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女子學院,四年制封閉寄宿制學校,家人只能通過電話或者郵寄的方式寄來來自家庭的溫暖,但或許是學校的生活太過溫馨快樂,包括欣萌在內,大多數同學與家人的聯系極少,舒緩的學校節奏,漂亮美麗的老師,青春活潑的同學舍友,優質的學校食堂,硬件設施,都滿足著這里每一個少女的生活。
可在欣萌自己記憶中,她是一個依戀家人的小女孩,疼愛她的父母曾經是她的全部,可來到學校,父母的聯系就停留在一個月一次的電話了……
“想什麼呢萌萌?”一群少女湊了過來,帶來一片少女的清香,“是不是又在懷念……啦?”
欣萌臉一紅,害羞的趴在桌子上裝睡,引得這些個同學們笑聲。
離欣萌第一次處刑絞刑已經過去了快1個月了,在處刑結束後,欣萌就經常陷入這種被戲稱“少女回想”的情況,一個人想東想西,大腦放空走神。
有些時候是在想自己沒來這里的時候過去的生活,有時在想自己和這些同學認識的過程,這幾個月來的生活。偶爾晚上做夢都時候,腦中會跳出一些很奇怪的畫面,比如有人在自己面前尖叫著跑過,不知道在干什麼。還有的很多絢爛的线條圖形像抽象畫一樣糾纏旋轉,不知所雲。
當然,最近夢見的最多的就是,一個好像太陽一樣的亮火球,在天上逐漸被什麼東西擋住的畫面。欣萌記得這個過程叫做日食,可上一次看見日食好像還是欣萌小時候的事情了,不知道為什麼卻一直在夢中回現。
當然對於她想象力豐富的同學室友來說,欣萌就和少女懷春,發春痴做春夢一樣,懷念著“那個時候”的事情。每次對此,少女都是羞紅了臉,要麼當埋進沙子里面的小駱駝,要麼就“害羞成怒”,和她們嬉笑打鬧起來,總之也不正面回應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欣萌確實也想過,不止一次。
那種在溫泉浴,卻又勝過溫泉的感覺是欣萌從未體驗過的,在最後欣萌也沒有感受到絞刑窒息帶來的痛苦,在最後的高潮中陷入到沉睡當中,真的就像她的同學室友所說,美美的睡了個覺。
醒來的時候,欣萌就已經躺在了自己宿舍的床上,旁邊是一臉姨母笑們的舍友。
“干嘛呢!干嘛呢!又在欺負我們家欣萌了吧!”一個活潑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個輕盈的身影蹦跳般出現在欣萌的面前,“瞧瞧瞧瞧!看你們把欣萌欺負的多慘!”
“我們怎麼會欺負萌萌啊,明明是萌萌自己臉紅了!芽姐可不能欺負我們!”
初芽,芽姐,在欣萌來到學校的第一天就蹦到了欣萌面前:
“你好,我叫初芽,她們都叫我芽姐!你好可愛啊!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就這樣簡單的,欣萌成為了初芽姐的朋友。
與欣萌恬靜溫柔,還有些害羞完全不同,初芽則是大方豪爽,有種英姿颯爽的樣子,同樣是新來的同學,卻像是已經在這里混熟的大姐大一樣,豪氣的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並且令欣萌感到有些羨慕的是,初芽似乎是那種全能型的少女,無論是吹拉彈唱,在跑道球場揮灑汗水,還是講令人捧腹開懷的笑話,初芽都信手拈來,甚至都不需要准備。
就是數學有些不太好的亞子。
而欣萌呢?據她自己的看法,或許就是那種普通的,喜好靜下來看書,看數學題稍稍有些思路的小女生吧。
“才不是!欣萌是我見過最最厲害的女孩子!”每次初芽都會夸張的打斷欣萌的自我判斷,然後將重點放在數學好上面,“什麼極限啊,求導啊,函數作圖啊……欣萌一眼就看出來了!真的好厲害!”
“還有還有!那些看起來就頭疼的書,你都能看下去看懂唉!怎麼做到的啊?”
這個問題欣萌也不知道,對於什麼數學啊,寫著各種奇怪文字的書本啊,在其他人看來不消幾分鍾就頭暈眼花,費勁功夫也做不對看不懂,在欣萌這里卻都是可愛有趣的問題,完成這些就像是在做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樣。
就像初芽之於體育,音樂和人際關系一樣吧。
“好了好了!當你們沒欺負吧,”初芽張牙舞爪的和同學打鬧了一會兒,看到欣萌抬頭看向自己,一把拉起了欣萌,“好了,別趴啦,快上課啦,今天可是第一節課哦。”
“咦,芽姐還報了那節課啊!”
