。

  “who啊笑那麼燦爛?”

  崔璨想了想,寫了一個“crush”,遞了回去。

  湯雅倩瞪大眼睛,壓低聲音問她:“我們年級嗎?一部還是二部?帥嗎?”

  “高二,女生,美得要死。”

  “我操,”湯雅倩把嘴張成O,“我操。”

  “崔璨!起來給同學們解釋一下,這個地方為什麼不用to do。”

  “喂?吃晚飯了嗎?”

  “姐,剛下課一分鍾,要喝水瓶蓋也都還沒擰開吧。”

  “這麼伶牙俐齒的豬還是第一次見。”

  崔璨捧著電話在座位上扭得像條蟲。

  “聽說過幾天就要全封閉管理了,趁現在還有機會一起出去吃飯吧。”

  “好啊。你想去哪兒吃?”

  “去光谷天地吃面,我請你。”

  “我剛好走到你們樓下了,下來吧,我等你。”

  每個周叁的傍晚校園電台都開放點歌,一首兩塊錢,今天終於不是周傑倫,Lana Del Rey的Doin’Time剛好追得上崔璨十秒下四層樓的腳步。

  一出樓梯間就看見白玉煙披著校服外套靠在走廊的柱子上,中午束起的長發現在披了下來,碼數有些修身的校服褲子她穿起來卻很寬松,棉布隱約勾勒出她雙腿的形狀,线條修長又結實,腳上是經典的酒紅色匡威1970,鞋帶拉得很緊。從來沒問過姐姐到底有多高,但崔璨現在一米六四,眼睛剛好跟姐姐的嘴唇差不多高,姐姐可能大概一米七。路過她的同學偶爾側目,目光在她身上駐留片刻,也許就算口罩遮住了臉,仍然能感受到她的引力。

  驕傲的同時心頭有點醋醋的。

  崔璨走到白玉煙面前,大著膽子伸手拉下姐姐的口罩,冒犯卻會被原諒的舉動能給她親密的錯覺。一看到那張臉,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而姐姐只是沉靜地看著她,彎了彎嘴角,弧度不及初八的月亮。

  “帶上口罩了嗎?等會兒進店可能要求戴。”

  挽上姐姐的手臂,不介意讓心跳再快一些;和她的身體貼得緊緊的,給臉頰的粉紅一個太熱了的好借口。

  “帶啦。”

  做妹妹真神奇。不能吻她,卻能理所當然地擺弄她的身體,不能相愛,卻能借著血緣的名義無限狎昵。

  刷了武漢通,上了這個點的公交車,車上還剩一個座位,白玉煙很自然地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擺放在座椅上,自己抓著杆靠在她身邊。這樣實在不該,但剛剛被姐姐捏住時像有電流通過全身,她興奮得甚至微微發著抖,無意識夾了夾腿。

  過了幾個站,車上的人逐漸變多,人群將白玉煙推到自己的膝蓋前,背對著自己,但姐姐的校服外套太長了,崔璨沒機會盯著她的屁股看。為什麼大夏天非要套個外套,雖然說確實很好看吧,但不熱嗎?穿個短點的也行啊。沒有一定要看姐姐屁股的意思,純為防范中暑著想。

  盡管二叁十年內經歷了很多次改革,武漢的公交仍有些許當年比肩卡丁車的風范,一到轉盤路口,車上的人就開始乾坤大挪移,眼看著一個穿背心還一身汗的大爺就要挨上自己的寶貝姐姐,崔璨當仁不讓地伸出雙臂,一把將白玉煙拉得咣當一下坐到自己身上,避免了任何閒雜人等與姐姐接觸。

  “……崔璨。”白玉煙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很感激,“放開我。”

  姐姐身上的味道,姐姐比自己低一點的體溫,姐姐的頭發在撓自己的臉,手臂圈著她精瘦的腰,再緊一點,感受她骨感的脊背在晃動中擠壓自己還在發育的胸部,有點痛…痛得剛剛好。兩人的大腿嚴絲合縫地貼著,潮濕燥熱,不能說是令人愉悅的觸感,但通過那片面積傳來的壓力好像一種神秘的魔咒,讓崔璨渴望被鉗制的靈魂悄然燃燒起來。

