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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早晨_吳軒2

  2152年5月17日,8:00 米納共和國 東山省 天海市 市府大道市政府大樓

  

   晨風和煦,拂在臉上舒服而溫暖,隱然暗示夏日將至。

  

   吳軒挎著小公文包,從宿舍小院出門,走半小時就到了單位附近。這段路不遠,而且是一條熱鬧的商業街,路邊總有些令人新奇有趣的玩意事物。他喜歡走路時思考一些事,做一些當日的行事計劃。所以,他把自己那輛開了兩年的小車停在了單位停車場,平素上下班都是步行。

  

   看到了天海城市大學的仿古圍牆,再走幾步拐過那個彎,就看到了著名的市政府大樓圓形房頂。市府的氣派可比對面的大學耀眼多了,宏偉得簡直就像皇宮,那個標志性的雄偉白色花崗岩圓頂在晨光下閃閃發亮,老遠都能瞥見。

  

   他抬頭遙望了一眼主樓三層自己的辦公室,只見那里一扇安裝著百葉窗簾的窗戶已經打開,他的辦公桌就擺在那個窗戶下。

  

   大門口有幾個軍士在站崗,鐵欄杆雙開院門邊有一個小門房收發室,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灰衣老者叫住了他,“吳秘書!你來了啊。今天有信要寄嗎?我正准備去郵局呢。”

  

   他轉頭張望,見是門房李伯,“哦,今天沒有,沒來得及呢,”他笑道,“您記得比我還牢。”

  

   李伯正用一條紅色塑料繩在捆著些文書,他抬了抬黑框老花鏡,也笑了起來,“你這每周末的一封信,幾年如一日,我哪能不曉得。”

  

   自打第一天到市政府秘書處上班伊始,吳軒就和門房李伯聊開了,倒不是因為他很健談,而是因他和李伯都來自東山南部的文州,兩人有共同鄉音,一說話就互相對上了。李伯門房事閒嘴碎,就想找人扯東扯西拉家常,就瞄上了剛來的小同鄉。

  

   “也是,呵呵。大概現在還和我這樣寫信的人該不多見了吧,您就記得清的。”事實也是如此,在李伯的收發物清單中,這樣有板有眼貼郵票的紙信件也就唯此獨一份了。

  

   “你們機要部門工作的和一般人自然不同。現在那些電子信確實太容易泄密了,啥黑客之類的老頭子也不懂,總聽說會被偷東西,還是以前的東西好些。”李伯擱下手里的活,眼睛從眼鏡上方往外翻,小心地瞅了瞅,說到機要工作,不自覺地放低了音量,“要傳遞那些秘密的消息還是要手工寫吧?”李伯試探著問,生怕自己會戳到什麼機密。

  

   看著李伯一副很懂的樣子,吳軒心里覺得好笑,道:“機要文件有專門的投遞方式,我們寫普通信件還是電子的。”他和廖小姐筆談已有4年之久,從大學時代就開始了,工作後也沒停,一直是以這種和現代社會脫節的古怪方式每周一個來回。大概是雙方都想維持這種若即若離的神秘感,生怕太靠近就會失去吧,而且手寫書信會更有儀式感,和自己尊敬的廖小姐交流就應該鄭重其事,絲毫不能馬虎。他又道:“您可別想多了,我那不是密信,只是個相交多年的筆友。”

  

   “哦,女朋友啊。怪不得,怪不得。我說吳秘書你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不交女朋友呢!” 李伯恍然大悟,湊到吳軒耳邊,神神秘秘地說,“前幾天,還有人打聽你的信息呢,你人好單位好,又是名牌大學的,怎麼會沒有覬覦的呢!”

  

   “打聽我?”

