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前說明1：故事本篇接近結局了，因為在考量結局以及外傳故事，所以本周只有一更。

　　 更前說明2：之後不再區分新文舊文，因為β篇的舊文之前已全部改完，後面都是新文了。

　　 謝思凡尚有些恍惚，門外的世界已向她撲面而來，刹那間，她被直接推入其中，甚至在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前，周圍的景色已經大變。

　　 她的身後變成了一堵堅實的牆壁，而眼前則是是一條街道的夜景。

　　 林蔭道下，行人稀稀落落，涼風習習，吹拂著謝思凡暴露的三穴，令她混沌的思緒愈發難以明晰。

　　 “嗚……”

　　 過於逼真的四下景色令她一時間忘記了身處夢境的事實，竟心神慌亂起來。即使是接納膠衣之後，她也一直僅將膠衣視作自己隱秘的愛好，從未想過像這樣將自己的膠衣身姿坦然暴露於世人的眼前，先前以假亂真也便罷了，如今的她卻是受著重重約束，鮮明地昭告著自己身為膠奴的事實。這般姿態下乍然面臨陌生人的審視，她又如何能不驚慌？

　　 “因為有許多姐妹的夢境進行支撐，偶爾還會有外來者在這里留下印象，兩相疊加之下，聚會夢境的核心區域還是很真實的……”麗麗說到一半，便發覺謝思凡的驚慌，不由促狹笑道，“珊珊，這里可是夢境呢，難道你忘記了麼？”

　　 又是這個奇怪又熟悉的稱呼，而最為奇怪的是，每次聽到這個稱呼，謝思凡都會有種莫名的安心感，就仿佛她在現實生活中也被如此稱呼，謝珊珊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不知道是因為被稱呼了“珊珊”所帶來的安心感，還是因為麗麗提醒了她現在仍處夢境，謝思凡慌亂的心思逐漸平復下來。

　　 麗麗繼續說明道：“這周圍的‘行人’便是外來者們離開後殘留下來的印象了。”

　　 謝思凡聞言仔細看去，忽然發現這些印象的身邊往往有全包膠衣的女性跟隨，有的露出眼部，有的則如自己這樣只露出嘴巴，還有的則連嘴部都一並封閉，全身都包裹在膠衣當中，無一例外地脖頸處系著鎖鏈，被印象牽著向前。牽拉著她們的印象有男有女，氣氛正常到不像是什麼情趣活動，更像是是帶著寵物出門散步。

　　 像是注意到了謝思凡的疑問，麗麗解釋道，“就像這些行人是外來者們殘留的印象，他們身邊的女奴則是姐妹們留下的印象呢。你還記得我剛剛提到的鑒定人吧？鑒定人是外來者印象的集合體，姐妹們會在他那里接受評判和塑造，姐妹們的印象便是在這塑造過程中留下的呢。在聚會開始之前的這段時間里，說不定一部分姐妹便混雜在這些印象當中呢……”

　　 麗麗感受到謝思凡心態的平復，重新拉動了手中的鎖鏈，牽著謝思凡向街道上走去。

　　 這條街道寬度尋常，周圍的房屋設施看起來竟像極了普通的小鎮。行人印象們剛才仿佛並未注意到麗麗二女的存在，一直三兩成群，交流著什麼，直到麗麗和謝思凡逐漸接近了他們，他們才看向二女，特別是看向在地上爬行的謝思凡。

　　 “哦，這件膠衣材料不錯……”一個路人印象說道。

　　 “只是……”另外一個路人印象搖了搖頭，卻沒把話說完。

　　 謝思凡被牽著從二人身邊走過時，他們對她似乎頗多關注，只是眼神有些古怪，後面又遇上幾人，還是類似的話語，還是同樣的眼神——起初，謝思凡對他們的注目頗有幾分不適，因為他們的視线並無任何性的意味，而只是單純的欣賞，以及單純的古怪，後來，她才慢慢意識到這些路人所欣賞的只是她身上的膠衣，而她自身從路人們那里獲得的只有那古怪的眼神。

　　 這眼神當中意味頗多，但謝思凡至少可以肯定，里面多半不是什麼好的評價，這令她一時產生了自我懷疑的情緒，畢竟她如今的驕傲全部寄托在自己的外表之上。

　　 麗麗卻像是沒發現謝思凡的情緒變化，她腳步不停，謝思凡亦隨著她走過街道的轉角，來到一處裝飾特別的門店前。

　　 “就是這里了，聚會夢境的中心之一，‘美肉館’。”

　　 謝思凡抬起頭。

　　 這里像是個服裝店，店面頂部亮著膠衣女體造型的霓虹燈，女體造型的周圍還有著一串符號，或許是夢境當中的文字？正門兩側的櫥窗里各擺著四具膠衣人偶，它們或跪或立，身上的膠衣樣式各有不同，周圍還布置著不同方向的打燈，以便外面的人能更好地觀察這些人偶的形象。

