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伍德篇·第一章
——當前,伍德和他的同伴正面臨生死關頭。
雖然理論上說伍德是小隊里最年長的人,但是擔任隊長的他實際上只有24歲。若要以立於眾人之上的立場來看,這名青年顯然還是太過年輕。即便在外輾轉流離了差不多十年,和很多老油條相比,他也難免有些稚嫩。
“嘖!”在揮動槍杆撂倒最後一名趁維克城大亂來尋仇的原“公國戰友”後,伍德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威斯特。這位藍發大漢可沒像他那樣只把來犯的人給打個半死,但凡有個不長眼的朝他們衝過來,威斯特就用手里的大鐵錘一錘往對方的要害處招呼過去。而那群人被威斯特打中的地方要麼是腦袋,要麼是胸口,是故兩人逃過來的路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兩人此時距離法倫和郭所在的西門已然不遠,然而維克城的亂象依舊在持續。帝國軍的侵攻給此地駐軍本就不佳的軍紀送上了最後一擊,眾多變得同流賊無異的公國亂軍現下正四處劫掠居民。大約是受威斯特那殘酷手腕影響的緣故,不少士兵紛紛因以前小派系間的宿怨而借機互相攻殺,可說是新仇舊恨一起清算了。
親自點燃這堆“薪柴”的壯漢卻一臉無所謂地看著自家這名隊長,滿布筋肉的臂膊輕松寫意地提著沾染鮮血的重錘,好似是在捏著一柄湯匙。
“害怕麼?”威斯特問他。
伍德搖了搖頭:“只是單純覺得你下手太過利索,我本來是想著讓傷兵拖那些人後腿來著。”
聽得這番話的藍發漢子先是一愣,隨即笑出了聲:“看來隊長你丫比我狠多了。”
金發的原衛兵並沒有接話,而是抬起長槍示意威斯特先將武器給郭他們送去,自己留下來殿後。長街的另一端盡管沒多少追兵,不過當年曾由於種種小事同他們結怨的人絕不是沒有,天曉得還有沒有不知死活的人會追過來。
“記好阿T當時說的話,出了西門後向北逃。我來斷後。”
聽著威斯特遠去的腳步聲,伍德沉默地挺著槍,站在這詭異的街道上。寬廣的天空湛藍如昨,地上的城鎮內卻是一片血腥,青年的眼前則倒著各式各樣的屍體。
自己大概有一段時間不會想著吃番茄了,當然有沒有得吃就另說。
這般尋思的伍德在確認隊友已經走遠後,方才緩步朝西門的方向倒走。城中的喧嚷聲似乎完全沒有息止的意思,仿佛陷入了矛盾的螺旋之中。一方面,意圖逃命的居民、士兵為了保命,爭分奪秒地收拾逃亡所需的物資;另一方面,這些人的儲備往往是不充足的,這就導致他們一般需要從別人那兒掠奪資源。
物資的增加在提升人們的生存率,時間的減少則令存活率飛速下降。
盡管也有人帶著少量財產或什麼都沒帶就往外逃,可是其他人采取的行動對這批人終歸造成了衝擊。混亂的局勢令那些輕裝逃走的人寸步難行,還使他們容易成為亂軍和起歹心之人最佳的狩獵目標。就算有人想留守在家中,靜待向帝國軍投降的時機,亦不免被卷入這紛亂的漩渦中。
一路走來,伍德皆是冷眼旁觀。
離開這座居住過好一段時日的城市固然有些可惜,可現今自己的命還是更重要些。
想到這兒,他便提槍給趴在地面上的自己的某位原“戰友”補了一槍。鋒銳的槍尖當即在布料下的血肉里轉來轉去,為那個想裝死以暗算伍德的人帶去鑽心的疼痛。不可名狀的慘嚎聲登時響徹整條街道,掩去了脫手的細小暗器掉落在石板上發出的輕微響動。
“……原來是飛鏢啊。”
在看清那玩意兒是何物後,伍德瞟向出現在長街彼端的幾名公國士兵。他們貌似是被那陣慘叫引來的。
見得此景的健碩青年則面不改色地握緊了那杆長槍。緊接著,腹部被貫穿的傷者便被高高舉起,未被軍裝吸去的血液經由受害者的腳尖滴下並染紅街道。男人的痛哼和槍杆的哀鳴交替著響起,從另一種角度顯示出了伍德僅次於威斯特的稀世膂力。
“接著。”
伴隨著這句簡短話語的,是被伍德甩飛的那具半死不活的肉體。
街口的幾位士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凌空飛來的那“人”就卷起了一陣猛烈的腥風,一下子把他們砸倒在地,眼看是活不久了。在另一邊,握著長槍的雙手立馬將手中之物抖了一抖,輕松利落得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待到那些士兵辛苦地恢復了站姿以後,倒著走的伍德早已拾起了飛鏢,並和他們拉開了相當長一段距離。這群人則只能站在那邊看著伍德那條長槍在地上拖出的血痕,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沒過多久,伍德便來到了西城門外,同法倫等人合流一處。不過在看到郭和法倫拎著的糧食袋後,他不由得愣了一愣:“……你們從哪里得來的這些東西?”