  

   “是呀。問有沒有愛人阿,家里幾個兄弟阿,哪里人阿,婆婆媽媽的。可不是只這一回,以前也有過幾次,都被我凶了。我說,我又不是媒婆,這些自己不會去問啊,人家就在樓上呢。就沒話說了。我細一想糟了,沒聽說吳秘書有女朋友呢,萬一他也想找個呢,我這自作主張把人凶了,就不太好了。現在我就知道了,原來那個信就是給你女朋友寫得啊,那我就沒有回錯話了,應該叫他們趁早死心。”他如釋重負,又把腳踩那捆文書上,使勁拉了拉繩子,嘴里嘟囔,“清川那個地方可真不錯,我有個朋友就是那的人,北方人講義氣、重感情。”他想到了什麼,搖搖頭道,“不過,有點遠啊,你們兩地分開很不容易。”

  

   這李伯居然滔滔不絕起來,聯想劇情越來越豐富,大有刹不住車的架勢。這收發室一天沒事,估摸著,這些事已經在他的腦袋里裝了很久了,今天算是解開了謎,就成了話癆。

  

   “啥時候讓她來一趟,讓我也瞧瞧。兩年多了,天天看著信封上‘廖小姐’那三個字,那字寫得真不錯,人一定俊俏。咦,也奇怪,這麼多信,都是這三個字,都沒寫名字呢。”

  

   吳軒想起還在讀大學時,教他語言學的童老師有一位在青川省教歷史的同學叫廖雪村,在一次交流會上和他有些交流,某一天突然寫了封信給他,然後他就認識了這位筆友廖小姐,她是廖老師的妹妹。

  

   開始的時候,廖小姐只是代哥哥咨詢一些古文字的問題,聊得多了,就變成每周來回必有一封信,風雨無阻幾年了,吳軒已心思所寄,把廖小姐當做了紅顏知己。經李伯一說,他才驚覺,居然自己連廖小姐閨名都還不知,實在有些離譜。他就想著,每次寫信都是自己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心事訴衷情,廖小姐卻少有吐露心聲,一定是廖小姐乃大家閨秀,靦腆羞澀,所以金口難開,實際心里對自己定是熱烈如火的,所以才筆交數年,下次去信時一定要伺機問問,想必廖小姐也不至拒絕。

  

   “不是女朋友,只是筆友。您別亂猜。您自顧去吧,我的信還沒寫呢,准備明天寄。我上去簽到了。”他心下黯然,上次問她是否自己女友,廖小姐避而不答,只是說看以後緣分,總是這樣異地飛鴻,怎會有進一步的緣分呢。

  

   李伯捆好了信件,站起來准備出門。他興致不減,又說:“好,明天也行。看這字寫得秀氣啊,我就知道廖小姐一定是正經人家,上等的人品。肯定比那個尖嘴猴腮的女人強多了。剛在你們秘書處方處那里拿東西,就聽到她在吼,這是沒學過女德啊!”

  

   吳軒聞言吃了一驚,“啊?您說,小芬姐一大早就發怒?”

  

   李伯不屑地說:“對啊,說昨天有人沒簽退,不能補簽,要計入考勤。唉?吳秘書,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我記得你早上出去就沒回呢?”

  

   “怎麼會呢。”吳軒隨口應道,心道,賈曉芬是想公報私仇啊,昨天沒買燒餅帶回去,月底看來是要扣獎金了,好不劃算。他對吳伯笑笑道:“小芬姐可厲害了。小心禍從口出,可別在人前這麼說。”

  

   “呸呸!我可啥也沒說,你也啥都沒聽見。”李伯慌慌張張地往外奪路而逃。

  

   小芬姐叫賈曉芬,在秘書處專管辦公室雜務和人事,也負責處里人員考勤。如果要請假,要先去她那登記,然後交給方謙和副處長審批,這可是一個實權。考勤記錄直接關系到每個人的月底獎金發放,如果和小芬姐關系要好,只需和她打個招呼,她就輕輕一勾,神不知鬼不覺給補上簽名。成年人,誰沒個私事,誰不想睡個懶覺,和小芬姐搞好關系的重要性可見一斑,考勤這種事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小芬姐很會來事,要往上升遷,背後抬你毀你都落在她的一張嘴上。

  

