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羅德尼篇]

　　 鏡州市，星星島步行街。

　　 “哦，對不起，我看呆了…真是的，跟艾先生出來，我還是這麼傻乎乎的…”

　　 陪伴在一身便裝出門的艾虞村望見她這樣，心知肚明，可正是如此，他沒有去勸她想開。她應該是看見，步行街上大人帶的小孩吧？

　　 一個月前，在艾虞村的幫助下，羅德尼以一個假的身份證去市醫院。

　　 她的前任男友、現在調到沐霖市軍分區的那個他，得知兩人情意綿綿數月後竟然懷孕，當即給她的賬戶打了一筆打胎錢，換了號碼讓她暫時找尋不見。

　　 可能是囿於曾經的情意綿綿，羅德尼不願意告發那個曾經讓她痴情的男人。正巧調到這里實習的艾虞村無意間發現她的情態不正常，幾番追問得知此事。

　　 女人在懷孕期間，智商與情商相應下滑。艾虞村看似真情流露的表態，讓慌不擇路又不知所措的羅德尼不知所措，只好聽他細致入微的安排。

　　 他先是以請假與減少工作的形式，替她應付了所屬B區指揮官的檢查，連蒙帶混，拖到了去市醫院作墮胎手術的那天。

　　 因為日程問題，當天的醫院安排她作了吸宮術。

　　 醫生對外陰與陰道消毒，隨後用陰道窺管擴張陰道，便於子宮頸露出和排出胎兒。

　　 如果僅僅如此，取出完整的胎兒，如今的羅德尼不至於黯然神傷至此。

　　 13周的嬰兒，有了初步的人形。醫生需要用類似吸塵器的抽吸導管放入子宮。

　　 而，因為沒有形成骨骼，胎兒會被導管分屍，屍體碎塊順著導管排出體外。醫生最後會用刮匙將子宮內殘存的屍體碎塊與胎盤刮除，避免其引發子宮感染，所謂“刮宮“由此得名。

　　 一個本來准備當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的艦娘，就這樣，親眼看見體內的胎兒如流水一樣，流淌在本該裝汙水的桶里。一起流走的，不僅是對過去生活的幻想。

　　 艾虞村為幫情緒極其低落的羅德尼想開，除繼續幫她在B區指揮官面前打馬虎眼，這一個月來想盡辦法，軟磨硬泡，勉強讓她今天請假和他一起逛街。

　　 街上熙熙攘攘，生意繁榮興旺。在這種烈火烹油、鮮花似錦的表象下，艾虞村看得出來，羅德尼的一顰一笑，總是帶著一種讓人心痛的刻意。

　　 如果不是狂風暴雨的洗禮，雨後的彩虹又怎會顯出一種壯麗的淒美？

　　 “艾先生真是很溫柔呢，一起散步時總是會照顧我放慢速度，這種細節，我很感動哦。“

　　 似乎是覺察到哪里不對，羅德尼拉住微微走在身前的艾虞村，指了指一旁的快捷賓館。

　　 他到這會，仿佛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可不是嘛，天色漸晚，兩人還在街上溜達…

　　 “先吃飯吧，你看，那邊有一家西餐廳，正宗法國人開的，我吃過，走吧…“

　　 晚餐，正宗的西餐。XO汁烤牛排、白蘭地酒、牛肉醬意大利面…外加餐後甜點的尚蒂伊泡芙。美輪美奐的雪白桌布、雪白餐具、雪白餐巾，到這會兒，艾虞村回味無窮。

　　 餐桌間她掩飾不住的、那種若有若無的哀愁，配上雪白的一切，雪白的身子，宛如基督教一身白衣的聖母瑪利亞。

　　 進了賓館，羅德尼簡單寒暄幾句，隨之走進浴室。

　　 蓮蓬頭嘩啦啦打著平淡得接近庸俗的瓷磚地面。她的發絲縈繞於蒸汽與熱浪之間。每一滴汗珠在身上，襯出春露下生機勃勃的綠葉。

　　 洗發露與沐浴露的飄香，浴室內騰雲駕霧般的蒸汽，讓這件渾然天成的高超藝術品宛如天國下凡的天女，加上豐滿的胸部與臀部，姣好的面龐，水蛇腰，半遮半掩，又似出水的紅蓮花。

