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兒醒過來的時候,絢爛的陽光隔著木板間的縫隙均勻地灑了進來,將他身體照得暖洋洋的。無論如何,在這般溫暖的季節里,朝陽總是會趕走夜間的寒冷,讓睡夢中清醒的人們能以飽滿的熱情迎接全新的一天。
雖然松兒覺得自己的身體冰冷依舊。
他木然地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以外,狹小的木板間內空無一人———就剩下自己了。也許過了今天,這木板間就會因為無人居住而被直接給拆掉。
短短九日,小男孩覺得自己似乎一下長大了好幾歲。他開始思考很多哪怕在上個月都不曾思索過的問題,也見到了更多讓他以為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的事情。他就像一個入定的老僧一般坐在原地不為不語,以至於開鎖而入帶他出去的山賊都以為他已經給關傻了。
“這是最後一個吧?嘖嘖嘖……大當家的也真是狠的下心,抓著那鐮妖舒服舒服就得了唄,為什麼非得要這些小孩兒……”
“噓!上外面就少說兩句吧。有這閒工夫當好人,還不如多去那鐮妖身上爽爽呢。”
……
兩個山賊互相搖了搖頭,帶著松兒來到了山寨外的大廣場上。廣場中心早已是人滿為患,水泄不通。眾山賊們嚎著嗓子呐喊助威著,在他們中心,一個比其他人都要粗壯高大的漢子,正滿臉興奮雙手抓著被五花大綁的曲鏡珏,用力衝撞著她雙腿間已經擴張到極限的花蕊。女子的身體被一根繩子吊在了半空,脖頸上卡著沉重的鏈球,連帶著後仰的腦袋一起沉進了一個裝滿水的桶內。在他們身下,一片由精液凝聚的水坑散發著刺鼻的味道,從女子那踉蹌潤濕的身體就能看出,她已經一刻不停地被這些山賊侵犯了好幾日。
壯漢奮力犁田了好一陣,稍事休息,在四周的喝彩聲中拉了一下繩索,曲鏡珏的頭終於得以冒出水面。她歪著嘴精疲力竭地痙攣著,在哀叫聲中嗆出了好幾口水,但還沒等她咳嗽幾下,壯漢便松開了手,將她腦袋再度沉進了木桶內。.
“最後一次拉繩———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壯漢將女子的腿分開了些,繼續發起了下一波衝鋒。圍觀的山賊們在數個領頭人的吆喝下紛紛掏出了碎銀投向兩個大空碗,將氣氛烘托得愈發走向高潮。只見壯漢咬著牙竭盡全力挺動著腰身,將兩具肉體碰撞地乒乓作響,他身前沒法呼吸的女子也隨著他賣力的動作而唐篩似地抖個不停,兩人相交的縫隙間不斷濺射出晶瑩的白汁,刺激著所有在場觀賞的目光,讓他們寸步也不願離開。
焦灼的戰況持續了兩三分鍾後,壯漢突然緊緊摟住了女子的腰,在暢爽的大叫聲中走向了進軍的終點。他舒服地拔出自己的武器坐到了地上,拼命張開雙腿的曲鏡珏在掙扎中吐出了男人打向自己的精華,掛在空中抽搐不止。
“嗨呀!怎麼又不是這鐮妖先高潮!?”
眾山賊們起哄拍手,押對的人紛紛開始往自己兜里裝錢,壓錯的人則高聲辱罵著壯漢器小人頹。但壯漢也不惱,心滿意足地扭了幾下自己的腰,松開繩子將接近窒息的女子從木桶里拽了出來:“嘿嘿嘿,眾位弟兄們對不住了!今兒我也算過好了癮……那現在按照大伙定的規矩,誰這次贏得最多,誰就來享用這鐮妖,給大伙出新的賭規!”
壯漢話音剛落,兩個男人就舉著手急不可耐地分開人群站到前面,其中一人將女子的腦袋提起來,滿眼淫欲地打量著她精斑滿滿的身體。“大哥,你說,咱給讓弟兄們賭什麼好?”
……
我的身體……居然被用來給這些奸賊消遣淫賭取樂……
那是……松兒麼?他……今天難道該輪到他了?