　　 像是清楚謝思凡的目光所及，麗麗解釋道，“櫥窗里的人偶有時是普通的人偶，有時則是姐妹們本身。像膠衣人偶一樣生活，發揮膠衣人偶的功用，這也是姐妹們的娛樂之一。就譬如現在，在聚會開始之前，說不定某個姐妹便在這些展示用人偶當中呢。”

　　 “這里也是第二道考驗的核心，鑒定人便是身居此處。通過鑒定，他會決定你在聚會夢境中的適用位置。便如思語，當初在這里接受鑒定後，便得到了膠偶方向的塑造，從此她便經常作為展示用人偶。思漠則是做了膠具方向的塑造，她經常作為家具陳設被隨機安置。你的話，從剛才的表態看，應該會登記作‘美肉’，這一條线路通用性最強，但到最後的要求亦是最高的呢。”

　　 麗麗說著，牽起謝思凡走進店內。

　　 店里的空間倒是比預想中要小很多，看上去像是個前廳。前廳的一端是大門和櫥窗，另外一端則是占了前廳一角的前台，前台里此刻空無一人，外面倒是站著一個男人。男人裝束普通，比外面的印象要清晰許多。在雙方四目相對的刹那，謝思凡更能從他身上感到一種難以言明的熟悉，只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完全看清男人的面目和形體。

　　 這種仿佛遇到熟人般的感覺令謝思凡的臉孔稍有些發熱。

　　 男人的手邊牽著一個膠衣全包的女性。她的頭套雖露著眼睛，但眼中卻並無什麼特別的神采，眼珠一動不動，像是膠衣人偶般，除了自己的鎖鏈，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這位便是鑒定人了，”麗麗開口介紹道，“姐妹們在確定自己的位置之後都會在鑒定人的身邊接受一段時間的塑造，思漠和思語結業之後，現在便只有思涵還跟在鑒定人的身邊，說來，思涵也是‘美肉’方向的呢……”

　　 聽了麗麗的話語，謝思凡頗有些吃驚。鑒定人身邊的膠衣女性竟然是雅姿的姐妹？她看上去明明和外面的膠奴印象一樣毫無生氣……

　　 且不說謝思凡心中作何想法，麗麗話音剛落，鑒定人已是來到了謝思凡的近旁。鑒定人身邊的膠衣女性亦是隨之一路爬到謝思凡的面前，然後跪坐在地上。

　　 鑒定人的聲音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情緒，“通過外面的印象，我已經對它的情況有所掌握了……我記得它身上的這件膠衣，是聚會夢境最開始凝結出的珍品之一……膠衣做出了選擇，只是……”

　　 謝思凡心思一頓，又是這個熟悉的“只是”。

　　 “只是它的選擇或許是個錯誤。”鑒定人沒有像外面的印象一樣欲言又止，“思涵經過調制後，已經有了衝擊優品美肉的資格，它才配得上填充這件膠衣。而這一具，自我意識太多，有許多美肉不應有的姿態，不像是膠衣包裹了美肉，反倒像美肉穿了膠衣，還不如那些橡膠質地的填充，至少不會喧賓奪主。”

　　 他說著，拉動了手中的鎖鏈，旁邊的膠衣女性像是已與他心有靈犀，只是鎖鏈一抖，便向前爬了幾步，跪坐在麗麗的面前，說來也是怪事，她爬行的姿態、跪坐的姿態竟都雅致非常，像是純為展示身上的膠衣，無一點多余的動作，即便美目流離，其中也是一片空落。

　　 “夢境當中為什麼要把你們這一型稱作‘美肉’？因為你們在穿上全包膠衣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人的身份，將穿著者的身份降低到膠衣之下，成為更居膠衣之下的物品。你們這類物品唯一的價值是用肉體填充膠衣，所以用‘美肉’代稱。既是從屬於膠衣的美肉，當然就不能凸顯自我，讓你們領悟到這一點的過程就是美肉調制……”

　　 鑒定人解釋完畢後，便開始以一如既往的平鋪語氣說明謝思凡的不堪之處，說她是如何的劣品，如何地配不上這膠衣的品質，批評她明明身為填充物，卻缺乏對膠衣的尊重，以至於影響了它的出眾。

　　 謝思凡在心理上已確認了對膠衣的從屬，將自己視為膠衣的填充物，如今卻被這樣批評，而方才路人們無言的評價更是讓這批評深入到她的心中。漸漸認可了鑒定人的評價後，她與對面的膠衣女性相比之下更是自慚，竟已覺得自己配不上這身膠衣了。