　　 淡紫色的眼眸，一反常態，嚴肅地望著面前讓蒸汽熏得模糊不清的鏡子。

　　 她仿佛要讓不會說話的鏡子，穿透熱氣帶來的迷霧，告訴她，接下來怎麼辦。

　　 艾虞村這段時間的體貼入微，讓天性感性的羅德尼實際上頗為感動。從感情上說，今晚，她沒有說回港區宿舍，主動暗示開房，態度幾何自不待言。

　　 但是，上一個男人帶給她的打擊過於沉重。洗澡是托詞，為的是爭取時間，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重蹈覆轍“？前一個男人春風滿面，熏得她這只酒醉的蝴蝶不知何往。

　　 現在這個艾虞村，究竟又是什麼樣的人呢？出於謹慎，她平時做愛都帶避孕套。

　　 上次意外，僅僅因為那個男人做了幾次愛之後求她，“來一次無套，大不了奉子成婚“，百密一疏、感情衝動、用孩子拉住男人的心…她給自己留下了畢生無法洗刷的可怕回憶。

　　 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如果不是艾虞村做得都讓她隱隱覺得，繼續消極應對反而可憐，她今晚不會猶豫之際，倉促決定邀請他來。

　　 就算是羅德尼，她也有點失望了呢……

　　 “羅德尼，你洗好了嗎？如果好了，你出來吧。我想了想，還是送你回…”

　　 她不想錯失下一個追求幸福的機會。久在數月寒冬的向日葵知道陽光的溫暖何其可貴。

　　 “不了，我馬上出來…對了，正好前陣子聽來一些有趣的事情，聊聊天就當放松一下，怎麼樣？“

　　 這種場合，要麼干脆徹底拒絕清楚，要麼果斷接受玩個自在。

　　 羅德尼復雜矛盾的內心，帶來近乎於自欺欺人的“聊天“環境。女人和男人，深夜在賓館，雙人間，為了聊天？

　　 她裹著一張大浴巾，恰好遮住尚不能示人的關鍵部位。沒想到玩著手機的艾虞村眼見此景，雙眼發直，嘴巴支支吾吾，過了半分鍾憋出了無比俗套的一句：

　　 “你真美。“

　　 羅德尼是一個征戰戰場的艦娘，同時，她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愛美顯擺的天性，她平素盡量表現成溫文爾雅的外表。

　　 俗套，但是，管用。

　　 “上下關系不處理好可是會有大麻煩的，以前就有過這樣的事……當然像我和艾先生這麼親密是不用啦~“

　　 艾虞村作為實習士官，職權大於戰列艦艦娘的羅德尼。艦娘在港區的地位嚴格說來，只比毫無軍銜的碼頭工人要高人一等。

　　 下定決心的她，索性坐到艾虞村旁邊的椅子上，刻意拉開大浴巾的上部。天然造作的雪白雙乳恰巧被浴巾勒出一對引人遐想的溝痕，其下的乳暈隱隱露出些紅潤的邊角。

　　 因為曾經懷孕，她的雙乳受荷爾蒙刺激發育更顯良好，充滿乳汁的乳腺早已發育完畢。

　　 “需要我詳細解釋嗎？不介意的話，就由我陪你打發時間吧。“

　　 羅德尼刻意做作地拿起一張毫不起眼的賓館配發的旅游雜志。艾虞村雙目無法從一對“磁鐵“移開，又不好直接跟她求歡，於是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庸俗無聊的”鏡州市旅游指南“。

　　 …十分鍾後，看見他居然真的配合自己演戲，羅德尼有點失望。

　　 “嘻嘻，艾先生~不要害羞嘛。來，再往這邊靠靠~怎麼樣，我的手是不是很涼？“

　　 為了打破僵局，她決定放下女孩子的矜持。兩只椅子並列在一起。艾虞村滿是意外的手，不情不願地落在大浴巾里面。

　　 “如何？貨真價實的BIG SEVEN尺寸的手感？“

　　 羅德尼作為一個戰列艦艦娘，雖不同於處處驕（傲）傲（嬌）的姐姐納爾遜明顯，骨子里對自己的美妙身材非常自信。她敢這麼說，如果有男人讓她看上，單就玉體一項，她力壓大多數艦娘。