不行……本源鐮刀還被他們……這樣根本沒法催動靈力……
……
意識昏沉的曲鏡珏隱約看到了人群最後,面如死灰盯著自己的小男孩。仿佛受到了觸動,她突然張嘴一口咬住了拽著自己男人的手腕,將牙齒深深陷進對方的肉中。男人頓時嚎叫著拼命想要掙脫,但發狠的女子任憑他怎麼拳打腳踢就是不松口,僵持了十幾秒後,曲鏡珏提氣再一使勁,男人的手腕竟被她直接咬斷了。那山賊慘叫著跌倒在地,鮮血一下就噴涌而出。
“這鐮妖怎麼他媽的還這麼有力氣!?”另一個男人在眾人的嘩然聲中大怒,衝著女子的小腹狠狠踩了上去。曲鏡珏弓起身子呻吟了兩聲,衝著惡狠狠的男人竭力諷笑起來:“這……這才八天而已。姑奶奶的精神好著呢……就你們這萎靡得跟蚯蚓一樣的器活兒…姑奶奶能玩到把你們全都給夾斷!”
“你這婊子!找死!……”
男子勃然大怒,正欲繼續動手,廣場內側的一間屋子卻突然被打開。喧鬧的山賊們發現後全都安靜了下來,恭敬地為緩步而來的兩人讓出了一條路。
“———他怎麼回事兒?”喬觴皺著眉頭瞅著地上鬼哭狼嚎的下屬,招呼人將他抬去療傷。最近的壯漢跟發怒的男子立刻行禮道:“大當家的,弟兄們照您的吩咐,沒日沒夜地干了這鐮妖整整八天。但她好像還有力氣,剛剛才把一個弟兄的手咬掉了……”
喬觴聽罷,看看地上被折騰得髒亂無比的女子,又衝著與自己一道出來的白須老人拱手道:“仙伯,您看———”
“按照內門交代的資料,‘蟲煙火’合人之精血,可煉化千靈,煅燒萬物……但這鐮妖的肉體和本源似乎不是完全相通的,在她身體里注入了這麼多陽壯精氣,也並無更多變化。”老人撫著胡須也是心聲疑惑,踱步思考起來。
喬觴看著老人的樣子也是煩躁起來,衝著冷眼伏地的女子踹了兩腳,叉腰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哼道:“莫不是這鐮妖開靈智的方式與眾不同,跟別的妖怪有什麼區別……咱可把她的鐮刀本體丟您的爐子里也煉燒八日了。但方才您也看到了,那鐮刃上半點兒燒紅的跡象都沒有,更別說是給煉化……”
“罷了。既然如此……只煉掉身體,那凝結的修為也足夠你我大補精進了。”
白須老人說完,拂袖揚塵催動了靈力。喬觴愣了一下,連忙拽起地上的女子招呼眾山賊散開。眾人立刻抽身後退,空出了整座廣場。還未等所有人站定身子,先前那件屋子便閃過一道絢麗的白光,所有人定睛看時,一尊晶瑩光潔,完全透明的鼎爐穩穩地落在了廣場正中。鼎爐內,那柄巨大的鐮刀正安靜地利於正中,任憑周身上下無數蟲狀的火焰如何蠶食,也未改變分毫。
“你這老頭……又想做什麼!?”曲鏡珏望著爐中的鐮刀,憤聲掙扎著說道。但白須老人更不搭話,抬手掀開爐蓋,從喬觴手中抓過女子便將她丟進了鼎爐內。
“曲姐姐!你們要對姐姐做什麼!”一直被帶著人群最後的小男孩看到這一幕後,終於忍耐不住哭喊了起來。這些日子里,他看到這些山賊在自己最喜歡的姐姐身上翻雲覆雨,晝夜不停。雖然不懂那是何用意,但姐姐那副崩壞扭曲的神色讓他覺得她一定一直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見到了自己的母親和眾多熟悉的村民被洪流淹沒。
見到了好幾個和自己一道給抓來的孩子被帶出那木板間後再也不見了蹤影。
見到了自己最心愛的姐姐癱倒在地上還不忘衝著自己所在的木板間比加油的手勢。
現在……
“松兒!不許……呃……呃啊啊啊!!”曲鏡珏的身體很快就在爐壁內被鐮刀上的蟲煙火給點燃。但這次,那些火苗碰上了女子身體上殘留的精液,突然便迅速地膨脹起來。她腰間的一道火苗順著小腹上的精斑極快地鼓脹,很快便形成了足足有半人高的蜘蛛形狀的固體形態。火蜘蛛艷紅的足肢死死鉗住了女子凹凸有致的腰,粗長的蛛尾巴則深深扎進了她的下體,將小腹都頂出了兩圈明顯的痕跡。兩枚女子胸前的火苗則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蠍子覆蓋在了她整個上半身前,尖長的蠍尾刺入了肚臍開始緩緩攪動,一堆蠍鉗則牢牢夾住了她那對圓潤的白兔。隨著這些巨型火蟲的形成,曲鏡珏雙手緊扣著鼎爐內壁尖聲慘叫著,她長發上殘留的精斑也在火苗的影響下膨脹形成了兩尺寬大的火蚊。那粗壯的嘴釘霎時便刺進了她的喉道,令本就痛苦不堪的女子支撐不住身體摔倒在爐內,不停地在鼎爐里翻滾扭曲著身體。
在外面,除了捂著嘴拼命哭喊的松兒,包括喬觴在內的所有山賊都被這爐中的異象唬得目瞪口呆。唯有那白須老人風輕雲淡地問道:“方才,最後一位對這鐮妖行男女之事的人是誰?”
