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魅影行於月黑之時
【1】
多蘭縮了縮身子,想抽卷煙草過過癮,不過在黑夜里,一丁點火星就和白紙上的墨點一樣醒目,讓他不得不暗罵著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把煙咬在了嘴上。
他看了看旁邊的哈格,漆黑的夜色之下只能看見那小子正和他一樣趴著,趴在這道小小的溝壑里,隱約有吸聞的聲音傳來。
“雜種你還聞娘們的襪子呢,我看漢人們都不用派兵,來個一身騷臭味的娘們兒就足夠把你給端了。”
多蘭用細若游絲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咒罵道,聲音中照常帶著揶揄。
“去你的,你叼煙就行,我問美女襪子就不成啊?”哈格也是用極小的聲音反駁。
這話哈格倒說的沒錯,無論那支軍隊,夜里放哨的第一要求就是不能分心,第二要求是不可出聲或以任何方式暴露自己——這兩條,全給他倆犯了,還樂此不疲。
這是大軍圍城的第十二天,天氣已經冷的沒辦法在冷了,十多天來主子們組織了數次攻城行動,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最接近勝利的一次,大軍都攻入了甕城里,卻依然被那個紅甲女將領給打退了回來。
不過即便攻不進去,後金大軍也有圍城圍到死的信心,他們人多,糧足,還沒有對手,當初大汗皇太極不就是這麼做的麼?
明軍不敢出城,所以放哨的時候,這些韃子們的警惕性就松弛下來了,因為沒那個必要,無非就是在這里趴上一晚,除了風和雪,毛都見不到。明軍已經組織不起像樣的攻擊了。
今夜這個方向上剛好輪到了多蘭和哈格,察倫泰則在另一個方向上。
多蘭都開始有點想念以前了,最起碼那時候,遠處一定會有明軍的夜不收陪著他玩貓抓老鼠的游戲,雖然危險,但也刺激。
而現在那里,只有被俘明軍掛在木架子上的屍體罷了。
“那襪子,真就那麼好聞?”多蘭鄙夷道,他總是看不透這個摯友。
“這可是那些女兵的白襪袋,你不會知道的…啊……”哈格將襪子捂在臉上,一邊吸聞一邊發出銷魂的呻吟,“如果能把城牆上那個女將軍的襪子和褻衣脫下來享受,那真是……話說,你想怎麼日他?”
他說的,自然就是江白了,那等姿色,是個男人都想撲上去侵犯吧?
近在咫尺的距離上,多蘭卻一直沒有回他。
“多蘭?你聽見沒有?”
哈格正奇怪時,寒風中,一只女子的玉腳踩上了他的臉,隔著絲綢材質的長襪,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這玉足形狀優美的足弓,腳心的綿軟,還有足縫間淡淡的汗味。
“好聞麼?”那女子用魅惑至極的聲音問。
“好聞……”哈格整個人都痴了,竟是沒發覺到異常。
“好聞啊……那就去閻王爺那里聞把。”
女子妖嬈的聲音忽地鋒利起來,她腳下用力,哈格瞬間被踩碎了脖子。
和剛剛死掉的多蘭一樣。
“一群色迷心竅的垃圾。”
女子聲音冷漠,走向大營。這是這個方向上建奴最後一處伏路軍了,在此之前,她已經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了不下十人。
燈火下,主帥的帳篷很是顯眼,這很好。
魅影漸漸融入黑暗,消失不見。溝壑里又一次恢復了寧靜。
【2】
潛行很順利,凌晨前這個點,是人一天之中最疲乏也是睡得最死的時候,女子以出神入化的潛行技巧,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進入了大營中央地帶。
她在走鏢時,便經常這樣獨自而行。
陸續繞過幾十座帳篷,用毒肉毒死了幾條狗後,終於接近了。她要殺的人,就在里面。
