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同人 水滸傳之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一)楊制使大鬧村店,林黛玉拋父揚州

  楊志提著朴刀,悶悶不已,離黃泥岡望南行了半日。看看又走了半夜,去林子里歇了。漸漸天色明亮,只得趕早涼了行。又走到了二十余里,前面到一酒店門前。一進門,撲鼻而來濃酒香,令人心醉,如情似戀。楊志入店,向這桑木桌凳座頭上坐了,身邊倚了朴刀,叫招呼的婦人取了兩角酒和肉。不多時,上來一道切片魚,湯汁明亮如銅鏡,魚片宛如初雪覆蒼苔。魚肉軟滑鮮美,一盤上桌,頃刻無余。

  那楊志不見酒來,敲桌催促。一個後生卻來賠笑:“酒方才都賣完了。”楊志心情一沉,冷笑道:“賣完了?這酒味兒是憑空來的?灑家不是你能誆騙的。”後生道:“剛才來了幾個轎夫,都賣了。”楊志焦躁道:“你這話卻是放屁!想怠慢就直說,俺正嫌沒地方發泄!休要引俺性發,否則拿你這廝試手!”

  那後生上下打量楊志,見他虎體狼腰,健壯威猛,又滿臉慍色,似有一腔憤懣正待爆發,哪敢招惹,縮著脖子道:“小人做生意的,怎敢無故怠慢客官?如若不信,就去後門看看,正在搬運酒缸呢。”楊志哼道:“灑家倒要看看,誰在無故作怪!”

  楊志大步走去,掀開後門簾,果見十來個鏢師打扮似的漢子在搬弄酒缸。楊志上去,摁住其中一個的手:“都別走,打開。”鏢師不明就以:“哪兒來的無賴?這是俺們買的,你過來招惹甚麼?”楊志冷臉道:“你們把酒買完了,灑家要不到酒吃。”那人道:“那是你的事,你自己解決!”楊志道:“打開。”

  那人呵了一聲,暗暗使力,卻挪動不了楊志半分,暗暗心驚,再一打量,見楊志是個虎體狼腰的彪形大漢,臉上老大搭個青面胎記,面凶眼厲的,又憶起周遭多有強人出沒,不禁心虛道:“漢子,你當俺們是好拿捏的?告訴你,俺們要護送林姑娘去見她叔父,故而買酒作見面禮。她叔父可是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敬的好漢,說出大名,嚇你一跳!俺們本就命賤,只靠一把刀過日子,死了倒不打緊,但如果林姑娘的叔父得知,來尋仇時,當心你這顆青腦袋!”

  “哦,姓林是麼?”楊志冷笑道,“這江湖上俺只認識一個姓林的好漢,若是他的侄女,倒能敬讓幾分。其他的,管你雙木還是三木。”說罷,掀開酒壇,便要提起來豪飲。眾人上來阻止,都被楊志一拳打翻了。其余的人見這邊動靜,紛紛趕來,試圖撂倒楊志,被楊志趕打一頓,個個倒地喊痛叫苦,半晌也無人爬起。

  楊志得意笑道:“什麼好漢這般沒見識,叫侄女來這等險地?這一路險山險水,紫金山、二龍山、桃花山、傘蓋山、白沙塢、野雲渡、赤松林,到處強人出沒,專候你們這類財大氣粗又不堪一擊的,若讓賊人知道真金白銀,怎會不搶?灑家也不要別的什麼,吃幾口酒就是,再來糾纏,別怪俺朴刀不長眼,結果了你們!”

  店里那婦人和兩個後生都來了。其中那個不知道楊志厲害的後生趕將出來,要揪住楊志的手,也被一拳打翻,在地上翻滾喊痛。楊志也不理會他們,囫圇吃了幾口酒,轉頭就要走,婦人趕緊上前來討錢。楊志道:“先賒著。”說了便走。那婦人只得叫苦。

  卻說此時轎中少女聽得動靜,似有打罵聲,又半日不見轎子挪動,自然心中不安。少女情知非禮勿視,於是又等了半晌,依舊不動,倒是那打罵聲漸漸沒了,只得款露玉蔥,掀開紗簾一角。少女把眼覷看,正瞅見楊志出手打人,趕忙放下簾子,嚇得一顆心猶自七上八下地響。

  誰想那一眼,正引得楊志回頭。楊志恍然想道:地上就只一壇,想必其余都搬上轎了,反正都賒了,不如就做極端,也圖個發泄痛快,俺正滿腔晦氣呢,何況方才沒打爽利,只那幾口酒,又如何熬得過接下來千里萬里的流浪,如何填得滿一路失志的憤悶!想至此處,恨得咬破下唇,拳心里盡是熱汗。

  那楊志挺了手中朴刀,用刀柄撥開轎簾一角,叫道:“里頭那人,把酒拿來,灑家圖個痛快就走,不為難你。”只聽得里頭隱約有人聲,但半晌不聞腳步動靜。楊志焦躁道:“別怪俺沒作提醒!”少女心中祈禱菩薩,沒響應,求天問地,沒奈何,只得強打精神,聲若游絲,答道:“我哪兒抬得起。”楊志又說了幾句,卻是陝西口音,她聽不懂。

  實在交談不暢,那楊志又眼看要持刀大鬧,少女嚇得動彈不得:她是多年的閨閣嬌花,何曾經歷過這等事!稍頃,怒力挺直腰板,回道:“光天化日,強搶他人財物,是何道理?”楊志聽了,沉默一會兒,也不搭話,只從簾下角處遞來半個西瓜大也似的瓢:“用這個。”

  少女因方才說出了口,頓時心潮翻勇,氣性上來了,便又怒又怨地尋思著:所帶心腹與鏢師十多個人,竟全被放倒,當真是遇見不得了的強人了!這四周孤山危水,真不知要遭遇什麼?哪怕度過此劫,又該何去何從?一不做二不休,死也做個敢死鬼,若是吃他受辱,便用頭上簪子自盡!於是再沒懼意,當即將瓢打落:“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東西,我才不要碰它!”

  那瓢咣當落地,翻倒扣住,倒似在楊志心里敲了一下木磬,喚出許多復雜思緒,卑的,傲的,刻薄的,瀟灑的,委屈哀怨的,自暴自棄的,一發沸騰在胸膛,翻滾在額門。楊志沉吟片刻,猛然大怒,喝道:“你這潑婦又知道甚麼!灑家不是你能撩撥的!對你好言好語,你倒來看不起灑家!你有幾個膽子,也敢來笑我!”說罷,提刀要來殺人。

  手起之間,轎簾作破布,木轎成兩段,里頭坐著一個芊細的少女。只一眼遠望去,嬌滴滴、輕柔柔,大約只他一半年紀,面向里歪著,姿態懨懨,大有不勝之態。雖不見正臉,但略瞥背影,便可知其風流婉轉,身量綽約,靜靜歪坐在那兒,倒似姣花照水,風情只此一家。

  那少女心竅伶俐,聽他方才這番話,當即明白他是在找出口撒氣,其實目的不在殺人,定是先前經歷了什麼,以至性情不定。此時他正偏激,該以諒解和服軟為上策,才能謀求生路,不該激將他。於是她強打精神,把手絹攥得緊緊的,顫微微地說道:“我哪句話在笑你了?你想殺人便直說,卻要在動手前栽贓一把,何苦來?你是想讓世人覺得你快意恩仇,為洗恥辱而殺潑婦,搏得個果敢好漢的名聲,可我又做了什麼,倒成了你口中的潑婦,成了你發泄情緒、成就美名的墊腳石?我們自買了酒,分明是你半路殺出,欺男霸女,誰主動招惹你了?我更是從未干涉過你。也罷,你現在就拿繩子來勒死我!你是個好男子,有本事就別讓我活下去!”說著,背過身去,肩膀抽抽搭搭地嗚咽起來。

  那楊志也不打話,冷著臉,走到跟前,把刀柄擱到她肩上,想使力將她的身子撥轉過來。那少女慢扭削肩,懶轉薄腰,只顧將臉埋在絹巾里,始終不願看他。

  楊志冷笑道:“你倒勇敢。男的,俺倒是欺了,卻沒打算霸占你,你也別栽贓灑家,就算俺們兩清了。”於是挪開刀,轉身下轎去了。

  待聽不見腳步聲後,少女才小心翼翼抬起臉來,探出身去,確認尋不到那青面大漢身影後才放心。只是地上漢子們個個叫苦,酒水也灑了,酒壇封條也撕了,轎子也無法再載人,她登時難過起來,只得嘆自個命運多舛。

  這少女自小與父母生活在江南姑蘇,其父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因欽點出為巡鹽御史,便去揚州任職。雖是鍾鼎之家,書香之族,只可惜支庶不盛,子孫有限,只有一門堂族,沒甚親支嫡派。林如海只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正是這林姑娘。夫妻對她愛如珍寶,誰想賈氏一疾而終,林如海又是個痴人,不肯續弦,因此偌大林府竟只這一個女兒,再無子嗣。

  堪堪又是幾年光陰,那林如海竟也病難自持,只得向黛玉囑托道:“汝父命小福薄,近日愈加難受了,汝亦多病,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姊妹兄弟扶持,且江南近來盜匪猖獗,賊寇盤踞,難望太平,汝父如何放心?先前寄於堂兄書信一封,他已應允,汝何不北上,投奔開封去?”

  原來這林如海本貫河南開封人氏,只有一個堂兄,喚作林衝的,現任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兄弟二人自小殊途,一個只愛耍槍弄棒,一個只愛詩詞歌賦,自林父去後,如海便辭別堂兄,只身下江南來。

  不多時日,林如海便魂歸九天了。那黛玉才為母親守喪,舊症未愈,又為父親戴孝,本就怯弱多病的,如今哀痛過傷,更是日日灑淚。叔父林衝又送來書信,問她何時上北方來。黛玉沒奈何,服滿孝期後,便帶了貼身丫鬟雪雁與幾個林府心腹登舟而去。誰想等到棄舟登岸時,竟傳來林衝刺配滄州的消息。那林衝休妻而去,也別無親眷,岳父一家早回鄉去了,教黛玉流落在這陌生的河南,當真是無依無靠。黛玉只得暗嘆時乖運蹇,無可奈何,與雪雁在河南胡亂住了些時月。

  等到冬季時,突然聽得林衝落了草,正在梁山泊上,又書信一封:“現今也算定居,只是難以過活,雖不忍心教賢侄女一同上山受累,但也實在無去處,若不嫌棄,可來梁山泊完聚。”那黛玉當下如晴天霹靂一般,顯些暈死過去。當晚心事重重,哭了一夜。

  次日,把雪雁叫來,哭道:“好姐姐,我父母去世,又無姊妹兄弟,流落至此,只有你始終不離不棄。如今我走投無路,只得隨叔叔上梁山。我把家產分與你,好有個出路。你模樣不差,又有技藝在身,十分持家,日後許個良人作丈夫,平安喜樂地過活,可別教我擔憂。”

  雪雁也哭個不住,道:“我便是死了都是林家的人,是姑娘的人,姑娘莫非是嫌我累贅,要將我拋棄?”

  黛玉道:“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想我自小不敢做錯一件事,走錯半步路,唯恐失了體面,玷汙林家世代書宦的門風,如今時乖運蹇,只得投入匪籍,往後林家落得他人恥笑,也只怪命數如此。我一人無臉告慰先祖就算了,哪有拖累你的道理?你平日是伶俐的,難道不知上山的代價麼?若非走入絕境,誰願落得個匪名,把父母遺體玷汙?哪有良民不做,反倒賠上一生,去做土匪的道理?你別再說了,從今以後,你便不是我的人,你只是你。”一面哭著,一面去給她收拾金銀細軟。

  那雪雁跪道:“雪雁出身貧寒,家里將我賤賣,幸得姑娘不嫌,以姐妹相待。姑娘的大恩大德,雪雁終生難忘,以後如有還恩之日,定當竭力相報。若不報大恩,願死於萬刃之下!”說罷,兩人又相抱著哭了一陣。

  那雪雁得了黛玉幾分家產,招贅了丈夫過活,兩口子做些買賣生意,倒逐漸風生水起,做了一方大戶,此為後話。

  且說黛玉托人雇了轎夫和鏢師,又送走雪雁後,便上了矯,往梁山泊去。途中路過一個村店,便想買幾壇酒來,一並送上山,權當與林衝的見面禮。不想如今被楊志這麼一攪,皆付諸東流,焦急之時,不免想起自己的身世和這一路的坎坷來,心中益發動了氣,怎一個委屈了得?何況現下如何收場?難道步行去梁山泊不成?

  黛玉下了轎子,左思右想,也沒想起個主意,不禁滾下淚來,便往旁邊叢林走去,獨立在樹陰之下,幽幽怨怨地抽搭著,惹得林里一時紛亂。

  原來這林黛玉秉絕代姿容,具稀世俊美,不期這一哭,竟引得花濺淚、鳥驚心,那附近的草木砂礫都為其美貌而肝腸寸斷,樹苔夜露俱不忍再聽,宿鳥棲鴉都忒楞楞飛起遠避,舍不得見她難過。

  黛玉正自啼哭,忽聽背後傳來聲音,一道高大的人影蓋了上來,淹沒了她。她心下一驚,轉頭過來,只見方才那個青面大漢正立在身後。這一回頭,兩人都見著彼此。林黛玉稟氣柔弱,經不起驚嚇與壓迫,登時渾身失力了。楊志依然不搭話,只是臉色愈加陰沉,把刀柄抵在她腰間,低聲道:“跟我過來。”

  林黛玉只當他轉變主意,依然要殺人埋屍,不由得又鄙又怕,連腮帶耳都飛紅起來,又豎起兩道罥煙眉,瞪了一雙含露目,指道:“你不是說兩清了嗎?大丈夫說話,卻又翻悔?這便是你要的好漢之名麼?也罷,你勒死我。”楊志冷笑道:“好。”黛玉道:“只一件事,希望你放過那些下仆,他們護送一趟,掙點兒碎錢,實在無辜……”

  那楊志忽然性情大變,將她摁倒在草地上,大罵道:“你還關心這廝們!灑家又不是不辨黑白的潑皮無賴,更不是什麼見血眼紅的食人夜叉,哪些人該放,哪些人不該放,俺心里有數,哪里輪得到你來教!什麼仁義,什麼忠厚,難道俺不懂得?女人家能知道甚麼!哼哼……你倒不知天高地厚,一口一個臭男人,來撩撥灑家?”

