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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與艦娘的哲學通信 第六章及前半段小結

與艦娘的哲學通信 式陽 10813 2023-11-19 01:25

  [chapter:六 Recall 追憶]\r

   >>1\r

   你是否想過有一個機會,去改變過去發生的事情?很多人想過,但也知道這並無可能。人所能做的,永遠只有通過抓住那一次機會改變現在,從而改變將來。若是懷古,可以接受;但是沉溺在過去當中,是無法再向前邁進的,軍人親吻著勛章被敵人擊殺,差不多這樣的感覺。人們常用過去的美好來麻痹自己,卻絲毫看不到過去的黑暗,自己不清醒,於個人而言無法取得個人進步,與團隊而言更是徹頭徹尾的災難。所以人們需要反思,蘇格拉底的“認識你自己”,在我看來不如“反思你自己”。\r

   可是,幾年前世間出現了這樣的一位奇才,他通過改變未來的方法回到了過去,創造了劃時代的傑作,或者說,將將死之人的靈魂寄托在了一具兵器上。他的做法受到了上級兼出生入死的好友的鼓勵、協助和贊揚。於是研究中心建立了起來,全國的腦科學與人工智能最頂尖的菁英匯聚於此。一生二,二生三,大量的人形兵器從這里誕生,走向她們的歸宿那片海洋。而為何她們生來如此,對指揮官而言,他們只知“船在大多數語言中為陰性名詞,女性人格富有親和力,能夠降低對方的敵意,上善若水以柔克剛”等並沒有根據的理由,然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雖令人疑惑卻對他們有利的事實。而唯一明確知道這一點的人已經無憾地在墳塋中永久沉睡,就連他的摯友中尚存活的兩人,也不知具體,只知大概。死去的科學家終身未婚,不近女色,全身心投在科學研究和兵器設計上,顯得特別自我主義,不如說已然無我,心中唯有遙遠的幻想。\r

   奇才之女同樣是奇才,兼有父親的敏感聰慧和母親的勇敢率直。雖然不比海軍陸戰隊出身的母親充滿英氣,父親還是常在她身上看到妻子的影子。在父親和叔叔們的蔭庇下成長,她衣食無憂地成長著。在她女承父業研究人工智能後,她總結出了這樣的觀點:“還是人型兵器最適合寄托並實現人的理想,也更能彌補作為人這一高智能生物在宇宙中沒有同類的孤獨。比起具有復雜智能的人類,深海的敵人不過是高級一點的程序而已,總有研究窮盡的一天。”\r

   老科學家聽到這話之後久違地笑了,他知道有人懂了他一生的無用功為何而作,不恨尋知己之晚。不久後他在睡眠中安詳離世,遠離了將要由他人實現的窮盡一生的理想,他不知道那位天才少女就在幾天後的暴亂中死去。被深海教徒的槍托砸暈後,她死於爆炸引發的建築塌方引發的後遺症中。\r

   萬幸的是,她的腦部數據在彌留之際被父親提取,然後借由人造的身軀重新屹立於大地之上。作為一切的起源,她有著後來的量產機所沒有的種種功能。經過恢復後,她可以結合人類的思維方式和計算機的計算能力來工作,協助研究所的人們進行艦娘的開發,研究深海棲艦的行為模式。她也取代了她的父親成為中樞,當然,父親從不後悔,只是看著女兒意氣風發。建造到了後期,女兒親自上了戰場,作為特勤艦隊的第一名成員,她因為艦種問題不在正面戰場活動,在她擅長的領域所向披靡。\r

   [newpage]\r

   >>2\r

   她一直自信驕傲,死亡都攔不住的她唯一的命門,就是她相依為命的父親和與他相關的事情。她知道她的父親受到軍方嚴密保護和照顧,足以讓他頤養天年。可是近來愈發猖獗的,她不共戴天的仇敵深海教徒也令她有所擔憂。他們的膽大妄為似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襲擊士官學校,襲擊夜間巡邏的士兵,破壞軍用鐵路……而他們的領導人始終是水下的冰山一般深不可測。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殺害自己的凶手也在那天的暴亂中被擊斃。\r

   父親並不經常寄給她郵件,他想必是為女兒著想的,不要在長期的大強度作戰中有太多的感情。女兒也明白,就像特種部隊的叔叔教她的那樣,不要給對手留任何的喘息的機會,窮追猛打直至確定失去戰斗力。\r