　　 眼見謝思凡有些喪氣，鑒定人的批評變得更加強烈，像是因為謝思凡這過於情緒化的表現而心生不滿。

　　 麗麗像是發現了她心情的低落，話語順著鎖鏈傳遞而來，“珊珊，鑒定人的話讓你傷心了？這可是沒有必要的事呢。鑒定人的目光直指內心，大概你確實是內在有些雜質，才會影響到鑒定人對你的評價。但你要記住，你的內在毫不重要，你最真實的東西應該是出色的外表和順從的天性，這件膠衣會選擇你，便是因為這兩點，它又何嘗會在乎你的內在如何呢？你的外表能最大限度地展示膠衣的美好，而你的天性則與調制的本義完美契合，雖然現在問題多多，但在調制之後，成為優品美肉只是時間問題。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外表和天性，信任膠衣的判斷，為自己出眾的美肉潛質感到驕傲才對呢……”

　　 麗麗的話語安慰了自慚中的謝思凡，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潛質，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扭曲的驕傲心一時間再度膨脹起來。

　　 “這樣可就適得其反了，”麗麗的話語再次順著鎖鏈傳遞過來，“作為美肉，最忌諱的便是情緒化的表現呢。你想，美肉只是膠衣的填充，不僅屬於物品一類，更是膠衣這一物品的附屬，既是物品，又怎麼能表露情緒？他說的喧賓奪主就是在批評你這一點呀。珊珊，你雖未經過調制，但既然要以美肉為目標，便應在膠衣包裹時以美肉的標准要求自己呢……”

　　 麗麗的話語為謝思凡指明了新的方向，而魔素侵染也給了她足夠的學習能力，她竟很快便將對面那位膠衣女性的姿態學了幾分形似，逐漸散出一點美肉的神韻來。

　　 “……嗯？”感覺敏銳的鑒定人立即便注意到了謝思凡的變化，接著又輕輕點頭，“原來是這樣，紛雜的內在拋開後，能看到它的潛質確實配得上這件膠衣。不過這還是潛質而已，具體能到什麼程度，還得看調制後的結果。”

　　 “進來吧，我給它做聚會夢境的登記。”

　　 鑒定人說罷便牽著思涵走進櫃台後的房間，麗麗亦牽著謝思凡跟了進去。房間里擺著一台巨大的環形艙室，艙室通過許多线纜連接著旁邊的計算機，看起來竟是頗有些現代風格。

　　 “讓它躺到艙室中央。”鑒定人坐下來安排道。

　　 麗麗依言將謝思凡放進了環形艙室的中央，幾只機械手從艙室內伸出，將謝思凡固定成伸展的模樣，隨即開始緩緩轉動。各種掃描數據在計算機上展示出來。

　　 “……確實有很高的數值……”鑒定人道，“登記為美肉……”

　　 他按下了計算機上的一個按鈕，那邊的謝思凡只覺得後頸微微一熱，便感覺機械手將她放了下來。

　　 由於進入環形艙室前已經關閉了貓眼石上的視聽功能，此時的謝思凡對方才兩人的交流一無所知，她自然更不知道，在登記之後，她的後頸已經蓋上了一個橢圓形的魂印，上面有漂亮的紋樣，也用特殊的編碼刻下了她作為美肉的編號。

　　 麗麗牽著謝思凡離開美肉館。

　　 謝思凡則因為這過程結束得頗為簡單而尚有些疑惑。

　　 麗麗感覺到了謝思凡的疑惑，隨即解釋道，“珊珊，這第二道考驗才剛剛開始呀……鑒定人剛才的舉動只是為了方便將來的調制，登記過後，鑒定人才好在聚會夢境當中尋找你的夢境化身。然後便要看你什麼時候完成調制，才算是考驗結束呢。不過，我倒是也能幫你做些提前的適應——你既然要以美肉為目標，那麼便應以美肉的標准來要求自己，即使是正式調制之前，也可以先學習些美肉應有的姿態呢……”

　　 麗麗這樣說著，沿著鎖鏈傳來一陣牽引的力量，這牽引一如數月之前的訓練，告知了謝思凡美肉的動作姿態，需要她自己來配合著琢磨和練習。

　　 謝思凡自然是接受了這力量的牽引，在不斷地爬行當中，姿態逐漸貼近於周圍其他的膠衣女性，不再會引來周圍路人的古怪目光，就仿佛已成為了一具美肉，在同類生活的都市中穿行。

　　 許久之後，麗麗轉入一條小巷，在一間書屋般的小店前停下了腳步，小店大門緊閉，里面灰土堆積，像是很久無人打掃。

　　 她輕抖鎖鏈，謝思凡亦停下四肢，做回跪坐的姿勢。

　　 麗麗的眼中透出贊許的目光。

　　 在謝思凡初步掌握了美肉行動的姿態後，麗麗便開始為謝思凡講解簡單的鏈語——由於美肉不能作為人的交流對象，如何讓美肉聽從命令便成了難點所在。好在鑒定人發掘出了牽引鎖鏈的妙用，通過牽引鎖鏈不同方向、不同幅度、不同次數的抖動來表達種種不同的命令，這樣便形成了專為指使美肉而存在的鏈語，並在調制過程中讓美肉形成對不同鏈語的不同反應。事實上，對鏈語的反應速度和掌握鏈語的多寡，同樣也是評判美肉品級的標准之一。