  林黛玉氣緊息短,心里有一萬句要說,只是搜腸刮肚反而損害了自己,愈發面紅發亂,喘得胸悶,只好作罷,胡亂罵了一句:“你到底在懊惱什麼,我又如何得知?你、你……你不是好人!”

  這嬌美之態,倒愈發顯得明艷無倫,壓倒桃花。玉鬘滑如綢緞,厚過烏雲,現下兩鬢松軃,便泛起珍珠光澤,波浪般游蕩在草地上。楊志見她淚光點點,嬌喘微微,亦發酥倒,只覺七魂六魄都被牽引起來,如同中魔,竟也一時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他順從這股魔力,懶於反抗,便笑道:“那店里的草包不禁打,酒也沒吃暢快,總被你這小娘子干擾。俺正愁沒地方發泄,權且在你這兒出口氣。”

  林黛玉臉紅氣脹,一行啼哭,一行氣湊,一行是珠淚,一行是香汗,不勝柔弱,啐道:“呸!誰干擾你?你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哪吒,我沒事干擾你作甚?你倒自信起來了!有本事你扎兩個童男發髻上街去,那我倒是好奇,指不准要干擾你一回。你可別千萬放我回去,否則……否則……”楊志道:“否則什麼?”她急道:“否則,我要向叔叔告狀!”楊志笑道:“你倒有脾氣,牙尖嘴利的,十個也說不過你,遲早拔了你的牙!”

  不多時,已將她褪個精光。那林黛玉不願受辱,要取下簪子自盡,楊志識破了她的想法,全不當回事,隨手一撥便把簪子甩出老遠,黛玉手腕被拍得紅了,疼得幾乎暈昏。

  少女身段綽約,面薄腰纖,裊裊婷婷,最為標致美貌。她一定從不鍛煉吧,別說酒壇,或許連盛夠水的酒瓢都拿不穩,看她玉臂便知道了:白嫩滑漏,但軟綿綿的沒有一絲肌肉。楊志只想:她的父母肯定用心良苦了,若非愛子如命,怎能將這等弱不禁風的身軀養育成人?想至此處,不免恍惚起來。父母這個詞在楊志腦中徘徊著,愈發催長了他此時心中陣雨悶雷般的陰霾。幸好,溫香軟玉可令人暫且忘記現實生活的不如意。

  少女酥峰挺翹,水蛇腰不盈一握,兩條腿加起來可能都粗不過他的大臂。雙腿間細密的間隙是少女感靈活緊致的象征。這具修長有致的身子如同一朵白里透紅的新生芙蓉般絕美,渾身無半點瑕疵。他出身將門,多年混跡官場,領教過多少人物,如今見了她,覺得凡是人間所有的女子,皆未有稍及半分者,當即想到:她只可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唉,出身將門……楊志又開始思緒恍惚了。

  想那黛玉平常春日微熱天氣里都站不得,風一吹就要倒了,平素不敢吃半點涼的,如何挺得過這沒有遮羞的關頭?越加嬌軀懨懨,玉肢懶懶,只覺難受得厲害,冰冷刺骨,不能掙扎半分,只能淚如雨下,罵道:“臭男人!短命的死爺們兒,我叔叔不會放過你的!”

  楊志全不在乎:“你叔叔到底是哪個?有幾分的本事?比那武侯楊令公如何?”

  “我叔叔江湖上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不敬他?當初,他在東京城禁軍內,官至……”話音未落,已咳嗽起來。原來一陣微風拂過,她經不住。楊志看笑了。這段話便不了了之。

  “好了沒?那俺不客氣了。你要記住,俺不是來憐香惜玉的。”說罷,抽出腰間短刀,刀柄卡入她口中,以防咬舌自盡。可憐她疼得手舉不得,動作也瞞不得,話也說不得了,只能嗯嗯嗚嗚地呻吟低泣。

  楊志解開衣服,掏出陽具來。那陽具長達九寸,紅色與藍色的筋脈夸張地突起,心髒一般生機勃勃地鼓動著,筋脈紛雜繁復,仿佛一張動起來的地圖。黛玉人都被嚇傻了。

  楊志卻還是思量自個兒的:當初王倫勸俺落草上梁山,勸的也是,只是俺留著清白官職不要未免太荒謬,又不肯將父母遺體給玷汙了,辱沒祖上威名,誰想正是這點考慮,反而淪落至此。爹娘生下灑家,堂堂一表,凜凜一軀,退一萬步,哪怕是去耍槍賣藥,也能活得下去,只是灑家不可能去玷汙家門名聲……每次都是這樣!怎麼越是在乎的東西,反而越是得不到呢?如今,一切都和當初想要的背道而馳,生活怎就如此刻薄?既然如此,若是從一開始就拋棄自我,是不是就會活得更瀟灑快樂?想到這里,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楊家將。將門。三代將門之後。武侯之孫。武舉人。花石綱。雨。船。河溝。行李。梁山泊。高俅。祖傳寶刀。殺人犯。死牢。刺配。恩人。重生。意氣風發。生辰綱。懸崖。生死。生死間有大距離……女人。從未見過的女人。十五歲的女人,嬌弱又倔犟的女人,聰明又天真的女人,世界上最美貌標致的女人,唾手可得的女人……不行!再想想,還是得封妻蔭子,北上征遼,光宗耀祖……但是,女人……玫瑰中的玫瑰,女人中的女人……既然征服不了強悍無情的生活,不如就去征服柔弱多情的女人。既然在仕途里得不到想要的那份欣賞和理解,不如就去女人的懷抱里尋求尊嚴和慰藉,那樣起碼也不算毫無收獲,否則空有一身本領,到最後也是一無所有,這輩子又有什麼意思?雖然這只是實在沒辦法的下下策……

  正是這會兒的愣神,林黛玉趁機會要溜了。楊志回過神來,輕展猿臂,將她拎回胯下。她這個舉動無疑是導火线,點燃了他先前一路以來醞釀的所有情緒。他已經做出了明確的選擇。

  男人一只手壓上了她的腰,力道之野蠻,仿佛掐花一般。處女穴小小的一個,果仁似的安置在香軟的兩腿間,粉縐縐的小陰唇被蓋在平坦白皙的大陰唇下,隱隱若現,可愛如含羞花朵,完美如未經展覽不染塵埃的藝術品。整個陰戶的线條、色澤、形狀、厚薄都恰到好處,仿若畫成,漂亮得不可思議,讓人聯想到從沒經過人為撫弄的桃子上那一層淺粉色的小絨毛。

  楊志看後,心情都變好了:也許時來運轉了也說不定?

  於是提起獸屌便直搗黃龍。他只圖痛快,因此也沒有撫摸和欣賞的興致。最重要的是,若投入太多心血和情思,就一定會想起自己選擇了下下策的窩囊事實。他不想去面對,只想囫圇而過,權當欺騙自己了。

  楊志健腰使力,一記頂胯,龜頭如掀粉簾般頂開那兩片滑嫩的陰唇,一小截勉強插入穴里。初苞嫩逼非常緊,陽具又過分粗壯。那黛玉如遭雷擊,止不住嬌軀發顫,珠淚連睫,當真楚楚可憐。花穴好似害羞一般,如此緊窄溫暖,進入越深,內壁兩側騷肉便粘得越緊,阻力就越大,非得強行劈開不可。楊志早已沉浸於生物本能,如何肯退?於是使出蠻力,將臀部前送,又插入一截。黛玉因強烈的疼痛而瞳孔驟縮,如鯁在喉,無法發聲。大雞巴如鑿路一般將這不聽話的嬌穴逐漸撐開,很快就觸碰到了一個滑膩膩、生嫩嫩、又似瓶頸、又似魚嘴的東西。

  楊志一時氣性上來,恨不得拿根藤條去抽她。他已然丟棄了架子,只顧本能,想怒則怒,想喜則喜,想鬧則鬧,難得理會的地方直起來就罵:“小騷東西,子宮長在這麼淺的位置!”那雞巴又是撲哧撲哧地猛戳深入,龜頭突破了方才的位置,把粉穴又撐大一分。

  黛玉只覺被肉柱從下到上貫穿,體內似有巨物要往外伸展,直至撐爆她薄紙般的身體。她的兩腿間幾乎沒有了空余,卵大的龜頭在肚子里一跳一跳的,讓她產生了眩暈感和嘔吐感。她難以忍受,只啼哭了一會兒就暈死了過去。

  (二)林瀟湘夜陷黃泥崗,青面獸探聽梁山泊

  是夜。森林的土壤因受潮而變得松軟粘稠,如同被踩踏過的土豆,爛肉都翻出來。空氣中飄蕩著濕潤的泥土、枯爛的葉子、以及各種奇怪的植被與菌子的味道。林中藤蔓密如織網,雜草高似軟竹,遮得遍地陰暗,不讓半點月光照入。

  忽地,叢林中傳出交姤之聲,黏膩似泥中走螃蟹,嘖響不停,又有不斷的嬌聲微氣,呻呻吟吟,哼哼唧唧。朝聲源處窺去,卻見一抹單薄白色,傲放於幽暗草林間。那林黛玉陷在那一泊夜露淺灘中,好比一面美人鏡。正是:不愁月光盡,自有絳珠來。

  黛玉方才昏暈過去,無奈實在形體嬌嫩,身上男人的體型卻比她高大多倍,她禁不得衝擊,很快又因疼痛而醒來,好比短暫一夢,再也無法睡回去了。楊志的肉棒很快探到了她靠前位淺的子宮,自然也捅破了那層薄膜。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大腿流下,又在與草地細沙的廝挨摩挲中被抹淡。

  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釘在了雞巴柱上受刑似的,反抗不得,只是口中短刀已松,倒有了聲討的余地。她嘴上還不認輸,縱使哭哭啼啼,氣息不穩,也要撐起氣性罵人。

  無毛嫩穴艱難地吞吃著深色的雞巴,陰蒂自撥開的陰唇間探出頭來,又被強勁粗硬的屌筋一下一下地研磨,更是充血起來。敏感的陰蒂越是飽滿,越是經不起摩擦,只稍作觸碰就令她嬌喘不止。一股肉麻的爽感自腳心升上頭皮,教她忍不住蜷住腳趾,粉逼深處也泌出水來。雖然初苞緊穴很難推進,但也耐不住這水越來越多,潤滑得十足充分。隨著楊志的抽插,她的身體貼著濕軟的青草,正柔若無骨地上下擺動著。

  明確感覺到了體內巨獸的漸漸推進,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舒爽感也在襲來,黛玉身為純潔的閨閣淑女,怎能不害怕?她星眼迷離,意識恍惚,試圖做最後的反抗:“嗯……不……啊、啊……不要……討厭……嗚……你、你該死……”

  此時,被舒爽所席卷的不止她一人。楊志只剛插進去,就感受到這處女穴又緊又濕,內壁正在激烈地痙攣著,嫩肉靈活地張開,而後黏上大屌,對其施加抽插的阻力。等他抽插推進幾十回後,嫩逼才完全被操乖了,開始主動地配合著他的雞巴,不斷地收縮絞吸。雞巴戳進來時,則微開肉徑,退出去時,又緊夾不放。

  他迷失了。這個緊窄的小洞真的好溫暖、好熱情,甚至令他受寵若驚。

  他只擁抱過祖傳的寶刀,沒有擁抱過女人,寶刀不會回應他的期待和熱愛,反而女人可以。他只搞砸過任務,從沒順利地做出成績過,仕途中不會有人對他這個失敗者心悅誠服,反而女人可以。之前難得有個直接夸獎他本領的王倫,然而,他要求很高,連做夢都必須要有品味,想讓他正眼瞧得起王倫,門兒都沒有,所以王倫的夸獎直接無視就好。幾十年了,只有現在,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爽到骨子里,生殖器仿佛被暖水壺沁潤著,舒服得要死,何曾體驗過這種如登天堂的美妙?何曾有人給過他這般快活的待遇?他正在攻占世界上最溫柔、最濕潤、最暖和的地方。如此算來,這個女人竟是這幾十年來對他最好的,比這刻薄毒害的命運對他好多了。古人常說,溫柔鄉乃是英雄冢,恐怕就是這樣得來的教訓吧?楊志安慰自己:好歹進的是英雄冢,不是平庸凡人的冢,應該也不算失敗……畢竟不是誰都有這種機會……

  要想更緊密地結合,楊志就得插入目前堵在此處的子宮里頭,因此他在宮口附近猛烈迅速地研磨、頂弄著。那紅縐縐的逼肉不堪肉柱的大力拉扯,直向外翻,不斷被抽出揉進,好似兩片蝶翼一般在少女的腿間甩動飛舞著。

  “嗯嗯……疼、疼!你……弄疼我了……啊……啊……不……不要啊……”不過幾十下,黛玉已被操得穴眼大翻,花心深處的蜜水如積蓄已久的水閘一般飛瀉而下,不斷澆灌著抵在宮口處的大龜頭。

  楊志被淋得舒服不已,爽得雞巴直跳,一時性起,說了心里話:“操你媽!等會兒就找根藤條來抽你!”把那黛玉驚得一腔幽怨說不了,一肚委屈訴不得。生辰綱擔行里那些軍漢或許經得住他幾十回鞭打,可她哪里受得了一下?她只顧著驚恐,殊不知這婉轉的女兒情態更教人酥倒。正是:芙蓉如面煙如眉,妙目含驚更銷魂,回看粉黛皆無色,此女纖姿最可人。

  “你這該死的土匪,盡用些下賤手段和汙穢混話來欺負我!我……”說到這里,忽然想起自己前番對雪雁的話語,不禁噎住,一股無助急氣登時上涌,心中絕望,再無臉搬出叔父來說話,只能一直低聲哭罵,無非是些:“臭男人,你該死、你討厭!你欺負我!你不是好人!”