   在她過去的印象中,叔叔英俊瀟灑,談吐風趣,一般人看不出他是個狠角兒。而她對於阿姨的印象已經模糊了,就像對母親的記憶只停留在自己並不喜歡的麻花辮上那樣,她只記得阿姨是個長發的高挑美人。身為作戰精英,叔叔時不時就會在他們幾個的聚會上教給她許多作戰的方法,大戰略到小技巧一應俱全。叔叔成為元帥後,他們依然會聚一聚,直到田中病重。父親說,那時候的元帥開始有了變化,但她不是很明白。父親從沒說清楚過,女兒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她問及此事時父親只說,女兒只要能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活著就好了,戰略上的事情還是由老一輩來操心。但這世上哪兒有在戰場上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孩子呢?\r

   她知道什麼呢?隼叔叔出身貧寒,成年後就參了軍,經過層層選拔成為了特種部隊的一員,在那里結識了自己的妻子,後來又認識了爸爸媽媽和田中叔叔,五人為刎頸之交。他並不如父親那般心思縝密,卻有著敏銳的戰爭嗅覺和創造與捕捉機會的能力,憑借實打實的軍功一路升職,直到最高的位置。他曾經這麼告訴親友們,他最擅長的戰術就是“渾水摸魚”,在自己制造的混亂中奇襲目標,可惜對於“頭腦簡單”的深海棲艦而言可能沒有什麼用。\r

   現在不一樣了。他多了很多難纏的人類敵人,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r

   “某年月日,特勤艦隊提督北上真央向總部報告重大發現。在北方AL海域的初步作戰中,龍驤-T的極近距離的觀察和交流,北方棲姬具有初步的智能,顛覆了我們的前置假說,即深海棲艦只是按照類程序思維模式執行命令。北方棲姬能與艦娘進行合乎邏輯的對話,且在對話中沒有表現對該艦娘個體的敵意。尚且不知道是該個體的智能由類程序構造發展而來,還是固已有之,一如我們對它們的起源也一無所知。”\r

   放下紙筆,魔王感到了一絲涼意。堡壘的溫度調節並沒有使她的涼意消散,她切實地感到了恐懼:“如果它們的智能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悲觀地說,人類將會在五年之內被徹底擊潰,失去任何一片海域的制海權。只能祈禱這是它們預設的智能。”\r

   這時候來自叔叔或是作戰本部其他高層的一句冷冰冰的“收悉”往往就是她最大的寬慰。魔王等待著,她知道回信很快就來。她無神地注視著前方,眼睛失去焦點,眼前深灰色的制服糊成一團。而她那掛著有些氣憤表情的毒舌的下屬則低下身子,瞪著她以為正在發呆劃水的提督:“別發呆了!該工作了!魔王大人!”三個感嘆號下去,魔王終於回到現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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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r

   “啊啊真是的,總感覺一直在干一種使發呆的人回到工作中的差事……總部來的秋津丸已經抵達了,沒有乘無人機而是從就近基地來的,現在就在門外等候。”\r

   “請進吧。”她的聲音依然不夠有力,不夠果斷。這樣子的自己一點都不帥氣。\r

   “‘禍津’秋津丸,正式向特勤艦隊提督北上真央報道。”身著漆黑的軍裝,魔王對秋津丸的第一印象卻是“面若死灰”。這皮膚應該不是天然的比齊柏林還白,還沒有血色。\r

   “迷彩很不錯。登陸艦是吧,對我方對陸作戰是個巨大的幫助。還有就是這個外號……”\r

   “自己取的。謝謝對於迷彩的夸獎,我替設計者收下了。”對方的回答相當敏捷干脆,也符合之前的消息。\r

   “好吧,你現在正式成為特勤艦隊的一員。”魔王依然心不在焉地回答著,絲毫不顧手下的著急的暗示。\r

   “總部還托我帶來了口頭的命令,要求特勤艦隊在半個月後恢復三個月前的正常模式監視。”\r

   “!”霞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從嘴里噴出火球燒掉眼前這個僵屍模樣的同僚,但她將巨大的不滿全部忍住了,她當然知道總不能上來就對新人發脾氣。她繼續著急地看向魔王,魔王眉毛稍微舒展了一下,又皺了回去。\r