月黑風高夜,正值殺人時。
只是轉過下一個彎時,女子停了下來,如同雕塑那樣停了下來。
因為在軟弱無力的聲音中,一只同樣軟弱無力的手奮力穿過鐵籠,抓住了女子的衣領:
“姐姐……”
女子沒有回頭,而是默默抽出匕首,准備結果對方。
“殺了我……”那聲音哭哭哀求道。
女子一愣,借助建奴營地內昏暗的光,才看清那是個幾乎被折磨得沒了人樣的少女,光看她那青一塊紫一塊的皮肉和衣衫襤褸的身子,還有那僵硬外翻的雙腿,女子就已經能猜出發生什麼了。
猜出她遭遇了什麼。
類似的情況在建奴來襲時,總是屢見不鮮。
“你知道我是女的麼?”女子用同樣細微的聲音問,她的易容術和潛行技瞞得住成千上萬建奴,卻被這女孩子一眼看穿。
她止步,仿佛陰影。
“知道…呀……憑感覺……就知道姐姐你是女的了……”少女淒慘一笑,她的手指冰涼,笑容也冰涼,如同霜一樣。
“殺了…我……”
少女又哀求,攥著女子的衣領不放手,那只手是那樣瘦弱,但就是有這樣驚人的力氣,誰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
“一路平安。”女子也不再說什麼,反手推刀刺入少女額頭,結束了她苦難的性命。
她知道對少女來說,活著已經成了災難,死亡反而是一切的解脫。
在離開前,她似乎聽到少女說了聲輕微的:
“謝謝。”
【3】
鋒利的刀刃刺入了韃子主帥的脖頸,氣管噗嗤噴涌中,鮮血汩汩流淌,將他後腦勺上的老鼠尾巴辮染得很紅,很紅。
這個過去十二天曾百般羞辱明軍的韃子,就這樣在睡夢中和他的情婦死在了床上,死在了自己的大帳里,也死在了自己的數萬大軍保護之下。
終於報仇了。
為了他們,也為了他。
女子擦去匕首上的血,無言。片刻後,她准備離開。
只是她剛邁出步子,就被突如其來的箭矢射穿了肩胛,貼身的黑甲也不能阻擋那箭矢的鋒利,女子火辣的身形被帶地一偏一滯。
被發現了!
可眼下已經沒時間去細究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唔呃……”女子悶哼一聲,當下就要後退尋找掩體。
她的反應和速度不可謂不快,然而箭矢比她更快!
又是幾箭矢射來,在帳篷這個狹小的距離中,箭矢直接將她整個人從兩肩釘死在了身後的木板上!
嗖。
又是一箭,釘住了女子的手腕,手中匕首咣當掉落。
“真是好身手,可惜不夠果決。”對方緩緩從陰影里走出,手里還端著弓弩,語氣戲謔,“如果我再放松那麼一些,沒准就真給你抹了脖子。”
“替身。”女子面無表情,對方箭術極其高超,令她動彈不得,兩肩和手腕針挑一般地疼。
她竟然失算了,急切的復仇之心影響下竟然沒有看出來躺在床上的是替身,一具微不足道的替身。
“嗯。”韃子主帥又是兩箭,將女子的雙膝也釘死在木板上,這樣她就無法用那雙蛇一樣的腿絞死自己了,被徹底解除了威脅。
“一個人來殺我麼?真有勇氣,你拿我是你主子那樣的廢物不成?”韃子主帥扔掉弓弩,走到女子面前,用手撫摸她那冰涼的面具,上面用紅黑兩色繪著京劇鬼面。
女子劇烈反抗起來,卻讓箭矢扎的更深了。
“讓我看看這張臉蛋是不是和聲音一樣漂亮。”
旋即,他摘下了女子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張……可稱之傾國傾城,顏亂天下的臉。
仇玄機。
人近中年,卻那麼地動人,修長的脖子猶如舒展羽翼的天鵝,高傲地揚起鵝蛋一樣的臉頰。長長的睫毛下,那對黑色的眸子猶如寶石一樣,隨眼簾眼波流轉間,能將人的心魄都吸了進去,同時兼具少女的青澀和熟婦的成熟。
更別提她那包裹著緊致黑色輕甲的火辣身子了,蠻腰細的和柳枝一樣盈盈不堪一握,大腿幾乎和半個身子差不多高,雙腿修長曲线如起伏的山脈一樣玲瓏,還有豐滿的大屁股中那道弧线優美的溝,簡直就是專門為了取悅男人而生的。