數秒鍾的沉默後,最開始的壯漢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仙伯……是我。請問?”
“今日我等一齊來開開眼界:你在腦中想象一下,自己手中有一把鑄錘,想象你面前有一快將行融化的煉鐵。用你想象的鑄錘,砸上去。”白須老人輕聲說道,示意壯漢放松身體無需緊張。壯漢咽了口唾沫,點點頭後閉上了眼睛。不約幾息時間,爐中女子小腹上的火蛛突然抬起後尾猛然向前頂進。曲鏡珏瞬間白眼一翻撞在了爐壁上,她的小腹被頂得向前又凸起了兩圈,渾身汗如雨下,卻立刻就被那數只火蟲給蒸發了個干干淨淨。
見此情景,山賊們更是震驚得合不攏嘴,就連白須老人也是嘖嘖稱奇道:“這奇火果真如宗室內門文獻記載這般,可受沾精血之人的控制。老夫起初亦是半信半疑……真不知是何大徹大悟的修士創造了如此奇火,若是在真正的能工巧匠控制下,定然能熔煉出巧奪天工的稀世靈器……”
白須老人自是有感而發,但在眾山賊的眼中這神奇的蟲火卻又是另一番意味了。操控火蛛的壯漢雙眼放光地跳到鼎爐邊,指揮它連續收縮尾釘頂向爐中女子的小腹。曲鏡珏無力地將手搭在爐壁前,緊並著雙腿滿面痛苦地不停撞擊著爐壁,火蛛的每一次侵犯都讓她被堵住喉嚨的嘴發出了氣若游絲的呻吟。沒撐半分鍾,神色崩潰的女子周身就溢出了一層淡薄的紫氣,在鼎爐中慢慢聚集成團。
“快看!這鐮妖是不是不行!?”
“哈,剛才還一副扯高氣昂的臉……哎,那些紫氣,是不是就是她的修為!?”
“仙伯!您看……”
白須老人也注意到了爐內的景象,也跟著有些激動起來:“所有對她動手過的人,全都給我像他這樣開始想!你們不會熔煉之術,那就單純地想象用蠻力去砸!先將她的身體完全煉化掉,再考慮那本源鐮刀!”
煉化……
老主人這……奪天地造化的熔鑄之法……
竟被你們這樣的蠻淫之輩……
“嗚嗚嗚嗚嗚嗚!!!!!!!!!!”