  “碰到別人很髒的,姐姐。”妹妹在自己耳邊說話,呼吸拂過後頸灌進脊椎里,引起一種想要坐直的異樣衝動,“但我很干淨,你聞我洗發水是不是咖啡味。”

  “…好熱,你放開,我不會碰到別人的。”

  白玉煙本能地掙扎了幾下,臀部擠了擠崔璨的胯骨,害得可憐的妹妹差點在公交上喘出聲。

  好舒服……愛的人在自己身上施予的任何壓迫,都是對她被圈養被控制的飢渴的恩賜;崔璨忽然發現自己好享受被壓著,享受被喜歡的人逼到一個無處可逃的小角落,用力蹭她身上的每一寸。

  糟了,剛剛在亂想些什麼,身體好像開始起反應了……

  褲子濕了被發現的話還有什麼臉面跟姐姐一起吃飯,崔璨登即松開手,放姐姐站起身。

  自己就像一個黃片標題,在公交車上毫無征兆地被挑起欲望的女高中生。每時每地,無時不刻地性化自己的親姐姐,世上要真的有天雷,猥瑣的崔璨第一個被劈成灰。

  餐上齊了,和姐姐一起在撈面館子里吃天婦羅和面條,有空調有音樂有柔和的燈光,剛開學也沒有太多作業等著她,時間該在此刻停滯,直到心頭的幸福達到無法瓦解的飽和。

  “開學第二天,感覺怎麼樣。”

  “課業壓力不那麼大,心理壓力很大。”

  “為什麼呢?”

  “唉,每次我想放松,我就覺得自己有罪一樣的。道理我都明白,但就是,人的理智其實能做到的部分很少,你懂吧,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像身邊的蠢貨同學那樣,還是會無意識做出相似的行為。”

  白玉煙將自己的叉燒夾到崔璨碗里:“我明白,人是社會動物。”

  “我今天做了一個上午的題,感覺什麼都沒學到,我覺得刷題也只是一種,服從性訓練,是這個詞吧?”

  “想放松就放松,不要強迫自己。”白玉煙只在自己嘴巴里沒有食物時才會回話。

  “而且我覺得我跟所有人都玩不來,我比他們都聰明,我只是不會做題。我只是不適應這個教育系統。……反正我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比那些模仿蔡徐坤的男的笨的。絕對不要。”

  “是,崔璨聰明,有靈性,很特別。”伸手將崔璨額前有些像劉海的碎發撥到兩邊,以免沾到碗里的湯。

  “真的嗎?不是哄我?”

  “嗯,所以才會經常感到格格不入。”說完她頓了頓,像在猶豫要不要接著說,“但崔璨,敏感會讓你很痛苦,對事情理解得太泛化也會。當你討厭刷題,討厭周圍人的時候,將這種討厭維持在一個很淺的層面就要停下。你想得越投入,越展開,就會發現自己越正義。但這種正義什麼都不會帶給你。”

  “姐姐的意思不就是讓我麻木一點唄。”

  白玉煙低笑了一聲,也許是贊同。

  “反復的思考是一種自我確立,但當你沒有協調環境的能力,太強的自我就會傷到你自己。”

  “那姐姐,你做到了嗎?”

  姐姐沒在吃面,但也沒立刻回話。兩人的沉默里填滿了餐廳里顧客的交談聲,背景音樂聲,餐具碰撞聲。崔璨端詳著身邊人一本正經地用筷子戳碗里的面條,頂光的照射下,她睫毛又密又長,圓圓的臉頰肉十分顯眼,可愛的同時略顯幼態。姐姐總是端著成年人一樣的架子,差點她都快忘了,對方也是跟自己一樣的小屁孩。

  “你也沒做到,這些話你其實也想對自己說。”

  白玉煙將自己放炸物的盤子推向崔璨:“嘗嘗可樂餅,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裝死了。”不服氣的女孩一邊哼哼一邊接過盤子,吃著吃著就忘記自己還在蔑視姐姐,“哇噻。”松鼠一樣,女孩腮幫子嚼得鼓鼓的,眼睛發光。