　　 只是路上時間有限，只是來得及讓謝思凡掌握了“坐”和“走”兩個最基本的鏈語。此時麗麗便是做出了“坐”的鏈語，而謝思凡亦很快坐在了她的身邊。

　　 “這里便是聚會的地方了，你會在這里得到夢境化身，然後才能開始第二道考驗呢。”麗麗手指觸向門旁的玻璃窗，玻璃窗上浮起了圈圈漣漪。

　　 漣漪迅速變大，將二人吞沒進去。

　　 謝思凡一陣頭腦暈眩，待恢復正常時，她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小小的禮堂，她跪坐的地方正是禮堂的門口，順著地上的紅毯向前看去，便是一個小小的典禮台，典禮台的正中是一具紅色的塑像。泛著金屬光澤的塑像像是缺失了雙臂，姿式亦是奇特，它稍稍屈膝，腰身向前，應是乳房的位置卻只余兩個圓圓的大洞，能看到雕像里面似乎中空。渾然的面部有些盡力向前的樣子，配合上嘴部那個櫻桃大小的孔洞，孔洞周圍還有一圈凸起的膠圈，像是雕像在盡量突出嘴部一般。

　　 除開嘴部和胸部的孔洞外，這具紅色的奇異雕像上還有許多外露的地方。譬如腰部和下體，又如腿部的諸關節，從外面來看，這些地方似乎僅僅是後部裝配了薄片式的金屬骨骼來支撐雕像的各個部分。

　　 禮堂的左右兩側皆是一椅一墊順序排列的座位，此刻已是坐了個半滿——穿著普通膠衣的女性坐在椅子上，而穿著全包膠衣的女性則跪坐在墊子上，前者相互間不時有些交流，後者則不發一語，安靜地保持著自己的姿勢。謝思凡環顧四周，發現這里的人果然都是雅姿的同事，她們與謝思凡“目光”對上，都是贊許或鼓勵的眼神。還有幾位坐著的同事身邊的墊子空著，她們卻對謝思凡的目光有些躲閃。

　　 因為麗麗所說的膠衣故事令謝思凡印象深刻，她在環顧周圍時不自覺地便找出了那幾件故事里的膠衣，均是全包的款式，它們的穿著者也都跪坐在墊子上，令謝思凡一時間分辨不出身份，只好去回憶麗麗方才提到的那幾個名字……

　　 直到現在謝思凡才發覺，這些名字聽來陌生，雅姿中有這些人麼？因為對現實生活的記憶有些模糊，謝思凡對這一點也不很確定。

　　 這時，站在謝思凡身邊的麗麗拍拍手，禮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姐妹們，”麗麗道，“今晚的聚會主題大家應該都已清楚了。我們的姐妹會終於要迎來一位新成員！我們首先要歡迎珊珊的到來！”

　　 在麗麗的帶動下，坐著的同事們紛紛轉過身看向謝思凡的方向並為她鼓掌，而跪坐著的則依舊是毫無反應。

　　 麗麗知道謝思凡會注意到這點，特意解釋道：“由於美肉不能做出人的反應，所以妹妹們無法鼓掌呢，但是相信妹妹們一定和各自的姐姐一樣歡迎珊珊的到來，而作為同類，這份無言的心意珊珊也一定能理解到的。”

　　 伴隨著大家的掌聲和麗麗的說明，古怪的集體感涌上謝思凡的心頭，她驀然間便想起了許多現實當中的過往，從入職到例會的雅姿種種，踐行標准令她滿足，融入集體令她喜悅。

　　 許久過後，麗麗才抖動了手中的鎖鏈。

　　 沉浸在過往當中的謝思凡反應稍慢半拍，這才重新變為四肢著地的姿勢向前爬行，麗麗對她的反應倒是沒什麼過多的表示，只是溫煦又俏皮地朝她眨眨眼睛，謝思凡卻是更顯愧意，打定主意要好好注意麗麗之後的指令。

　　 麗麗牽著她一直來到那只雕像前，輕抖鎖鏈，這次謝思凡很快便擺回了跪坐的姿勢。

　　 “雖然很像，但這可不是‘坐’的意思呢。”麗麗“咯咯”笑了一聲，繼續道，“這種抖動，是‘站’的意思，能體會到這其中的不同麼？”

