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槍響驚擾了廣場上的所有人,令那些正在吆喝爭搶著想往里擠的男人扭回了頭。
“有人放冷槍,隱蔽!”傑爾登捂著胳膊叫罵一聲,迅速和他的幾名親信閃入了最近的房屋中。一旁的伊薇特也是條件反射地抱頭蹲下,閃身摟起行動有些不便的代言人朝相反方向跑開,立刻和傑爾登一行人拉開了距離。
“站崗的弟兄已經被我們放倒了!其他蹲下投降,我們不會為難大家!”
“傑爾登違背德威克大人的初衷,勾結城市,證據確鑿,不干他人事!不做抵抗就地順從的人,咱們還是兄弟!執迷不悟還要跟著獨眼龍混的,一並伏誅!”
擴音喇叭的聲音響起,緊跟著便又是兩三個全副武裝的男人纏著彈藥提拽著槍械一路跑向了褐膚女人所在的掩體。咬牙抬頭的伊薇特看著他們將一只衝鋒槍丟向了自己,心底卻徹底明白了怎麼回事———
“我們還以為你真就算得一步不拉,就這麼把那醉鬼獨眼龍崩掉了。”領頭的男人看著伊薇特哼了一聲,但口氣卻沒有嘲諷的意思。“他們現在進了房子,你想怎麼辦?”
伊薇特端起接住的衝鋒槍,嘴角狠厲地抽了抽:“你們去廣場,把機槍給我對准那些受驚的伙計們,確保他們沒有反抗的機會就行!代言人閣下,請立刻去擴音器那邊接替發言;而你們,趕緊去幫忙把補給的彈藥連同催淚瓦斯都搬來,有想跟我一道去活捉傑爾登的,可以拿槍跟我來!”
聽到最後被伊薇特大聲點名,咖啡色頭發的女人咬牙站起來:“我跟你去活捉那獨眼醉鬼!他身邊有兩個混賬下屬已經被下了瀉藥,算起來這個點兒也該起效了!”
“……瀉藥?”
女人瞪了伊薇特一眼,有些奇怪她的疑惑:“不是你讓那個叫雪莉的嘴臭魔女偷偷給了我們藥,讓我們姐妹幾個一大早去勾搭他的下屬暗自下藥麼?”
這些個城市人,到底已經讓他們給傑爾登下多少套了!?
心中驚奇的伊薇特隨口應承了一聲,又發現眼前的建築分明就是那些黑人前日打掃整理的廢宅。她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轉身看向身邊接應他的那個男人,果然察覺到他在昨天也一並跟著去整理了這間居所。伊薇特深吸一口氣,做出底氣十足的模樣問道:“那你們呢?‘交代的事兒’也有辦妥吧?”
不出她所料,扛槍的男人哼了一聲:“還有兩分鍾,里邊的催淚瓦斯就該起作用了。嘖,一開始我還懷疑你個損女人又想了什麼陰招虛張聲勢,結果這次居然玩這麼大,哪兒哪兒的人都被你‘請’動了……嘿,這次你要把那醉鬼獨眼龍扳倒了,我就跟你混了!”
“……那我以後在挑你上床時大概會多用點兒心讓你舒服。”伊薇特挑眉乖張地笑了笑,伸出拳頭和男人相互用力一碰,接著便丟給願意戰斗的咖啡發女人一支衝鋒槍,弓貓著身體走向了那件廢宅。雖然根本不知道那個還在廣場中央被層層人圍住的少女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但眼下顯然更重要的是讓這只已經失去理智的老狐狸徹底栽到爬不起來———
看著蒼老的代言人目視了自己一會兒就轉頭帶著其他人離開,伊薇特衝著跟來的女人打了手勢來到宅門前,端槍貼著牆壁大喝道:“傑爾登•霍根!你打壓掘金同胞,建立自己的小團體虐待他人,更違背德威克領袖的意志擅自勾結城市,和那家該死的醫藥財閥狼狽為奸,你不配再充當掘金的管家!”
“你這個下三濫的簡涅特!不過是一頭在床上浪叫的畜奴,現在居然猖狂至此!即使你在這兒扳倒我,掘金的眾人也不會服你的!”
男人瘋狂的叫聲過後便傳來了幾聲報復性的槍響,好似在威脅著屋外的人不要不知好歹。伊薇特輕蔑地干笑兩聲,怡然自得道:“醉鬼獨眼龍,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十幾分鍾前還脫了褲子忘我地在跟那個城市少女玩得盡興?省著點兒你手中隨身攜帶的彈藥吧,乖乖出來投降是你苟活的唯一機會!”
砰砰砰!~~~~
回答伊薇特的是一串暴躁的槍聲,連帶著還有傑爾登的謾罵聲跟若隱若現的呻吟聲,看來是那些瀉藥開始起了作用,令男人身邊的同伴開始腹痛了。伊薇特算了算時間,為了轉移男人的注意,一刻不停地繼續出聲嘲諷道:“放棄吧傑爾登,就算是為了你自個兒的嗅覺著想。噗哈哈,要是讓他們頂著瀉藥就在你身邊拉出來,你可就連叫罵的功夫都沒有了!”
“……”
“想想當初你爬上這位子的那天,不也大氣地留下了前任管家的性命麼?我伊薇特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只要你不給掘金造成更多沒必要的傷亡,趁人之危這種事兒我不會做的!”