“那可不,我和欣萌一起報的!”初芽仰起頭似乎很得意,旁邊的女生則嬉笑的更厲害了,“這是要和萌萌雙宿雙飛啊!”
“什麼雙宿雙飛!別胡說!”初芽笑著回了幾句嘴,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呀,快遲到了,欣萌走啦!”
“唉等等等等,我拿個本子……”
“這課你還拿什麼本子啊,快走啦快走啦……”
欣萌初芽選的課鼎鼎有名,作為青芒學院最受歡迎的選修課,每學期能選上的概率只有五分之一左右,可以說是一課難求。
“可是……處刑指導課,為什麼這麼受歡迎呢?”
“最關鍵的原因是因為,報了這節課就可以開啟自己的處刑設計了。除了學校設置的處刑科目,我們的學姐們還開發出很多有意思的處刑科目!我們甚至可以自己設計申請我們自己的處刑方式!”
初芽拖著欣萌一路狂奔,終於在離上課還有幾分鍾的時候趕到了教室,此時教室基本已經坐滿了,只剩下最後一排還剩下幾個位置。
“終於趕上了……”還沒等欣萌歇口氣,初芽嘰嘰喳喳的又叫上了她,“唉你看你看,那個是不是我們班那個第一學霸啊?”
欣萌順著初芽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同最後一排的角落,一個纖細的少女坐在位置上,桌子上甚至擺了一個小小的筆記本。
寒澈,欣萌初芽班上的同學,超級學霸,活的能連續幾個月保持學院考試全科滿分第一的夸張記錄,哪怕是欣萌也只是在閱讀和數學上能夠稍稍望其項背,其他科則是連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奇怪的是,和其他人滿是興奮,好奇或者害羞的樣子,寒澈表現的過於像她的名字一樣冷漠了,似乎只是例行公事的參與一節課一樣。
“唉唉,給你說,她好像……有點奇怪。”
面對欣萌的疑惑,初芽低聲說道,“她從入學到現在,整整4個月都沒有主動選擇參與一次處刑。”
“……”欣萌原本想說這很正常的,但想到哪怕曾經視處刑如洪水猛獸的少女,也在周圍的聽聞鼓勵中在第三個月便選擇處刑了,現在欣萌已經完全不害怕處刑,並且開始喜歡上了這項活動。
“這其實還算正常,沒參與過嘛,像你一樣的抗拒和害怕。”初芽精致的臉上少見的有些奇怪的表情,“就在昨天,在老師的建議下,寒澈參與了她的第一次處刑。可你猜她選擇的什麼?”
“好了同學們!上課了!快安靜下來!”
初芽剛想自問自答,老師的聲音在講台上響了起來,初芽也只能暫時吐了下舌頭,等待著下課後分解了。作為兩個好學生,在老師說了的情況下嘰嘰喳喳可不是好學生應該做的事情。
在講蓋上的是一個很好看的女老師,看起來只比初芽她們大一點,老師環顧了一圈教室,滿意的點點頭。
“我是你們的處刑指導課老師,漓月老師。很高興各位參加我們的處刑指導課。可能還有一些同學不知道處刑指導課具體是干什麼的,那麼我這節課就來進行一些說明。”
“處刑指導課,旨在為各位充分了解各種處刑方式,注意細節,以及女生生理,心理提供各種幫助。為各位的帶來最好的處刑體驗進行指導。各位將在基本都處刑方式基礎上,創造出屬於自己的處刑方式。期望每個同學都能在最舒適的處刑中得到最好的體驗。”
漓月老師沒有進行更多的說明,而是展示了一份餅狀圖,“這是我們收集到個,各位第一次處刑所選擇的處刑方式。”
唉,還會收集這個嗎?欣萌一驚,不由得看向了餅狀圖,不過離得有點遠,看的不太清楚,好在漓月老師進行了細致的說明。
“在全校1200名新生中,第一次選擇窒息性處刑的同學超過了一半,達到了54.3%。窒息性處刑的流程相對固定,對於第一次參與絞刑的同學來說也更加友好。
其中有60.5%的同學選擇了絞刑,很棒的選擇呢!我們學院的絞刑可是很有特色的,沒有嘗試過的同學可要記得去參與。”