   “服從安排。”“這……”“服從安排。”魔王的聲音依然冷冰冰的,卻有了不可違抗的內涵,霞只能作罷。魔王揮手示意,秋津丸不緊不慢地走出了作戰中心。\r

   “這半個月的監聽任務你要多少我給多少,但你得保證正常作息。”魔王恢復了一般的姿態,這樣安慰著即將失去與同伴聯絡的下屬。而霞只是懊惱著,不停地卷著自己的馬尾,把腳在地上跺得咚咚響,半天才開了口:“真是的……”\r

   “你相信緣分麼。”魔王並沒有完全地將這句問句問出,沒有語調的問句,仿佛無情。\r

   “那又是什麼?”\r

   “與生俱來的決定人與其他人相遇的某個常數。”魔王掏出煙,她與叔叔抽的煙一樣,這種老煙並不流行,只是有過去的味道而已。霞立馬勸阻她,讓她把煙收起來:“每當別人抽煙的時候,就想起那個一開始不把我當人的提督……再者這味道真是惡心極了,和那個人渣一樣惡心。還有那個……一直說抽煙是不好的習慣。”“渣渣”的聲音小到幾乎可以忽略。\r

   “那好吧。回答我那個問題。”魔王乖乖就范,將煙收回去。抽煙並不是她的習慣,只是使自己平心靜氣心如止水的心理暗示。她並不太在乎監聽誰,只是還在擔心深海棲艦的智能問題,不過這個問題終會有答案的。\r

   “相信哦。按照這個設定,我和他的緣分是不是……”\r

   “不夠呐。”魔王叼住用來標注地圖的鉛筆,當作煙抽了起來,稍稍安心了一點,“我剛才是不是表現的不夠好?”\r

   “好……?反正不如平常的目空一切。”霞並不太清楚那個成語怎麼用,只是隨口說了出來。\r

   “我是這樣子的人麼……”魔王倒在桌子上,懶得起身辦公,雖然工作並不多,但她已經放棄了。霞使勁搖她,但沒有任何用處。魔王像條咸魚一樣失去了任何干勁。\r

   “真是夠了……!趕緊起來辦公!”\r

   “特勤艦隊今天就此解散——”無視屬下的好心勸諫,毫無干勁地喊完這句話,魔王把椅子一退,從光滑的桌上滑下來,落在膝蓋上。\r

   “怎麼這樣的……去監聽了!不管了!真是的……”氣呼呼地放棄對上司的治療,側馬尾少女幾乎是摔門而去般離開,只留下一條魔王在作戰中心的地上緩慢地蠕動著。\r

   “父親口中的沒有長大的孩子……依然沒有長大。”魔王痴痴地笑著,陷入了對於已知信息的沉思——\r

   “人類真的是現存的唯一高智能生物麼?我們的敵人……它們的秘密還有多少?”\r

   [newpage]\r

   >>4\r

   我,普通的牧羊人,在夢中見到神。\r

   神並沒有顯出真相,祂授予我橄欖枝編成的花環,與作為牧羊人應有的長袍和鞭子。我換上橄欖綠的長袍,手持軟而韌的鞭子,看著山崖下的原野上,在靜謐的河流旁悠閒地吃著草的羊兒們。周圍沒有危險,天朗氣清,我躺在山坡上,在雲朵下享受著干燥而柔和的風。在此時,一切靜謐的時刻,神說:“如果牧羊人不知道自己將去向何方,那麼羊羔也將迷失在曠野中。”祂的聲音如歌,雖是陰性的,卻有如牧羊人的歌一樣悠長高揚。\r

   “我將去向何方?神又將去向何方?”\r

   “不要想著逃避現實,把自己封存在夢境中,做安靜的謝潑德,我親愛的信徒。人總要回歸自己的現實,回歸自己的周遭,回歸自己的親友同僚。但人要去向何方,是人自己決定的。神才不去向何方:不死的神只是在虛無中眨了眨眼,\r

   世間便已滄海桑田。”\r

   “也有會死的神吧。”我抬起頭,神的陰影籠罩著我,我看不見山下的羊羔。\r

   “自然,可我是不死的神靈。你說不定也能成為不死的神靈。”\r

   “我一介凡夫,怎有可能成神。”我意識到自己開始在夢境中下滑。\r

   “走出這里,你就是神。”我開始自由落體,神的聲音在我頭頂盤旋,俄而,我的眼前是一片白色。\r

   我回來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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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井又在回想同樣的事情,這夢境實在過於不自然——從出現的形象,時機和意義上來說都是如此。這次不同的是在他的身旁的人。他低下頭,身旁站著的是在最後一天康復期的俊俏小生。其實她的狀況早就恢復原初,畢竟艦娘們超人的身軀自有強大的恢復力,只是提督死板地執行了總部發來的治療建議罷了。\r