“強征來的。”法倫面無表情。
“偷來的。”郭倒是笑嘻嘻的。
聽到這兩句回答,擔任隊長的青年只得扶了扶額。然而木已成舟,沒有回頭路的他唯有按照當初的計劃,匆匆領著其余三人朝北逃跑。只是……那名和兄長威斯特發色相同的少年出乎意料地沒有立馬跟上他的步伐。
“請等一下,計劃需要改動。”法倫一把攀住了打算離開的伍德的肩膀,而後伸手指向維克城東端,“隊長你認得那東西嗎?”話音剛落,伍德便循著法倫指著的方向看去,遠方那根不知何時出現的大光柱隨即映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界之中。
它無需多余的形容。
只有單純的大、震撼以及給人帶來的無與倫比的挫敗感。
縱然光柱還正處在凝聚成型的階段,那肉眼可見的“無可匹敵”之感也已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心中。
此地的四人並不清楚彼端直衝雲霄的光柱到底是何種存在。但就算它是來自神明的賜福,這“賜福”亦未免過於恐怖,金發青年的直覺更是在不斷地向他拉警報。
更糟的是,明明曉得這玩意兒很危險,身體卻像剛才那批潰兵面對自己時那般完全動不了。
剛剛還嬉皮笑臉的郭臉色也變了,伍德目下甚至能聽見威斯特吞咽口水的聲音。
與瘋狂亂跳的心髒不同,伍德的大腦卻在冷靜地進行高速運轉。
——維克城的布局不屬於規整的那一類,因為城區長年以來都是向北拓展的。
——如果依照原計劃行動,那麼自己這幫人一定會被這光柱碾得灰都不剩。
——為今之計,或許只能先往南方逃竄,之後再繞遠路前往公國北方。
“……跑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當這念頭一出的那一刹那,伍德就已動手推著郭和法倫朝南跑。而威斯特亦馬上反應過來,跟著已經開始移動的三人奔跑起來。
在決定了“跑”之後,這四人的心思就基本都放在了“跑”上。
物資、武器什麼的,能拿就拿著,不能拿就扔掉。
即使之前得到它們頗費工夫,他們亦還是毫不留情地將這些身外之物舍棄。
伍德等人每跨出一步,維克城另一端的白光便更耀眼一分。城外的曠野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被替換為純白的景色。
在高潔的白色的映襯下,他們的身形顯得瘦小而灰蒙。時不時因跌倒而沾上的泥土則令他們看上去狼狽又肮髒。
跌倒就再站起來。
跑不動就讓同伴搭把手。
哪怕是爬,也要前進。
分明處在命懸一线之時,四人的心中卻絲毫沒有生出驚懼之意,這種堅實的心態在某種意義上說可謂荒悖至極。
而那道光柱就在這一刻降了下來。
——舞台散場了。
轉瞬之間,原先矗立著維克城的大地上僅剩下了一片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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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為帝國對公國的侵攻追溯一個源頭的話,那會是一個冗長且復雜的歷史話題。
公國起初僅僅是聯合諸國之中不起眼的一塊公爵領地而已,勢力還沒大到像今天這樣被人們以“公國”專門指代的地步。那個時候人們是按照慣例以統治者的家族名稱呼這個勢力,即“優美尼斯領”。
而優美尼斯領的地理在聯合當中也是尤為險惡的,它的北方鄰接王國,大部分的東方領土則與聯邦接壤,除此以外,優美尼斯領的東北有一個小角和帝國相連。
基於這種微妙的位置,優美尼斯領經常會成為大國角力的地方,聯合的其他成員國又寄希望於出賣優美尼斯領的利益以獲得緩衝的時間和空間,並美其名曰“顧全大局”。內部的排擠和外部的威嚇可以說讓這個小國飽受欺壓。
這一局面卻在米特拉達梯一世主政期間被打破了。
米特拉達梯一世原名是克勞諾斯。在他統治優美尼斯領的這段時間內,被後世稱為“獅鷲”的帝國女皇安娜四世為了收復曾外祖父“失地王”馬蒂亞斯時期喪失的大量領土,采取了“遠交”的策略。她不遺余力地拉攏對實力大增的王國、聯邦感到戒懼的聯合、聯盟,策動這兩方對王國與聯邦發起攻勢。
這招果然奏效,聯盟很快便集結兵力駐扎在和聯邦相接的邊界线上,聯合則鼓動優美尼斯領等靠近王國的成員國侵襲王國領地。
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克勞諾斯是個罕見的戰術天才,且在戰前正確地評估了形勢:由於領土之爭以及對聯合松散狀態的輕蔑態度,王國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應對帝國的敵意上,聯合其他那些出兵的小國亦會分走王國的部分軍力。這正是他克勞諾斯崛起的大好時機。
於是,克勞諾斯便用游擊戰的方式侵擾王國,切斷前线王國軍的物資供應、收攏對王國不滿的帝國故民、吃掉王國軍派來剿滅聯合軍的小股部隊……只要是克勞諾斯能想到的策略,他全都用上了。疲於應付的王國最終放棄了從帝國奪取的剩余四分之一的土地,還丟失了原本保有的大片邊境領土。