   小芬姐可不是李伯口中的尖嘴猴腮的妖怪,相反,她是一個大美女,秘書處當仁不讓的處花,也是整個市政府的府花之一。她身材玲瓏妖嬈,長了張又尖又小的狐媚錐子臉,穿著打扮走妖冶性感風,超短裙加各種長筒襪是她的標配,走起路來腰肢一扭一扭,非常惹火騷浪,她性格潑辣,大大咧咧的,還經常和男人,尤其是領導玩在一起,在整個市政府內艷名四播,是廣大老中青男人做白日夢的不二主角。總有些不知死活的愣頭青有事沒事往秘書處總務科竄,方副處長總數落她招蜂引蝶不自愛,小芬姐卻反以為榮。

  

   小芬姐高中畢業就在秘書處工作,論資格比吳軒老,其實,年紀比吳軒要小好幾歲,但由於她總是濃妝艷抹,喜歡裝老成,讓她看上去就顯得成熟些。

  

   吳軒剛上班的時候被分在秘書處總務科實習,和小芬姐同處一個辦公室。初來乍到時,他總是跟在這位美女同事屁股後,做個跟屁蟲,一口一個小芬姐叫得親熱。後來,小芬姐這諢號慢慢被叫熟了嘴,居然傳整個市政府去了,就這樣,單位里老小上下,甚至連趙市長都跟風稱她小芬姐。這個“姐”字儼然成了小芬姐單位地位的象征,她對這個諢號還挺得意。在市政府內,可以不知道秘書處處長是誰,卻沒人不知道秘書處有個妖嬈潑辣的尤物小芬姐。

  

   吳軒皺了皺眉頭,李伯剛剛提供的信息讓他有點不安,他本以為小芬姐是很容易搞定的,想著應該如何討她歡心,這個月已經早退遲到累計四次了,這第五次不能有失,不然不但會讓這個月的獎金大打折扣,還會喪失年底的績效考核,影響到可能的升職機會。

  

   進市政府大院後是一條幾十米長,兩邊種著香彩雀和格桑花的人行通道,就到了一共八層高的市政府主樓。

  

   他一邊和認識的人打著招呼一邊坐電梯上了三樓,通往秘書處的走廊很長,一直往東走到頭,朝南的倒數第二間房上有機要秘書室和機要檔案室的金屬牌。

  

   他推開門,這個老式普通的辦公室就收於眼底。整個辦公室被劃為四個單元,每個單元都有一張漆成深木色的櫸木辦公桌,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台電腦和一些文案,還有一個檔案櫃。

  

   他走到靠窗的那張桌子旁坐了下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桌面。

  

   天海市市政府秘書處是一個獨立單位,由原來的市政府內政書記部改名而來,主要是負責政府內的各種文案管理和起草,也負責一些調研職能。秘書處由三個專業秘書科、一個機要秘書科、一個機要檔案室,加上兩個調查科、保衛科、總務科,有編沒編的,大概有五十來號人。

  

   機要秘書室負責的是涉密文件的管理,科長叫李肅,最近出差去了,所以他位於機要秘書室內單獨的那個辦公室緊鎖著門。除了吳軒之外,還有一老一中一少三個人,老的是在秘書處干了多年的老畢,明年就要退休了;中的叫馬榮義,從資歷上說,他是機要秘書處的骨干;還有一位叫荀文復,是市統計局荀主任的公子,去年剛來秘書處,比吳軒晚一年。

  

   幾年前,吳軒畢業於米納著名的襄南政法大學政治系。那時,他的舅公蔣傑任東山省政府經濟督查局局長,握有一些實權,頗具政治能量。通過舅公的行走,他被分配到東山省城天海市市政府秘書處。

  

   吳軒待人有禮,處事穩重干練,又有一手好筆頭,在秘書處頗有鶴立雞群之勢,受到領導賞識。更重要的是他的舅公蔣傑在省里身居要職,讓他有了一定的政治資源。剛來不到半年時間,就被調到了秘書處最吃香的機要秘書科任機要秘書,這是一個專門為市政府領導起草涉密機要文件、管理機要檔案的要害位置。

  