　　 對身材熟稔的她，故意讓他的手指捏在一個乳頭上。不一會，滲出的乳汁濕潤不了心不在焉的浴巾，因為他已滿手都是。

　　 他終於嚇得趕忙從中抽出滿是乳汁的手。曾幾何時活命用的母乳，如今，出現在自己的手上。

　　 情不自禁之余，他舔了舔，嗯，不是特別甜，有一點點腥。

　　 “怎麼樣？艾先生，今天晚上…只要是艾先生，無論什麼我都喜歡！”

　　 也許羅德尼不願意承認，自打被上一任男友開發了各種姿勢，懷孕加墮胎的這幾個月，身子對沒有男人在旁的夜晚越加越難以忍耐。

　　 或許，所謂的人妻，魅力正在於此？

　　 艾虞村顧不得洗手，乳汁漸干的手掌撫摸著足以讓男人心疼的俏臉。淡紫色的發絲回到春天，化作誘人游玩的垂柳。手掌下的臉頰，恰似春天垂柳外山外山來樓外樓的絕色美景，等待著他去進一步發現她的美麗與動人。

　　 “羅德尼，你想好了嗎…我可得跟你說，今天晚上必須帶套，為你好，為我好。“

　　 她得意之余，沒有發現艾虞村眼中閃過的一絲異樣。一閃而過，無足輕重。

　　 “如果是你…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是紀念日，這樣夢一般的日子真希望能延續到永遠。“

　　 即便不是情欲催情，哪怕是作為一個暫時的男友，羅德尼不願意離開艾虞村。姐姐納爾遜照顧她，恰恰如此，羅德尼懷孕到墮胎的事瞞她死死的。

　　 納爾遜要是知道，哪里來的小官四代玩了自家妹子，不道歉逍遙法外，怕不是得全艦裝出動，打進沐霖城，“大鬧天宮“也得抓住那個負心漢不可。

　　 他不再猶豫，臂彎縱情摟住面前心碎心疼的美人。表面，他為這樣的美人遭人始亂終棄非常不值。溫情的話語打動著早已心如熔爐熱得面紅耳赤的羅德尼。

　　 “我也是…對了，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正式處一段時間的男女朋友，怎麼樣？“

　　 上次那個男人，雖是跟她處對象，卻總是以“軍人與艦娘談戀愛“有辱工作環境為由，搞得兩人跟地下偷情。

　　 得到這個接近於訂婚的答案，羅德尼的熱淚打濕了艾虞村的衣領。

　　 “笨蛋…為了我這樣的女人…“

　　 他扯開了礙手礙腳的大浴巾，一只手另去解開呼之欲出“二弟“的最後一道關卡褲腰帶。

　　 “今晚，就讓我和你一起笨一回~“

　　 雙乳的乳汁很快被如飢似渴的他吮吸；濕熱的下體經他撫摸很快出了濃稠的愛液；浪叫漸漸取代了初始的淡定與溫婉；潮紅漸漸給淡紫色的眼眸帶去酒醉的誘惑。

　　 紅唇傳遞完彼此的唾液，雙舌盡情跳著放浪的探戈舞。體表的熱度很快如春草野火，燒灼著一對眼中只有彼此的肉體凡胎。

　　 “你看，羅德尼，這兒的乳汁這麼多哦~虧得我喝了礦泉水沒扔瓶子，這下，回去還能接著…”