“……”
“代言人對掘金制定的強者為王、屈者不殺的法則可還沒變呢!學學當初被你踢下去的那個前任,無非就是受些屈辱,後來吧也順利調去另一個根據地重新開始了麼———”
砰!~砰!~
突然,兩聲悶響伴隨著男人的驚叫同時響起,緊接著屋外的伊薇特便看到彌漫的濃煙一下逸散開來。她當即不再廢話,端好槍守住這唯一的出入口,耐心等待著受不了煙熏的傑爾登破門而出。但劇烈咳嗽的男人在里面折騰出來了些動靜後,居然就這樣慢慢沒了聲響。眼看著一股股濃煙從門口溢出,卻逐漸聽不到里面有任何情況,伊薇特不免顯得有些焦躁起來。
另一側的咖啡色頭發女人相比她更加按捺不住,不停地衝伊薇特打手勢要求強行進去看看情況。伊薇特猶豫片刻,轉轉眼珠點頭,返身躲到門外擺著的一只高大堅固的雜貨箱背後,突然大聲喝道:“行!大伙兒離遠些,直接丟手榴彈炸平這———”
“啊啊啊!!!!”一腳踹開大門的傑爾登借著濃煙的掩護伸出端槍在手,衝著伊薇特說話的方向就是一陣瘋狂的掃射。也就是在男人失去理智做出瘋狂舉動的瞬間,旁邊蓄勢待發的女人飛身暴起,猛地壓住傑爾登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撲倒在了門框上。奮力掙扎的男人不知從哪兒又抽出了一把匕首,咔嚓一刀劃傷了女人的胳膊,卻立刻就被迅速衝上來的伊薇特一並摁住了身體。
“你該琢磨找個機會把胯下那玩意兒割掉這事兒了,昨晚和那女孩玩兒得挺過癮對吧?身子都玩虛了,喝!”一把繳了傑爾登的械,伊薇特操起槍托照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下。男人不甘地悶哼著應聲倒地,趴在灰塵中再也沒了動靜。伊薇特趕緊跑過去扶起地上的女人,撕開她胳膊上的衣角想要查看傷勢,卻被對方強勢地撥開了手。
“老娘沒那麼脆弱,不用你扶……嘖,不直接一梭子把他干掉麼?還留著他的命干什麼!”
“他跟悉尼那座該死的城市交際太多,咱得從他嘴里把所有知道的東西全都撬出來才行。再說,代言人閣下規定的律法可不能違背。”伊薇特叉著腰衝女人笑了一下,沒有再繼續攙扶逞強的女人。“先去叫人來把他們幾個捆起來搬出去吧,就靠咱兩那得折騰到什麼時候?”
女人答應了一聲,扇了幾下還沒散完的煙塵,轉身朝著大門口走去。當她跨過門檻時,遲疑著停下了腳步,突然朝著屋內喊道:“伊薇特!扳倒了傑爾登……掘金還會有簡涅特麼?”
伊薇特正一手持槍指著其他幾個捂住肚子縮在牆角,甚至已經被嗆暈過去了的男人,聽到聲音後也不多想,衝著身後的女人輕輕豎起了拇指:“如果有些姐妹不會別的東西,可以在得到更多營養食物的前提下繼續為其他人做泄欲的工作;至於像你這樣的,我會期待你在訓練中多放倒兩個平時總是自大的男人哦。”
“……哈,你還是這樣喜歡給人畫未來的餅,我就再信你一次。加油帶我們繼續在掘金闖下去吧伊薇特!”
女人咧著嘴大笑幾聲,捂著還在流血的胳膊快步離開了這棟廢宅,很快,其他支援過來的人就將昏迷的傑爾登和他一身臭味的幾個親信架起來綁走,沒有再放一槍地成功制住了所有的局面。而另一邊的廣場上,幾個黑人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扛著軍火回到了根據地,紛紛暢笑著跟其他幾個根據地的人一同整理著廣場上的殘局,將那些先前精蟲上腦,此刻垂頭喪氣的人一個個搜身檢查著。
“他保管著傑爾登居所地下室的備用鑰匙。來,交給你們了。”
“這家伙的房間有他們和悉尼交易的私賬,你們有的查咯。”
“這刀疤臉保管著廣播電台,之後你們肯定知道該怎麼辦———”
等待的人群只能原地看著他們挨個審查,站在中間的則依舊眼睛不老實地偷窺著兩個已經靠在一起的少女。或許對他們而言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就是還能看到兩具香艷的身體前凸後翹地互相掐擁著彼此,擺出令人口干舌燥的姿勢僵持不下……
“曲婉莘你給姑奶奶解釋明白!在姑奶奶身體里弄小動作到底是為什麼,作弊可恥!又下賤又可恥!”
“雪莉你趕緊把手抽回去,不然婉莘還有對你用更過分的法術了!嗚……你松手!周圍還有這麼多先生看著……”
“哈!一只魅魔會害羞被人看麼?男人的眼光衝你冒火才是對你最高的認同!別給姑奶奶岔開話題,今天你不跟姑奶奶一個合理的理由,姑奶奶拼了這條命都要讓你在這兒衝他們撅一天屁股漏一天騷逼!”
“咕……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講道理的人……魔物啊啊啊!!!你快松手,嗚咕快松手啊啊啊……”
……
當然,兩人這春光大泄的鬧劇除了讓人更多人飽盡了眼福外,沒引起什麼別的意外。在代言人接管擴音喇叭後,局勢很快就完全倒向了這些持槍的少數人,順理成章地完全抹掉了傑爾登勢力所有的希望,也令那些還在搖擺的猶豫者們徹底站在了法官的一邊。兩個小時後,當整理干淨的伊薇特再次端槍出現在眾人視线中時,神色肅穆的代言人率先抬手衝她鼓起了掌,然後便是那些興奮的女奴,最先舉槍的男人,進而又是其他那些廣場上的大家———
“雖然不清楚你從哪兒找來的這些……旅者,但這次你做得真漂亮,伊薇特。拋開對傑爾登的評價不談,能用這麼大膽的計劃完成一次兵不血刃的變革,掘金承認你擁有更強大的領導力。”代言人的眼光帶著幾分贊許的意味,拍著伊薇特的肩膀輕笑了一下。“而且,你不光找出了傑爾登私自勾結城市的證據,還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出了這樣的部署,令大伙兒幾乎沒怎麼受傷就順利吃掉了這匹害群之馬。做的好,做的好啊。”
伊薇特沉默地點點頭,又不由自主看向了自己身後。除開那幾個依舊眉飛色舞的黑人外,曲婉莘已經換上了一身干淨的布衣,正衝著她笑吟地比著V字形的手勢,而雪莉卻依舊掛著滿身的汙垢操著手衝她嘖笑著翹了下屁股,看起來絲毫不在意自己春光大泄的身體被看得通透。她干咳了一聲,衝著蒼老的男人問道:“代言人閣下,我……我想問問我的朋友們是如何跟你交涉的?他們沒說什麼讓你覺得心中有疙瘩的話吧?”