   科長李肅馬上要退休了,蔣傑把吳軒調到這個崗位本就是奔著科長位置去的,事情都正常發展的話,他應會很快就得到升遷機會。但計劃雖好,卻難遂人願,去年底,舅公突然因意外車禍去世了,在只講政治資源的米納共和國,這也就意味著他失去了政治背景,本來正處於上升期的仕途就這樣戛然而止了。再加上他能力出眾,很受人妒,形勢變化後,一些人就明里暗里地打壓他。

  

   李肅退休後,最有可能升任科長職務的馬榮義就處處針對他,兩人勢如水火。連李科長對他也不甚喜,總覺得自己還沒退休,就有人明著奔著自己的位置去,蔣傑在時不敢說什麼,現在就背後風言風語起來。而比他晚來的荀文復則是天海市統計局局長之子,具有一定資源,年紀又與他相仿,自然有一些微妙的競爭關系,兩人隱隱有些暗暗較勁的意味。所以,無論吳軒工作如何勤勤懇懇,能力如何突出,都只是無用功而已,他做的最多最好,收效卻很微薄。

  

   “這位是吳秘書嗎?”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從辦公室客座沙發上站起來走了過來。

  

   吳軒這時才注意到辦公室里有客人。

  

   “我是,您是?”

  

   “我是省政府內政廳民政處的,我姓劉,您可以叫我劉助理。”

  

   “哦,是彭處長讓你來的吧,請坐請坐。”吳軒請來人坐在待客的沙發上,打開自己的公文包,拿出昨天寫的那份歷史論述的稿子,“這份稿子剛寫好,有些倉促,您先過目。”

  

   “吳秘書,您客氣了。我哪有本事看您寫的稿子,不過,您寫完了,我就輕松了。我們處長叮囑我說,要是您沒寫完,一定要我在旁邊盯著你寫完為止。”劉助理說話時還帶有表情相配,活脫脫彭封雲的氣急敗壞的樣子,他自己先笑了起來。

  

   “哈,彭處長多慮了,我答應的事從來會照辦的。”兩人正寒暄著。

  

   這時,走廊上隱隱約約傳來總務科科長老唐的聲音,“賈曉芬,你貼人家門上干嘛呢?是個樣子嗎?”

  

   “多嘴!你管得著嗎?”一個嗲聲嗲氣的女聲惡狠狠地凶道。

  

   哎喲,小芬姐玩起了隔牆有耳的把戲,吳軒心里一驚,至於嗎,不就是忘記買個燒餅了嗎?看著小芬姐這氣勢洶洶的樣子,他有些驚慌失措,心里盤算著怎麼應付一個暴走的小芬姐。

  

   隨即,賈曉芬直接扭開了門,沒有敲門就進來了。

  

   小芬姐的凶悍辦公室幾個人當然是見識過的,看著她現在凶巴巴的樣子,辦公室變得鴉雀無聲,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氛。

  

   小芬姐今天照例穿著黑絲超短裙,腳上穿著時尚的八孔黑色高跟馬丁靴。傲人的上圍把黑色的敞胸外衣撐出了很性感的效果,白色的網衫緊緊裹著不算小的胸部,隱隱透出黑色胸罩的痕跡。

  

   栗色的長發分開在肩部卷了幾個大圈披在上面,一看就知道剛剛費時間燙了頭。

  

   她格外喜歡冷色調的眼妝,精心塗著黑色睫毛膏的睫毛又濃又長,顯得眼睛特別明亮,眼瞼上淺藍色的眼影向眼角暈開,濃妝艷抹,很是妖艷,配上本來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膚,站在那里氣勢不凡,風情撩人。

  

   “咦,有客人啊。”她打量了一下劉助理,裝作文雅地一笑。

  

   吳軒看這架勢,知道今天凶多吉少,心里一顫,道:“小芬姐,等下我去你那。”

  

   “嗯,沒事,你們先聊。”她甜甜地露出經典的迷人笑容,輕輕擺了擺手,優雅地以一只腳的鞋跟為基點,轉了半個圈,“方便的時候過來一下就行,有事找你。”

  

   “知道,知道。”吳軒忙不迭地答應著,他知道小芬姐笑里藏刀,她反常溫柔的時候往往意味著狂風暴雨的到來,這讓他心里更加嘀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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