這種女人不去張腿賣批,真是全天下男人的損失了。
“我敗了,但你也不會好死。”仇玄機冷冷看著那韃子,笑。
“是麼?是這樣麼?”韃子主帥撫摸著她冰冷的臉,她有些凌亂的發絲,而後緩緩向下,不顧仇玄機撕心裂肺的疼痛,用刀子撬開了她的護頸和胸甲。
咣當。輕薄的黑色甲胄掉落在地。
“你就穿這玩意兒打仗?不會是專門賣批的吧?”韃子主帥搖頭,一把撕開仇玄機的褻衣,摸起那對柔軟的奶球,她的奶子和她的人一樣,一樣地誘人。
“你是誰?”韃子主帥湊近,去吸聞奶球溝壑間的香汗味,仇玄機的胸,味道猶如甘露,勝之牛奶。
仇玄機疼得咬牙,沒有回應。有幾枚箭矢在她體內折斷了。
“不說?”韃子主帥掐住仇玄機黝黑的奶頭,緩緩向外拉去,等整團奶子都被拉成圓錐形的時候,他又忽地松手,於是奶子便啪地一聲彈在了仇玄機胸膛上。
“啊呃~”仇玄機面色慘白,卻仍然倔犟地昂著頭,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看著這個丑陋的韃子。
“嘴硬,不說麼。”韃子主帥握著匕首的手繼續向下游移,撬開了仇玄機的腹甲,束帶,最後將刀刃伸入她的胯下,割開衣物,讓她沒有分毫陰毛的白虎熟女穴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空氣中。
“嗯,經常刮毛啊,看你人不小了,可逼還這麼緊,要麼就是沒人日過,要麼就是日你的人都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對麼?”
韃子主帥用冰冷的刀刃在仇玄機的陰唇和小腹上輕輕刮來蹭去,挑逗著她變硬了的陰蒂,而後,反握匕首,將刀柄從小穴中硬塞了進去。
“啊啊啊呃唔!”
緊閉的一线小穴哪里守得住冰冷的金屬刀柄,當下就被強行撐開了一道口子,隱約可見其中充滿褶皺的幽深通道,紅嫩的通道里泛著些許水流的光澤。
“你與我無冤無仇,你也不像忠義之士,所以你是來為一個人報仇的,對麼?”
韃子主帥也不在乎仇玄機閉口不回,仍是自顧自地問,如果他再插入匕首哪怕一點點距離,那鋒利的刀刃就會割傷了她的陰唇。
“奉命行事罷了,可惜,就可惜在沒殺了你。”仇玄機聲音平淡。
“好一個奉命行事,奉你自己的命?讓我猜猜,我殺過的人里能讓你為之動心的,應該是那位將軍吧?”
韃子主帥的聲音很輕,很輕,他脫下仇玄機的腿甲,還有她的戰靴,讓她大半個身體都赤裸裸地展現出來,讓人一覽無余。肌肉线條分明的小腹,結實有力的手臂,鎖骨分明的胸膛,插著一柄小刀的下體……仇玄機被固定在那里,仿佛供人觀賞的一件精致玩物,或者說,性偶。
仇玄機誓死不從的冷艷臉蛋,在聽見這句話後,抽動了一下。
“看來我猜的沒錯。”韃子主帥起身,拍了拍手,片刻後,兩個韃子兵捧著一個做工精致的木盒走了進來,放下後又迅速退了出去。
“知道里面是什麼麼?”韃子主帥將木盒拿在仇玄機面前,看她面色陰沉下去。
“你不會想打開的。”仇玄機聲音嚴厲起來,身子微微顫抖。
“真是可怕的威脅,可它自己摔爛了怎麼辦?”韃子主帥像是找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一般,夸張地後退一步,手一松,木盒便咣當一聲掉落在地摔開了,骨碌碌滾出一顆面色慘白的……頭顱。
一顆……江明佑的頭顱。
“呃!!!畜牲!!!”
仇玄機被釘死的身體竟是不顧疼痛劇烈掙扎起來,帶起身後的木板大幅度晃動,她的神色也是罕見地失去了平靜,面目猙獰如同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好像隨時都會掙脫那些箭矢撲上來咬斷韃子主帥的喉嚨一般!