原來還有那麼多同學和自己的選擇一樣呢。欣萌低下頭微微想著,不過注意力很快回到上面的漓月老師的解說中。
“還有30%左右的同學選擇了真空袋窒息,對於同學們來說可能有些困難,不過沒關系,我們在以後會進行專門的指導,這種窒息帶來的體驗是和絞刑完全不同的,掌握了訣竅以後也是很舒服的。”
“當然還有些同學選擇了下墜式絞刑……emmm浪費機會了啊同學,一點都不痛哦~”
教室里傳開了些許的笑聲,旁邊初芽也笑了起來。欣萌其實有些慶幸,當時她確實想過下墜刑處刑的,只要做好計算的話,一下就會讓自己沒有痛苦的死去,現在想想可是要虧大的。
“排在窒息處刑後面的是溺水和斬首,各位可不要小瞧這兩個古老的處刑方式,都是很有將就的!大家以後也要去體驗的。”
“再然後啊……有一位同學選擇了,嗯……自我切腹,時間只花了4分鍾。”漓月老師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向某一處,“老師想說,處刑是我們學院生活重要的一部分,無論大家曾經是怎麼樣的態度,老師都希望大家能喜歡上處刑,享受處刑,協調學習和處刑的關系,這樣才能更好的享受到學院的生活哦。”
欣萌轉頭和初芽對視,後者微微點了點頭,證明了欣萌的猜測——選擇4分鍾就把自己處刑,還是切腹這種痛苦方式的,正是寒澈同學。
此時,寒澈似乎沒有意識到老師說的就是自己,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甚至好像還在做筆記。
寒澈同學……是為什麼呢?
“准備好了嗎?”初芽盯著局促坐在小凳子上,背靠著門的欣萌,忍不住摸了下欣萌的頭發,“你的第二次……哈!”
“所以會有什麼區別嗎?”欣萌摸了摸套在脖子上的繩索,有些想不明白,“老師讓我們這兩個月都嘗試這種坐吊的處刑方法?不都是絞刑嗎?”
“你傻啊,這種處刑方法最適合我們這種啥也不知道的菜鳥啊,”初芽白了欣萌一樣,夸張的顯示出嫌棄的樣子,“只要控制好繩子的長度,一定能處刑成功,甚至能通過繩索的長短來體驗不同的處刑時間,有助於我們更好掌握自己的身體,為其他處刑做准備;而且以後學習壓力大了以後,這種舒緩壓力的方式也最簡單快捷。”
“哦……”欣萌點點頭,“芽姐好厲害!”
“唉,都是老師上課提到的啊。”初芽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你不應該啊?你不是上課聽講第一名嗎?居然沒聽?”
“我啊……”欣萌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在想寒同學。”
“哼想她干嘛?喜歡上了?”
“才沒有!”欣萌飛快否認,只不過聲音有些低,“我只是在想……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選這麼痛苦的方式?如果是因為害怕,更不應該選這麼痛苦的方式啊?”
“好了好了,關心別人干嘛,人家還是全校第一呢,學霸的世界我們不配知曉。”初芽干脆把欣萌的頭發抓成了一頭雞窩,“好看多了。”
“也對,”欣萌想了想,乖巧的笑著點了點頭,“不用想那麼多,有芽姐在就好了。”
“嗨你,”以往其她姐妹這麼肉麻的時候,初芽能大大咧咧的嬉笑過去,可這次她卻難得卡了殼,只是嘟囔了一句“隨你。”
原因很簡單,欣萌和初芽在交了朋友之後,莫名其妙的產生了無與倫比的默契——雙方都默契的知道對方某個瞬間的所思所想,程度遠遠吊打其她的姐妹。就在昨天的體育課上,她們兩個背對背投接球,居然十次全部接中了,以至於其她姐妹直接起哄“建議原地結婚。”
可是,為什麼呢?她們倆都不知道,這或許是種冥冥間的默契?