　　 又一次的失誤令謝思凡臉上發熱，她一邊默默站起，一邊比對著兩種鏈語的不同。

　　 “好了，鏈語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說，”麗麗和顏悅色道，一邊示意謝思凡轉身背對雕像，“珊珊，這便是今晚最後的環節了。”

　　 “這具塑像幾乎是聚會夢境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它呀，能夠幫助我們創造出夢境化身，真正與聚會夢境融為一體呢……”

　　 麗麗的聲音從謝思凡的身後傳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某種從背部擴展開來的冰涼感覺。面對這奇特的感覺，謝思凡開始時雖有意外，但身體依舊忠實地站立在原地，連這心中的小小意外都很快卻之不顧。今晚的夢持續到現在，謝思凡已然對麗麗抱有了絕對的信任，此時又怎會躲避她的命運呢？

　　 “……有了夢境化身之後，你便能夠和所有的姐妹連接在一起，共享姐妹們的體悟了呢……”

　　 隨著麗麗的說明，謝思凡背部的冰涼感覺繼續擴張，漫過了她的腿部，漫向了她的腰腹，而她也得以看到這份冰涼的真面目——原來那是一種紅色的流體，流體泛著金屬的光澤，與她身體表面的黑色膠皮倒是相映成趣。

　　 流體的覆蓋面積越來越廣，它向下蔓延，連她的鞋跟都不放過，向上蔓延，很快便覆上了謝思凡的頭部，將她額頭的貓眼石包裹在一片黑暗當中。

　　 “……”謝思凡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連身體都不能動彈，能夠體會到的只有流體包裹身體的奇妙感覺，這份包裹感是如此的熟悉，很快便令她回想起了成為魔素能力者之後與**的相遇。她記得，自己開始時只是為了避免麻煩才選擇了全包膠偶的模樣，可是隨時間推移，她竟真的對這些事物生發出無限的愛意，最終成為了**的膠奴。

　　 就在這時，謝思凡逐漸混沌的思緒中忽然出現了一片光亮，仿佛她重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她看到身穿膠衣的姐妹們在聚會廳里安靜等待，看到典禮台上的紅色塑像變換了姿式，似乎位置也稍稍靠前了幾分……可是，麗麗在哪里呢？

　　 她本能地想要尋找對方，卻發現她即使轉動頭顱，視點卻一點不變，似乎是被固定在了什麼地方。

　　 很快，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臂被強迫著向後彎折，雙手在身後做著合十的動作，而整個身體則是分開雙腿跪坐了下來。與此同時，她看到面前的銀白色塑像同樣做出了這樣的姿式。莫名地，她意識到眼前所見就是正在發生的事情，塑像當中便是她的身體。她記得，在作為**的膠奴生活的數年時間里，她也曾被這樣擺弄，宛如無生命的陳設，這不能不讓她產生懷戀的情緒。

　　 “塑像似乎在猶豫，該以什麼樣的面目展現你的身姿呢……”

　　 麗麗的話忽然出現在謝思凡的耳畔，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視點就在麗麗的脖間，難怪眼前所見並無麗麗的身影。這種仿佛成為麗麗的一部分，與麗麗相融為一的感覺令她心中一片溫暖。

　　 又過了片刻，謝思凡感覺到包裹著她的冰涼感有了變化，她視點里紅色塑像的表面也變得有些不同——流體褪去了部分，讓她的身體關節得以逐漸露出，先是腳踝，然後是雙膝，再然後是胯部和腰腹。令她稍感意外的是，紅色中露出的並非她的嫩白肉體，也非鉚釘皮帶風格的膠衣，而是純然黑色油亮的膠皮。銀白的流體仍在褪去，到了最後，她的頸部和雙乳也從流體中暴露了出來，而且同樣是黑色油亮的膠皮模樣，仿佛之前被包裹其中的並非是謝思凡的身體。

　　 褪去的紅色在膠皮關節的周圍形成光滑的圈層，仿佛這人偶的肢體上附了紅色的圓潤外殼。黑色的體表，紅色的關節，外露的乳房，再搭配上嘴部孔洞的紅色渾然頭顱，看起來便宛如一只情趣用的機械玩偶。

　　 “有些小小疑問？隨著夢境化身的逐漸完成，你的精神也在逐漸融入到聚會夢境當中，和姐妹們融合在一起……所以呀，現在我們都能慢慢地感覺到你的心思想法呢。”麗麗的聲音恰到好處地插了進來，“珊珊，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這膠衣之前的樣子並非它真正的模樣，它呀，需要確認你的本性，才能展現出完美契合於你的外觀呢……不過現在嘛，你不如想想這個問題？”

　　 隨著麗麗的話音落下，謝思凡的心中驀然升騰起一個想法——那些褪去的紅色流體去了哪里？這想法來得直接又自然，若非麗麗的提示，謝思凡幾乎以為它確實是自己腦子里冒出來的東西。

