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綢帶纏上江浸月的腿,猛地一提,將他頭朝下倒吊在屋檐上。
月綾嚇得捂住嘴。
屋內弟子眼見有好戲看,紛紛擠到門邊,可大門早被封住,他們又轉到窗戶,還沒看幾眼,窗扉便“啪”地一下合住,將視线完全隔絕。
江浸月這時才徹底清醒過來,嘴里邊叫著“小師叔,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邊用兩指捏住快掉下的笛子。
笛口瞬間探出七寸薄刃,江浸月向前探身,|只聽一聲“刺啦”,月白綢帶應聲而斷,可緊接著,更多綢帶自四面八方襲來,分別纏住他的四肢。
江浸月大喊了聲“小師叔饒命!”,眼里卻並無半點恐懼,反而滿是興味。
手腕被綢帶捆住的一瞬間,笛子向上一拋,正對准他的口,奏出一聲如黃鸝鳴叫的脆音。
月綾只覺頭腦一暈,便知這絕不是普通的樂聲,而是某種能擾亂心智的武功。
纏住江浸月的綢子也遲滯片刻,在下一息更多更緊地涌來,卻已來不及了,江浸月口中叼著笛子,左右一劃,綢子頃刻斷開。
玉笛皮球似的從口中傳到乍得解脫的手上,江浸月俯身一劃,雙腿也得了解脫。
兔起鶻落間,少年雙足已踏上月白綢帶,如踩輪子一般,將涌來的綢帶紛紛踩到腳下。
江浸月雙手夸張地左搖右擺,還有空對月綾做個鬼臉,看得她既好笑又緊張。
這一舉動卻大大激怒了蕭蘭因。
九枚銀針自袖中一齊射出,江浸月怪叫一聲,雙腳踏浪般向後急退,以笛作擋,打下四枚銀針,卻還是沒躲過剩下的攻勢。
只聽“叮叮叮——”幾聲,五枚銀針分別釘住他兩只衣袖和褲腿,最後一根,則打在他陽物下方,只差幾厘便要將他斷子絕孫。
江浸月這時才緊張起來,哭喪著臉嚎道,“小師叔,我還是個處男,你要不要這麼狠心啊!”
月綾看著被釘在高處的江浸月,實在沒忍住地笑了出來。
江浸月卻郁悶了,他是真不敢動。
這九凝針是小師叔的絕學,釘住的針還能用內力控制移動,要是他一個不開心,真給他下半身廢了,那他這輩子可就完了。
月綾笑了一會,也開始為江浸月擔心起來。
蕭蘭因負手而立,手指微動,被打掉的四枚銀針倏然收回袖中。
之後,他徐徐轉身,眸光轉向月綾,輕輕道,“你可還好?”
月綾連連點頭,慌忙指了指江浸月,“小師叔,我看江浸月不太好,你能不能放他下來?”
話一出口,月綾感覺蕭蘭因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只聽他冷冷說道,“他以下犯上,目無師長,難道不該罰?”
月綾一怔,以為蕭蘭因氣江浸月擾他清修,連忙順著他的話說,“該罰,該罰,江浸月,你頻頻打擾小師叔清淨,對他沒大沒小,你知不知錯!”
江浸月連忙借坡下驢,和月綾一唱一和,“小師叔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此後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打擾小師叔的清淨……”
月綾急急對蕭蘭因道,“小師叔,江浸月人雖吵鬧,但本性不壞,他內心也是很尊敬你的,常和我說你的好話……”
聞言,蕭蘭因只覺一顆心又澀又苦,卻又半點無從發泄,只得狠狠閉目,不去看兩人夫唱婦隨的默契樣子。
眼見江浸月又道歉又討饒的囉嗦半天,蕭蘭因都未有松口的架勢,月綾對他“噓——”了一聲,走近蕭蘭因,乖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柔柔道,“小師叔,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撒嬌大法,百試百靈,無往不利,月綾對此很有信心。
果不其然,蕭蘭因睜眼,斂眸望向月綾,聲音竟有些干澀,“你要我放了他嗎?”
不知為何,那雙黑透幽深的眸竟蒙上層層陰翳,狹長眼尾處,赫然染了一角玫色。
不可捉摸,卻又美得風華絕代。
月綾既心驚又驚艷,可到底還是擔憂被吊起的江浸月,只能點頭道,“小師叔,你不要和這個笨蛋一般見識……”
“好。”清冷聲音第一次打斷月綾的話。
月綾一怔,總感覺蕭蘭因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
蕭蘭因深深吸了一口氣,彈指之間,江浸月便摔了下來。
幾個漂亮的前空翻後,江浸月半跪在月綾面前,耍帥般的吹了吹頭發,一副“不過如此”的臭屁表情。
月綾笑著摸了摸他的頂發,嗔他道,“笨蛋,剛才怎麼不見你這麼神氣?”
江浸月剛要回答,就聽“砰——”地一下,巨大的關門聲響起,聽得江浸月和月綾面面相覷。
屋內,幾個趴著門角偷聽的弟子被蕭蘭因的暴力開門推得東倒西歪。
其他弟子見蕭蘭因冷得結冰,互相給了彼此個眼神,整齊劃一地行了個弟子禮,道,“小師叔,弟子們的問題問完了,便不叨擾小師叔了……”
蕭蘭因不言不語,一味冷冷望著他們。
弟子們眼觀鼻鼻觀心,只覺得是讓他們快滾的意思,又行了個禮後,低頭要往外走。
“砰——”
大門猛地關上,弟子們嚇得一個哆嗦。
蕭蘭因唇角扯出一絲寒笑,幽幽道,“你們問完了,可我還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