克勞諾斯也借此將優美尼斯領的土地擴張到了北海之濱,從聯合獨立出來建立了正式名稱為“優美尼斯大公國”的公國。他本人則改名為米特拉達梯,自稱為舊北方王朝王室中信仰火神這一系的後裔,同時修建“東方戰线”以防范部落以及故土遭到侵占的帝國。
而作為公國東方戰线的重要都市,維克城的毀滅為大公及公國的貴族們敲響了喪鍾。
這座城是公國當年崛起時從王國手中奪來的商業城市,控制著帝國、王國通往大陸主干道的數條通道中的一條。許多想安全前往北海沿岸的商人為了省事省錢,通常都會走這條道路。
公國後來在王國建立的工事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建城區、加固城防,使得維克城成為了公國東部地區最為重要的商貿和交通樞紐。盡管這座城市距離針對帝國的東方戰线頗為遙遠,可後方的大半糧秣差不多皆是經過維克城運送到前线的。
——一旦丟了這座城,公國便會變得跟半身不遂之人一般。
在辛苦地睜開雙眼後,伍德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句話。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起身。一方面,他的身體不久前才接受過爆炸卷起的狂風的洗禮,每一塊血肉皆在發出“不要起來”的悲鳴;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爬起來看周圍的景象。
陣陣微風拂過了原衛兵的身體,營造出一股與大戰毫不相關的平和氛圍。四下霎時間無比的安靜,靜得他只能聽見自己那堪堪蓋過風聲的心跳聲。
倘使從城里逃出的人只剩下了自己一個,那可就太悲慘了。伍德心想。
那道白光單是衍生出的氣浪,就讓這名有著暗金色眼瞳的青年的身軀不知翻滾了多少次,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脖子有沒有被這麼折騰斷了。若真的只有自己獨活,那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因此,當伍德聽到郭的聲音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竟頓時生出了一股沒來由又說不清的感動。
“我說,沒死的,就吱個聲。”
出身聯盟的那名劍客的嗓音中滿含倦意,甚至還打著顫。
沒一會兒,金發的士兵便忍著痛翻了個身,用雙手慢悠悠地支起了身子。暫時只能保持跪姿的他抬頭看去,只見出聲的郭盤坐在地上,而離郭不遠的法倫以舉手的方式表示自己還活著。威斯特則躺倒在法倫和伍德之間,因被震飛前的疲累而呼呼地喘著氣。
相形之下,只有伍德自己被那陣暴風吹得最遠。
一望見跪在另一邊的伍德,郭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不愧是咱們的頭兒,飛起來都飛得那麼遠。”“你媽的,又在笑我。”他們的隊長指著遠方那袋撒了一地的土豆笑罵道,“我要是飛得遠就能當隊長,那邊的土豆就是皇帝了。”
“現在那幾顆爛土豆難道不是皇帝嗎?我們可得好好伺候著它們哩。”
靠著下意識的受身,郭看起來是四人中受衝擊波影響最小的。這名聯盟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隨後便邁著歪歪扭扭的步子先後越過威斯特、伍德,開始收拾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糧食來。
只是相比於那些土豆,另一袋里的谷物有不少已經很難回收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可能是四人的武器都沒有出現損壞,沒本買賣還是能做的。
“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即便肉體的痛楚尚未得到緩解,法倫的發言仍然是那麼的明晰。與此同時,四人齊刷刷地望向維克城所在之處。
或者說,先前有著“維克城”這座城池的地方。
畢竟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塊望不見任何障礙物的平整土地。泥土的顏色清晰可見,血跡卻不見半點。
沒有逃難者的哀嚎。
沒有被炸出的大坑
沒有建築物的殘骸。
除了土地邊緣的少量肢體外,這里幾乎什麼都沒有。
就算是那些被強行從主人軀體上切下的血肉,切口處亦異常平滑。
而伍德等人顯然對這種事全然沒有實感,假如他們的身上沒有帶傷的話。
一時間,眾人啞然。
風聲更響了。
“……先往南去,之後兜一個圈子前往北方的三川鎮。”
這是消化完現實的伍德做出的決斷。
在打破了那難言的尷尬後,他又看了看已被夷為平地的“維克城”:“雖然途中很有可能撞見帝國軍,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然而法倫的提問並沒有到此為止:“要是阿T和施馬爾不在了呢?”