　　 “這些流體會幫著發掘出你的本性呢……”

　　 冰涼的包裹感中，謝思凡很快感覺到肛門傳來蠕動般的觸感，竟是這流體從後穴進入了她的身體，漲起的感覺一路傳導至小腹，傳導至胃部，最後更是穿過食道，淹沒了自己的口腔，讓這液體從嘴中流了出來。

　　 這種貫通感刺激了謝思凡最隱秘的記憶，讓她想起自己在高麗第一次參與亂交派對的情形，這便宛如一個觸發點，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來到新明之前的記憶。之前長期生活在夢境世界當中，她竟是將這些現實中的記憶忘得差不多了，如今慢慢找回了自己的過去，她才有了一種豁然的通透感。說來也是可笑，前不久她竟會疑惑謝珊珊是誰的名字，謝珊珊，那不就是來到新明之後，**給她取的名字麼？

　　 這樣想著的她，心中驀然間又冒出一個念頭——“既然自己便是謝珊珊，那……謝思凡又是誰？為何她會覺得這個名字這樣熟悉？”

　　 內外都被冰涼包裹，心緒都逐漸錯亂，謝思凡甚至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在麗麗提供的視點當中，她看到液體逐漸收縮，變得凝實，仿佛包裹著她的液體逐漸變成了一條盤繞在她身上的赤鏈蛇，而自己口中所吐出的，則是赤鏈蛇的蛇頭，此刻，蛇的眼睛正看向自己，絲絲吐信。

　　 而在同時，她也感覺自己在吐著舌頭，變得奇奇怪怪的身體像是正貼在什麼上面，正看著麗麗的白皙脖頸，看著她脖頸上的一顆貓眼石。

　　 恍惚般的幻覺只持續了一瞬，這紅色流體便如崩塌的砂漿般褪去，在腳邊凝成了一塊圓盤，將里面的黑膠人偶完全暴露了出來。而在流體褪下的同時，她看到這黑色油亮的膠衣亦是逐漸產生變化，蛇鱗般的紋路遍布全身，配合上那副窈窕到極致的身姿，倒是像一條美女蛇了。

　　 就在謝思凡尚處恍惚之中的時候，麗麗的聲音適時響起。

　　 “珊珊，你的夢境化身已經塑造成形了，現在呀，你便算是真正加入到雅姿的姐妹們當中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提起謝思凡脖頸間的鎖鏈，輕輕一抖，直接從內心深處揚起的集體感令謝思凡順從地變為跪坐的姿式，和台下的眾多妹妹動作一般。

　　 跪坐下來的同時，她不由得看向身下的紅色圓盤，光潔的圓盤宛如鏡面，里面同樣有一個蛇鱗膠衣女郎，只是她仍然一副開腿蹲坐的樣子。

　　 這就是夢境化身？謝思凡抬起頭，望向麗麗。

　　 “我們叫它作夢境圓盤，它的作用就像剛剛這樣，按著你的本性解放膠衣，並創造出你的夢境化身。”感應到謝思凡的想法，麗麗說明道，隨即來到她的身邊，伸手撫摸著她額頂的細密鱗片，似乎有些興味盎然，“想不到你的本性是蛇呀。”

　　 麗麗如此說著，半晌之後才雙手一拍道，“或許這也是正合適。珊珊，我可是記得，你經常要故意做些色色的聯想來引我調笑，我起初以為，你只是像其他加入姐妹會之前的雅姿成員一樣，想要心有所托，但是我慢慢便發現，你明明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卻偏偏要用這種形式，偏偏要向我訴說你那些色色的聯想——這正是你本性使然，才會讓你如此施為呢。”

　　 “所以我才會說你是個色情腦呢……”

　　 她笑語盈盈，仿佛說出的並非是自己的判斷，而是尋常的事實。這簡單的平鋪直敘自帶不可置疑的氣場，令謝思凡都慢慢產生了對自己過往行為的懷疑。

　　 “……或許呀，它便是發現了你的這份淫蕩本性。都說蛇性本淫，既然你有著這樣淫蕩的本性，那麼便只好用蛇來表現了。”

　　 麗麗繼續說著，這最後的話語更是堪稱致命一擊。

　　 說到這里，麗麗便轉而說起了另外的話題，仿佛剛才的話語無須爭議，“那麼最後便是珊珊的定名儀式了。在雅姿姐妹會當中，每個姐妹都有一個另外的名字，像是思語、思漠……這個名字由圓盤取得，以從精神上鉚定你和膠衣的關系。一般來說，它只用於稱呼各自的夢境化身，但關系親密的姐妹也可以用這個名字來稱呼彼此。這統一制定的名字自然也要反應出雅姿自身的特色。通常來說，每一段固定時間加入進來的姐妹算作同批，會分得同樣一個字眼，若是我記得不錯，你應當是思字一批的最後一個了。”