   “剛才又在小寐呢,是不是在想那孩子的事情?”松風戴著好不容易從老姐手上搶回的帽子,笑臉盈盈,些許挑逗意味地問提督。\r

   “並沒有。”他從容自若的回答令松風有點失望,她多麼期待能從認真的提督臉上看到紅暈,可惜從來沒有實現這願望。他又不喝酒,沒法長時間從事體力勞動,性格上又比較冷靜直率,少有害羞或是激動的時候,甚至,連那一晚唱完深情的未知國度的歌曲,他都沒有激動。\r

   松風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對他有了這麼深刻的好感,甚至是比起對老姐的感情更深一層的感覺。這就是親情和愛情的區別嗎?她看似洞徹情愛之事,實際上卻又不清楚。對她們,M島的艦娘們而言,他就是陽性的原子核,她們就是圍繞著他旋轉的陰性的電子,總歸是被他吸引著的,由他而動的。有的人是外層的電子,而有的人則是內層的電子。雖然內層的電子,比如說霞和不知火吧,離提督極其接近,但他終究不會去觸及,或者說,擁抱她們。\r

   於是松風開始思考電子希望擁抱原子核的原因。如果說——只是如果說,因為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委——不知火喜歡提督是因為信賴和長久的相處;霞喜歡提督是因為提督的勤勉、寬容與尊重和前任“渣渣”形成了鮮明反差;我又是因為什麼喜歡上了他呢?一見鍾情自然不可能,沒人會對一個容貌並不突出的,臉上有著眾多傷痕的殘疾人一見鍾情。要說的話,果然還是為人和品味。課堂也好,藏書也好,音樂也好,在逐漸展現自己的時候,他為我們帶來的則是教育。在恪盡職守的後勤管理艦隊提督和和藹可親的老師之間不斷切換的他,體現出來了別樣的魅力……\r

   “怎麼了,松風?我看你沉吟良久,臉還紅了起來,不會是暈眩的症狀還沒好吧……”他從文件堆中抬起頭來,看向以手托腮的秘書艦。\r

   “啊啊,有點走神了。沒事,給你添麻煩了。”(注:中破入渠)自己竟然在對話中處於奇妙的被動狀態,這可令她有點沒有想到。於是她的惡作劇之心再度涌現,打算捉弄一下這個令她心緒蕩漾的提督——一定要見到他臉通紅的樣子。\r

   “啊,那個,你的胡子,可真是有點扎人。”依舊是一向的從容自信語調和嘴角上揚的微笑,一顆試圖戲謔的心正在激動地搏動著。\r

   “還真是該刮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頜,提督若有所思,“喂,不會你……”他意識到了什麼好像是他一生都沒經歷過的事情,瞬間羞赧起來,就像是被發現了惡作劇的小男孩那樣——這樣形容一個在役軍官會不會很奇怪,嘛,無所謂了,她就是這麼覺得的。\r

   “只是想用一個法式貼面禮把你叫醒啊。”這個謊言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內心的澎湃險些決堤。調戲別人未曾失敗的她甚至不禁埋怨自己:為什麼沒有這麼做?\r

   他顯然被噎住了,無可奈何地說:“……可以用其他方式叫醒我的。”\r

   “我可不會用霞那種粗暴的方式。”想起走前那一晚霞在晚間休息時近乎喋喋不休地抱怨,不如說是直抒胸臆地表達著自己的愛意,她就由衷地笑了起來。加上看到了他害羞的面容,她笑得真是開心。\r

   “有機會要試試看在他睡覺的時候真的去蹭蹭他的臉頰,還要給他戴上我的帽子!”下定奇妙的決心,松風重新投入工作中。\r

   [newpage]\r

   >>5\r

   今天的課程將會是嚴肅的,哲學的,沒有答案的課程。我看著面前的課件,這麼想著。\r

   有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繪畫的天賦,唯一畫的像模像樣的東西就是骷髏頭。大致從有記憶開始,我就把課程表上考試的時間畫成骷髏頭,然後就愈發熟能生巧……於是在今天的課件上,我又畫了一具頭骨。那是因為,在今天的課上我要講的是——\r

