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高高躍起的馮婷杉,鋼牙非但沒有躲閃,反而伸出雙手,硬生生地將自上而下襲來的刀刃穩穩接住。
在這一刻,馮婷杉借著刀勢,將身體停留在半空中,而鋼牙則扎穩馬步,死死握住手中刀刃,和馮婷杉形成了均勢,但隨後他用力往前一推,馮婷杉懸空著的身體落了下來,她想從鋼牙手中拔出被其緊握著的繡春刀,可鋼牙握緊刀刃的雙手卻紋絲不動,馮婷杉驚恐地發現,鋼牙是用他的手掌將刀刃握住的,這雙蒼白枯瘦的手看起來如此的虛弱無力,未曾想竟能緊握刀刃而不受傷。
馮婷杉的“蒼鷹擊兔”在這一步已經失效,原本的招式是擊中對手後,連著打出十多道後續連招,但在鋼牙接住的刀刃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破解。
馮婷杉心中既怨恨又遺憾:在鋼牙面前,她苦練多年,原本有二十四式的“落空刀法”,在使了兩式後就不頂用了。
此時的兩人一人想把刀刃抽出,另一人卻緊緊抓住不放,雙方陷入了僵局。
在這一過程中,馮婷杉驚恐地看見鋼牙正用自己的雙手,將繡春刀的刀刃捏成了麻花狀。
他是怎麼做到的?!
如此堅硬鋒利的刀刃,竟被人用雙手生生捏成了一團?!
還未等她有下步動作,鋼牙便微微用力,將刀刃從靠近刀柄的護手位置掰了下來。
馮婷杉徹底懵了:繡春刀被折斷了!沒了兵器,自己如何同眼前之人對抗?難道要赤手空拳與之肉搏嗎?
隨著刀刃的折斷,兩人終於分開了幾步,馮婷杉心情沮喪,賭氣般將手中的刀柄擲向鋼牙,鋼牙不閃也不避,任憑刀柄砸在自己臉上。他看了看手中被他扭成麻花並折斷的刀刃,對馮婷杉說道:“姑娘,你現在已沒了兵器,還想和我斗下去嗎?”
在馮婷杉看來,這句話充滿了勝利者的挑釁與輕蔑,要在以往她一定會爆發,但現在是生死關頭,自己又失了兵器,嘴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留給她的問題是:戰還是逃?
看著鋼牙那滿嘴的利齒和瘮人的臉,外加能夠空手接白刃的戰斗方式,馮婷杉收起了憤怒與恐懼,靜下心來恢復了一些理智,現如今敵強我弱,逃離才是最好的選擇,這里距離客棧不遠,只要自己速度夠快,眼前對手應該追不上。
事不宜遲,她朝鋼牙吐了口唾沫後轉身就跑,可剛跑幾步,鋼牙就攔在了面前,接下來無論向左還是右,跑上幾步後總能遇上幾乎瞬移出現的鋼牙。
這是見了鬼嗎?眼前這個滿口利齒的矮個子老頭究竟是人是鬼?馮婷杉徹底慌了,不顧一切想要衝脫鋼牙的攔截,但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在又一次的衝脫失敗後,鋼牙面對著略顯疲態的馮婷杉說道:“老夫不太看得起臨陣脫逃的人,既然接受了邀約,就不要想著逃離,既然實力不如老夫,那就乖乖受死。”
馮婷杉看著鋼牙,睜大了眼睛,口中情不自禁地重復了他最後的兩個字:“受死?”未等她有下一步動作,眼前鋼牙忽然消失不見,當其再一次出現時,他已用雙手托起了馮婷杉的右臂。
馮婷杉奮力想要掙脫,卻發現鋼牙枯瘦的雙臂如鐵鉗一般,拽著自己不放。
“放開我!”馮婷杉掙扎著,但右臂依舊在鋼牙手中紋絲不動。鋼牙微微轉頭看著她,陰聲道:“你的右臂,老夫先享用了。”
馮婷杉轉頭看向鋼牙,天生好奇的她在極恐之下仍然忍不住問了句:“享用!什麼意思?”
鋼牙沒有答話,也沒再看馮婷杉一眼,只見他忽然張開滿是鋼齒的大嘴,裂開的嘴角都到達了耳根處!
“不要!呀——!”在馮婷杉的淒慘嚎叫中,鋼牙的利齒重重咬向女錦衣衛右臂靠近手腕的位置,撕下了第一塊肉,接下來利齒沿著該位置延伸,一直啃到馮婷杉的肩膀處。鋼牙的利齒並不是一次一口,而是飛速地一張一合,就像是設定好發條的機器,不斷發出咔咔的聲響。利齒所過之處,寸肉不生,只留下猩紅的手骨。
馮婷杉渾身無力,在鋼牙啃食的這不長的時間里,她的右臂幾乎失去了知覺,她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她想要逃離,想要反抗,然而不知是因為極度的恐懼,還是被鋼牙點住了穴道,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只得強迫欣賞鋼牙在自己右臂上的傑作。
須臾間,鋼牙已在馮婷杉右臂掃過兩遍,女錦衣衛的右臂只有手掌完好,而手腕以上肩膀以下,已經被鋼牙啃食殆盡,只剩下猩紅的骨架。
“呀——!”突如其來的劇痛讓馮婷杉發出了慘叫,她一腳踢開鋼牙,奮力往前奔走,右手掌連著骨架一晃一晃的,臉上泣淚橫流,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疼痛,她襠下也濕了一大片。逃離的方向依舊是黑風客棧。
“居然還想跑!”鋼牙聲音從身後傳來,馮婷杉感覺左肩被人重重推了一下,整個人轉了半圈,面向了後方,而鋼牙正站在身前。
“乖乖受死,老夫給你個痛快。”鋼牙聲色平靜,卻難掩渾身的殺氣。
馮婷杉全身打著擺子,沒想到今日竟會葬身於此,而且會被眼前的怪人一點點啃食,她不甘心就這樣結束,還想著最後的反抗。
她伸出右腳,奮力踢向鋼牙頭顱左側太陽穴的位置,妄想將其踢暈後立即跑向黑風客棧,也不管其他姐妹死活,立刻乘馬逃離此地。
然而這看似重重的踢擊,卻被鋼牙簡單地用雙手抓著了。
鋼牙抓著的正是馮婷杉右腳的皮皂靴,他一手抓住腳腕,一手抓住膝蓋,瞬間控制了整個右小腿,他看了看整只右腳的靴子,猛然轉頭問馮婷杉:“嗯,好靴子,不似中原樣式,是真皮做的嗎?”