　　 轉移了話題之後，謝思凡也來不及繼續懷疑自己，而是隨著心中的念頭低頭看向了身下的圓盤，看到盤面尚果然是逐漸浮起一個思字。

　　 “至於後面一字，則是要根據圓盤所揭示的本性來定，這個卻是難猜得緊呢。”麗麗說著，分相瓶那邊似乎也是周詳了許久。

　　 最後，思字下面逐漸浮起了一個凡字。

　　 “思凡？”麗麗念道，“思顏、思語、思漠，然後是思凡？你們四個里，便是你的名字最平常呢。”

　　 謝思凡萬萬不會想到，自己竟能在這里看到這個名字，就在剛剛，她還在疑惑自己為何會覺得這名字如此熟悉……似乎，這確實是某個人的名字，而且那個人還讓她經歷了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想到這里，謝思凡不禁對這個名字有了些許抗拒。

　　 捕捉到了謝思凡的疑惑，麗麗溫和的說明道，“這種事很常見了，聚會夢境本身是一個整體，在你滿足條件之後它便會開始對你進行評估，看哪個名字能更好地體現你的本性。所以呀，姐妹們大都是這樣，在它給出名字之前，心里便已經有相應的信息了呢。不過，你的本性是淫，可給出的這個名字卻……”

　　 “原來是這樣，我好像突然明白圓盤的意思了。”思考半響之後，麗麗篤定地開口道，“珊珊你明明有著這樣漂亮的外表，本性卻又如此淫蕩，所謂仙子思凡，思的卻是一個‘淫’字呢。它呀，多半是覺得思淫這個名字過於明顯，可你的本性又確實難以做其他形容，這才取了隱含意思，給了你思凡這個名字呢。”

　　 聽到麗麗的判斷，謝思凡卻是安心了。原來這思凡二字與那想不起來的討厭家伙毫無關系，它指的是……是自己淫蕩的本性……

　　 謝思凡如此想著，已對麗麗關於她本性的判斷逐漸認可。

　　 “好了，既然已經獲得了新的名字，那麼在聚會的時候，姐妹們便要以‘思凡’作為你的稱呼了。”麗麗撫了撫謝思凡的額頭，“那麼，思凡，抬起頭來吧，看看哪位姐姐願意接納你成為自己的妹妹。”

　　 謝思凡如言轉過身，跪坐著面向姐妹會的眾人。

　　 “有誰願意接納思凡麼？”

　　 麗麗如此對眾人問道。

　　 “舒言，你願意接納思凡麼？”

　　 見無人有動靜，她點到了一個身邊空落的女性。

　　 “我？我只怕要浪費了思凡的天分。”被點到的女性面露難色，“我這次還是棄權吧。”

　　 “那你們其他人呢？”

　　 “我……我也棄權。”

　　 “思凡太過於優秀了……我引導不了她……”

　　 “我也不行……”

　　 一輪下來，幾個姐姐竟然都無一例外地放棄了。

　　 “這卻是沒遇到過的事呢……姐妹會可以有沒有妹妹的姐姐，但卻不能有沒有姐姐的妹妹……思凡，照例來說，你這便算是無法加入姐妹會的情況了，只能等將來有哪位姐姐願意接納你，你才會重新獲得加入姐妹會的權利……”

　　 麗麗的話令謝思凡惶急起來，如此一路行來，她不僅得到了最喜愛的膠衣，見識了美肉調制的風景，如今更獲得了“思凡”莫名熟悉的名字。她心中已是認定了成為姐妹會的一員正是自己的宿命，不曾想，在這種地方卻會遇上難題。

　　 恰在這時，剛剛的舒言開口道，“麗姐，我記得你也沒有妹妹呀……思凡這樣優秀，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夠引導她呢？”

　　 這突然的建言宛如抓住了謝思凡的心髒，令她不由得屏息靜聽麗麗的反應。

　　 “我？這似是不合規制呢……”

　　 麗麗秀眉輕蹙。

　　 “怎麼會呢？如果將來有誰貿貿然接納了思凡，卻不能很好地引導她，導致她的天分被浪費……那會是多麼可惜的事情呀。”

　　 舒言繼續道。

　　 “也是……”麗麗思考許久，才再次撫上謝思凡的額頭，“看來我也只能破例接納一位妹妹了。”

　　 原本是無人收納的境地，轉眼間卻又獲得了陪伴麗麗的資格，大起大落間令謝思凡幾乎喜不自勝，甚至連她的呼吸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感而急促起來。

　　 在滿心的喜悅當中，謝思凡被要求跪坐在典禮台的一端，而麗麗則站在另外一端。站定之後，麗麗開口道：“思凡，原本我該是主持結約儀式的人呢，想不到現在竟會站在這里……既要做結約中的姐姐，又要做結約儀式的主持人……首先，我需要問我自己，我願意成為你的姐姐麼？”