曲鏡珏的思緒很快就被炙烤得只剩下了宣泄痛苦的慘叫。隨著更多的山賊加入了臆想,她身體上的另外兩只火蟲也跟著動了起來。胸腔的火蠍鉗著女子飽滿的雙峰不停地擠壓搓揉著,令她如針扎一般將上身繃緊到了極限。肚臍上的那根蠍尾不斷刺入又拔出她的肚子,每一次動作都帶出了好幾團飽含靈力的紫氣。而曲鏡珏後腦上的火蚊則用修長的腿肢刺穿了四肢,將她反著身體懸掛在了鐮刃上。接著火蚊那嘴釘前的幾支更為細小的前肢徑直鑽入了女子的耳朵。女子的美目已經上翻得幾乎看不到眼珠,額頭也是青筋暴起,張大的嘴卻被火蚊的嘴釘進一步灌滿,將脖頸都填塞擴大,肉眼可見的紫色煙氣從女子的鼻間逸散而出,進一步煉化著她的身體與修為。
三只火蟲爭先恐後地相互鑿食著女子的身體,曲鏡珏在無盡的燒噬間根本沒法做出半點兒思考,渙散的意識只能機械地迎合那些痛苦不堪的衝擊。被折磨的神識瀕臨崩潰的女子掙扎的動靜越來越小,那些飄散又重新聚集的紫氣卻在爐中慢慢形成了一顆丹藥形狀的氣團,又在蟲火的炙烤中慢慢地固化。
鼎爐外,白須老人興奮地搓著手,也按耐不住圍著透明的鼎爐繞圈觀察著。看到里面不斷走向瀕死的女子,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猛然扭頭,看向了人群外早就將眼淚哭干的小男孩;“啊……差點把這最後一個藥引給忘了。喬大當家,麻煩你將房中的小鼎爐也一並搬出來吧。加上這小孩煉掉後的至純之氣,和前幾日煉掉的孩子一起作為藥引,就能安全吸收這鐮妖的靈氣,助我等道法大進了。”
喬觴聽罷連忙點頭,將一枚對比起來非常普通的鼎爐搬到了廣場上。
“你們這樣對曲姐姐,會遭報應的!曲姐姐會讓你們通通去死的!”
“喲,看來這小孩還真跟這鐮妖認識,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多親熱。”喬觴咧嘴哼笑著,拍了拍小男孩的胳膊。松兒倔強地仰著頭怒視著男子,不停地吸著鼻子不然自己哭出來。“長大之後也許是條漢子———喬某也是無奈,對不住了小鬼。”
說罷,他就欲將松兒擲入鼎爐。想著近在咫尺的金丹修為,男人的眼中滿是狂熱。
……
艷陽淨空,照不散這山寨的烏靄。
暖風拂面,吹不盡人胸中的憤慨。
……
“你們果然是群慘無人道的奸邪賊子!”
喬觴感覺腦後一陣風勁襲來,他連忙偏頭順手接住了飛來的短刀。眾人都被這呵斥聲吸引了目光,紛紛扭頭看向了山寨的大門。只見一個渾身是汗的小伙子正拄著一根木拐,顫栗地站在寨門口。剛才的短刀顯然是他擲出的,但這軟綿綿的勁道,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只是個凡人。
“……他誰啊?”
“哪兒來的要飯的,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
倒是白須老人瞧出了什麼,拂須說道:“老夫記得,你是那日在陽溪城被老夫救下的一個小船夫。是不是……懲治這鐮妖時你還替他說過話?”
年輕的船夫滿臉懼色,但還是鼓起勇氣大叫道:“曲姑娘不是你們說的什麼作亂的妖物!我……我一路打聽著追到這里,就是來救她的……你們,喪……喪心病狂!不光將她放在這鼎爐里……連這孩子你們都不放過!”
說罷,他就舉著木棍衝了過來。眾山賊們朝著這冒失的凡人一頓哄笑,離他最近,地位最低的望風人鄙笑著扭過木棍一拳打去,小船夫就慘叫著摔倒在地,動彈不得。
“腦子都不正常的家伙,掃了弟兄們的興———”喬觴哂笑著讓手下將小船夫隨意處理掉,轉過頭又欲繼續丟孩子。但他卻是猛然發覺,透明鼎爐內的蟲火,因為眾山賊被吸引了注意全都停了下來,爐中的曲鏡珏雙手發顫地捧起了鐮刀的刀刃,正拼勁全力劃向自己的脖頸。“仙伯!這鐮妖想要自殺!”