  再一次習慣性地伸出手指,在她吃得起勁時玩她過肩的長發,像梳理寵物的毛發。她的發質就像她的性格,柔軟,蓬松,又咋呼。活潑直率的性格讓妹妹看起來總是簡單又熱血,而順著那條難以解釋的血緣的紐帶,白玉煙感受到一陣不安、迷茫與憂慮延伸向她。她無法體會妹妹身上的自由自在,但她能理解那種潛藏的受困感。

  她確實沒做到,她也想對自己說。

  或許,有時在她眼里崔璨並不是崔璨,只是一個年幼的白玉煙。或許她對崔璨說的這些話,並不是真的要她聽到,只是贈給心里那個還沒痊愈的自己。或許她給崔璨的,並不是來自姐姐的愛,而只是自憐,只是憑她一己之力無法送達過去的自我安慰。

  但愛具體又是什麼呢,哪里又有這種感情的標准模型,淺薄的人,真的可以創造愛嗎?

  難道相信愛存在,不也是一種廣義的有神論嗎?

  崔璨似乎終於意識到,從剛剛開始就感到頭發輕了一些不是因為她開學第二天就學禿了,一偏頭看到白玉煙手指在她頭發里轉圈,臉紅了個透。

  這些細微的反應,白玉煙盡收眼底。

  小松鼠顯然堅信愛是存在的,在愛里是毫無疑問的有神論者。看起來很幸福,因為知道姐姐愛她。但卑鄙的姐姐很有可能只是把她當作治療自己創傷的一種手段。姐姐讀了再多書都無法將自己從過去的陰郁里解放出來,所以引進了這樣一個客體,承擔自己無法接收的愛。白玉煙在崔璨這麼大的時候就想過,雖然自己一輩子都跟養育新生命不會有任何關系,但假如意外發生她領養了那麼一個小孩,她會把自己小時候缺失的一切都獻給這個孩子。後來崔璨就出現了。

  就算是作為姐姐,或許我也從來沒愛過你。或許我愛不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但我確實很愧疚,因為你看起來那麼真摯。懷著一份熱烈的,我理解不了的感情,像獻一束必然會枯萎的花那樣獻給我。我欣賞不了這樣的花,但它確實極大地點綴了我的生活。我很感激。

  可你,偶爾會感覺很虧吧?

  不過幸好,我身上有你渴望的東西。

  白玉煙忽然對時不時就鬼鬼祟祟瞥她一眼的崔璨笑了一下。

  幻覺嗎?崔璨嘴里叼著的炸蝦掉進碗里,疑惑又呆滯地看著姐姐。

  望著那雙她讀不懂的眼睛,她看見一個溫柔的長輩,看見一個迷人的戀人,又好像看見她迄今為止見過冷漠得最徹底的,最厭世的靈魂。是這叁者一體,還是她們隨著時間更替?和白玉煙對視時光陰總是挪動得十分緩慢,崔璨無法分辨。

  姐姐移開眼神很久後,崔璨還在回味剛剛的氣氛,厚臉皮如她也有很多想法實在羞於發表,但她對天發誓,剛剛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到姐姐好像要親她了。

  ……但怎麼可能呢?崔璨很清楚,姐姐不喜歡她。很悲催的事實,崔璨還在努力接受,但事實就是事實。

  不過崔璨不會認輸的,長這麼大誰看見她不說她聰明漂亮又討喜,只要功夫深,老婆磨成真。

  要回學校時已經六點二十,晚讀已經開始了,兩人才剛坐上車。

  崔璨吃飽發飯暈,靠在姐姐肩膀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白玉煙順了順妹妹的胳膊,又換了自己的姿勢,好讓妹妹睡得更舒服;路上司機甩尾時,她下意識去護妹妹的頭。半年過去,照顧崔璨已經成了眨眼呼吸一樣的習慣。

  所以只看形式的話,真的愛假的愛又有什麼區別。

  我什麼都做到,你又要如何鑒別……

  凡若殘缺者,所愛盡是假象,靠近破碎的靈魂,就是自願與幻覺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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