　　 “思凡，你的優秀，你的成長我都看在眼里，做你的姐姐，我當然是願意的。”麗麗自問自答道。

　　 “那麼，思凡，你願意成為我的妹妹麼？”

　　 謝思凡安靜地垂下頭，能和自己崇敬的麗麗親密無間，她又怎會不願意呢？

　　 …………………………………………

　　 聚會終於結束，而雅姿眾女也共同返程，在聚會邊緣的莊園里，她們觸碰著各自的服裝人偶，脫下膠衣，重新穿上各自或艷麗或優雅的裝束。

　　 謝思凡亦是如此。由於需要將夢境化身交付鑒定人，謝思凡來得略慢一分，麗麗牽著她返回大廳時，這里已是空空如也，只余一眾服裝人偶了。

　　 “好了，快把衣服換回來吧，其他的姐妹都在外面等著呢。”

　　 麗麗一邊說著，一邊將謝思凡牽到了她那具服裝人偶的腳邊。

　　 服裝人偶的衣物一件件剝落，謝思凡身上的蛇鱗膠衣也在此時慢慢消失不見，褪入到她後背的蛇形紋身當中。謝思凡並未驚訝，她清楚這是正常的事情，這件膠衣已與她的精神融合在一起，平時便會以紋身的模樣出現在夢境當中。這樣的紋身大概會在她現實的身體里有所反應，這是來自於其他姐妹的經驗之談。

　　 在與聚會夢境結合之後，這類知識已成為她的常識。

　　 隨著膠衣完全收納，那條細細的鎖鏈也化作帶著一枚小鎖的項圈，赤裸著的謝思凡此時才站起身來，將衣物一件件穿在自己的身上。

　　 不多時，她已整裝完畢，恢復了她來這里時那副會所公主般的模樣。又一次將麗麗所挑選的衣裝穿在身上，謝思凡的心中不禁有幾分雀躍，她不自覺地低下頭，打量著光潔如鏡的地板上那個魅惑的自我。她現在這身穿搭與來這里時似乎並沒有太多不同，就外表來看，僅有的不同之處似乎便在於頸部的黑色項圈和背上的大片紋身了……

　　 謝思凡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不由得彎下腰，更進一步欣賞自己的模樣。光潔地面上的倒影眉目含情，韻味悠長。

　　 雖然看起來是這樣，但謝思凡卻總是感覺自己實際的變化遠不止看起來的這兩處……

　　 “怎麼了？”麗麗也湊了過來，一臉促狹笑意地調侃著，“被自己給迷住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戳在謝思凡的臉頰上。

　　 肌膚的觸感一下子令謝思凡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真正不同的地方——她來這里之前明明還包裹在膠衣的虛假外表之下，如今的觸感卻是直達肌膚，再無膠衣的阻隔，可是她的容貌身姿卻仍然是那副完美的樣子，而沒有回復到她之前……

　　 想到這里，謝思凡的思緒出現了一瞬間的卡殼。

　　 之前什麼？她之前難道不是這副樣子的麼？

　　 “這得看情況呢。”麗麗在一旁親昵地道，“若是在現實當中，你掛著這樣一副標准的高麗美女臉蛋，根本就是在直接告訴別人，自己是整容術造就的後天美人呢。可是在夢境里的話……”

　　 “姐姐……”因為被直接聽到了心中所想，謝思凡有幾分羞赧。在經歷夢境化身的儀式後，謝思凡已與聚會夢境實現了初步的融合，如今的她，不僅能聽到一些其他姐妹的淺層心思，自己的心中所想也會直接彌散在這夢境當中。而在夢境中面對麗麗的時候，她身為妹妹的義務更是會強迫她完全袒露心聲。按照儀式後麗麗的說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得到更好的監督和指導，更快地實現和聚會夢境完全融合的目標。

　　 忽略掉內心當中輕微的羞赧，麗麗的話倒讓謝思凡無法否認。看著自己這副過於標准的容姿，謝思凡慢慢地回憶起了在高麗初次整容時的種種，那是她整容成狂的起點，一直到獲得魔素能力之後，她才終於完成了對自己的重塑，將自己變成了這副完美的模樣。

　　 “夢境里的話？”回憶起自己愛美的初衷，謝思凡在懷戀的情緒里盤亘片刻後問道。

　　 “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樣，你在夢境里大概一直都是這副樣子，才會把自己在夢境里的樣子視作是完美的自我，才會在現實里整容去抵近這個完美的形象呀……其實包括我在內，姐妹們都很喜歡現在這個最真實的你呢。”

　　 麗麗的話令謝思凡心中如有明悟。

　　 她忽然覺得曾經的自己有些好笑。她哪里用得著去找什麼真實的自我呢？她最真實的自我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