  楊志用粗糙的手指去把她的穴口撐得更大,試圖讓肉棒就著擴開的空隙蹭得更深入些。可憐那才開苞的少女嫩逼,一時撐如碗口,任由大屌進進出出。雞巴在宮口嫩肉處努力開鑿,黛玉敏感的花心被雨打荷葉般急迅地點觸著,很快就來了反應,忍不住要丟了。

  那陰道內壁使勁兒地向內壓縮,更加夾緊了雞巴,死死吃住,一圈圈軟肉粘在肉棒上,和那些強勁的屌筋吻在一起痙攣著:“啊……啊……嗯……嗯……”因為高潮,黛玉花房大開,方便了雞巴開宮。於是,他終於將那筷頭大小的小洞給完全戳開,龜頭就著她高潮後源源不斷的花蜜,“滋溜”一下,鑽入了子宮里面。

  黛玉平坦的腹部被完全頂起,變得大如孕婦。一根驢鞭隨時可能在她體內攪拌,可以像摧毀一只小鳥般輕而易舉地摧毀她。她甚至覺得這根獸屌已經頂到了心髒,准備從嗓子口探出來。她奄奄一息,艱難地嬌喘著,雙眼翻白,支支吾吾地呢喃:“討……厭……唔嗯……討厭你……”

  男人發狂似地操她,睾丸快速上下跳動,甚至都甩出了紛亂的殘影。那正被不斷進進出出的嫩穴已經軟如豆腐,媚肉水潤綿膩。她的腰被楊志捏在手里,配合著抽插的節奏,整個人不斷往屌上撞。當雞巴捅進來時,她就會被捏著腰往雞巴根部的方向按,直至雞巴全部埋入她的體內;稍微抽出去時,楊志就會把她的身體向上提一些,將逼口和雞巴的距離拉長,以便在接下來的相撞中迸發出更大的衝力,入得更凶猛。

  腫如核桃肉的陰蒂如同一個小靶子,被肉棒根部精准地啪啪擊打,藏在外露陰蒂和外翻陰唇之下的那些紅艷的媚肉,也被搗藥似的攪拌。楊志高大的身軀每回欺上來,都會把她的臀部壓成扁狀,和肚子一起變形。她感覺直接的內髒都快被這根變態的巨大雞巴擠爛了。大雞巴牟著勁兒往逼眼最深處里橫衝直撞,肆意攪動,每插一次都能把她撞得身軀前挺,必須得靠楊志強健有力的大手把她固定在原處,否則早不知道被撞飛多少次。

  可憐那弱不禁風的少女,只能任其玩弄:“啊啊……啊……不要這樣……對玉兒……啊……啊……再不敢……亂罵了……啊……玉兒不是……故意的……哈啊、啊……好漢、好漢……嗚嗚……好哥哥、親哥哥……你……饒了玉兒吧……”

  楊志看她如此,不禁為自己的本事而得意自戀。以前,他總是陷入自我懷疑:為何一 身絕學武藝,卻總把事情搞砸?難道真是我的問題?可我的本事又那麼高強?難道,其實是生不逢時的問題?可萬一就算逢時了,我也搞砸怎麼辦?不敢想,也不願意想……此刻,他直觀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本事高強,而且完全沒搞砸事態,不僅沒失敗,還牢牢地抓住了主動權,站在絕對優勢位上。他急需這份滿足感,急需弱小的林黛玉對他不斷夸獎,不斷稱服。他甚至無法形容到底有多急需,有多迫切,總之,他絕不放過這個盡情馳騁的機會。

  內壁層層滑嫩,寸寸濕熱,每層嫩肉之間的皺褶都像在發力一般,形成一個完美的連環絞,從龜頭頂端一直箍緊到冠狀溝,再一路夾到根部。這緊窒的嬌穴自有一股吸力,不停地吸吮馬眼,似乎想把精液榨出來。楊志爽得連連吸氣,更想要往死里操她。大雞巴在初苞嫩逼里放肆地跳動著,又繼續膨脹,血脈筋絡夸張地突起,緊貼著內壁,急速地上下摩擦。

  那楊志要賣弄槍法,便使出技巧,運動起腰胯,後半截肉柱和上面那些強勁的屌筋沉重地碾壓著她的陰道壁,根本不需要刻意尋找花心在何處,只需絕對橫掃即可。他十分武藝精熟,氣力充沛,不似野路手段,不僅速度和力道不減,龜頭也在她的子宮里靈活地探索著,好一長截驢鞭跟蚯蚓似的在柔軟溫暖的子宮里游移、扭擺、旋轉、研磨、跳動。雞巴磨得她頭暈眼花,轉得她大腦放空、兩眼迷離,操得她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覺得天翻地覆,連自己是在飛著還是在躺著都無法判斷了,只能哭爹喊娘。

  一時間,女人輕柔的囈語和嬌喘同男人粗重的呼吸和罵聲混在一起,此起彼伏。

  “啊、啊……哥哥……哥哥……人家受不了了……嗯嗯……哼嗯……好重喔……哈啊……討厭……玉兒快要……死了……唔嗯……”

  “雪雁、雪雁……救救我呀…………叔叔……救救玉兒……啊……啊……不要頂……那里……嗯嗯……救命……啊……”

  大如碗口的蚌肉逼眼如同收縮袋,配合著體內巨物的動作,一松一緊,好比一張吞吐不停的嘴唇,時而見紅殷殷的媚肉向外翻,時而見已翻爛的穴口收縐攏褶。

  黛玉身段婀娜,細腰遷延,薄面窄肩,臀部自然挺翹,擁有完美的肩、腰、臀比例,當真如精心捏成。這不堪摧殘的嬌美軀體,此時如同用來插置棒子的插架,固定著一根遠非她的身量能承受的大棒。

  兩人的下體黏糊糊地貼在一起,結合得嚴絲合縫,大雞巴在又緊窒又柔軟的粉逼里瘋狂地上撥下挑,左衝右撞,狂暴地開墾著這片令人銷魂的泥地,似乎打算把這才開苞的嬌穴給擦出火來。楊志能感覺到包皮那一圈傳來了脹痛感,應該是屌皮有些被磨破,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打算放過她,還要往死里加勁。

  黛玉被打開宮口,操入了子宮,無法控制這從未經歷過的事態,更無法控制這具已被征服的身體,總是有如臨高潮的感覺,花蜜流淌個不停。宮口跟鉗子似的把雞巴死死鉗住,教龜頭始終留在子宮里無法退出去。肉棒在她的體內顫抖著,蓄勢待發。最終,楊志也不敵如此夾捏,又是幾下頂跨便情不自禁地放開馬眼。

  隨著爆漿似的凶猛的射精,少女的花心被熱浪瘋狂地噴射,愈發糜爛。精液衝刷著她的子宮壁,一寸都沒有落下,把子宮灌得滿滿當當。

  楊志故意拖著她的臀部往上抬,讓那宮房大開的逼眼正迎上馬眼。陰道好似活物一般,明白了他的需求,釋放出一股強勁的吸力,不斷地吸食著進來的精液,努力為黛玉的受孕作貢獻,甚至不少精液已通過輸卵管而進入卵巢。差不多射了一分鍾後,黛玉的卵巢已經完全浸泡在了精液之中。她迷迷糊糊地哭泣著:“叔叔……叔叔……救我……”

  楊志終於露出了放松的笑容:“你叔叔到底是誰?叫甚麼名字?”

  她強撐精神:“林……林衝……”說完,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楊志大驚:“什麼?林衝?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嗎?”

  少女已昏厥過去,不能作答,只留他在原地心煩意亂。見她肚子高聳,陰唇外翻,紅艷欲滴的逼肉正層層包裹著他的大屌,他趕忙拔了出來。這一拔便似滿塞的酒壇開了蓋,似膨脹的水閘猛然打開,花蜜頓時噴涌不止,飛流直下,衝向地面,迅速就把身下那片草地給淹沒了。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各種白濁的液體填充著,少女的肚子也終於開始恢復單薄平坦的模樣。

  楊志看著這幅畫面,竟然有點心虛。他尋思道:這命運真會捉弄人!俺正打算去梁山泊找林教頭,誰想俺前腳和教頭結識,後腳就操了他的侄女,這……但轉念又想道:不對,天下重名之人何其多,誰說一定是俺想的那個林衝?俺也從未聽過林教頭有甚麼侄女。嗯……姑且觀望一下。

  楊志不再深入思考,生怕移了心性。待獸性過去,他看向身下女子,靜下來細細品度。只不過半日時光,少女愈發添色,竟顯得更加優美超逸了 。又或許是他有了感情,心中偏愛,自然越看越美?誰又知道呢。

  他看了半刻鍾,反而覺得再看幾個時辰也無法觀盡其美,不禁感慨:或許真是時來運轉了也說不定?果然之前就不該一時糊塗,自尋死路,若是早早休了性命,錯過這許多良辰美景,也沒等到輪著俺建功立業的時機,豈不悔死在黃泉路上?不如從現在開始換個心態做人,至於那些煩惱苦悶,反正來日方長,卻再理會也不遲。

  楊志用征衫隨意把她裹了,正走在回村店路上,便有一人站在店門口,早望見楊志,掄起胳膊就叫喊:“就是你這廝白日里鬧我們的地盤!我正愁沒地方找你,你卻回來討打!”便拖條杆棒槍奔將來。

  楊志立腳住了,把肩上的人放下來,取出朴刀來與他斗。那漢輪轉手中杆棒槍來迎,斗了二十回合,不敵楊志,只得辦得架隔遮攔,上下躲閃。眼見得店里其他莊客要一發上,那漢不想再多傷亡,托地跳出圈子外來叫道:“都不要動手!兀那使朴刀的大漢,你可通個姓名。”

  楊志瀟灑收刀回鞘,笑得春風得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面獸楊志的便是。”“莫不是東京殿司楊制使麼?”“是又如何?”漢子撇了槍棒,拜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楊志扶他起來,問道:“足下是誰?” 那漢道:“小人原是開封府人氏,乃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的徒弟,姓曹名正,祖代屠戶出身,人都喚作操刀鬼曹正。小人入贅在這個莊農人家,卻才灶邊婦人便是小人的渾家。制使緣何到此?地上又是哪位,為何蜷在一件舊衫里,如此狼狽?”

  “呃……”楊志一時語塞。他覺得自己的遭遇就像被和尚敲起的鍾,在幸運與不幸運之間來回搖擺,而且擺得特別轟轟烈烈。很可能睡了林教頭的侄女就已經夠離譜了,轉頭和不打不相識的人對話,結果對方是林教頭的徒弟,而且按照行程安排,接下來就該去找林教頭會合了,世上哪有如此尷尬之事?該怎麼回答呢?總不能說這是你師父的侄女,我剛把她操暈了,她沒衣服,所以才裹住她吧?

  楊志停頓片刻,答道:“原來是林教師的徒弟。你的師父被高俅陷害,落草去了。這位是我一個親眷,因路上害病,只能如此,勞煩使個婦人家照顧她一宿,感激不盡。她醒了估計要自殺的,千萬仔細看好。”

  曹正笑道:“小人應該做的,謝甚麼!”便叫渾家去將少女抱回屋里,自己請楊志到里面坐下,置酒食相待,飲酒間自然備細說了各自過往經歷。

  曹正要留楊志住幾日,楊志拒絕道:“如此確實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將來,不敢久住。”曹正道:“既如此,制使要投哪里去?”楊志道:“灑家本欲投梁山泊,去尋你師父林教頭。只是,那梁山泊的頭領王倫當初苦苦相留灑家,俺沒應允,如今臉上添了金印再去投奔,顯得好沒志氣,因此躊躇未決。”並且有點不敢見林教頭。他在心里補充道。

  曹正不知他的考慮,應道:“說的是。小人也早聽說王倫那廝心胸狹窄,容不得人。許多人傳說,我師父林教頭在山上,受盡那廝的氣。制使如此人才,何必去走那一趟冤枉路?此處不遠卻是青州地面,有座山,喚作二龍山,山上有座寺廟,喚作寶珠寺。如今寺里住持還了俗,聚集四五百人打家劫舍,為頭那人喚作金眼虎鄧龍。制使若有心落草,可到那里入伙。”楊志答道:“既有這麼個去處,何不去奪來?”

  曹正聽了,當即想:果然傲氣,我只提議說入伙安身,他卻絕不考慮,第一個想的就是奪於手中。於是倍加信服,盡心盡力安排楊志在家里住了一宿。

  (三)二龍山楊志落草,寶珠寺魯達夢林

  卻說曹正的渾家把林黛玉抱回客店後,又被曹正叫出來拜楊志,拜後就去林黛玉身邊守著。那黛玉深夜醒來,一來天性夢長覺淺,二來先前受涼受難,病體不適,實在難以再睡了。她哭了幾回,要以死明志,卻不能如願以償。原來,敢在強人出沒地帶開店的,無論男女,都有些手段在身,即便奈何不得楊志那般武藝高強之人,對付她這般弱女子卻綽綽有余。那婦人膀粗腰圓,一見她有動靜便盯得死死的,她如何能如願?那黛玉使力折騰了幾番後,別說自盡了,連咬緊牙關的氣力也沒,走動不得,只能靜坐床上,心中滴淚。

  深夜時分,那窗棱上托起一盞素酒也似的明月,映得室內皎潔,黛玉不禁觸景生情,思潮纏綿,一腔詩意走在胸膛,卻難以吟出,不禁又是遺憾又是憂愁。

  那邊楊志一夜無夢。翌日醒來,借了些盤纏,就要去客房里尋她。黛玉一夜未睡,正沉浸在對故鄉的追思中,猛然被推門聲喚回。黛玉一看見他,昨夜的事便一幕幕涌上腦海,登時臉上飛紅,又是憤怒,又是憎恨,又是羞赧,往日里十分口齒伶俐,心思敏捷,此時竟半個字也說不出,急得心口作疼,咳嗽起來。楊志本來准備了許多話語,預先設想了許多種問好的情景,卻也說不出甚麼,余光間瞥見她嬌弱慵懶,捧心蹙眉之態甚是動人,也不好大聲驚嚇她,於是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黛玉兩只脫了骨似的手正慢悠悠地在那兒捏著被單比劃轉圈,動作愈加慌亂起來。楊志佯裝灑脫地抱著朴刀倚在門邊上,忍了半晌,還是忍到了極限,又一次偷偷把眼去睃她。少女雖然發髻散下,妝容消褪,但昨晚哭了一陣,眼角微微紅,臉頰也為羞澀而翻出顏色來,因此不需要搽脂粉,兩抹淚光一墜,滴滴點點地流下艷水。

  楊志心里瘙癢,又找不出話頭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拽開腳步就要過來親她。她嚇得往後縮。於是楊志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你怕什麼?”黛玉嘴快:“怕你拿藤條抽人。”他笑道:“現在要去投二龍山了,別耽擱了出發的好時機,到時候天色越晚,越可能遭遇強人。”“二龍山是什麼?”“是山。”“你這是強迫!我自有去處,便是死了也不跟你!”“強迫又怎麼了?就算是哪吒太子來了,要為你找公道,與俺理會,俺也沒什麼可失去的,只圖個當下快活。再不動身起來,就真拿藤條抽你!”