僅僅片刻。
“喔!悠著點悠著點,你這欠操的婊子,母狗們在發情時都這麼激動?”
韃子主帥故作害怕地頭退幾步,笑著一腳將江明佑的頭顱踢到了仇玄機面前,然後就那麼看她猙獰發癲的面龐忽然流下淚來,剛開始是抽泣,而後泣不成聲,晶瑩的淚珠打在江明佑已經有些枯癟的眼眶上又隨著面龐滑落,如同他也在流淚一般。
“嘖嘖,感人至深的愛情。”韃子主帥簡單評價,沒想到出於戰功而收藏的明軍將軍的頭顱,今夜能讓他看見這麼精彩的一出好戲。
下一刻,仇玄機竟是強行掙脫了釘住她的箭矢,如同渾身是血的爛泥那樣栽在地上,伸手去護江明佑的頭顱。
嗖。
在她抱住頭顱的瞬間,韃子主帥開弓,將她那芊芊玉指和死人的頭顱永遠釘在了一起。
“啊呃……”
仇玄機雙腿都痛的夾緊在一起,就在剛剛她栽倒的瞬間,那把匕首整根都插進了她的陰道里,刀刃瞬間將陰道給割開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鮮血混著零散的血塊從陰唇里流出,讓她疼到幾乎無法呼吸。
“這樣你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行了,現在你發完了瘋,也該我了。”
韃子主帥從台子上拿起一根老牛皮做的鞭子,朝著仇玄機身上狠狠抽去!
“啊!!!”仇玄機慘叫一聲,鞭子直接在她光潔的肩膀和後背上抽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韃子的力氣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傷口處的細嫩皮肉都向外翻開!
“想殺我麼?嗯?!”
啪!
韃子又是一鞭子,這一次,直接抽在了仇玄機的的大腿外側和半個臀瓣上,在皮肉上留下一道印著模糊鞭子麻花狀的印跡來。
“呃呃呃呃呃呃呃!”
仇玄機身子感覺整個身子都要被抽散架了,即便如此,她仍然沒有放開江明佑的頭顱,而是在能把人都撕裂的痛苦中借機轉身,在韃子主帥發泄的咒罵和被他所不能看見的盲區中,硬生生用另一只手去抽陰道里卡住的刀,即便陰道陰唇和手指都被刀刃割地鮮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啪!
“就這些能耐?!有狗膽子進我大軍,沒本事殺了我?我還以為你會更有挑戰一些,好歹讓我受點傷,不會留下那麼多破綻!”
又是啪啪幾鞭子,最嚴重的一次,鞭子撕裂空氣呼嘯而下,直接抽在了仇玄機的頭上,抽得她幾乎無法思考,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都被鮮血給染得紅透了。
還好,匕首終於從已經糜爛的陰道里扣了出來。
“說,你是誰?!”
韃子主帥大吼,先前的所有姿態不過是他用來掩飾內心憤怒的作態,都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建奴軍中多少年,還從沒有人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危險地逼近自己,而且是在戰事絕對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大軍呢?!探哨呢?!為什麼就沒人發現?!那些瀆職的狗奴才們都該通通溺死在糞坑里!
如果不是自己向來警惕,已經被這鬼一樣的女人殺了無數遍!
“呵呵……咳……呵呵呵……”仇玄機卻是笑了起來。她扭頭,一口血沫吐在韃子主帥的臉上。
“臭婊子……呃!”
下一刻,就在韃子主帥要揚鞭的刹那,仇玄機用盡全部力氣撲了上去,握緊手中猩紅的匕首,撲了上去!
“呃!”
匕首深深刺進韃子主帥的胸膛里,在後者驚愕的眼神中,層層推進,破開肌肉!韃子主帥的胸膛瞬間爆開一朵血花,血槽正在快速放血!