“好了 我開個玩笑啦,”欣萌笑著把腿伸直,看著初芽,“開始吧,你也快點哦。”
“知道啦知道啦,”初芽也不再想,按了按手上的小按鈕,等著欣萌的臉開始微微變潮紅,然後一把抽掉了欣萌坐著的小凳子,再把凳子擺在自己的吊繩下面,站上去的時候欣萌已經開始微微呻吟了,“玩的愉快,明天見。”
接著一腳踢掉了凳子,開始享受自己的處刑。
……
寒澈皺著眉,感受著脖子上的繩子帶來刀割般的感覺,靜靜地控制著自己的晃動。耳旁傳來嘎嘎的摩擦聲,有可能是繩子掛的時候沒掛好,也有可能是自己脖子勒著的聲音。
大概再過30-40秒,寒澈知道自己的大腦就會忍受不了痛苦,自己的雙腿會開始卷曲踢動,試圖為脖子減輕一些壓力。在寒澈自己的控制下雙腿不至於開始踢踏舞,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事實上寒澈也沒有控制自己無意義的踢動,這種動作能快速消耗自己缺氧的體力,讓自己死的快一點。
10秒後,寒澈感覺自己的頭開始疼了起來,這種頭疼像是腦子里面攪成漿糊——這可比很久很久以前,痛經的時候疼痛百倍。痛經可不會造成大腦的供血不足。
氣管完全的封閉,橫膈膜已經受不了了,寒澈感覺,或許只是推算了,自己的胸腹正在模擬著正常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試圖增加一點點的空氣。在窒息的壓迫下大腦能控制的命令其實很少了,不過這對寒澈來說問題不大,反正不影響最後的結局。
62秒,寒澈感覺自己的四肢從指尖開始正在變麻,這是供血不足導致的觸覺消失,不僅是觸覺,連帶著視覺和聽覺也正在收到影響。寒澈最後的意志仍在強迫自己推斷這具身體處刑的情況。視聽神經基本失效,意味著處刑基本快到結束了,應該快只剩下抽搐反應了吧。
可惜這一次的寒澈沒有昏迷過去,她還是能感受到身體的抽搐和一絲絲輕微的快感——那是括約肌對小花園的最後刺激。不過處刑前12個小時寒澈就停止了進水進食,並在半小時前完成了對身體的清洗,嚴格意義上講她現在是脫水的狀態,應該不會有失禁的情況出現。
四肢的感覺在15秒後徹底消失,寒澈的腿無意識的下擺著,寒澈的眼睛緊閉著——沒太大意義,反正這時候肯定看不到任何東西了。但在她的“視线”中,出現了一些人的人影,寒澈“看”不太清楚這些人影的臉龐,但腦中能給她進行反饋,這應該是自己曾經的老師,曾經的同桌……
還有個人影應該是他。
寒澈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不過這次讓她“看”到了一些舊識故友,似乎也不錯。
最終確認安息的時間是沒有意義的,寒澈只覺得自己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接著感受到自己沉重的感知正在變得輕盈起來。那是靈魂和這具軀體脫離的感受。她的括約肌松弛下來,果然沒有什麼尿液流出。
寒澈感覺自己緩慢的飛了起來,暖風打在自己的臉上,她又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這片混沌與迷茫的廢墟會是她最終的歸宿。
一道模糊的意識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種嘆息的情緒。
「你很堅強,也很強大,似乎什麼東西還在庇佑著你。」
寒澈,或者說妍夢凌不說話,在這里一切的軀體都毫無意義,她就是她的本源。
「可是你在堅持什麼呢?你只是一個堅強的,卻一直在清醒的,被攪碎的靈魂罷了。你的堅強或者清醒毫無意義。」
「你的那些同學們,她們都是快樂的,活潑的,幸福的,她們會在學校里渡過無數快樂的時光,不需要擔心任何問題——在每一個的人生中都快樂幸福,直到迎來自己的終點。」
「對於承擔了夠多的她們來說,這未嘗不就是最好的選擇。」
「你應該意識得到,哪怕處在庇護之中,你的靈魂依舊在消散著。你已經改變了很多,你也忘記了很多。或許再幾個循環以後你就會忘記我現在的忠告。再幾個循環之後,你或許就會忘記你的一切,和你的那些姐妹一樣成為學院快樂的一員,走完最後的道路。」
「可在此之前,你都要忍受著這些痛苦,清醒卻無可奈何。這種無盡的痛苦對你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只要你踏出一步,你就會體驗到截然不同的路途。」
妍夢凌站在這片意識面前,靜靜地聽著,她沒有進行任何辯解,也沒有任何的斥責。這個意識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作為當事人,妍夢凌比想象的要更加清楚,她已經忘記了很多,並且會一直忘記,直到遺忘所有的一切。
可她依舊沒有踏出一步,說出一言。
長久,更悠久的嘆息響起,意識知道了。
「值得尊敬的戰士,希望你最後的旅途值得你的堅強。」
意識離開了。
妍夢凌轉身也准備離開,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堅持的意義在哪里,是抱有希望?是對真的渴望戰勝了一切?她自問自己不應該是這種高尚的人,又或者這已經成為了她心中的執念?
……
胡思亂想著,一個絕不應該出現的聲音想了起來。
“小姑娘,你似乎有些心事?能說給我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