白須老人回過神來,看到鼎爐內的情形也嚇了一跳,立刻抬手衝著爐壁狠狠拍下。曲鏡珏現在力微體衰,一下沒握住手中的武器,讓它隨著打開的爐口飛了出去。可望著跌落在外的本源鐮刀,奄奄一息的女子嘴角卻是終於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終於……被這些淫賊折騰掉的精斑汗液……
沒在他們身體里白留……
靜立於地的鐮刀在此刻紫光大盛。白須老人還未來得及想明緣由,身邊的男子突然就滿臉凶相地拔刀狠狠地砍向了自己。他連忙拂袖招架,退開幾步大喝道:“喬觴!你瘋了?這是做甚……”
“你這老不死的混賬,老子忍你太久了!這壞事兒都讓我們干盡了,到頭來這鐮妖的修為定然又是你占大頭,我跟弟兄們肯定連湯都喝不上兩口!”喬觴的口中吞吐著淡淡的紫氣,雙目瘋癲地厲聲叫罵,也不繼續言語,再度持刀攻將而來。他手下的那些山賊們無一不和他一樣凶相畢露,全都朝著老人發起了不要命的攻擊,仿佛忘掉了他的修為遠在他們之上。
白須老人瞄了一眼紫氣繚繞的鐮刀,恍然大悟地冷笑一聲。不再試圖浪費口舌,喚出數道青黑色的烈火纏於身體四周,開始和眾山賊死命拼殺起來。
濃煙閉日,烏雲歸簾。
火光彌塵,灼浪滔天。
“倒是省的我再為你們打點後事!”白須老人的掐著喬觴的脖子,面色猙獰地看著他在掙扎中被青色的火焰完全吞噬。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諾大的山寨已被他完全點燃,所有的山賊也竭盡變成了燒焦的遺骸。“可惜啊,你這鐮妖想要垂死掙扎。但你現在這般脾弱無力,蠱惑一下沾你精氣的山賊還可以,對老夫可就無能為力了———”
他一邊嘲笑著,一邊抬起另一只手打向身後。舉著長刀想趁亂偷襲的年輕船夫慘叫著被他輕而易舉地刺穿了胸腔,整個身體無力地倒在了對方的手臂上。
白須老人冷笑著轉身,迎面卻見那柄戰鐮朝著自己臨空斬來。他來不及躲閃,立刻隔著喬觴和船夫的身體揮動雙手將鐮刀死命夾住:“冥頑不靈,你的所有抵抗都是沒用的!老夫………呃喲!!!”
在他襠下,松兒拽著一把他能拿動的短刀,拼命扎向了他的下身。白須老人壓根就沒想到這毛頭小子也會對自己動手,吃痛彎腰間,手勁一松,被鐮刀擦著身體在肩上劃出了一道血痕。惱羞成怒的白須老人一腳拽向松兒,將他在一抹血花中狠踢在了鼎爐上。接著他一把抓住還要再動的鐮刀,掀開爐口猛擲向爐中的女子,再度封閉了爐門。
“松兒!!!”曲鏡珏虛弱地哀聲叫喊著,又被自己的鐮刀砸到再地。看起來催動鐮刀的孤注一擲耗盡了她的力氣,在鼎爐里再也爬不起來。
白須老人猖狂地大笑起來,順著鼎爐又是一指。那鐮刀上粘住的一點他的血跡立刻匯入了蟲煙火中,將那那些蟲火再度暴漲了一倍,立刻就將無力動彈的女子壓在了身下。“精血相融……看來老夫的血也一樣能控制這奇火。很好,堅持不懈的嘗試,但你再無機會翻身了!”言罷,他便集中精神,操控那火蟲在女子身上極盡全力地敲啄起來。曲鏡珏頹靡地被拉展了身體壓在爐壁上,臉色愈發地走向崩壞,雙目內的亮光越來越暗淡。火蟲已將她的小腹高高向上頂得隆起,在如潮水般經久不息的攻勢下。女子終於再也沒有了掙扎的跡象,癱倒在鼎爐內任由它們瘋狂地煉化自己的身體。那先前便已固化了拇指大小的紫色丹藥也迅速地繼續擴大,隨著曲鏡珏殘破的身體完全淹沒在蟲火中後,一顆散發著磅礴能量的大丹丸靜靜地浮在了鼎爐中。
“大功告成了!”白須老人大笑著拍手歡呼著,又搓著手圍著鼎爐轉了好幾圈,正打算開爐取丹,突然看到了地上同樣被自己踹到沒有任何動靜的小男孩。他一拍腦袋懊悔道:“糟糕……怎麼又把這藥引給忘了!不會已經死了吧?要是那樣就煉不出……”
白須老人立刻俯身去探松兒的鼻息,他的手摸到了小男孩的鼻口,卻直接穿了過去,摸到了泥濘的地面。
怎麼回事?