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人該說的話,郭是這麼想的。不過伍德倒也不以為忤。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說。
聽得這話的法倫沉默地點了點頭,以示自己再無疑問。威斯特則連滾帶爬地湊近自己這個一貫不說人話的老弟,眨眼間便把法倫的頭發撓得亂糟糟的,粗獷的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笑。
郭不禁嘆了一口氣:“要我說,既然要跑,咱們就趕緊跑。一旦那些帝國人追過來,咱們可就完蛋大吉咯。”
縱使伍德說得輕描淡寫,可他們這支小隊面臨的形勢確如郭說的那樣嚴峻。
哪怕暫且不討論T和施馬爾的生死,帝國軍如今選擇了徹底摧毀維克城,這件事說明比起維克城,他們有更值得攻取的目標。此後的事亦不難推測,帝國軍大概率會按照T判斷的那樣越過維克城,從維克城西面的村莊奪取物資,然後繼續向公國首都進軍,力求奪占乃至於滅亡公國。
伍德他們迂回時將不可避免地遇上帝國此次西征的部隊,而勢單力孤的一方只能設法回避與帝國軍的正面衝突。即便克服了這個問題,食糧與資金的缺乏對這支由逃兵構成的隊伍而言也是一大困難。
從米特拉達梯一世讓公國成為一大強權的那年開始算起,歷史已過去了兩百余年,伍德等人眼下的處境興許就是親身見證公國的滅亡的代價。
“還有維克城一帶的盜賊。”伍德提醒道。“是了,”聞得此語,郭立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城市雖然沒了,但那群家伙還在到處打劫。咱們要是碰上他們,估計會是一場苦戰。”
公國近些年的境況說是惡劣都不為過。為了應對帝國雄厚的軍力,大公只能竭力擴充軍隊。不過這一舉措不但讓國內逐漸缺乏用以生產的勞動力,還使得民眾對貴族們愈發不滿,維克城附近很多盜賊小偷便是不肯應征入伍的公國人流竄過來的。
怎奈前线戰況亦沒因士兵數量的增長而轉好。征來的兵士數量過多導致素質良莠不齊,統兵的貴族和原先是市民、農民的士兵之間的隔閡至今仍未有消除的跡象,貴族內部也由於各種問題而紛爭不斷。再加上大公手下實在是無人可用,這一系列的因素致使公國軍節節敗退。
對外,公國也很難尋找到盟友。王國早就對收復昔日的失地躍躍欲試;部落長期以來只是帝國和王國中間的緩衝國;聯邦自顧不暇,已形同滅亡;聯合四分五裂,可能到公國被滅的那一天都派不出一名兵卒;聯盟固然強大,可是遠水不救近火。這等外交局勢可說是為帝國滅公國提供了最有利的條件。
大陸范圍的糧荒更是給搖搖欲墜的公國補上了最後一擊,令公國的後勤愈加吃緊。而論物力,公國本就不可能和帝國相比,糧食的減產讓這方面的差距顯得更加絕望。
補給的崩潰是公國軍失敗的第一步,女武神的出現則成為致命一擊,抵擋帝國到今天的“東方戰线”也就此瓦解。
對於郭的說法,金發青年不置可否:“我們總得在被殺死和被餓死之中選一個。”
“……那我選前者。”
此時此刻,最先答話的反倒是法倫這個小隊里最為生硬的人。直起上半身的藍發青年一邊用那雙猩紅的眼眸若無其事地掃視著幸存的三人,一邊以手作刀,在半空中猛地一斫。
“說到底,這年頭的命都是靠兵器掙來的。誰更狠,誰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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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