“那些黑人告訴我,他們曾是‘實驗室’的安保人員,因為恥於瓦爾里德集團的實驗,因此帶著幾名接受過實驗改造的可憐孩子逃來了荒原。”代言人走到伊薇特身邊,壓低聲音輕輕嘆氣,蒼老的神色上閃過幾絲憤怒之色。“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結識他們的,又和他們說了多少德威克大人的事,但他們顯然因為類似的理由背棄城市……我因此決定相信你的計劃,默許他們找其他人共同賭一把。”
實驗室的安保員……那幾個魔物女孩,包括這個被傑爾登呼為魅魔的曲婉莘,都是被改造過的可悲生物麼……
呵,又一種完全不一樣的說法……你們到底藏了多少應付他人的台詞兒,又到底哪句才是真話啊?
“我也是,因為和代言人閣下看法一致才嘗試和他們合作的。根據他們和我達成的契約,幫忙鞏固掘金的權力後,咱們得允許他們跨過德威克大人的其他地盤,安全地繼續西行。”
“唔,這點我也知道了。他們不願留在掘金雖然有些遺憾,但人各有志不便強求,待我們將傑爾登一行人徹底處理好後就送他們離開吧,至於護送他們這件事,也同樣交由你去辦。”
點頭答應了代言人的話,伊薇特眯起眼睛走向了正安靜等待她的婉莘一行人。看著眼前笑得如沐春風的少女,她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好奇心,小聲問道:“謝謝你曲婉莘……我,能單獨和你聊聊嗎?”
“當然,伊薇特有什麼疑問,婉莘一定知無不答。”曲婉莘攤開手,禮貌地為褐膚女人讓開一條路請她走在自己前面。伊薇特也不含糊,徑直帶著少女來到根據地的大門口,正好在這里可以看到掘金里面的人和他們外面的載步車。
“你到底做了什麼?”抿嘴攥手的伊薇特正視著少女出聲問道。“傑爾登說你是一只魅魔……就是我們認知里的那種,魅魔麼?”
曲婉莘笑著點了點頭,爽快承認道:“對哦,否則婉莘也不可能被他們折騰這麼久還能如此活力四射吧?雖然說這話有些不尊重伊薇特小姐,但男人們的精液對婉莘而言,真的是非常美味的補給食量啊。”
“嘖,難怪那些黑人完全不擔心你落在傑爾登的手上。你蠱惑了他們,讓這些人全都衝你發情,才讓我們有空子可鑽對吧?可你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
“並沒有哦,伊薇特小姐。婉莘向那位聖潔的修女姐姐保證過,不會動用任何魔力,所以這些先生們並沒有中什麼法術,也一點兒沒有什麼身體上的後遺症。”曲婉莘輕拍了幾下自己的胸脯,接著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但這不是什麼可以自豪的事兒。婉莘曾在叫紐卡斯爾的城市里當了進十年的性奴,每天都被全城市的男人輪番肉肏……純粹地用身體勾引和暗示大家上頭泄欲,這事兒對婉莘來說已經太習以為常了。荒原里的大家娛樂方式少,想引導你們釋放獸性,可比在城市里容易多了。”
“嘖……好嘛,現在又是紐卡斯爾的性奴了。你的同伴可跟代言人閣下說你們都是什麼實驗室的產物。”
看著伊薇特調侃卻不較真的語氣,曲婉莘頑皮地衝她眨眨眼:“這可就說來話長咯,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嘛?”