白須老人疑惑地抬手,又衝著小男孩的身體拍了過去,依舊是穿過了他拍到了地面。他滿腹狐疑地想了片刻,猛然間醒悟了過來,大叫著起身道:“不好!!難道我也……”
“這將行邁入具靈的修為……鮮釀佳肴……大補之藥!”令老人感覺恍如夢魘的聲音於他耳畔響起。他費力地扭過頭,這才發現自己已渾身無力,連抬手的力氣也被抽了個干干淨淨。在他後肩,傷痕累累的赤身女子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那雙攬獲陰陽,黑白參半的目斂精光四射,哪還有之前將死的模樣?
“你!你……”
“你我修為相近,著實難將你蠱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給鐮刀割出了傷口……自那刻起,你就已經輸了……”曲鏡珏寒聲呢喃著,站定身體輕輕一推,形容枯槁的老人只剩下了皮包骨頭,帶著最後一口氣面色發黑地倒在了地上。“姑奶奶差點被你這奸邪惡毒之輩奪掉靈智和修為……這死法,真是夠便宜你了。”
曲鏡珏說著,伸手於自己喉前一劃,佇立的戰鐮臨空掃下,將白須老人的屍首徹底分開。確認了他已經完全死透,女子踉蹌著松了口氣,轉身跌坐在地。
“松兒……臭小子……”
小男孩和那年輕的船夫躺在她的身邊,鼻間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兩行清淚順著曲鏡珏的眼簾涌出,她伏在他們跟前不停地嗚咽著,也不管身後衝天的大火和夾雜著煙塵的熱浪。“對不起……對不起……我究竟帶給了你們什麼……值得你們做到這一步……”
泣不成聲的女子宣泄了好一陣悲憤的情緒,擦著眼淚坐了起來。望著呼吸幾乎消失的兩人,曲鏡珏伸手在他們額前輕輕點了兩下,兩撮淡淡的紫氣融入了他們的腦袋,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做個好夢吧……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本來就不該卷入這樣的事情……
是我太過大意跟留念這陽溪城的質朴,才會害的你們變成這樣……
鏡珏向你們立誓……有朝一日,定當踏平這逆長邪性的百煉門!
……
……
曲藺松推開了房門,叉著腰陽氣十足地喊道:“姐!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再不起來,娘該對你生氣了!”
見床上的被褥依舊沒有動靜,曲藺松過去一把將它掀開,惹得床上的女子一陣驚叫:“噫噫!好你個藺松,怎麼能隨便掀女孩子的被褥?!”
“誰讓你總是賴床———懶!”十幾歲模樣的男孩笑嘻嘻地說道,將床榻邊的衣服丟了過來。姐弟兩又互相斗嘴玩鬧了一番,女子才將布衣穿戴好處了臥室。在屋外的石桌前,和藹的老婦人正把最後一鍋烏魚湯端上來,而另一個精壯的小伙子則在為她們擺放著碗筷。
“你這孩子,可算是起來了———”
“是啊,娘。我姐越來越不像話了,每次都叫姐夫這麼忙前忙後,自己只會撅著屁股睡懶覺……”
女子嗔惱地衝著男孩的後腦輕輕一敲:“沒完沒了你!去,幫姐姐盛湯去。”
男孩卻扭頭做了個鬼臉,眉開眼笑地跑去自顧自地盛飯吃了起來。一旁的小伙子哈哈大笑,拿碗盛好了湯將端給了女子。“好了好了,湯有些燙,慢點兒喝———”
“還是夫君對我好。藺松,學著點兒!以後成家立業了,就得想這樣撐起一個家知道嘛!”女子美滋滋地接過碗,坐在小伙的懷中享受地品嘗著魚湯,舔著舌頭回味無窮。一旁的老婦人神色安詳地看著三人打趣聊天,也端著碗衝著小伙輕聲笑道:“你也別太累著了,都怪我這為娘的從小太寵他們姐弟兩……鏡珏能找到你這樣體貼的丈夫,是她的福氣———”
“娘!你怎麼也胳膊肘往外拐了?”
“什麼外拐內拐的,現在他就是咱家的人,也是娘的孩子!”
小伙連忙為老婦夾了幾筷子的魚肉,連聲道:“娘,不說了不說了。快吃飯吧,一會兒就改涼了。這樣,我給你們講講今天去捕魚的趣事兒———”
一家人就這樣平淡地吃過了午飯。下午,小伙不用出門,和老婦人一起幫忙整理著家中的雜事。曲藺松則坐在院門口,男孩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從容歡快的表情,似是在糾結著什麼。在他身後,高挑的女子輕手輕腳地靠近,突然一拍他的肩膀,好奇地問道:“最近老看你發呆呢?有什麼小心思方便跟姐姐說嘛?”