  黛玉求死不得,又懼怕他暴戾急躁,萬一又強要身子也說不定,於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默默悶在心里。因為衣裳散落在林中,楊志便替她問曹正的渾家借了一身粗布裙穿。黛玉本來十分介意,想自己金枝玉葉,何曾穿過這等衣服,受過這般委屈?走至鏡台揭起袱子一照,只見鏡中自己腮上通紅,眼角飛霞,分明出水芙蓉,卻明艷絕倫。黛玉自羨壓倒桃花,郁悶之情些微緩解了,卻不知病由此萌。當下拖著病體,努力梳好頭發。

  林黛玉隨他下了樓,眾人只一眼瞥見她背影婀娜婉轉,身段纖巧優美,早酥倒在那里,更不需說見著正臉了。兩人相別曹正,投二龍山來。

  當日暑氣難耐,那黛玉不堪其害,倒下去了。楊志湊近過去,聽得她喃喃地在叫爹娘,又叫甚麼雪雁,摸得她額頭,燙得厲害,只好先去林子里歇著。來到溪邊,從腰包里拿出那個瓢來。他盯著愣了一會兒,想起林黛玉一掌拍掉它的時候,不禁自言自語:怎麼鬼使神差把這個東西揣上了……舀水回來,卻不見了人影。

  原來黛玉聽得他遠去了,強忍著起身要逃。她知道楊志也是頭回到此處,不明地理,必然不知如何尋她——或者說,看她弱不禁風,連日曬雨淋都受不得,定然在林子里活不長久,又沒有真感情,干脆放任不尋了?總而言之,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便是身體到了極限,也得放手一搏,逃得走時,是造化,逃不走時,逮回去把她殺了,她也不會埋怨什麼。

  林黛玉凌波微步,搖搖欲墜,在林中故意挑復雜無規律的路线走了兩刻鍾,硬撐到最後,實在力盡了,漸覺天旋地轉,不期一個踉蹌,卻是被什麼絆倒,當即如燕斜柳傾,拂落在地。她抬眼,卻看見一個胖大魁梧的和尚正裸著身體,不堪受此刺激,驚呼一聲後徹底暈倒。

  那和尚脫得赤條條的,正坐在松樹跟頭乘涼,林黛玉當時已頭暈眼花,不能細辨目前事物,因此沒見著他伸出來的腿。和尚本已半入夢鄉,被這動靜鬧醒,還以為是土匪強盜,一下子便抓起身邊靠著的禪杖,不料卻是個陌生女子。這危機四伏的林里忽然冒出如此芊細嬌弱的一個少女來,不是被人追逐欺壓,就是自哪處匪窩里逃出來的,他如何能袖手旁觀?見她面色不對,便伸手去摸,果然是中了暑邪。

  和尚眼里全沒有男女避諱,更不受羞恥情緒和俗世條約所牽絆,只想著她渾身病熱,就要脫她衣服,讓她和自己一同納涼。正要把那衣裳自肩膀處褪下時,卻隱約嗅得一股清香。他心生疑惑,四處嗅探,發現這香是從黛玉袖中發出,聞之醉魂酥骨。他十分意外:身著粗服,卻熏得一身香,不似貧苦人家?莫非是落入賊窩中的甚麼閨秀?接著脫至胸部半邊,那香韻頓時更為迷人,如水浸全身,使靈魂澄澈,可浣盡百日心愁,蕩清十年胃塵。和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自有的體香。

  少女因暑熱而細汗淋漓,薄薄一層水珠自額頭滑下,肌膚濕漉漉的,被脫干淨的上半身顯得晶瑩剔透,恍如美玉盤上鋪寶鑽。一片晶瑩中,又擁出一道深幽幽、嬌怯怯、半彎彎的乳香小徑來。毫無疑問,少女的體香對他的吸引力遠遠賽過寺廟里的檀香。他的心態在瞬間轉變,生殖器很快挺硬了,手上也蠢蠢欲動,突然便想把臉埋進她的乳溝里。

  正在他要把頭低下去時,背後又傳來動靜。那和尚頓時進入警戒,放下少女,再度拿起禪杖。他轉過身,見面前陌生男人也生得高大威武,臉上老大一搭青記,好生凶相,不似無害平民,便當他是剪徑強盜,於是跳將起來:“你是哪里來的?”

  對面的楊志一聽他說話,想道:這人也是關西口音,俺和他是鄉中,先問一聲。便叫道:“你又是哪里來的?”那和尚也不回話,掄起禪杖就飛奔打來。他一挪開腳步,暴露出地上本被他龐大的身體所遮住的少女,楊志頓時無語凝噎。

  一來,楊志在轉入林子里時見了那和尚,看他背上刺著花繡,當即就將其視作剪徑強盜;二來,林黛玉竟然在他的懷里,而他又是強盜,肯定心懷不軌——世人皆知,和尚僧人這類最為禁欲,多年來過著違背人性本能的畸形生活,最容易被反噬,個個都是色中餓鬼——三來,他這禿廝如此無禮,楊志還在計較剛才林黛玉半途逃跑的事,正嫌沒地方出氣呢。於是也挺起手中朴刀,來奔那和尚。兩個就林子里纏斗起來,好比兩條龍競寶,一對虎爭餐。

  當時楊志和那和尚斗到四五十會合,不分勝敗。那和尚賣個破綻,趁他招空時,托地跳出圈子外來,喝道:“且歇!兀那青面漢子,你是甚麼人?”楊志放下朴刀,看了他一眼,又把視线移到腳下,盯著土地,發呆似的想道:這和尚真個有本事,手段高,不似綠林出身,俺只剛剛敵得住他。又思考片刻,答道:“灑家是東京制使楊志。”那和尚輕哼笑道:“在東京賣刀殺了牛二的?”楊志不打話,只指臉上金印。和尚放下禪杖,說道:“卻原來在這里相見。”“不敢問師兄是誰?緣何知道灑家賣刀?”那和尚道:“灑家不是別人,俺是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軍官魯提轄的便是。因三拳打死了鎮關西,便去五台山淨發為僧。人見灑家背上有花繡,都叫俺花和尚。”好家伙,這人又是找茬,又是噼里啪啦一長串的,裝個狗屁啊!楊志心里想著,臉上卻敷衍笑道:“原來是老鄉,俺在江湖上多聞師兄大名。師兄不是在大相國寺里管菜園麼?如今何故流落到這里?”“一言難盡……”

  那魯智深剛起手,便被楊志攔下:“不是灑家失禮,只是話長了俺們可待會兒細談,那地上女子卻是灑家一個親眷,不知為何衝撞了師兄,還望師兄可憐她病重,把她還給我。”“俺怎會加害大哥的親朋?只是她已受了暑,不如就在此納涼,等余氣退去。”楊志也沒理由推脫。兩個就林子里剪拂了,坐在松樹根下,備細說彼此過往,過了一夜。

  第二日,楊志就路邊撿了個粗長的藤條,故意在她面前揚起來,笑道:“下次得把這個隨身帶著。”林黛玉抽抽搭搭的,回道:“你也別拿鞭子來侮辱我!你要真是好漢,就一鞭子將我抽死,反正我不怕的。死個痛快,也算告慰先祖了。”楊志冷笑道:“俺沒死成,自然不會讓你死。你也別動不動就鬧著休命了,跟著我就行。比及今日尋個死處,不如先活著,萬一日後真有了告慰先祖時,再慢慢理會。”林黛玉聽了,瞪著一雙汪汪的眼看他,說不出話來。

  魯智深在旁邊聽到他們說話,心中早清楚了,只是不拆穿。這當口,黛玉也看到楊志旁邊站著個魁梧和尚。那和尚怎生模樣?但見:

  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身長八尺,腰闊十圍。皂直裰背穿雙袖,青圓絛斜綰雙頭。鞘內戒刀,藏春冰三尺;肩頭禪杖,橫鐵蟒一條。鷺鶿腿緊系腳絣,蜘蛛肚牢拴衣缽。嘴縫邊攢千條斷頭鐵线,胸脯上露一帶蓋膽寒毛。生成食肉餐魚臉,不是看經念佛人。

  黛玉心中叫苦:這還沒到匪窩呢,怎麼遇到的就一個比一個嚇人?於是又驚又怕,趕緊把眼挪開。那魯智深卻主動打話:“你今日暑風好些了麼?”林黛玉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慢悠悠回道:“謝好漢關心,已能走動了。”“你也別叫好漢,顯得生疏。”黛玉陪笑見禮,答應了一聲,沒有多說。“好端端的怎麼得那毛病?又一個人在林子里亂轉?”黛玉只顧搖頭。“你姓甚麼?”答道:“林。”“叫甚麼?”又搖頭。“家里排行第幾?”“家里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哦,你叫林大姐。”黛玉笑回道:“雖然有名兒,但若是哥哥樂意,這樣稱呼也好。”“大姐怎麼不回父母身邊去,卻在這里?只你一個,你不去盡孝麼?”楊志一聽他叫“大姐”,便向這邊瞥一眼,心下暗暗冷笑。黛玉也嚇得退後一步,但臉上依然笑得體面:“家父家母都去了,只剩叔父一個親戚。”“你叔父又是誰?”“林……”楊志正好叫道:“要到了。”於是三人話頭都斷。

  三人步行一段距離後,來到曹正酒店里,商量要打二龍山一事。那曹正提議假裝綁縛酒後狂言要打山寨的魯智深,把他獻上山去,混入寨中,見到鄧龍後再廝打起來。魯智深三個便計劃攻山去了,又留著曹正的渾家盯住黛玉,一步也不肯松,叮囑道:但凡有一丁點自盡自殘、咬舌絕食的跡象,動粗也無妨。那婦人應聲領命。

  次日晌午後,林黛玉正在教那婦人理鬢描眉,曹正已回到家,備說:“楊制使搠翻了寨中好幾個,師父一禪杖把那鄧龍的腦蓋劈作兩半個,寺前寺後五六百人都來歸降投伏了,如今師父和制使做了山寨之主,正在上面置酒設宴慶賀,請小人來送姑娘過去。”

  黛玉聽到他說把人腦袋劈開,嚇得心跳如雷,心想道:哪怕是不尋死了,也遲早得被這群人嚇得魂飛魄散。又暗自嘆道:叔叔,你既然已要留我,為何不把好事做到底,遣人來接送,卻教我一個弱女子自個想辦法上梁山!嘆完後,左思右想,又後悔起來:叔叔自顧不暇,仁至義盡了,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再說,就算去山上了,也是寄人籬下,哪有我認真提要求的份兒呢?

  說話的,林衝因何不管她?原來那梁山頭領王倫心胸狹窄,沒什麼本事,見林衝是京師禁軍教頭,必然好武藝,早就心懷嫉妒,和山上其他人一齊為難針對林衝。林衝知道侄女不似張教頭一家有退路去處,只能隨同上梁山來,因此,雖說不忍心教她一起受委屈,卻別無他法。王倫卻尋思道:“好你個林衝,半寸功勞未立,就已經要接取家眷,來拿大了!真當梁山是你家麼?”便嘴上假意答應,暗中倍加為難林衝,於是引出了逼迫投名狀,對上青面獸一事。林衝也曾嘗試勸說山寨使人接取,怎可能有回應?這才造成當下的局面。

  那曹正見黛玉縮在婦人懷里不肯抬頭,便道:“既然姑娘這麼不舍得,小人的渾家也陪同上山去便是。”

  林黛玉違抗不得,只得扶著婦人的手,一同上山來。看那三座關時,端的險峻:兩下里山環繞將來,包住這座寺,山峰生得雄壯,中間只一條路上關來。三重關上,擺著擂木炮石,硬弩強弓,苦竹槍密密地攢著。過得三處關閘,來到寶珠寺前看時,三座殿門,一段鏡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柵為城。寺前山門下立著七八個小嘍羅,見曹正來,皆喚小頭領。曹正來報人已送來,楊志卻不願意任何人見林黛玉,依然只稱是親眷。兩個頭領自與嘍囉們擺桌賀宴,分班列次,幾百號人只顧大魚大肉,耍槍弄棒的,拼酒打鼓的,三拳兩謊的,放聲歌唱的,頑不盡光景,說不完快活。不在話下。

  那林黛玉走了一趟山路,一身怯弱,只在禪房里將養,還是被看管著。酒席散去,楊志自去尋她了。

  魯智深回寶珠寺禪房里。他做夢了。夢里楊志說:那地上女子卻是灑家一個親眷。他呸了一聲:親眷你個雞巴!你當我是沒腦子的嗎!楊志被他喝走了。接下來是智真長老:智深啊,你要記得五戒啊,不要殺生,不要偷盜,不要邪淫,不要貪酒,不要妄語。他說了真心話:早就犯戒犯了個遍,差邪淫這一個?智真長老被他嚇跑了。

  他扶額,啊,該死,怎麼可以這樣?兄弟,長老,你們等等,別走,我真的沒有那麼想過!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追了上去,卻突然被絆倒了。抬起頭來,眼前是一片幽深草叢,里頭躺著一個白得可以照亮黑夜的少女。她沒有穿衣服。都是假的,只有被體香勾引後痴迷酥倒的這份心情是真的,只有想把臉埋進她乳溝里的這份躁動是真的。

  少女像一面鏡子。這樣的一具肉體,顫抖著俯臥在泥濘的閃著雨露微光的水坑中,成為整個深黑色的森林中唯一的一道淺白色風景。雨夜,這樣的一具肉體,白中透粉的,在泥濘中綻開的,如同在玫瑰木上生長出來的,荊釵粗布難掩國色的,被他的好兄弟貫穿的,在黑暗中發光、在暴力中怒放的,十六歲妙齡的,肉體。大雨在高大的樹木之間活動,在每一片樹葉和每一根枝椏上跳躍,在每一寸泥土中翻滾,如同鮮血在人體里流動,如同某個棍狀物體在少女的體內攪拌——誰的棍狀物體呢?肯定是楊志的吧。他媽的,為什麼不能是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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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女性很少有正經名字,什麼顧大嫂啊,孫二娘啊,扈三娘啊,才是大多數女人的名稱,更別說大家閨秀的名了,這可不是誰都能知道的,如果什麼下人外人都知道,就是名聲不好的證明。