“……我也不想關心你們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但你明明是第一次來掘金,拋開勾引這些混賬男人這點,不用魔物獨有的特殊能力,不用任何超乎我們理解的科技,怎麼就只用兩天時間成功讓這些人……”
“伊薇特小姐是想說,婉莘明明只是單純地在傑爾登那兒做愛了一天一夜,怎麼就讓掘金完全變了天對吧?”少女從地上撿起了一塊質地松散的碎石,將它捏散成好幾塊後再把它們擺放成原來的模樣,衝著眼前的伊薇特繼續笑道:“不管是哪兒的群落聚集體,人們都像這石塊一樣,遠看牢固堅挺,但真正湊近又會發現他們當中有著像這樣千枝嵯峨的縫隙。婉莘不過是用最少的時間找到它們,再順著它們原本的裂口使勁兒,加速它的破裂罷了。”
她當然沒有告訴伊薇特自己已經事先窺伺了那兩個驅使魔犬男人的記憶,早就把掘金的布防構造和人物關系摸底干淨,只是順著褐膚女人知道的事兒進行解釋:“婉莘的小團體之間當然有更方便的通訊方式,否則大家不可能如此做到如此默契呀。委托雪莉去性畜房說服那些最受壓迫的女奴,讓法洛希鼓搗些小玩意兒找到傑爾登勾結城市的證據,婉莘則自己去拖住他和他最信賴的親信們。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不給反應的機會,在確認大家搜集到的情報中有那麼些願意拼殺的人後就決定動手……事實上,伊薇特小姐在最後的收尾表現中,臨場反應也非常優秀不是嗎?即使沒有婉莘,你們這些受到傑爾登壓迫的人也終究會站起來反抗他的吧。”
“……只靠她們,我不信你就敢下決心攪這趟渾水。再怎麼夸張,你剛來掘金也不可能———”
看到伊薇特依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曲婉莘托著下巴輕輕抿嘴,指了指一旁正在和好些根據地的人暢談的黑人們:“確實哦,真正讓婉莘下定決心幫伊薇特小姐一把的是這些黑人叔叔們。因為按照伊薇特小姐對掘金地位的說法,休整廢宅清理雜物這種事兒一定是這里最下層的先生們,且不論他們是否具備大鬧一場的勇氣,但對蠻橫專制的傑爾登卻是一定懷恨在心的。婉莘只需要事先聯系上伊薇特小姐親近的代言人先生,讓叔叔們通過他說服這些最受壓迫的可憐人———只要讓他們看到婉莘能成功將絕大多數人都召集到中心廣場,他們自然就會信服這項計劃,順勢做到底了。”
“至於如何說服代言人先生,伊薇特小姐想來也在剛剛聽到了。說實話在聽了小姐對德威克先生的介紹,婉莘就確信他一定是窺伺了城市最肮髒的真實,不願繼續替瓦爾里德賣命才從那種位置脫離下來的。而既然是這樣一個嫉惡如仇軍人的親信,代言人先生勢必和他有著同樣反對城市的決心……婉莘這里剛好有相同的理由回應他的話呢,於是自然地,代言人先生便將咱們當作了伊薇特小姐精心結識的‘外援’,放心下注啦。”
褐膚女人咬著牙,眼中詫異的神色更甚:“你甚至已經連代言人閣下的性格都揣摩到位了……為什麼?你怎麼能這麼清楚地———”
“婉莘還知道伊薇特小姐帶婉莘一行人來掘金的目的是想讓咱們轉移傑爾登的視线,以便自己能偷摸鼓搗些小動作。通俗地說,只是將婉莘等看作試探的工具罷了。”少女直白地衝著伊薇特笑道。“所以,婉莘沒有向你透露婉莘的計劃,也算是測試一下伊薇特小姐有沒有臨場應變的反應能力啦。幸好,伊薇特小姐是個婉莘沒有付錯的人,無論是突兀的交流還是黑人叔叔的暗示,小姐都很快揣摩出了里層的意思,配合婉莘等人讓這出變革完美謝幕。伊薇特小姐一定會成為掘金的新一任好管家,讓這些流民更好地立足於荒原哦。”
“……分別告訴數人趁著所有人的注意集中的廣場時摸掉哨崗,端掉軍械庫;讓他們預先在整理的廢棄宅子中安置催淚彈;鼓動女奴們一大早就去勾搭傑爾登的親信們,讓他們在合適的時機‘壞了肚子’……”伊薇特的腦子里突然響起了早上,那個和自己聊天的黑人威廉說過的話,不由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即便你真的,將每個人的心思都揣摩拿捏得如此精准……但這些都是建立在確信傑爾登會召集所有人來廣場為前提的!你被他下了藥……魅魔,魅魔連那種藥都能輕松抵抗的嗎?”
“啊,傑爾登先生的藥確實算是婉莘意料之外的東西了。瓦爾里德集團研發的藥可都是狠厲的東西,婉莘曾經在紐卡斯爾可吃了不少洗腦劑或催情劑的苦,但他拿的那種媚藥可和這些精心發明的藥劑占不了半點兒關系哦。說到底,城市人真的會為你們下本錢,投資對他們來說都珍貴的道具嗎?”曲婉莘說到這里,突然捂著肚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傑爾登先生的媚藥只是單純的,從婉莘的下體搜集出來的淫水哦……噗……婉莘算是知道在紐卡斯爾,雷格爾為什麼時不時要在婉莘身上專門安置搜集性液的道具容器了,原來……把這種零成本的東西都賣給荒原類似你們這樣的團體了啊。”
“……你……魅魔的……淫水……?”
“是呀,怎麼說,婉莘也不可能被自己的分泌物刺激失智吧~於是這場臨時起意的‘反客為主’就這樣開始了。”
“……”
伊薇特瞪著眼睛來來回回把跟前的少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垂下腦袋,苦笑自嘲地搖了搖頭:“我只能說,幸好你沒計較我的小心思,否則我大概只會像傑爾登一樣,落得這個到死都死不明白的下場吧。”
“不管伊薇特小姐信不信,婉莘都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助小姐一臂之力哦。屈居胯下的淫奴生活真的充滿了壓抑和灰暗,如果能讓伊薇特小姐就此堅定決心,繼續堅強地活下去那就再好不過了。”柔笑著的曲婉莘衝著褐膚女人抬起了手臂,而伊薇特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伸手過去緊緊握住了她。“就是現在,根據地的大多數人都認定是伊薇特小姐策劃了這場‘蓄謀已久’的算盤哦,小姐以後可更得繃緊神經領導信賴你的人啦。”
“……呵,那你們接下來准備怎麼辦?那個前往澳洲西部的話……還算數麼?”
“當然算數了。請相信婉莘吧伊薇特小姐,至少婉莘等人不會留在掘金添麻煩,也不會在以後的路上給你們惹麻煩。”
伊薇特抿著嘴,又默默地將手掌攥緊,朝著少女慎重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會親自幫忙聯系德威克領袖管轄的其他根據地,送你們穿過這片山林荒地直到科巴那座礦石之城。在這些日子中,就要拜托你這只可怕的小魅魔再多傳授我些網絡心計的知識了。”
“唉?伊薇特你———”
大笑幾聲的伊薇特聳了聳肩:“反正我已經見識過啦,你是個現在的我怎麼都企及不了的家伙。既然如此,倒不如虛心接受你的‘饋贈’,踏實走穩自己邁出的腳才對吧?”