　　 此言一出，懷中的小母貓羞赧地一下“貓抓”，嚇得“二弟”差點沒了精神。

　　 “雖說是給虞村的禮物，拿出來還是有點害羞呐……”意識到露出破綻的她，急匆匆找了個借口。積薪炎炎，一潑烈油；河水滔滔，一處決堤。

　　 礦泉水瓶慢慢的白濁乳汁，安靜地落到床頭櫃上，看著面前的兩人，笑而不語。

　　 它是聽見，趁著羅德尼在西餐廳上廁所收拾妝容，艾虞村與市營賓館值班經理打的電話。

　　 “我愛你，虞村。”“我愛你，羅德尼。”情深意濃，床單上閃現出人類最原始的柔情似水。陰莖裹著如膠似漆的愛液，一步步衝刺。子宮沒有因為隔著看不穿人心的避孕套，拒絕又一個烙鐵似的“鐵棍”撞擊針孔大的子宮口。

　　 白玉般的雙腳高舉過頂。白雲般的雙乳千變萬化。白糕般的肉體前後衝刺。

　　 每次插入，深得讓她仿佛整個心房為之打開門扉；每次拔出，快得讓她仿佛整個靈魂隨之拋諸體外…

　　 ——深夜，艾虞村望見做過四次疲憊不堪的羅德尼，她已睡熟，睡蓮橫陳在雪白的床單下。

　　 每一聲細若游絲的呼吸，撩撥他性欲消退之後，別樣的花花心腸。

　　 如果那位大人有幸，這朵睡蓮照樣可以更嬌艷動人地盛開在那人六十七歲的雄壯懷中。

　　 原來，艾虞村通過軍校的關系得知，數月後帝都一位大人將來鏡州視察。無巧不成書，他正巧幾個月前遇上了未婚先孕的羅德尼。

　　 落在花貓口中的咸魚，閒著，也是咸著。

　　 以那位大人通常的視察表現，“遠觀山景，近聽匯報，足不下車，步不離樓“，按著慣例必將在市賓館下榻住個幾天，打著視察的名義吃喝玩樂，等一群人故意在麻將桌上給他輸錢…

　　 而且，他顯然不會拒絕，時機合適送貨上門的美色。值班經理拿了他絞盡荷包的好處費，答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萬一出事，賓館准備甩鍋給一個“勸”不退的臨時工“疏忽大意”，他們挨點撓癢癢的責罰了事，他這頭的大頭責任可得由他全負。

　　 那位拋棄羅德尼的官家後代，艾虞村有後招：那次墮胎手術，他花了點錢買通醫生，特意把嬰兒的屍體碎塊保存下來，自己來了個福爾馬林防腐處理，保證父系基因清晰可辨。

　　 活的通奸，死的遺體，兩個把柄，兩塊榮華富貴的敲門磚。那些大戶人家知道，怎麼打發好要價合理絕不貪天的他。

　　 殺走狗滅口吃得一時狗肉；養走狗打獵吃得長期獵物。

　　 這年頭，真的按軍校領導口是心非的安排，他這樣家境平庸的人家一輩子別想出人頭地。

　　 前蘇聯有這樣一個笑話：“為什麼士兵的兒子不能成為將軍？“”因為將軍也有兒子呀（繼承）。“

　　 現在好了，羅德尼的姿色與性技他親身體會。那位大人應該會滿意的。他最少可以混個小富小貴。

　　 羅德尼萬一知道？到時候，她再想不開，難道舍得離開肯要她的艾家，鬧個雞飛狗跳去當孤家蕩婦？

　　 “嗯…虞村，你怎麼還沒睡…明天我們得早點起。“羅德尼想的是明天的旅行大巴。假期還有三天。

　　 “羅德尼，你看，我這里還有一些文件…你瞧我，光顧著玩，還有指揮官給我的…“

　　 不等他把虛情假意的托詞說完，滿腦子困意的羅德尼推開純屬敷衍的新文件。她來不及看，除去面上那個公章文件封皮，其中許多是無字白紙。

　　 “這麼熱的天，連文件都不想處理了……虞村，早點休息吧~“

　　 等到羅德尼用得著艾虞村早早備好的蒙汗藥，怕是早已昏死過去，淪為長著血肉的性愛玩偶吧？

　　 ——含情脈脈的一對春夢，羞煞窗外盡職盡責的值班圓月。

　　 一個，是蓄謀已久蓄勢待發的春夢；一個，是久旱逢甘霖得重生的春夢。唯有肉體的體貼，被單的溫熱，溫暖著同樣做著春夢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