  紅樓夢一直存在一種解讀:賈府里的人叫“林姑娘”“林妹妹”才是正常的,大家只叫姓氏,一般外人頂多知道似乎叫什麼什麼玉;而“寶姑娘”“寶丫頭”“寶姐姐”等等稱呼證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叫寶釵,她的名聲早就沒了,所以寶釵才會心存報復,有種一損俱損的心態,稱呼別人就不斷地cue字、小名、名字,一口一個“顰丫頭”“探丫頭”“鳳丫頭”“寶兄弟”,從不正經叫人,這也是寶釵隨著劇情越後、得罪的人就越多的原因之一。而書里其他角色一旦不開心了,就容易用寶釵那套方式稱呼人,表示暗暗在計較,在反擊,或者說在彼此揶揄,總之正式場合有禮貌的話就不會這麼叫。

  整本書里明著寫的地方,王熙鳳一句話都沒跟寶釵說過,就有寶釵在稱呼上太沒有禮貌的原因在。寶釵曾經當著一群人的面說鳳丫頭不識字,相當於又cue她的閨名,又cue她沒文化,這是非常拿大、非常沒教養的表現,所以王熙鳳一直對她不感冒,更喜歡黛玉。

  總之這就是一種說法,主要是想說明,在封建禮教十分嚴謹的時代,女人的名字、對女人的稱呼是很有講究的,絕不能兒戲(古代女人真的活得好累啊我滴媽耶……)】

  所以文中魯大師追問黛玉名字,就是一見鍾情,要搭訕的意思。又問是不是林大姐,故意叫她大姐(看過水滸電視劇的都知道吧,那個時候叫自己的老婆也叫“大姐”的),就是對她有了心思,偷偷占了個口頭便宜。前文中楊志故意夾槍帶棒,隱約透露自己侮辱過她,這里也相當於魯大師在反擊吧,所以楊志聽到大姐這個詞才會冷笑。

  男人之間的宮斗寫起來也是很快樂的,雄競嘛,哈哈哈

  (四)魯智深醉入溫柔帳,青面獸初會青州軍

  卻說林黛玉一連幾日在房內養生將息,不曾出門見人。楊志心煩意亂,捱一刻似三秋,盼一時如半夏。問了幾天,那個看管的女眷說是走了一回山路,身體酸痛不止,楊志始終不信:“就走幾個坡,就要散架了是麼?你糊弄誰!”那婦人無奈道:“頭領要是不信,便自個兒去看幾眼,我估計還要再躺幾天才得好呢。沒見過她的都不知道,這才真的是水做成的嬌女兒。”

  楊志是個輕則痛罵,重則暴打的,哪里還有耐性,喝道:“俺還真不信了,定是她自己作怪!”於是拽開腳步就要找她。魯智深來勸道:“兄弟,你好不曉事,把她叫起來也做不了什麼,反正走兩步就要倒,何必討沒趣。”

  楊志一時心快,正要回答時,話到喉口又噎住了,於是胡亂賠個不是:“大哥有度量,不似俺蠻橫。大哥與她同在禪房,挨並居住,可知她近日如何?”智深道:“一向無往來,如何得知?”“哦,俺說錯了話。”兩人各不喜歡,不再打話,都走了。

  當夜,魯智深再一次做夢。夢里又看到了她,還是不穿衣服。少女用那含情脈脈的眼睛凝視著他,始終微笑著。那笑容仿佛被大自然洗滌過,美極了。這一刻,他希望能夠脫得赤條條的,在這雙眼睛里游泳。他從少女的眼睛中看出了美,看出了生命力,看出了自己內心深處還沒被磨滅的對異性的那份期待。感受美令他感動,感受生命令他躍躍欲試,感受期待令他熱血沸騰——佛性不允許心動,更不允許情愛,但這種期待是有血有肉的,所以並不屬於佛性,而是屬於人性。與其說現在的他失去了佛性,失去了那份莊重嚴肅的平常心,倒不如說他現在是被人性的強悍所絆倒,被人性的美妙、神秘、深奧、有趣、活色活香所迷倒了。

  第一眼看到她,他就嚇了一大跳——智真長老說過,日後必修成正果,只是塵緣未了劫數未盡,由此可見,她就是劫數之一,是上天派來考驗他的!她根本不是一個女人,她簡直就是一道閃電!

  他的荷爾蒙在躁動,某種根植在血肉里的意識正在覺醒。他用理性去面對她的眼睛,又用感性去審視她的身體。情感上,他想在眼睛里無拘無束地漂流,本能上,他想把臉埋進那道又香又深的乳溝。

  他伸出手去觸摸,林黛玉也不抗拒。乳房的觸感柔軟溫暖,胸型完美無比,线條仿若流水,都不像是被捏在他的手里了,像是自然而然地流向了他的掌心。乳頭貼著他粗糙的皮膚輕輕顫抖,像兩只才誕生連胎毛都沒有的裸露的粉色小動物。雖然她發育傲人,但其實還是抵不過他張開大手一抓,或許是體型差距太大的原因吧。他甚至都不敢放開重心壓在她身上,怕把這支拂風嫩柳摧殘了。

  魯智深兩只手牢牢掐住她的腰,將她提起,然後自己躺下,把她擱放到身上。好輕。對於每天六十多斤重的禪杖不離手的魯智深來說,就她這點體重,哪怕是站在他身上隨便踩踏都沒影響。

  她俯下身去,雙乳在他臉面上方搖蕩。他開始想,這里面會不會滴乳汁,就像鍾乳洞頂上那些垂吊狀態的鍾乳石會永無止境地滴水一樣?乳房在他粗大的手掌中左搖右晃、上撥下跳,飽滿的乳肉被捏出各種形狀,左右兩邊的奶子時而相撞擠壓,拱出美艷鮮明的乳溝,時而被兩手撥開,露出中間一條幽香細短的肉徑。

  “哥哥……”在他雙手使力期間,少女不時發出情迷意亂的嚶嚀,“你的手好大,好厲害。”

  該死,真的好喜歡被她這樣嬌滴滴地叫哥哥……但他絕對不能把這件心事說出來……俺看不見,也不去看!看不見、看不見!魯智深在心里反復自言自語地強調著。

  他一只手摁住林黛玉的腰,五指用力,將其下按,讓她的身體進一步貼近他的臉。兩人肌膚廝挨。那兩顆挺立的乳珠還在微微顫抖。是在害怕嗎?他等不及要安慰它們了。他的舌頭很容易便湊了上去,粗糙的舌苔賣力地輪番舔舐,奶頭迅速沾滿了粘稠發亮的口水,變得濕津津、黏膩膩,好似櫻桃剛洗出,宛如朱釵才插戴。他把整張嘴附上去,吸盤一樣貼附在她其中一只乳房上,將那綿軟滑嫩的乳肉大半含入口中,咕嘰咕嘰地嘬起來。唾液與奶肉相觸時發出“啾”的一聲,像是小鳥受驚的聲音。

  他是那麼用力,以至於兩顆乳頭都被吸成了色情的尖翹小三角,那挺翹處同他的舌尖拉出一條好長的唾液絲。少女濕黏的乳山就這樣在空氣中微微起伏著,遍布手掌紅痕和半月牙印。

  “嗯嗯……哥哥……你好粗魯喔……哈啊……啊……人家沒有……唔……只有……懷孕了……才能……哼嗯、嗯……哥哥……你……想讓妹妹懷孕嗎?”

  雄雞一聲天下白。魯智深扶著額頭下床去,清理好一切後,始終心頭不快,便出門去閒步賞景。

  這二龍山雖不算鬼斧神工,卻也頗得山情水韻,但見:亂徑蛇蟺,雲影縹緲游蕩;高閣遠懸,飛禽環佩玎璫。草色倚深寺,錦樹懶牽夜露雨;花陰連禾田,綠水婉掛木橋煙。晝間明亮,日輪橫掃三千里;夜里澄清,月明如水浸樓台。

  魯智深才走不久,不期轉角處撞見林黛玉走出來,當即頓住腳步,進退兩難。又見曹正他娘子也在,不禁好奇。

  林黛玉對那婦人招手道:“姐姐,聽說你要下山去玩?”婦人道:“如今不比以前,怎敢貪玩!又不是我一個人去。楊頭領吩咐添置馬匹,又叫我和我家里那個扮作尋常夫婦進城,但有缺的,一並買了。”黛玉又走近兩步:“姐姐,你最好了,這山上我就你一個交好。如果你不幫我,那我可真是走投無路了。”說罷,迫不及待地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來:“如果姐姐不介意,勞煩把這封信送去水泊梁山。”婦人面露難色:“我們和梁山泊各自為勢,並不相干,梁山有他們的頭領,我們有我們的頭領,沒得大王允許,怎敢私通?”黛玉問道:“給親人寄信,也算私通麼?”婦人道:“俺們下山的路线是梁山泊的反向,若要送去,除非倒行,於路並不方便。再一個,那邊實在戒律森嚴。如今誰不知道梁山泊做得好大事業?要我偷偷送信過去,又沒個引見的,萬一沒來得及解釋就死在山寨口呢?”黛玉還不甘心:“就說是林衝的親侄女,也不行麼?”那婦人並不接話。黛玉郁悶道:“我與你也算作成姐妹了,這幾日你一直守著我,我也一直望著你,不曾分開,便是衣服都穿你的,如何不肯作個人情?”說罷,又自悔不夠妥當,丟了淑女體面,趕緊要改口。婦人搶先道:“林姑娘,我可是對頭領忠心無二的!”又忽然笑道:“這樣吧,不如你就嫁給楊頭領,做個山寨夫人,也算是我上頭的人了,那我自然要聽你的。”林黛玉紅漲了臉,一時氣惱,本來想說:“你拿土匪來耍笑我!”卻沒說出口,一是反應過來自己也是遲早該入匪籍的,事到如今還把官匪等級之分掛在嘴上,實在是自找沒趣,他日若被人提及起來,恐怕說她擰巴,笑她放不下那官宦之女的名頭;二是慶幸此話還沒說出口,既然對方都說了是衷心於山大王,肯定要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匯報上去,此話若是傳到楊志口里,指不定要做出什麼,如今命運把握在這等只愛殺戮放火之人的手中,不仔細點,怎能存活?黛玉想至此處,只好將全部話語按下,都悶在心頭,不敢再多說一句了。

  那婦人又打趣道:“若是論樣貌,這世上自然沒有男人配得上你,恐怕得到天上去找那哪吒太子才算一對兒了。不過,若是論門第,楊頭領是三代將門之後,武侯楊令公之孫,也曾中過武舉,做過官只不過英雄沒落;姑娘出身書香門第,大家閨秀,身份高貴,只不過家道中落。無論落草之前還是之後,你倆都是相配的,不是麼?好漢配美人,自古都是佳話,這一點也是配的。再一個,這山上可都是血氣方剛又沒怎麼見過女人的漢子,你不靠楊頭領的話,豈不任人欺負?還是說你看上另一個頭領了?但魯頭領可是出了家的,雖然也是豪傑人物,卻不好還俗。姑娘你說,是也不是?”

  林黛玉把臉紅漲了,任她取笑羞辱,也不回答,只是掙著要走。正轉身時,那魯智深不知從何處忽地走出來,叫道:“你們兩個佇在這里嘀咕什麼?”

  那婦人還笑著,叫了聲頭領,自覺退了。林黛玉連忙把臉轉過去,拭淚完了,才回過頭來,低著臉喊聲哥哥。

  魯智深一把將信抓來:“寫什麼玩意,俺也新認了幾個字,幫你們看看。”掃視一遍後,大驚道:“林衝?你竟然是林教頭的……”話未完,那林黛玉迅速辭別,也不理會他在後面喊叫。

  當天,他又在豪飲後進入了夢鄉。他選擇躲進了名為美夢的絕對防御里。夢很安靜。世界只剩下他和林黛玉兩個人,只剩下了悠遠的清香和撩人的嬌喘。他要以林黛玉的美麗形象為寄托,度過這段渾渾噩噩的爛醉時光。

  他像上次一樣讓她躺在自己身上,被她的體香迷得忘乎所以,呼吸變得越發粗重。每當從林黛玉身邊走過,在她的禪房門口附近走動,聽她用那動聽且迷離的嗓音叫哥哥時,他都會感到一股熱流涌向下體。林黛玉的形象每日每夜都會出現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總是會在某個意想不到的細節里跳出,留給他一個個神秘而纏綿的閃回。

  他熟練地將臉貼上去,含住一邊的乳蕊。他的雙唇先呈圓形,粘在乳肉上,嘗試吮吸兩下,見她真的不生氣才大膽起來,努動下顎,下半臉的肌肉發力,像孩童般享受地嘬吃。

  “嗯、嗯……嗯……”少女臉頰飛紅,天鵝頸高高揚起,香汗漸漸滲出,星眼濛濛迷離。他伸出舌頭,朝嘴中這顆挺立的奶頭發起攻勢,吸得水聲嘬嘖,咂咂咋咋。

  魯智深畢竟是軍漢生活過來的人,之前雖無床事經歷,也有男女見聞,豈是等閒之輩?他使出仿效襁褓嬰孩吃奶的招式,嘴巴將整片乳暈都包住,上下唇瓣緊緊貼住乳肉,動用蠻力,對著已變形的殷紅奶頭狠狠嘬吮,將其吸長。才過一會兒,這敏感的紅肉粒就被吸變形了。奶頭縫間泌出奶汁,一股奶香拂鼻而來。他越發加大了力道,盡數喝下。喝得越多,吸得越用力,身上美人越是顫抖得厲害,相應的,對身體的控制便松懈慵懶下來,無暇顧及。

  “啊……啊……哥哥……好喜歡你……喔……”少女兩眼微眯,咿咿呀呀地嚶嚀著,柔弱無骨地貼著他,小手輕輕搭上他的脖子。

  智深聽她嬌喘呻吟,便向上瞄。映入眼簾的,是她從下頦兒處一路拉到肩膀的流暢线條,優美到極點。見此美景,他興致倍增,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他更加頻繁地動起下巴附近的肌肉,整個頭都如願以償地在往乳肉里深埋,索命似的抽吸著,不斷地發出“嘬嘬”與“滋溜”之聲。他故意用下顎去擠壓乳暈下方的乳腺,以此來刺激奶汁的分泌。黛玉如同缺水的魚兒般嬌喘不止,胸脯波浪似的連連起伏,變形的乳頭也在不斷噴奶,越噴越多。

  “哈啊……不要吸得……這麼……用力……唔嗯……人家……受不了……啊啊……討厭……”她的秀發散下來,蓋住他的臉。她幫他理開,將一縷頭發挽至耳後,微笑道:“哥哥,你就是喜歡這樣,對嗎?在這十個月內,妹妹都可以……”

  他猛然驚醒,手臂一掀,把她翻到在地:為什麼?明明哺乳期才會有的!為什麼?!是誰的,誰的?是不是楊志!