曲婉莘寬慰地拍了拍伊薇特的肩膀,又跟她輕輕擁抱了一下,默認了她的提議:“那就這樣說好咯。婉莘一伙就在掘金待上兩天,等伊薇特和代言人先生把該處理的一切處理完畢後,就一起朝著科巴繼續前進吧!”
不知道現在該算是冰釋前嫌,還是投桃報李呢?
這樣一來,至少在接下來的幾百公里路上都會輕松很多吧?
但說起來……我還是沒有把所有的真實消息跟她和盤托出啊,畢竟一開始就把那兩個倒霉蛋叔叔蠱惑調查得差不多了,從掘金的勢力布控到人員的關系……哈哈……就算我再厲害也不可能真的剛見到舞台就編制完美的話劇表演吧?
更何況……
送走伊薇特後,站在原地出神的曲婉莘輕輕嘆了口氣:盡管在她看來自己已經做到了最大程度的滴水不漏,可現實依舊和她預想的環節稍顯出入。比如當傑爾登宴請自己端出了一大瓶高濃度的烈酒後,少女甚至在他還沒將酒瓶亮出來的時候就緊蹙著眉頭不知所措地犯了難———
……
時間回到前一天,傑爾登邀請曲婉莘的酒桌上:
(怎麼辦瑞碧安姐姐,婉莘不會喝酒啊!)
一直在旁邊靜默的修女奇怪地盯著她,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你一只魅魔,刀劍火槍都傷不到你的身體……居然會害怕喝酒?)
曲婉莘尷尬又無奈地飛快在心中點頭:(婉莘還在紐卡斯爾的時候就因為沾酒即醉,沒法滿足這部分客人的要求而沒少受罰。所以瑞碧安姐姐,婉莘不能喝下那酒……咕,即使隔得這麼些距離婉莘都被熏得難受了,要是真的把它喝掉———)
(你能短時間置換靈體對吧?我替你喝)
“唉!?!?”
因為過於驚訝而叫出聲來的曲婉莘趕緊順其自然地衝著傑爾登一行人解釋自己酒量不行,但心中想的卻壓根兒不是應付眼前的男人。
(瑞碧安姐姐會喝酒!?)
(把自己灌醉,就能少點兒傷痛和淫性發作時帶來的不適,久而久之就會喝了……但我不酗酒,只是實在忍受不了身體上折磨的時候會找機會喝一些罷了)
事情緊急,少女也沒再繼續打聽什麼,當即在其他人面前稍顯別扭地捂嘴哆嗦兩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靈魂出竅,將自己的身體讓給了一旁的修女。瑞碧安也不含糊,附身過後端起酒杯滿滿當當一飲而盡,沉默地就准備重新換回曲婉莘的靈體———
“咕咳咳咳!!!!~~~嗚咳咳咳咳咳!!!!!!!!~~~~~~”
大吃一驚的修女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回來的少女伏在桌上演戲咳嗽,卻發現自己都還沒有離開她的身體:(曲婉莘你在做什麼?沒等我出來你就———)
(這一大杯酒還在婉莘肚子里呢瑞碧安姐姐,你出了婉莘的身體可沒法把酒也跟著帶出去呀)
(……我還得一直在你身體里幫你醒酒不成?)
(呃哈哈哈……剛剛沒時間解釋這麼多嘛,對不起呀瑞碧安姐姐!先把酒桌上的事兒應付完了再說吧)
曲婉莘的身體自然有她主導,自己即使想用力挪動手腳也做不到。修女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本著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只得安心呆在她的身體里,換成“第一視角”繼續看曲婉莘周旋那些根據地的野蠻流民。雖然起初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這種類似鬼壓床的感覺除了渾身使不上勁兒以外,並沒有什麼更多的不適感,甚至意識還非常清晰……直到裝醉的少女被兩個男人用手摟抱住後,瑞碧安才意識到了更嚴重的問題———
這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身體一樣,即使無法控制,但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難堪的碰觸感!
(曲婉莘,別告訴我這是你故意的!你難道忘了之前承諾過……咕嗚!)
惱羞成怒的瑞碧安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隨著少女發情的身體跟著有了反應!透過醉眼朦朧的眼神,微張的紅唇不由自主呢喃著動人的喘息,心中起伏厲害的修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扭捏的胸脯被粗糙的大手揉捏住,而岔開的大腿也不受她控制地勾搭上男人們的膝蓋,將那沾著些許汗漬的臀股敞亮地以一個她平日絕對不可能做出來的姿勢面向他們,甚至已經可以想象到那粉色的鮑蕾正讓眼前的男人們看得雙眼發直,被她這騷蕩的動作勾引得幾乎失去理智的樣子。
完全就像是自己在勾引這些人侵犯她啊!而且是做出了如此害臊,如此應該被唾棄的勾引動作!