馮婷杉哪有心思回答這奇怪的問題,她修長的右腿腳被鋼牙擒住,正想奮力抽回,哪知這條腿和右臂一樣,只要被鋼牙拽住,根本無法掙脫!
眼見馮婷杉只顧掙脫不答話,鋼牙也不再言語,將馮婷杉右腳掰正,張開利嘴對著皮皂靴的靴尖重重咬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讓馮婷杉左腳一軟,跌坐在地,這一回她捂住了眼,不敢去看自己即將被啃食的右腿腳,而鋼牙依舊和之前啃食右臂一樣,對著馮婷杉的右腿腳大快朵頤了起來……
咬向皮皂靴靴尖的第一口,就將馮婷杉右腳皮皂靴的靴尖連同里面的玉足大腳趾和二腳趾撕扯了下來,皮皂靴瞬間沒了靴尖,只留下一個血洞,里面白色的足袋頃刻間被鮮血染紅。這時鋼牙充滿惡趣味的嗅了嗅血洞,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看著跌倒在地用左手捂住眼睛的馮婷杉,陰陰問道:“看來官人走了不少的路,腳上的異味真夠大的。”
聽了這話,馮婷杉感到又羞又辱又懼又氣,但她已經沒了反抗的力氣與勇氣,只得躺平默默接受自己的命運……
抬著馮婷杉右腿腳的鋼牙見她此等模樣,明白對手已經放棄,高喊一句:“得罪啦!”後再度張開滿嘴利齒,從皮皂靴腳後跟處開始撕咬,很快腳後跟到小腿後方的靴筒和里面的褲腳、足袋及血肉被啃食殆盡,方式方法和之前啃食右臂時一模一樣,同樣的聲音,同樣的風卷殘雲。完了之後鋼牙轉過頭來,從靴面處再次啃食,直至小腿膝蓋處,須臾過後,馮婷杉的右小腿以下全都變成了猩紅的骨架,皮皂靴、馬褲、足袋和包裹在里面的血肉,全都被鋼牙吞入了肚中。
就在此時,鋼牙忽然扭過頭去,朝著地面一陣嘔吐,之前吞噬的馮婷杉的靴子、血肉和衣物,變成碎末後又再度被他吐了出來!
嘔吐完畢,鋼牙長嘆一聲道:“唉,老了,腸胃沒以往那麼好了。”之後又猛然轉頭看著似乎已奄奄一息的馮婷杉,說道:“先把四肢啃了,嘔吐出來的做成肉沫也不錯。”於是放下馮婷杉已成血骨的右腿腳,准備扶起她的左臂。而馮婷杉此時卻將左臂放入衣袋中,似乎不想讓鋼牙拽住,但這樣的做法怎麼看都是徒勞的。
鋼牙在馮婷杉身前停住,故作嘆息道:“小姑娘,在老夫面前,還是乖乖任命吧,啊?”
馮婷杉慘白的臉看著鋼牙,竟然露出了一絲淒慘的笑意,就在這時她藏在衣袋中的左臂忽然伸出,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短匕,還沒等鋼牙反應,她便用盡全身力氣,將短匕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馮婷杉以自殺的方式,躲過了鋼牙的進一步虐殺,她的臉歪向右側死不瞑目,渙散瞳孔最後望著的方向,是自己右臂猩紅的血骨。
“唉,造孽啊!”鋼牙面對自殺的馮婷杉,不無嘆息道,“啃食活人,總比啃食死屍得勁。”說完,他對著磨坊西邊的荒漠吹了聲口哨,伴隨著陣陣馬蹄聲,一匹黑馬在夜色中逐漸接近。
鋼牙從馬匹上取下木質的掃帚和撮箕,將嘔吐出的馮婷杉衣物、靴子和血肉收集起來,放入布袋中,接著將女錦衣衛軟軟的屍體扛上了馬背,此次返回中原路途遙遠食物有限,他決定先吃袋子中的碎肉,吃光後再考慮屍體的其他部分。馮婷杉的屍體俯身橫臥在馬背上,雙腳和雙臂在馬匹兩側晃蕩,完好無損的左臂和左腿腳,和被啃食成血骨的右臂和右小腿,形成了血腥的對比。
再將屍體用麻繩固定後,鋼牙看向若苦城中央的黑風客棧,心想:“白劍那頭應該已經完事了,健陽和鬼手應該還需一段時間,我先在這里等他們吧。”
一陣陰風吹過,將磨坊中央的那杆碎為布條的大旗又吹得撕拉作響,馮婷杉那把被鋼牙折斷並扭成麻花狀的繡春刀刀刃,也被烈風吹到了很遠的方向,消失在了黃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