  少女的形象在落地瞬間便化作一團青煙,消散不見了,就像整個夢境在煙霧繚繞中告罄一般。看著真實的天花板,他長嘆一口氣。

  且說楊志如願添置馬匹後,又有不少江湖人士來投奔入伙,眼見兵馬充沛,事業漸起,自然春風得意。忽有一日,有伏路小嘍囉報道:“青州軍馬來也!”

  楊志冷笑道:“占了山寨,坐了山頭,就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灑家本不願與官為敵,奈何總不如願。既然自來討打,豈能讓他們小覷?”又問:“魯頭領呢?”

  那人回道:“小人徑直來到大殿,路上不見魯頭領。”

  楊志生怕他把魯智深叫來,便道:“也沒什麼,叫大哥放心守寨,灑家自去。”便點起四百余嘍囉六十余騎軍馬,綽槍上馬,下山來迎敵。

  卻說那青州二千兵馬來到山前,擺開陣勢,其中一個當先出馬,高聲叫罵道:“大膽賊寇,天兵到此,還不早來受縛!”楊志挺槍出馬,穩坐雕鞍上,叫道:“仗勢壓民的畜生,灑家正愁沒個人來比試,你這鳥官倒知趣,非來引俺性發!你也別急,這就教你粉身碎骨!”那陣中一人率先出馬。楊志舞刀出馬,來與之交鋒,斗到十余合,將其一刀斬於馬下。又有一人出列來迎楊志:“賊人休要猖狂,認得神槍李成麼!”楊志當即答道:“不認得!”李成大怒,挺槍來戰,斗到十回合,被楊志一槍搠倒下馬。

  那捕盜官大驚:聽說二龍山換了一班人,我只道與先前變化不大,無非鄧龍之輩,故同尋常准備,誰想大不同往時!當即勒轉馬頭,只要收軍。楊志也不追趕。山上曹正引人下來,拜請頭領上到山寨里,殺牛宰馬、筵席慶祝。魯智深這才知道經過,正打算上前和楊志說話,轉頭就看見林黛玉朝楊志那邊走,猶豫一會兒後,還是決定不過去了,於是只顧在另一頭大吃大喝,再沒過問此事。

  (五)林黛玉真情秋夜雨,魯智深大戰酒仙洞

  卻說林黛玉坐在房里,不久天色晚了,窗外樹影深沉,山陰漸沒,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幾聲鳥叫時近時遠,一縷秋風摸著窗紗飄入室內,吹得淒涼。黛玉又見前方寶珠寺大殿處燈火明亮,歌聲不絕,何等熱鬧,唯獨自己格格不入,不禁心有所感。忽地有人敲門道:“睡了麼?”這聲音卻是魯頭領。原來這草寇山上與深閨大院大不相同,沒有金枝玉葉、公子少爺的規矩,只是個別的本來便配有丫鬟仆從,一並帶上山罷了,她卻是孤身落到此處,因此如今並無人服侍她,有來訪者,也無人為她傳報。林黛玉念及男女忌諱,自然不肯與兩個頭領來往,奈何他們從不避嫌,想來就來,她每每看到彪形大漢的影子在門口或窗口上走過,都十分懼怕。當下不敢不應,只好強打精神開門。

  魯智深專門來望她,見她兩靨生愁,芊體含嬌,也不怪她禮數粗忽,問道:“俺攪擾你了麼?”黛玉搖頭,還是不敢看他,也不打話。智深道:“賢妹休如此見外,先前是灑家唐突了,原來你卻是俺兄弟林衝的侄女。既如此,俺也該將你作親人看待。”又備說與林衝的交情。黛玉聽說他在野豬林救了林衝的事,這才嘆道:“哥哥別誤會,我敬你武藝高強,怎會嫌攪擾?只是心頭煩悶,實在不能強顏歡笑。”

  智深笑道:“甚麼道理要你強笑?現在俺當你是至親了,你要是心情好,想去哪里,誰敢攔阻?要是煩悶,隨便擺臉色,誰敢說個不字?”

  黛玉微笑道:“回想起初見時,我只顧怕你,後來也只當你暴躁野蠻,恐怕危險,因此不敢接觸,誰想你卻是唯一一個念著我的。哥哥這般重情重義,教妹妹如何報答?”智深道:“俺一看就知道賢妹有心事。如今既算至親,怎能不管?”

  原來這林黛玉素來有些痴病,若是被愛一分,就要回饋十一分,此時只是感他心好,對他改觀,便要卸下防備了。她一時高興,真情流露,回道:“賢什麼?像我這等心拙口笨之人,教楊頭領在席間笑話,怎算賢妹。”智深聽了笑道:“不過是你的楊頭領胡亂說的,算甚麼鳥話?你也是個痴人,偏要上心,只把他的話作耳邊風就好,糾結甚麼?灑家明日就去與他理會,教他來賠罪,若他不聽時,吃俺二十禪杖!”黛玉破涕為笑:“哥哥,你好粗魯。只是我真正在意的卻不是這個。”智深道:“有話都對俺說。”

  黛玉感動不已:“哥哥,這不是誰的錯,只怪我方才看這日落景象,自己犯愁。這里往來無人,如此寂寥,要是不主動出門的話,竟是一天到晚都孤獨無比,況且又偏偏是深山古寺,怎能不讓人心中泛悲?來山東前,我才戴孝完畢,心中總念著去世的父母。我沒有兄弟姐妹,如今已是舉目無親,只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叔叔,正要投奔他,卻又遭遇許多事,身體根本承受不了,近幾日越發覺得疼痛難受了。如此種種,怎能不心煩?上次與曹家的姐姐談話,想托她送信,我只顧想著自己,一時情急了,分明姐姐為難,還要強塞給她,壞了情分。事後想來,其實姐姐顧慮的都對,換作我,又如何敢在頭領明令不准去梁山泊的情況下協助通信?她不過說出事實罷了,都怪我當時不好,還拿人情來催促她,因此還內疚著,同時又不免失落。除了內疚、委屈外,又很糾結:我想主動去道歉,但該怎麼做才好?該說些什麼、該從哪處解釋,才算正確呢?想來我以前深居閨閣,與大家自然是截然不同的思路和性格,所以才犯了錯誤。現在知道了根因,就更怕說錯話了,你想,一次尚可磨合,兩次、三次,這段感情還能挽回麼?我越想重修情誼,就越怕錯在了無意間。還有,哥哥,你別怪我直說:你也有錯!當時為什麼沒有經過允許就搶我的信?為什麼直接看,還要念出來?其實這個倒不算大事,就是怪羞的。今日聽說楊頭領得勝歸來,我想趁他心情好時,勸說他允許我通信,誰想他多吃了些酒,就來些混賬話來欺負我!所以我才說真正在意的不是他,不過是過往許多事情聚在一堆罷了。”說完,已是喘息微微。

  她胸悶氣緊,頭暈體乏,懶懨懨地歪在床上。剛想拭淚,方見魯頭領正直直地盯著這邊,頓覺傾訴過多,失了體統,後悔不已。她羞得臉飛紅潮,連脖頸都變得紅殷殷的,忙將手絹遮面,只露出一雙淚光撲閃的含情目,也不敢直視他:“都是妹妹一時亂說的,哥哥快忘了吧。”

  智深笑道:“哦,你要俺忘了,便記不起個鳥來,你要俺記住,便一字不落?你好沒道理。”

  黛玉又急又喜,急是因為方才失態,喜是因為他聽進去了自己傾訴的所有內容:“是你自己說算至親的,人家只是認真對待你的話,你可別拿人家取笑。”智深道:“你如此好情義,取笑作甚?以後但有煩難直說,絕不教你受氣。如今既是兄妹,你也該說名字了。”黛玉道:“不好直說,怪……怪那個的……”智深笑道:“又作怪?不算至親了?”

  黛玉羞垂眼睫,捻著絹巾慢慢扭捏:“大家閨秀的名字怎能隨便告人?說出去,把人的牙都笑倒了呢。”智深連忙道:“俺從不計較這些有的沒的,只要過得舒敞。”黛玉道:“正是,哥哥是快意至上的好漢,倒是我格局小了,又陷入自個的思路,犯了無心之錯,真該向你們學習。”智深道:“快說快說!”黛玉笑道:“一個綠林的林;一個黛字,上頭是人旁代,下頭是黑大漢的黑;一個玉字,是山大王的王加一點兵器。”魯智深也笑。

  夜更深些,魯智深要走了,黛玉不舍道:“哥哥,你下次再來,好嗎?這里實在沒有消遣解悶兒的,只有你願意陪我。”智深大笑道:“這還用說!不需久等,明天就來。”

  當夜,魯智深迷迷糊糊地入夢去。這次卻不是什麼香艷場所,是他熟悉的酒窖。他大喜道:好酒!順著香氣奔進去,一只手似拎包袱般拎起酒桶,仰頭便吞吐起來。

  那桶內酒無休無止,他頭都抬得累了,不見些許減少。他把桶拿近了些,想看里頭如何,卻沒抓穩,咣的一下被酒桶悶頭蓋住。那桶卻變成彌勒袋,將他卷入其中。

  里頭黑壓壓的一片,前方隱約有路,不知盡頭。他一步一顛地往前方挪,走得不耐煩了,也不見任何光源,況且酒涌上來,便要發作,對著黑黢黢的牆壁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大叫道:“日娘賊!再不放灑家時,揪出來就殺了你這鳥人!”又解下絛,把直裰帶子扯斷,脫得赤條條的,搶入洞深處去。

  行不多時,遠遠望見彼岸一點白光。望著光處,拽開腳步奔將來。未得一里多路,漸漸看得清了,卻是一具皎潔如月的少女胴體。他酥倒在原地,只得傍著黑牆蠕動,試圖逃離。才退幾步,後面傳來柔軟觸感,驚得他跳起。黑牆壁間又閃出白光來,少女形象逐步成形,正衝他微笑。他看見少女的乳肉上有很多顯眼的牙印。半月形的,微微泛紅的,被男人咬的。魯智深恍然大悟:這是自己前兩次夢里的傑作。他猛地回頭,望向前方那具橫陳的胴體,才發現那橫陳的姿態與第一次夢中幽深草林里見的一致。

  很快,又有一個從牆內走出,躺著的少女也過來,三個人像見著餌料的魚兒一般靠過來,溫暖柔滑的烏發與香細的手指、乳房、腰肢貼著他粗礪的皮膚游弋著,觸感如淋甘露,讓他起了一身癤子大小似的疙瘩。

  乳肉上滿是牙印的那個林黛玉抱住他的胳膊,用這對軟綿綿的白峰在他硬如鐵塊的胳膊肌肉上摩挲,迷人的黑眼睛自下而上瞄著看他:“哥哥,為什麼不理我呢?”另一個林黛玉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吐氣如蘭:“你好久沒來陪妹妹了。”第三個被吸過奶的林黛玉主動倒入他的懷里:“哥哥,人家什麼都准備好了,你真的不來愛我嗎?”

  他低頭看去,忽然想起懷中的林黛玉已經有奶水了,卻不可能是因為他,於是氣性上涌,一把掀開:“走開!”

  林黛玉弱不禁風,被他掀到在地,再也無法起來。她哭了:“這又不是我的錯。”他聽了這話,無法反駁,後悔不已。

  最後一點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換作平時,他根本不會去欺負弱女子,更別說不耐煩地推搡了,做出這種動作的根本不是他!到底是什麼促使了他的轉變?是夢境本身的顛倒荒唐與不穩定性,還是根植在他心靈深處的不為人知的想法——除非她懷了楊志的孩子,否則不可能有奶水,一想到這點,他就……他的心靈深處……他的心……他的心,簡直就是刑房、簡直就是牢籠啊!這座囚禁了千千萬萬個危險隱患的暗室正在接受上蒼的考驗,那些經不住少女溫香就快要分崩離析的鍍鏽的欄杆,已經無法阻止里頭的思想犯了。殺人放火的話,這座牢籠尚且能關住,偷盜貪酒的話,更能輕易控制,唯獨思想和感情不行……思想和感情,那可是連朽木頑石的軀體都能鑽進去的東西……

  “哥哥不需要愧疚,”被他推到地上的少女反而衝他微微一笑,“既然你不喜歡,就讓玉兒懷上你的孩子,用你的頂替掉楊志的,不就行了嗎?”他不敢回答。

  眼前的林黛玉在視野中漸漸模糊,變成了一團白肉,像一顆玲瓏漂亮的珊瑚,傾斜著,閃耀,移動,拱起,回環,搖曳,翻舞,然後滾落,消失了。他什麼也無法看不清了,只能隱約聽到她細嫩的雪膚產生的摩挲,聽到她迷離的足音,聽到她嫵媚的嬌喘,聽到她欲求不滿地叫他哥哥。那呼喚聲越來越響亮,如同漫山遍野的梨蜩在他的腦子里嗡鳴不絕。黑暗無盡的隧道里,滿是林黛玉的回聲。滿世界都是林黛玉在叫他哥哥。林黛玉不打算放過他。四周單薄冰冷的牆壁忽然就像癌症病人的肝髒一樣腫脹起來,直到變得大如孕肚才停止生長。數不清多少個女孩從孕肚里漸漸顯形,而後墜落在地。隨後,她們變得愈發清晰,愈發鮮活,逐漸轉變成一個林黛玉的形象。全世界都變成了林黛玉。林黛玉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的每一幀閃動里,在紗窗花紋投射於地上的影子里,在竹葉葉面上因陽光直曬而升起的藍煙里,在每一陣微風的搏動中。林黛玉的眼睛就是夜晚,林黛玉的嘴唇就是天山。就在他仰起頭看林黛玉降生的那個瞬間,天地就朝他撲了過來,發出一聲淫蕩的虎嘯,將他淹沒。於是一切狡辯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些最真切、最猛烈、最熱情、最原始、最蠻荒、最本能、最迷人的情欲與心願。

  他粗暴地壓了上去,一手捏住她的水蛇也似的小腰,引得她呻吟不止:“好重、好疼……”他笑了:“自己送逼上門,還喊痛?”少女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他封住了嘴唇。他伸出舌頭,用力地在她口腔內橫掃挑撥,又勾住她的舌頭與之纏吻。他瘋狂地吮吸著,四片嘴唇之間不斷發出水磨的嘖嘖之聲。好一陣後,他蠕動舌尖,把自己的口水喂到她嘴里去。少女毫不嫌棄,努力迎合他,閉著眼睛,緩慢地吞咽著,口中哼出享受的嚶嚀,獅子一般美麗的眼睫毛因動情而顫抖,惹人憐愛。