這小魅魔真是本性難移!趕緊出去,遠離她的身體……
然而就在這時候,瑞碧安又感到腦袋有些眩暈的飄忽,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酒精的作用似乎已經開始生效了,自己現在感覺到的暈醉感,顯而易見共用身體的曲婉莘一定也和她一樣。
她是真的不擅長喝酒啊,明明只來這麼一杯我是不可能有醉酒的感覺……如果現在從這小魅魔的身體里出去,她一定馬上就徹底醉倒了。
但我真的要和她一起感受再被這些男人———
這家伙是故意鼓搗出這種騎虎難下的狀況,趁機跟人交歡的麼?真是有夠狡猾的!之後一定要跟她講明白,她這個樣子……
……嘖,但說到底,不還是我要求她禁止對人類使用惑術,最後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嗎?我的確沒有感受到她魅惑的魔力,可是現在這些男人的眼神,即使不用法術,又有幾人能淡然面對她這樣一只魅魔的挑逗……
(咕嗚嗚!……)
對陌生暴徒性歡的排斥感讓瑞碧安強烈地想要離開少女的身體,卻又放心不下自己“一走了之”後曲婉莘應付不了入肚的酒精,就這麼耽擱了片刻。但那些早就淫欲上頭的男人已經等耐不及了,隨著少女的一聲酥軟嬌喘,猛然回過神來的瑞碧安就感覺像是自己被拽住了腳踝一樣渾身哆嗦,已經扳開的花核瞬間就被灼熱的異物侵入,在一陣水花摩擦的聲響中用力探頂入內,結結實實地鑲在了花芯深處的軟肉上。
(咕嗚嗚嗚!~嗯呃呃呃……)
真切的羞恥刺激感令瑞碧安都忍不住酥叫起來,更令她覺得羞憤難當的是,曲婉莘仿佛當她不存在一樣衝著那些眼角閃爍著淫光的男人搔首弄姿著,大岔著雙腿動情又淫亂地扭捏在對方的身下。下體的舒爽感令修女四肢哆嗦不可自拔,心中的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喊著趕緊離開曲婉莘的身體不要學她沉淪其中,另一個聲音則拼命重復著要讓少女保持清醒不能離開……索性跟著一起“演戲”———
我真的是因為害怕她醉倒才這樣堅持留在她身體里的嗎……不是……一定不是吧!
我一定也是……享受被這麼粗暴對待的感覺吧……在那些噩夢中早就體驗了無數次,早就記住了淫亂的味道……
我也是被這只小魅魔給影響了嗎?這算是她……用另一種方式在“擊潰”我的意志嗎?
(嗚嗚……呃呃嗚嗚嗚……嗚嗚嗚!)
“哈哈哈,這騷妞兒忍不住了,下面咣咣出水呢!”
“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不然就別想讓你逼穴里的肉棒動!”
胡思亂想的瑞碧安又被自己壓抑不住的吟叫聲打斷,進而便聽到了那些流民下賤的調侃。明明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身體,卻又身同感受般地看到那肮髒的大手在雪白的胸脯上搓揉,眼睜睜地看著富有彈性的嬌乳被擠壓成誘人的形狀,還完全清晰品啜著熱潮的嬌穴被凶狠的肉棒奮力攪動,仿佛也流出了更多羞澀的愛液惹得那些男人嘖嘖稱奇。腦子已經有些暈乎的修女從沒見識和體會過這種另類的交歡方式,但隱隱已經快被曲婉莘那動情的淫叫聲折騰得更加模糊了現在的思維———
到底是她在演戲交歡……還是根本就是我在和這些男人做愛?
我留在小魅魔的身體里,是……期待這種感受嗎?我應該盡力……阻止她繼續做這種齷齪的事兒嗎?
“呃呃嗯嗯嗯嗯!!!~~進來了~啊啊啊好舒服……下面好,好舒服噫噫噫噫噫!!!~~~”
“嘖呵呵,這紅臉蛋這細小胳膊,白嫩的奶子和粉色的淫穴……媽的!老子在荒原上從來沒見過這麼極品的肉體!”
恍惚間,發情的少女已經在男人高亢興奮的喊叫聲中高潮泄身,而瑞碧安自然是一並共感著潮吹無與倫比的快感。盡管沒人聽得見她的聲音,但一根接一根的肉棒不留間隙地猛攻上來,本就猶豫不決的修女更是沒法抵抗那刻鑿在身體上刺激的感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時占有著兩份靈魂的感覺,瑞碧安仿佛覺得那些男人評價曲婉莘性器官更放蕩的淫話,似乎也是在暗示著其中有自己一同高潮的功勞,羞恥得甚至比她以前獨自被迫和人做愛時更加夸張過分。
仔細想來,我自己不也早就被這些魔物帶壞,變得狡猾起來了嗎?明明自己的神經早就離不開這些下賤的性愛方式了,被小魅魔這樣忽悠著就心安理得地呆在她身體里享受起來,美其名曰阻止她醉酒……
呵……我真是個不合格又爛透了的糟糕修女啊……
一邊在心中自責慚愧,一邊又聆聽著曲婉莘半演戲半真切的性歡聲,同時感受著一波高過一波的輪奸猛干。等到暈頭轉向的瑞碧安發現腦子已經清澈起來,再也沒有醉酒的感覺時,曲婉莘的身體早就浸沒在了精液和汗漬中,渾身髒亂不堪宛若垃圾堆中的廢棄布偶。
(曲婉莘……咕,曲婉莘!你到底還有沒有意識?回答我曲婉莘!)