   “對於死亡的看法。”\r

   “首先確認一點,諸位同學並沒有在過去的戰斗中見過戰友的死亡,你們都是幸運的孩子,是這樣吧?”\r

   “是——”長短不一但都充滿活力的女孩子們的聲音從台下傳來。\r

   “作為艦娘們,你們非常清楚,如果維持著正常量的軍需補給攝入,你們在人類社會中幾近金剛不壞的身軀並不會因為自然原因或是疾病停止運轉。若要死亡,常態下只有被擊沉——也就是對於你們而言最常見的死法,或是進入‘無限自檢狀態’,這一狀態對於沒有參與過造成重大傷亡的戰役的艦娘而言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進入這一狀態是精神崩壞的最終結果。”\r

   “但人類就不一樣了,是非常脆弱的。作為一個幾乎算是死過的人,我算是很有發言權了。比如說,侵入者在戰斗模式下對松風的那一拳,若是我接下的話,怕是會被直接打穿,然後就失血過多而死了,根本不需要腦震蕩的治療護理。”\r

   雖然我開了個蹩腳的玩笑,課堂里仍是靜悄悄的,有如凌晨的鎮守府。同學們屏氣靜神,唯有我的聲音在簡朴的教室里回蕩。\r

   “在之後的戰斗中,如果見到了同伴的死亡,請不要驚慌。這是太多太多其他個體早就經歷過的事情,她們依然能夠在戰場上全身心投入地奮戰。雖然……我並不認為你們的唯一存在意義是戰斗。”\r

   “如果自己將要死去,也不要恐懼。戰死沙場是軍人的一種榮耀,為戰斗而生的你們的最好的歸宿,就是那深邃的海洋也說不定……”\r

   我不想再說下去了。我知道,我遲早得講這樣一堂課,她們沒有見識過死亡,沒有心理的任何預防,直接接觸震撼的死,會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所以,我有必要幫她們“預習”。我默念著“她們不是兵器”,卻無法改變我作為一個易碎的人類對理論壽命無限的納米科技人工智能兵器的宣講死亡的立場。\r

   我們本來極為相似,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艦娘只能服從人類的命令;但在壽命這里,我們產生了不可逾越的鴻溝。我很想親眼看著我的部下們成長,但也知道自己終有闔眼的日子。在我寫下課件的時候,我覺悟了——\r

   人最古老而深邃的感情是恐懼,人最古老而深邃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死亡對於一個個體而言是一切完全不可觀測的未知的發端,人類最根本的欲望之一便是求生,二者可謂互為因果。如果不讓她們產生對於死亡的認知和恐懼,她們並不能更接近人這一存在。\r

   為了備課,我打開了那本塵封許久的紅皮日記。令我驚訝的是,上面明顯有著翻動的痕跡。我不在乎是誰,凡是認真地讀完了這本東西的人,都能認識到我在課上所講的東西。\r

   “接下來,我要講一個沒有人喜歡聽的,過去的悲傷的故事。”\r

   “一個試圖拯救,卻被現實無情地回絕的,理想主義的故事。”\r

   “一個充斥著殘酷的真相的,瘋狂的死亡的,地獄里的故事。”\r

   “一個將我的身軀容貌毀壞,人生推入低谷的,偶然的故事。”\r

   “一個能讓你們理解死亡,恐懼死亡,從而向死而生的故事。”\r

   我開始講述那個狂風暴雨的傍晚,和那個傍晚前的許多個並不是我自己的度過的日夜。現在我不會因此憤怒,只是我必須在憤怒之外的狀態找到更好的講述狀態。憤怒是之前的,或者也是之後的事情。之後的二十幾分鍾,教室里一直很安靜,我說話的聲音也仿佛聽不見。\r

   \r

   “……很自私地說,你們是我現在生活的全部動力。雖然戰斗力可以被同型號,同等級的個體替代,但沒有一個個體的記憶和予他人的記憶能被其他個體替代。我會很珍惜與你們一起度過的時光,不如說,我愛你們。就這樣吧,下課。然後不要再想起今天我說過的事情,只要想我交給你們的態度。”\r

   一通胡言亂語之後,我想在同學們之前走出教室,不過失敗了。她們如潮水般涌上來,在講台靠門的一側把我圍住,就像她們一直做的那樣。不知是誰從背後抱住了我,然後所有人都開始從不同的方向試圖給我擁抱。她們將額頭頂在我的胸前,額頭上的汗被擠在我的制服上。也許有人在無聲地哭泣,也許她們都是堅強的孩子,我不知道這些,我只知道,我愛她們,她們也“愛”我,二者之間當然有所區別吧……說不定也沒有。\r