  後面好幾個林黛玉也靠過來,都貼著他撒嬌:“我也要。”他用手背胡亂揩了嘴,回道:“輪到你們再說!”急切不已地挺起充血的生殖器,撥開少女的雙腿就要插入。

  “啊……”被插入的少女雙眉緊蹙,扶額嬌吟,不堪承受,不禁花枝亂顫。她秋波瀲灩,星眼半闔,兩靨潮紅,唇瓣溫柔地翕張著,正呢呢呐呐地吟哦。他實在受不了了,九寸巨屌順著那濕滑的花徑就直戳入穴中。這莽和尚的大雞巴只顧盲目探向深處,隨著他進進出出的動作,粉紅欲滴的緊嫩逼肉也跟著揉入翻出。黛玉嗯嗯啊啊地叫著,又像是呻吟,又像是哭泣,與雞巴結合的小穴不斷噗滋噗滋地噴出糜香的花蜜。

  兩具天差地別的肉體貼在一起,此起彼伏。下面那個細薄婉轉,上面那個粗壯彪悍,好似一副陰陽八卦圖在那兒扭來扭去。男人那黝黑的陽柱、錯落的筋脈、粗硬似騾子鬃毛的屌毛,與少女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和潔美的玫瑰色嬌穴形成了難以言喻的反差,看得直叫人害怕。

  魯智深的睾丸又大又長,里面裝的精液量大無比,垂吊在兩腿之間,隨著他操穴的動作不斷在下方甩動。穴肉如同正在收縮的吸管一樣貪婪地吸吻著雞巴,雞巴像個不講規則的醉漢一樣在小逼里橫衝直撞,胡亂掃蕩。

  他的大龜頭頂得少女的肚子時凸時凹,屌身火速地摩擦著每一寸內壁,敏感的花心被大雞巴不停地撞擊、碾壓、擠觸,少女很快便求饒起來:“啊……啊……不要……啊……妹妹……要被……干死了……哈啊……哥哥……哥哥……”一陣輕顫後,她徹底泄了身子,暈倒在原地。

  魯智深剛一抽出性器,又來一個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處輕吻:“哥哥,我呢?你有了別的妹妹,就忘了我。”他迷迷糊糊地回答:“沒有忘。你趴下去。”

  她乖巧地躺在他的胯下。那雞巴猶自威風,絲毫不減粗硬,一點精液未泄,當然也沒插夠,怎會停在這里?他用後入的姿勢插入黛玉體內,誰想黛玉太過虛弱,雞巴又太有分量,讓她的腹部瞬間鼓起,跪伏的姿態讓肚子好似水袋一般吊著,她承受不了這重力,只能軟綿綿地趴在地上。又因為趴下去會擠壓這攏起的腹部,反而更傷身體,所以他又手動把她翻面。

  “嗯……”黛玉額上滿是細汗,已經開始意識模糊了。雞巴在嬌穴里攪拌著,媚肉黏在屌柱上死命攀纏,粘得緊緊的,不易扯開。隨著轉動翻身的動作,敏感的軟肉便藕斷絲連地扯出“咕嘰咕嘰”的水絲聲,好比早已定好卻被強行撕開的膠水,艱難地離開大雞巴,每一下撕拉都能牽連骨肉。好不容易分離了一些,只一會兒閒下,那些比蜂蜜都還要纏綿的逼肉又迅速熱情地貼附上去,卜滋卜滋的,水多得要命,餓慘了似的狂吃這根黑大屌。

  黛玉嗯嗯啊啊地叫起來,感覺到了大肉棒每次抽插時所帶來的壓強,給勁兒的大屌筋不停刮刺著細薄的嬌穴內壁,好生疼:“嗯啊、嗯……啊啊……啊……好重……好酸……啊……不要……欺負玉兒……啊……啊……”她實在不敵這根所向披靡的肉刃,才幾十下便被斬落,蜜水涌出,敗下陣來。

  見第二個林黛玉也倒下了,又有兩個湊過來,捫弄他剛抽出的粗硬如初的大龜。她們圍著他親吻,圍著他膜拜:“哥哥好強,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盡情憐愛妹妹吧”、“哥哥,我好愛你”……兩個黛玉一起親吻著他的生殖器。四片柔軟的嘴唇,兩條粉嫩的舌頭,分別從左右兩邊探來,努力地伺候著這根威風凜凜、昂視群雄的大黑棒。她們在那龐大寬胖的龜頭處上下摸索,從頂端吻到冠狀溝,一寸一寸地親近那粗糙的屌皮。還有幾個也貼住他,霸占著他的雙腿,努力地夾攏,用力摩擦著他結實的腿肌。少女們越磨越酸,越酸就逼眼里越癢,越癢就越有那種花心顫動瀕臨高潮的感覺,撒嬌撒痴的聲音便越是彼伏得厲害:“哥哥,人家也想要”、“還有我”、“哥哥”、“哥哥”……

  魯智深覺得自己要瘋了。准確來說,他要原地發瘋了。

  他看都沒看,伸出手從中隨便選了一個,像拎小雞一般把這個嬌小的美人提起,又像以前那樣把她放到身上,呈女上男下的體位,二話不說就要繼續開操。兩具身體仿佛是貝殼的上下兩片殼一樣貼著,唯見腰臀那片黏成一對兒在一上一下地蠕動。他將她的腰身連同那兩條加起來還沒他胳膊粗的腿一起圈住,絲毫不猶豫,開始瘋狂頂胯。雞巴自下而上地戳入,一杆到底,兩顆碩大的睾丸跟發羊癲瘋了似的飛速地上下亂甩。黛玉受不了這樣凶猛的攻勢,可是她的身體被圈固在原處,一點也動不得,蜜洞更是和雞巴貼得一丁點兒空隙都沒,肉棒把她塞得滿當當的。兩人的下體形成了緊密的榫卯結構,魯智深的大雞巴作為榫頭,深深地嵌入她那緊致濕滑的小卯眼內。她的嬌軀以這根榫頭為支點顫動著,粉穴與黑屌磨出黏黏膩膩的水聲。

  “嗯……嗯……啊……哥……哥……人家肚子里……有東西……啊、啊……在、在跳……啊……”他猛地一記頂胯,龜頭上刺,頂得少女尖叫不已。“啊、啊!啊……玉兒會……會……死掉的……啊啊……”不多時,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果然,很快又有一個林黛玉過來接替。她像美人魚一般搖擺裙鰭,動作渾然天成,輕飄飄地游到他的身上來,又委屈地噘嘴:“哥哥,你剛才為什麼不選我?是玉兒哪里做錯了嗎?”他受不了這副嬌俏的樣子。決定了,就射給這一個吧。

  他情不自禁地捏住她的臉狂親,下面那根油光發亮的大黑屌也是卜滋一聲戳入穴中。他抱著黛玉的臀部,瘋了一樣地頂胯。肉刃深深地扎根在少女的蜜洞里,刃身上的黏液腥濃無比,蜜洞也是泥濘如稠,兩相磨合,漬漬呢呢,每插一下都惹得滿屌是水,每攪拌一圈便沾得屌毛上都是花蜜。

  他進一步夾緊了腿,那腿肌何等堅實有力,完全不給少女掙扎的空間,隨後又卯足力氣,對准了花心,如搗蒜般狂頂那處。黛玉本來就瀕臨高潮,內壁正激烈收縮著,軟肉貼著雞巴繃緊,此時如何忍受得住?她可憐地吟哦著,嬌喘不止,身子嚶嚶亂顫,花心深處一股蜜水嘩啦啦地直衝龜頭上。

  這當口,魯智深又是一個上刺,操得她直喊爹娘救命。這一記上刺如同蠻棍撞大鍾,撞得她頭暈耳鳴,徹底被操傻了,整個人都嗡嗡的,粉嫩小逼不停潮吹。這莽和尚的胖大龜頭受到她那源源不斷的濕熱汁水及子宮吸夾的刺激,舒爽的感覺來到了最高峰,雞巴根部不免一陣蜂蟄的奇癢感,隨即便放開馬眼,對准這高潮的小穴就是一波激射。陽精飈入少女腹中,肉眼可見地變得圓滾。她一邊受精,一邊發出“啊……啊……啊……”的綿長呻吟。

  半分鍾過去了,他還在射,下面兩顆鐵球似的大睾丸上的皺褶還在蠕動。其他那些林黛玉不滿意了,纏著他撒嬌:“哥哥,你現在射完了,我們怎麼辦?”“哥哥,你偏心!難道她有的,我就沒有麼?”

  他已然自願陷入了糜爛的陷阱,沉溺於銷魂的蒸汽迷霧中。衝動的那股勁頭在魯智深的動脈里拉鈴作響,他聽著耳邊嗡嗡的,神志恍惚地墮入這片致命沼澤。他什麼也不想了,也不會再想了。無數個一模一樣的美麗少女還在纏著他索求,不肯放過,那仙樂似的笑聲比美酒還令人陶醉,在這個黑洞內回聲不斷。一具具美妙的胴體往他身上纏繞,體香勾魂攝魄。他七竅都沒了五竅,像個暴發戶似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於是,他抽出性器,突然拿起了放在旁邊的禪杖,笑了一下,便將那冰涼的禪杖直接捅入還在高潮的外翻粉逼中。可憐那嬌穴還在噴水,就被禪杖插了進來。這蠻橫無理的棍棒就著還在收縮、吸吮的水光晶瑩的穴肉,在里面亂戳亂攪……黛玉直接白眼一翻,昏死了過去。即使不省人事,她脆弱的身體都還在顫抖,花穴都外翻變形了,被雞巴和禪杖輪番上陣後,她的陰道幾乎被捅爛,過去好久都還在流水……

  還有少女不斷在他耳邊吹氣如蘭,一直誘惑他:“哥哥、哥哥,我也想被你疼愛……”

  他笑著宣布道:“都別急,一個一個來!”

  幾個時辰後,一陣普照大地的光芒將他從沼澤中拯救出來。

  床上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灘無處可去的精液,和一束經窗戶過濾後呈平行四邊形的金色日光。一個象征著破滅之於美夢,一個象征著起始之於生活。

  (六)楊志酸解英雄結,顰兒嬌謔好漢情

  卻說魯頭領翌日赴約。林黛玉無事可做,正盼著他來。魯頭領一番開導,黛玉也漸漸對楊志看得開了。兩人你言我語,相談甚歡,不在話下。恰逢楊志也散步至此,見智深如進自家般熟練地扯開腳步,一直逕踅入閨房里去,幾個時辰不出,他自然悶悶不樂。

  楊志坐立不安,煎熬半日,又收手收腳地去禪房看,確認四下無人,才扭捏著敲了幾下門,卻半晌沒得回應。楊志冷笑,摔開門環走了。夜間,趁沒人注意時,攔下一個常看管林黛玉的女眷:“她為什麼不開門?”那女眷道:“林姑娘說她今兒好多了,可能出去尋女伴閒玩散步了。”

  楊志低了頭,自己冷著臉嘟囔:“俺看是用不找尋姐妹,自有哥哥去尋她。”女眷道:“大王,你要找她時,直說不就好了?”楊志還埋著臉,一面轉身離開,一面怔怔自語:“對啊,要較勁直說不就好了,偏恁地針對灑家,又沒做甚麼欠他的,俺就指望個心安,也指望不成,想拿他來出口氣,又敵不過……”聲音隨著腳步越飄越遠了。那女眷在原地目瞪口呆。

  楊志回去後總睡不著,覺得心頭空空的,但又莫名沉重,壓著他悶得難受。他只盼望能編排出個合理的性起的理由,好原地發瘋一場,無奈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妥,恐丟了面子,只能憋在胸膛中,失眠了一夜。

  天剛放亮,兩眼悶火,滿臉晦氣,拽著腳步又去圍著黛玉門口徘徊亂轉。整整一日無人出來,又失魂落魄地回去了。第三日,卻見林黛玉在和一個女伴倚在池欄邊看魚。那楊志走過去,佯裝偶遇,沒好氣地說道:“這麼巧?怎麼在這里遇到了?你知不知道俺最近要找你?”那女伴對他行禮。林黛玉還有余氣,根本不看他,還一直盯著水中魚兒,只冷笑道:“我們這些女人家,能知道什麼?仁義忠厚這種粗顯的大道理,尚且搞不明白,怎能明白楊頭領那些細心思?”還沒來得及搭話,又被她搶先:“我也在奇怪,怎麼路過酒店,只買些酒吃,就那麼巧,在那里遇到?你知不知道我最近不想看到你?”