“嘶!你走路從來不出聲的麼!”
“嘻嘻,快說,到底是什麼事兒?”
男孩扶著門框看著眼前的女子好一會兒,又探頭看了看屋內忙前忙後的兩人,輕輕地深呼吸了幾下。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道:“姐……不,曲姐姐。你其實,不必為松兒做到這一步。”
女子聞言愣在了原地,幾番沉默,神色也變得復雜起來:“松兒……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松兒記憶中的曲姐姐,從救出松兒一路回到村莊,再到村內住上的那一個月的時光……曲姐姐雖然喜歡松兒,也喜歡村莊里的大伯大叔們。但松兒知道,曲姐姐每晚都會趁大伙休息後離開村莊去別的地方。曲姐姐不是會一直呆在同一個地方的人,這樣的曲姐姐,不會這樣跟松兒一家在村里住這麼久。”
“……人小鬼大。你才幾歲?就懂得這般道理了?”
“曲姐姐能夠讓大家都做上好夢……松兒不知外面的世界過了多久,但在這里。松兒的年紀一定和現在這身體一樣。松兒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只會對曲姐姐哭鼻子的孩子了。”
女子捂著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男孩。良久,她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贊賞神色,輕聲細語道:“你一介凡人,看穿我的幻境,能清楚地記得這夢中時日。最令我震驚的是,你竟願意當著我面承認這一切……松兒你知道麼?哪怕是那些道法大成的修道之人,也鮮有誰願意承認這黃粱美夢,只是鏡花水月。和外面那事事不如意的世界相比,這夢中的一切都太過完美,太過讓人不願醒來。”
“松兒喜歡的,是那個帶松兒回家,喜歡和松兒分享每日趣聞的曲姐姐。這個地方……雖然有松兒最喜歡的姐姐和娘,但松兒更願意回到真正的世界好好地長大。”男孩抿著嘴唇抓著腦袋組織著語言,說到最後好像又覺得什麼地方不妥當。“哦!但是這個世界,曲姐姐給松兒起的名字很好聽!”
“———噗!松兒如果喜歡,那姐姐就還是這麼叫你了。”女子扶著男孩的肩膀,溫柔地抱了抱他。松開男孩後,她的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本金字功法。
“曲姐姐?”
“你現實的身體已容不下你的意識。想要重新回去,得靠藺松你自己努力———”女子將手中的書遞到了男孩面前正色說道:“這本《攝雷決》,姐姐按藺松現在的靈根,將它稍加改編,非常適合現在的你修煉……這是一段漫長且煎熬的路,也許你直至行將就木也沒法醒過來。藺松,你必須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男孩拿起了那本金字功法,沉默半晌,衝著眼前的女子堅定地點點頭:“松兒……不,藺松已經長大了。為了曲姐姐對藺松做的這一切,藺松絕不會辜負曲姐姐的期待!”
本已作成畫中人;
甘樽苦練破夢塵。
“既然如此,待藺松功法大成破境而出的那日,姐姐會來接你……姐姐會帶著藺松,一起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下來。”荒涼的土山包前,曲鏡珏睜開了眼睛。她面前是兩個簡陋的墳碑,在女子起身倒退幾步後,就掩蓋在了一片雜草中,從外面不會有人知道在這下面埋著兩具再平凡不過的遺骸。
“在這荒山野嶺靜置休養了一月有余,才得以勉強恢復好身體……該死的老頭,你欠下的債,我會在恢復完全後讓你的門宗加倍償還。”曲鏡珏喃喃自語著,最後看了眼跟前的雜草從,肅殺的神色再度變得柔和下來。
“駛船的臭小子,這麼對我念念不忘,那便在夢中與你白頭偕老罷……”
“天生悟性的小鬼頭。姐姐可是把那老頭,從姐姐身上煉化下來的大丹藥都融進你身體里了……廢了足足五成的功力,害得姐姐這一條腿都邁進‘具靈’之身的修為,只剩勉強維持在‘金丹’之位……”
“你可得給姐姐爭點兒氣。在夢中好好修煉罷———姐姐等著你,破境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