   “這一切不是你的錯。”聽來如同無機質的溫暖聲音從背後傳來,“終於等到司令自己說出這一切……真正放下這一切的時候。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語速較緩的一句從不知何方傳來,然後越來越多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所謂的成年男性的尊嚴也在此時識趣地隱藏起來。我在她們面前哭得不能自已,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真是的,明明我是她們老師一樣的存在,反而現在看上去她們卻是我的老師,甚至說是我不曾謀面的母親。我只能哽咽著說出“謝謝……謝謝大家”來表達我的最高的謝意。\r

   神啊,我現在被寬恕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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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K來接霞的晚班,發現她眼眶通紅,分明是哭過了。她發問:“發生了什麼?”\r

   “沒事……”回答的聲音雖輕,卻有著上揚的氣息。是喜悅的哭泣麼?TK不再問下去,只知道她沒有大礙。也許她在後悔吧,後悔自己為什麼表現得如此出色,以至於和親友們分開;或者她在咒罵吧,咒罵緣分,和始終不知道“時機”的所有人。\r

   “那個渣渣……今天的課,講得怎麼可以這麼好……”尾音在走廊中飄蕩,而TK看似漠不關心地走遠了,實際上,她也為同僚的喜悅而喜悅,只是懶於表達。\r

   “真好啊,有著牽掛的人們。”\r

   毫無征兆地,廣播的聲音在堡壘內回響起來:“來自總部的命令,這個月必須終結在AL方面的作戰,即完全擊潰北方棲姬。進了冰期對於大多數沒有經過陸軍作戰方式訓練的艦娘而言是極不合理的出擊時間,望周知。”\r

   “那麼,得抓緊了呢。得更快殺掉更多的敵人,更多的敵人。”TK低下頭,盯著自己血染的領帶,充滿干勁地轉動監視室的門把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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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半段小結\r

   感謝閱讀《肝船的時候在做什麼?有沒有空?可以來拯救嗎?》,本人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我的作品和枯野瑛先生的作品有諸多相似之處,當然,由於截然不同的世界觀,還是不同之處更多一點。以下內容有《末日的時候在做什麼?有沒有空?可以來拯救嗎?》的劇透成分,請謹慎閱讀,如果不想被透請直接Home鍵接翻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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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公和威廉的共通點:\r

   -厭惡棄子戰術\r

   -身體受過重創,基本可算作死而復生\r

   -管理一大群心智未完全成熟的少女兵器\r

   -同情心重,有人文關懷\r

   -自己是飽受過去折磨的人,卻在為在意自己的他人尋求解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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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公和威廉的不同點:\r

   -幾乎不會撩妹\r

   -實力被爆成渣\r

   -主人公依然是偏向內斂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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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艦娘的哲學通信》是一部不成功的,用於自娛自樂的二次創作SF長篇小說(絕望的篇幅),和大多數SF小說一樣,它的主旨為哲學思考而服務,直白到我直接寫在了標題里。它將是一個令人心碎(胃疼)的故事嗎?我還不清楚,我冥冥之中將已設置好的結局定性為中性的。反正它不會是一個令讀者高興的故事,頂多是欣慰。我?我只是愉悅犯而已,喪心病狂的那種。(求求你放過這些紙片人小女孩吧.jpg)\r

   我很喜歡玩梗,只不過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很遺憾。比如說本章末眾人擁抱主角的場景脫胎於《心靈捕手(Good Will Hunting)》,“你的胡子可真扎人”出自《這里的黎明靜悄悄》(這可是死亡flag)……還有些梗或許有標注,或許沒有,總之還有很多。作戰代號當中的梗更是一抓一大把,“縱火犯”340使用者霧島,尚未公布的西撒·齊貝林,華語艦圈熟知的大魔王北上,犍陀羅朝霜(by糸麥くん,這比喻妙極了)……不對我的電波的人(好像是這世界上所有人)怕是會無視掉吧。\r

   作為一個寫手,我很幼稚,我的筆還很青澀,因而作品總有種奇妙的少年心氣,恰應了那句著名的 I’m worse at what I do best.甚至有些人評價我第一章才是寫得最好的,這讓我也沒法反駁。不斷寫作,期待進步,相信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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