“狗東西…咳…你也別想…活著回去……”韃子主帥凶狠地看著這倔犟的女人,用盡最後的力氣,將皮鞭子纏在了她修長的脖子上,用力去纏緊,纏得她喉骨都咔嚓作響。
“從來就…咳…沒有…這麼想過…呵……”
窒息前,仇玄機面容扭曲地笑了,笑出一個比哭還扭曲的笑容。旋即她扭轉刀柄,將韃子主帥的心髒徹底絞碎,自己也正飛速在窒息中失去意識。
不過還好,她還不算敗的太失敗,好歹拿到了他僅存之物。
在整個世界都昏暗下去前,仇玄機仿佛又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明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此刻卻離它那麼近,記憶那麼清晰,仿佛觸手可及:
“這位姑娘,沒事吧?”
馬蹄嘶鳴,飽經滄桑的將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收刀入鞘,看向滿地的建奴屍體,還有不遠處的滔天大火。大火中,那些價值連城的貨物,全毀了。
她一言不發,握著刀,眼神警惕。
“如今這車貨物全燒了,人也死了,姑娘押鏢失策,回去也沒法向東家交代,本將見你身手不凡,可有興趣來我江家作個職?我家女兒剛好需要一個師父教她武功,和這世上人心的險惡。”
將軍下馬,紅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伸出手,與她對視,面容堅毅,不容得人遲疑。
那一刻,她的心忽然狠狠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4】
田小弟偷偷翻出城牆時,天已經快亮了,正處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所以無論是守城明軍還是韃子,都沒有發現他。
打小他就在這城里長大,十五年了,每一塊磚都再熟悉不過。此刻,他要帶著姐姐田二娘留給自己的那把劍,去砍了對面的韃子,為姐姐報仇雪恨。
那些大人們不敢來,太慫了,田小弟就決定自己來。他從小就向往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一心想做個保國保家的大小,今天,一定要砍了韃子的頭頭,揚我明威,也祭姐姐。
他悄悄摸過城牆下起起伏伏的溝壑,這里即有建奴為了圍城而挖出來的坑洞,也有已經在炮彈中被砸毀的垛台,大地都像被犁了一遍似的,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泥土里都是濕滑的血。
很快,田小弟就看見了一排木架,每一個上面都掛著一個死掉的紅纓軍女兵。
聞著濃郁的血腥味,田小弟有些怕了,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因為這是去建奴大營最近的路。
“呃……”
忽然,有個女兵呻吟了一下。
“啊!”田小弟嚇了一跳,旋即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引來了韃子。
“姐姐,你是活人嗎?”田小弟哆哆嗦嗦地爬到那木架下面,看著遍體凌傷的女兵,她竟然還沒死,寒冷和失血本該要了她的命的。
少年青雉的俠膽和一腔熱血,忽然就被嚇跑了不少。
“呃……”女兵神志不清。
“這位姐姐,別…別怕,”田小弟在木架旁摸索起來,找到了一個好像是繩子,“我救你下來!”
雖然害怕,但,大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田小弟只得硬著頭皮,咽了口唾沫,旋即猛地拉動繩子。
“別……”女兵想阻止,卻已經晚了。
下一刻,捆綁著女兵的木架竟是向兩邊猛地彈開,在慘叫中將她的身子從胯下開始一分為二,硬生生向兩邊撕裂了去!
噗嗤!
溫熱的血漿如同水球那樣潑灑下來,砸得田小弟暈頭轉向,放聲尖叫!可這還不是結束,分開的木架在慣性下極速抖動,將女兵軀腔里的內髒都抖了下來!
肚子里的腸子啪嗒嗒掉落而下,大腸小腸好巧不巧一圈圈落在了田小弟身上,如同他脖子上套著的一條蛇!
啪嗒,啪嗒,一坨坨內髒也跟著滑落下來,從心髒到肺葉,輪番砸在少年頭上,胃部甚至在半空中被木架給劃開一道口子,高腐蝕性的胃酸就那樣毫無保留地澆在了田小弟臉上,讓他的眼球瞬間失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吧啊啊!”
少年再也克制不住恐懼,無頭蒼蠅般亂竄,卻一腳踩空,掉進了韃子們挖的竹坑里!尖銳的竹子瞬間貫穿了他整個人!這簡陋的竹坑放在平時肯定會被他繞開,此刻卻成了他的墳墓!
這個心懷俠夢的少年,就這樣慘死了。
他的屍體也許明天就會被誰發現,也許永遠都不會。
而這時,那女兵被扯成兩段的身子里,已經空空如也,再也不剩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