無聲咆哮的瑞碧安連續吼了兩遍,才隱隱聽到耳畔傳來了少女的聲音:(有……啊啊有的。婉莘沒事……非常地清醒……瑞碧安姐姐……)
後面曲婉莘說了什麼,終於被怒意情緒占了上風的修女也懶得再聽了。就像溺水者奮力浮出水面那樣,她掙扎著從少女的身體中剝離開來,癱軟著靈體倒在一邊的地上氣喘吁吁,還下意識地避開了那些渾濁的汙垢。
( 瑞碧安姐姐?你沒事吧瑞碧安姐姐?婉莘之前太投入了,沒有太關注姐姐的感受?姐姐你———)
(———)
(———)
……
瑞碧安姐姐這次一定是徹底生我的氣了……
真該死!和那些先生們玩得太投入,甚至都忘掉了姐姐還在我的身體里。雖然事出有因,但怎麼也不該讓姐姐像這樣,這樣……
“一個人在這兒晃悠什麼呢?伊薇特都回來了你還在這兒———”
“……”
熟悉的調侃腔令曲婉莘抬起頭來,又很快重新低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少女總覺得雪莉口口聲聲說著厭惡自己的話,卻總是小團體里最喜歡跟自己搭訕的人,也不知她這詭異的關切感到底是刻意表現的,還是在掩飾著什麼。
“怎麼樣?裝弱求饒,在對方自以為是的快感中,看著玩弄你的他兵敗如山倒的滋味有夠愉悅吧?”赤身裸體的雪莉用舌頭舔著嘴唇,帶著幾分陶醉的表情看著自己渾身上下的精斑汗漬還有汙痕,大大咧咧地叉著腰走到曲婉莘的身邊。無視著那些依舊聚焦在她身上的火熱目光,神采奕奕地拍了拍少女的胳膊。“魅魔就是這樣天性為淫的嫵媚生物哦!雖然我不鼓勵你像在城市當肉便器那樣沉淪墮落,但碰上欠揍的敵人就該如此!用最適合你的方式……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雪莉攤開手掌在曲婉莘的臉前晃了又晃,後者這才愣神地扭過頭,顯然剛才心思就沒在她身上。
“曲婉莘你發什麼呆?過於回味自己策劃的劇本開始臭美了?嘖,姑奶奶現在就能給你挑倆個瑕疵出來,聽好了———”
“雪莉你吵死了……婉莘這樣做真的好嗎?雖然是為了幫伊薇特小姐,但……婉莘和傑爾登這些人本來也無冤無仇……”
喃喃自語的曲婉莘顯得有些茫然,但雪莉卻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樣:“你在自作多情感慨什麼?如果你是頭捕獵的肉食動物,你還要去在意被你吃的羊羔和兔子會怎麼恨你麼?”
少女抬頭看看雪莉,又看了看自己身旁———從昨晚到現在,脫離她的身體後,瑞碧安就再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看都不再看自己一眼。曲婉莘心中愧疚難當,早就意識到了修女此刻若是有實力,一定會忍不住立刻拔出那把克制魔物的銀劍對准自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婉莘只是覺得,這種太魅魔的方式,對付這些本就在荒原生存的可憐人……”
“‘太魅魔的方式’?哈!曲婉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你這話就跟獅子痛惜自己牙齒鋒利,野貓感嘆自己不該會爬樹一樣可笑!或者說你更喜歡當下賤的畜奴,整天對著肉棒來展示你的‘魅魔方式’?最開始計劃攪局根據地的不就是你麼?現在順理成章地贏得這些新權力者的信任,又幫他們干掉了名聲爛透的庸主,完美的舞劇謝幕了你卻說自己是個失敗的編劇?我真是無法理解你這莫名其妙的腦回路———”
“唉!?瑞碧安姐姐,等等婉莘啊瑞碧安姐姐!”
喋喋不休的雪莉把剩下的詞卡在了喉嚨中,眼睜睜地看著驟然起身的曲婉莘像是追著什麼東西一樣慌慌張張地跑離了自己,頓時露出氣結的模樣連連跺腳,衝著少女的背影尖叫道:“你要聽那修女的話當乖乖女就當吧,但是你曲婉莘這輩子都不可能從魅魔變成人!你天生就是渴求欲望的淫孽之物,不敢正視自己的本性總有你吃虧的時候!曲婉莘你窩囊!懦弱!”
“瑞碧安姐姐……”
一路追著瑞碧安來到了根據地外,看著沉默的修女背對著自己望著遠處的天空,曲婉莘的心亂作一團梳理不開,卻又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干站著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她只得站到她身後,拼命在腦子里斟酌著詞句。
“婉莘沒有和姐姐事先商量,這確實是婉莘的錯。那個……”
“現在咱們已經在掘金打點好關系了,至少直到科巴大盆地前應該都沒必要再這樣勾心斗角了。婉莘向姐姐保證,除非有人打咱們的小心思,否則婉莘再不會主動像現在這樣……”
“瑞碧安姐姐,你,你別一直都這樣不說話啊。婉莘……”
突然,修女將自己的靈體猛地向前浮起,似是想要蓄力遠離一樣,然而她只在煞那間飄到了距離曲婉莘十來米的位置,緊接著就像是被看不見的繩索拽扯住了那般,再也離不得分毫位置。嚇壞了曲婉莘愣在了原地,看著瑞碧安那飄渺的臉色浮現出一抹鄙夷的苦色,更是覺得心底一陣酸楚。
“我現在這樣,也算是被你‘控制’了吧,曲婉莘。你如此的做法,和我那誤入歧途的師妹有什麼區別?”
“不……瑞碧安姐姐不是的!婉莘根本沒有想控制你,婉莘把姐姐當令人尊敬的同伴,絕不是———”
“‘同伴’?讓我呆在你的身體里和你一起被那些男人侵犯,而且事先沒跟我商量一句話,這就是你所謂的‘同伴’?”
“婉莘……嗚……瑞碧安姐姐,請你聽婉莘解釋,如果你是生婉莘的氣……”
盡管只有少女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瑞碧安還是將嗓門放大到她現在的極限,衝著對方怒喝道:“你不是工於心計,把整個根據地的人都算得精確無誤麼?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要生你的氣?我只氣我自己,太過相信你那‘做一個人’的承諾,相信你可以克制自己辦到這一切!”
“作為人,她首先就不該用身體去勾引其他人入圈套!對,你沒有使用魔力,沒有用什麼惑術,但你的意識依然停在以淫性為手段哄騙他人上鈎這點上!你擺脫‘魔物’的思想了嗎?你真的希望做一個‘人’嗎!?”
“回答我曲婉莘!如果在傑爾登的酒桌上我離開了你的身體,你會為了完成你的計劃而使用惑術直接催眠他麼?或者是強行將我繼續留在你身體里,讓我替你分擔那份醉態?”