  楊志被氣得半死,奈何下唇都咬破出血來,也答不上一個字,只得轉身跑了。

  那女伴笑道:“姑娘對他太刻薄了,日後要是計較起來,怕是不肯放過你。”黛玉笑道:“他常說不放過我的,我早看開了。只不過他先前欺負我好幾遭,我才不要輕易放過他呢。好姐姐,你我應該一條戰线,你怎麼反倒為他說話?”女伴道:“楊頭領為人是直性的,至於一些小過節,就放過他吧。”黛玉冷笑:“他不直得便罵人,還要打,壞得很。”女伴道:“慈不掌軍,仁不領隊,那些是爺們兒之間解決問題的方式,又不曾用來冒犯我們,我們應當分明白才是。姑娘這般計較,太不是道理了。”

  黛玉聽了,情知與她說的不是同一件事,便順著她的話走下去,笑道:“他可太會冒犯我了,即便山上人都不知曉,我也始終記得清。他把我當作好拿捏的,想拿我來解悶兒,我偏不讓他如願!好姐姐,你先別勸,等我說他幾回,包管叫他收心,以後不敢再用混賬話欺負我。等他改了時,我自然與他和好。”

  那女伴還勸道:“憑他說了什麼,冒犯了什麼,他終究是頭領,是我們上頭的,是二龍山的主人。大王對你十分恩典和寵愛,你不應該高興麼?爺們兒還能賴我們女人家的不成?”黛玉道:“就算是做了這大宋的主人,也不過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變不成哪吒,若是哪吒來了,我倒真怕幾分。什麼大王?他們把好的全給了自己,剩下不好的才回來發泄給女人和下人,你還當是恩典,還覺得漲臉呢?他只給魯頭領看好臉色,單把壞臉色那一面擺給我看,還賴我是個女人家不懂他。你能接受這樣的寵愛,我卻不能,我寧可被藤條抽死也不受這口氣。”

  那婦人聽黛玉嘴里始終說不出一句軟話來,也就懶得再說這事了,悻悻笑道:“姑娘的嘴真是比刀子還厲害,我說不過。如此說來,楊頭領真是沒半點好處了。”黛玉眼睛一轉,又笑道:“倒也不是。我也懶得與他計較了,反正死也死不成,活也活不好的,只盼著早日見到我的叔叔,兩個人好團聚。其他時候,我也不想多生事。”婦人笑道:“姑娘無心生事,可憐楊頭領 已經生了滿腸子的心事了。”

  林黛玉道:“他的事跡,我也聽你們說夠了,沒想到他竟然一向拎不清,也是個時乖運蹇、無可奈何的可憐人。他性格如此糊塗,獨自一個怎過得難關?也罷,做人做到底,救人須救徹,且讓我去說兩句。”說著,竟順著楊志離去的路线走了。

  卻說那邊楊志徑直奔到寶珠寺大殿上,一時性起,調過朴刀杆就要衝寺內物什亂打發瘋。發作過去後,望著遍地狼藉,後勁涌上心胸,不禁發悲,寂寞代替了方才的憤悶。他登時脫了力,朴刀從手掌握起的縫隙間滑走。刀落聲起,倒似在提醒他:有人要追上來了。不,確實是有什麼在後面追趕他,倒不一定是具體的人。當初在黃泥崗上,他和這位神秘的追逐者打了照面,並險勝一籌,避免了跳崖尋死的結局,但他比誰都清楚,這其實只是僥幸罷了,追逐者還未被徹底撂下馬去,還在跟蹤他,一旦松懈,便會被瞬間追平。是的,就是這種感覺,那種熟悉的迫切要自殺的心態又從陰暗的角落翻滾上來,並且轉眼間就快要淹沒他。

  平時那些不特意提起就不會斤斤計較的恥辱的經歷,這時候一一在他腦海里詳細地排布展開:楊家沒落,無父無母,孤獨地在關西流浪,這也失敗,那也失敗,這個事成不了,那個事也成不了,這樣做不行,那樣做也不行,這個也沒有,那個也沒有,什麼都……對了,還有女人不是麼?不,等等,她只有林教頭這個叔父了,那婚姻大事就是林教頭作主了。完了,完了!知道是他強奸後,林教頭怎麼可能允許?唯一的救贖也斷了。而且,在二龍山上又能有什麼出路?一輩子做山大王,最後以強賊土匪的身份死去?老死,病死,還是被官兵殺死呢?辱沒祖上威名的青面獸楊志,在不知名的角落暗然死去,沒有過任何成就,沒有做過任何對國家和國民有益的事情,後人在翻閱惜字如金的史料時,並不會發現他有過多麼倒霉的遭遇、有過多麼鮮明的情緒與性格,只會發現他的人生縮減成兩三句話後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土匪——什麼都完了!隨著這句心聲的落磬,來自周圍金佛雕像的火焰似的目光,騰的一下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一道道劈下來的閃電,動搖著他對生活的信仰根基。他不明白,為什麼總是事後才來不斷懊悔,為什麼總是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這輩子到底是在活些什麼啊?瞧這輩子過的,還不如狗屎,但狗屎起碼還能給花草催肥呢……楊志的頭上,紊亂的思想和金剛審判的眼神正在飛速旋轉著,宛如戲子手中變著花樣的扇子:他拼搏一生,比任何人都珍惜當下,努力抓住每一個表現才能的機會,他已經將全身心都付諸生活了,但最後只不過得到了不大不小的官銜、枯燥無味且望不到出路的公事例行、沿著大西北荒漠的地平线飛掠行走的渾渾噩噩的時序更迭、將墜落的花石綱瞬間掩蓋下去的黃河水花、鬧市街頭上被寶刀砍成對半的三枚銅板、凌晨時分吹入死牢間里的晚風,以及黃泥崗的松樹根下被灑了一地的蒙汗藥。他不甘也不願接受這樣的結局。可人們大多數都無法理解卻又必須接受的一件事就是,不甘不願的心態到達了一種極限甚至極端偏激之後,往往會自覺接受折辱,甘願悶著忍受下來,直到憋出心病、熬死自己為止。這和恐懼的極致表現往往為暴怒是同一個道理。

  此時此刻,火焰,冰冷的火焰,正無情地在楊志血管中燃燒:什麼都沒有意義。什麼都沒用。什麼都不值得。沒有任何人陪伴。沒有任何朋友。沒有得到救贖的方法。直到世界盡頭,唯有孤獨永恒。

  急切求死的絕望感,同時也很擔心自己的死亡在世上濺不起任何水花的虛無感,以及一種堪稱陰暗的想用自暴自棄、自殘自賤的方式來報復社會、報復每一個曾經虧待過他的人的擰巴情緒,如同燒得通紅的鐵鉗,正虐待著他的靈魂,在他幾近崩潰的精神世界烙烤出嗆人的灰煙。

  追上來了,真的被追上了……黃泥崗上放過他一馬的敵人再次靠近,手持繩索,誓要將他扼死。他連站立都懶得了,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追求,什麼想法都沒有了。他的腦子簡直就是一團漿糊。楊志失魂落魄地坐在大殿台階上,感到一陣眩暈——或者說,他希望自己還能眩暈,否則,他就不會如此冷漠地得出最終結論:還不如一死了之。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那步伐倒似踏清波、飄細雪一般,他一聽就知道是林黛玉來了。不多時,一個裊娜蹁躚的少女出現,果然步態似弱柳扶風。敵人一見林黛玉的身影,大驚,迅速溜走了。楊志明顯感到那股即將扼死自己的沉重力量已經消失,他又回到了腳踏實地的現實。這太神奇了——他想——一個女人的微笑就能壓倒性地擊倒求死的渴望。而那種求死的渴望,那些渾濁陰暗的心緒,就像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靈感一樣,一旦被打斷就會登時消退,只余下茫然和空白。

  一瞬間,他度劫成功,獲得了神明暫時的恩賜,可以預感到一部分未來。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我會死的,他斬釘截鐵地想。

  林黛玉笑道:“這麼巧?沒事來大殿走走,不曾想和大王在這里遇到。”楊志也納罕她態度轉變,心下大喜,忍不住想笑,卻又想:明明是俺受了委屈,又沒得到好處,憑什麼笑?況且俺當著她的面走人,正該在氣頭上,若是這樣就好了,顯得俺的脾氣好沒分量,教她覺得俺是好哄的,日後就隨便開玩笑了,全不把俺的心事放在眼里!於是努力壓下嘴角,還裝晦氣:“那你可以走了,這里沒有你的魯頭領。”

  黛玉拿扇子遮住下半張臉,露出一雙珠光盈盈、大如牛眼的含露目來,又繞著他走了半圈,故作好奇模樣,觀察完了才道:“何必這麼孩子氣?”楊志冷笑道:“你可得把話考慮清楚了,灑家比你大多少歲,又比你走過多少千難萬難的路?俺若是個早成家了的,兒都和你一般大了!”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嗓門更大點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黛玉笑道:“既然這般大了,還要我來哄,豈不更羞?”楊志喝道:“誰要你哄來!”那黛玉轉身就走。楊志又喝道:“誰要你走了!”黛玉回頭道:“這里沒有魯頭領,我照你說的,走便是了。”他氣得牙癢,急得腦熱:“行、行!你要嘔死俺才滿意!你別走了,也別管理由,總之得留下!”黛玉嘆道:“唉!要是再來個頭領,平衡一下就好了,你和魯頭領都是沒長大的。”楊志趕緊道:“別別別,不來不來,兩個就夠了。”黛玉道:“多來些,也多個交朋友的機會,偌大一個二龍山,只有魯頭領肯陪我。”

  楊志睃了她一眼,頗不自在地轉過臉去:“哼,只有他可以找你,灑家就不可以。”黛玉道:“怎麼不可以了?你若真要來時,誰敢攔呢?反正我是不敢,就怕你的朴刀不長眼。”楊志沉吟片刻,又道:“你又不想見俺,俺去作甚?”黛玉笑道:“誰敢不想楊頭領?”楊志終於笑了:“你當然敢了,你可是大哥的好妹妹,還有啥不敢的?”卻想到:壞了,真成被她哄好的了,好沒出息。轉念又想:算了,敵不過她說話好聽,就這樣吧。

  林黛玉笑道:“你們兄弟如此默契,如此有情義,我不敢輕易再點評了。那邊說‘你的楊頭領’,這邊說‘你的魯頭領’,原來你們想的都是一致的。”

  楊志一聽,面露不滿,冷笑道:“默契麼?俺倒是覺得俺和他兩個誰也看不上誰。”

  黛玉卻滿臉好奇,比嘴還大的眼睛不住眨動:“魯頭領那樣大方,怎會輕視你?你如此偏見。”

  楊志沉默半晌,好一會兒後,才不情不願地開口:“俺和大哥相遇時你中暑氣暈倒了,所以你不知道。灑家和他斗了一場,卻沒分出勝負。俺是為了出氣才和他斗的,卻沒得勝,略遜一籌。不僅沒出氣,反倒落個沒臉。嗯……俺是有點介意這個。”林黛玉笑問:“你和他較勁到現在,就為了這個呀?”楊志道:“怎麼可能這麼簡單。俺們武功上沒分出勝負,就在其他上面較勁,只是你沒發現罷了。”黛玉聽了,牽過椅子坐下,擺出認真聽教的模樣,仰視著他:“什麼有趣的,我正煩悶呢,快說來聽聽。”楊志笑道:“俺報上官職,說是東京制使的便是,他回的甚麼?‘延安老種經略相公帳前軍官魯提轄’……”黛玉聽了笑道:“原來如此,東京對延安,制使對提轄,還比你多了個老種經略相公帳前,真是比下去了。但也不過是無心之言,何必把魯頭領想得那般計較。”

  楊志冷哼道:“他就是計較!他都不計較了,那誰還計較?他不僅要拼武藝,拼職銜,還要諷刺俺。俺剛說是東京的制使,他偏偏要說殺牛二的事,拆了俺的台,笑話俺只是個刺了金印的犯人。他說自己三拳打死鎮關西,甚麼鎮關西?俺自小流落在關西,學得十八般武藝,一身絕學,也沒自稱過鎮關西,事情傳開後俺才知道,原來號作鎮關西的只是個殺豬賣肉的屠戶。他和我是同樣的氣性,肯定也覺得那鄭屠不過是狗一樣的東西,哪配叫鎮關西?可他卻在俺面前承認這個名號,哼哼……也對,說打死了一個賣肉的,哪有說打死鎮關西來得有臉面?還炫耀自己一身好看的花繡。他既如此不留情面,要與俺交鋒較量,那俺也回敬過去,便說他在大相國寺管菜園的事。總之,我們可不是你看的那樣平和。”黛玉道:“可我倒覺得他大方瀟灑,肯定不計較這些的,你何苦陷在里面出不來呢?”

  楊志哈哈笑道:“好個不出閨門、不曉世道的小娘子,你別看他生得粗獷,其實腦子靈光得很!他要是心賊起來,把你抹干吃淨了,你還要給他說好話!他那是故意趁你松懈時來套近乎呢,知道你門戶關得緊,絲毫不和男人來往,所以平時不管,只看准合適時機再進去!小心些,你的好哥哥要拿你作人肉饅頭,不會冷落了你。”

  林黛玉聽見這話說得直白又下流,不覺面飛紅潮,早已紅了眼睛,啐道:“是你把我劫到山上來,也是你叫我從此跟著,隨後又將我撂在旁邊,從不來陪伴我,只喊了一堆男女隨時盯著,但凡手指頭動一下,就趕來問我是不是要自殺,少吃一頓飯時,就要動粗強逼,教我過得好沒自由,好沒尊嚴!盼星星盼月亮,才結識了這麼個知己朋友,你還要編排,拿這些話來欺負我!殊不知魯頭領親口說了只將我當是親人。既然見不得我好,何不干脆些,一刀抹了我的脖子,何苦做出尋我說話的樣子來?”

  楊志聽了,也不當回事,心里暗自冷笑:他自姓魯,你自姓林,哪有半點親緣關系?真要動手時,誰管那些口頭好話?你也是天真,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又轉念想:既然她確實不懂,也別繼續勸她了,說了也沒用,都怪俺自己倒霉,總是撞上破事,現在上了山,還要被撬牆角,認命罷,反正活著的意義也不大了。於是陰著臉道:“好吧,是俺錯了。俺曾說過,既然俺沒死,也不會教你死,真要死時,必然帶上你。所以你大可放心,灑家最近沒有跳崖的心情。”

  黛玉瞪了他一眼:“誰要與你共生死?不過是綁匪與人質罷了,等我與叔叔會合了,就去告你。”楊志輕笑道:“哦,你心還挺大的,叫林教頭知道了始末,也不怕他嚇得連夜把你打包送進俺帳里。”林黛玉微腮帶怒,薄面含嗔,指道:“你、你!臭不要臉!”楊志冷臉道:“比你那趁虛而入的魯頭領要臉。”林黛玉反駁道:“你還要編排我的親朋。他是清者自清,大度做人,你呢?只會拿些下流話取笑我。”

  楊志再也忍不了,當即大叫如雷:“放他媽的屁!親朋個雞巴!”那黛玉聽他罵得粗俗,一面抹著眼淚,一面嗤的笑出聲了。楊志吃她那一笑,不覺神魂早蕩,心虛喝道:“俺們勝負未分,你卻總要站隊他,什麼都是他大度,難道只俺一個小氣?憑什麼非得是俺不去計較!憑什麼不能是別人刻薄針對在先!”

  黛玉把淚痕都拭了,微笑道:“進門時就說了你孩子氣,你還不承認?這麼愚鈍,還說比我多走許多路?羞羞羞!”又拿手指在臉頰上比劃。

  楊志氣也不是,喜歡也不是:“你!”擠出這個字後,再也說不出別的。

  黛玉笑道:“我看,其實你也大度,真論起來,你哪里都比他好些,樣樣都好。大度人就辦大度事,當然該你先不計較。你也要小心,若是被他搶先來和好了,又落下風,那才叫分出勝負呢!”

  楊志聽了,壓不住嘴角:“你以為編些客套話就能哄騙灑家,灑家不吃這套!俺懂得先發制人,不需要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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