一連聽到了修女長串的質問,曲婉莘緊捏著拳頭徹底呆在了原地。她張著嘴想要立刻說出什麼,但喉嚨一陣蠕動,眼角變得濕潤後卻又奮力將嘴唇閉了回去。少女的身體哆嗦了兩下,最後在瑞碧安面前屈膝跪了下來,雙手摳緊泥土把腦袋深深埋了下去。
“……婉莘對姐姐保證過,婉莘不會食言。如果姐姐當時離開婉莘的身體,婉莘就徹底醉掉自己放棄所有的計劃,絕不會……對那些先生們使用惑術……”
“……”
“瑞碧安姐姐還希望婉莘承諾些什麼,請一並說出來吧。都是婉莘害的姐姐如此,婉莘會努力答應姐姐的所有要求!”
瑞碧安聽到這里眯起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少女:“好啊。聽你說魅魔是無法反抗簽訂主奴契約的人,將你的契約從那位黑人身上轉移給我。”
“這……”
看著傻掉的曲婉莘帶著淚光沉默地望向自己,嗤笑一聲的修女又搖了搖頭:“我知道這要求對你來說就是天方夜譚,所以別露出那種表情。我瑞碧安從不用‘契約’這種手段束縛他人,人生來就是平等的,沒有你們這些魔物這般刻在骨子里的階層感。”
“嗚……瑞碧安姐姐,對不起!婉莘……”
“別再用那種方式吸出我身體里同化的寄生物,就這樣把我慢慢溫養到完全復活。這個要求你總辦得到吧?”
“……可是瑞碧安姐姐,如果就這樣將姐姐復活,那些壺豸寄生體還會———”
瑞碧安硬聲打斷道:“在你真正擺脫這些陋習前,別談什麼治愈我身體上的改造!如果你堅持要繼續對我行歡……我不介意馬上再自殺第二次。”
“別!瑞碧安姐姐你別做傻事!”驚慌失措的曲婉莘趴在地上流著淚,衝著強勢的修女連連點頭。“婉莘答應姐姐就是!直到姐姐重新認可婉莘前,婉莘不會再碰姐姐的身體一次!請姐姐不要再生氣了,過大的怨氣會二次傷到姐姐的靈體……婉莘跟姐姐道歉!對不起,嗚嗚對不起!……”
———希望她不會因為我的責罵變得徹底消沉。
———我明白的。我並不惱怒她使心機對付那個男人,或者說在對付無可救藥之人的行為上,她最大權限地將定罪的權力交給真正的受害者,我非常欣賞……我真正憤怒的是,她在那些男人胯下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演戲……這孩子就是陶醉沉迷這些齷齪事,就跟我們行路累了會停下休息,渴了會喝水一樣自然。
———雪莉那個混蛋滿口胡言亂語,但有些地方卻是沒說錯。說到底,曲婉莘她終究是一只魅魔,本性就和人類不一樣。即便是她真的願意改掉自己好淫的本性,想要幫她扭正陋習勢必得耐心地花更多時間……偶爾像這樣強硬一次,多少能讓她更意識到些問題的嚴重性吧?
———再者說,我的確需要和她稍稍拉開些距離,避免被她“徹底帶壞”才行啊。
看著已經眼淚汪汪又委屈難過的曲婉莘,瑞碧安輕輕在心里嘆了口氣,盡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依舊沒有波瀾:“不用跟我重復那麼多遍對不起,你若是真正可以做到你承諾的話,那才是對我最好的致歉……行了行了,再這麼一個人哭哭啼啼的,該把根據地的人都引來了。”
“……好,對不……噫噫不是!婉莘什麼都沒說!”曲婉莘趕緊捂住嘴從地上爬起來,又衝著瑞碧安埋頭深深鞠了幾躬,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那瑞碧安姐姐,下次也別再……再這麼拼命遠離婉莘了好嗎?這麼做一定會被那些鎖鏈拽扯得很疼的,婉莘……婉莘不想姐姐再疼了……”
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少女發現瑞碧安別著頭並沒有看自己。她失落地從地上站起來,聳搭著身體猶豫了一會兒:“如果瑞碧安姐姐實在不想呆在婉莘身邊……那婉莘就將姐姐的靈魂放回身體里,讓姐姐重新開始適應自己的身體吧。”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本可以留在身體里,是你故意……”
曲婉莘慌忙用力擺手:“不不不!原本婉莘是想把姐姐身體里的寄生魔物完全弄出來後再讓姐姐回去的,如果瑞 碧安姐姐的靈魂現在就慢慢和身體重新建立聯系,之後再剝離那些同化的寄生物……姐姐會很疼的……”
修女飄到了曲婉莘跟前,盯著她掛著晶瑩的美眸看了好一會兒:“曲婉莘我最後跟你說一遍:我承諾過讓你變好,讓你成為真正的‘人’,但現在很顯然,你和那位伊薇特小姐一樣,沒有徹底摒棄淫性的決心!如果你真的尊敬我又想幫我做些什麼……什麼時候改正好自己,什麼時候再來剝離我身體內的魔蟲吧。”
“……”
“……”
神色黯淡的曲婉莘最終沉默著輕輕點頭,沒有再反駁修女的話。看著她這副頹廢的模樣慢慢轉身朝著根據地走去,瑞碧安不由自主地將拳頭攥緊,一言不發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瑞碧安姐姐這次進了自己的身體,可就不能輕易再出來了,因為需要長時間地在身體中不斷魂體融合……如果姐姐覺得一直躺在盒子里太悶那就告訴婉莘,婉莘會扶著姐姐的身體出來透氣。”
“———你還是多花心思在自己和這個小團體接下來的行動上吧,我不是什麼嬌氣的需要照顧的人。”
“嗯……婉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