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在經歷了妹妹身死之後的唐雪羽不再似前一天一般綿柔無力,好似換了個人一般,眼神里透露著果決與狠厲。
她知道,如果再放任下去,死的不僅僅只是妹妹雪依,自己也會很危險。
“謝公公傳令,把巴府軍師帶上來!”唐雪羽對謝寄生說道。
隨著一聲“帶軍師上庭”的吆喝,兩個甲士將五花大綁的軍師押至大明殿內。
軍師掃視著周圍的文武百官,嘲笑有之,不屑有之,冷哼有之,神色各不一致,再偷眼打瞧龍椅上的陛下,眼神中的憤怒似是要直接吞噬了他一般,他頓時嚇的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呼“冤枉”。
唐雪羽卻對此嗤之以鼻:“你指使人殺朕皇妹,人贓俱獲,卻還敢在此叫屈?來,你說說說看你何冤之有?”
“我是受人指使的……我只是受人指使的啊!”軍師俯身在地,磕頭直如搗蒜。
站在他旁邊的謝寄生臉上卻流露出一抹不為人知的緊張,正好被唐雪羽看在眼里。
“果然如心說的是對的……”唐雪羽給自己暗暗加了個小心,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繼續對軍師質問道:“誰指使你的!”
話音未落,軍師突然仰面倒地,渾身抽搐。
“有刺客快護駕!”謝寄生趕緊擋在唐雪羽的面前,並高呼著。
侍衛們趕緊紛紛上前,手持利刃背對唐雪羽,把她護在中間。
“快叫御醫!朕還有話沒問!”唐雪羽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可是這時的軍師已經徹底不再抽搐。
“哎!”唐雪羽失望的垂下了頭,出師不利啊,才登基短短兩天,就遇到這麼多糟心的事情,這個皇帝做的,有何意義?
唐雪羽只好在眾人的保護下離開大明殿。
獨自坐在飛霜殿里,看著天花板愣愣的發著呆。
這些天發生的,這都是什麼事啊?大哥莫名其妙被罷免,自己稀里糊塗繼承大統,妹妹莫名其妙死在將軍府,好不容易逮著真凶,卻在大殿上被人暗殺。
“哎!”唐雪羽嘆了口氣,一拳砸在自己纖弱的腿上,握著拳的手,指甲已經嵌入肉里,滲出的鮮血將嫩白的雙手染做鮮紅,眼淚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轉,卻又似不想哭出來。
“都當了皇帝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窗外很突兀的飄過一個熟悉的聲音。
唐雪羽順著聲音看去,柳如心翹著腳在窗台上,一手拿著一個新的酒葫蘆,一手搖著折扇,微笑著看著快要哭出來的唐雪羽。
“你什麼時候來的……”唐雪羽盡可能的去壓抑自己瀕臨崩潰的內心。
“早來了,你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才沒注意到我吧?”柳如心眼睛已經彎成了一道柳葉,輕輕的翻下窗台,走到唐雪羽的身邊,掰開她緊握著的手。
唐雪羽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崩潰感,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自己的衣襟上。
柳如心輕輕的擦掉她的眼淚,跟她說道:“別哭了,明天下了朝,跟我出去一趟吧……”
“為什麼呀……”唐雪羽顫聲問道。
“我查到了那個軍師說的那個組織的一些信息,你明天點上天師,沐羽跟著我一起去一趟吧。”柳如心一臉正經的說道。
“為什麼不帶寄生?”唐雪羽有些疑惑。
“丫就是一太監,一開口就被聽出來了!你帶著他干嘛?”柳如心有些炸毛。
“可不是要小心沐羽麼?為什麼帶著他?”唐雪羽呆呆的看著柳如心問道。
“測試他。”柳如心輕輕皺了皺眉,好像對這個沐羽很反感。
“哦……”唐雪羽還是有些懵,但是感覺此時的柳如心有些不悅,便沒有問下去。
在抬眼望去,柳如心又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啊啊啊……這個柳如心怎麼老神出鬼沒的!”唐雪羽有些暴躁的抱怨著。
突然唐雪羽眼前好像被什麼遮擋住了一般,隨後感覺脖子被人死死勒住,她奮力的抓向勒住她的東西,想要將其扯下來,卻怎麼都扯不開。
脖子上的東西越勒越緊,她無法再閉上雙目,眼睛不自覺的瞪的很大,卻在朦朧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劇烈的咳嗽著,忍著強烈的窒息感,掙扎著問道:“咳……怎麼……會是你……”
身後那人手上一點點的加勁,似是有些不忍,又似下定決心。
唐雪羽知道,在這麼下去,自己一定會死,她拼了命的往上抓撓著,尖銳的指甲從那個人的手上劃過。
那人猛一吃痛,手上一松,唐雪羽瞬間感覺到一種解脫感,雙手扶住喉嚨猛烈地咳嗽著,一邊咳嗽一邊用盡吃奶的力氣大喊:“有刺客,快來救駕!”
那人似是怕有人來救援,一把將唐雪羽推倒在地,手中的白綾再一次纏上了她的脖頸。
唐雪羽拼盡全力的掙扎著,可是又怎麼能掙脫出一個一定要置她於死地的男人的雙手呢?
她的雙腿不停的踢蹬著,雖然她知道,這是無用功,可是她已經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掙扎。
死亡的恐懼一點點的籠罩上她的心頭。
她從不懼死亡,只是,還不想死,還有想做的事情。
但是這一刻,她理解到了死亡的恐懼感,是那麼冰冷,那麼的寂寞。
她忽然感覺有點累了,不想動了,只想趕緊結束這一切,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忽然脖子上一松,看到勒住她的那個人直直的飛了出去。
她瞬間有些釋然。
“咳……得救了麼?”她的視覺還沒有恢復過來,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有個人來到她的身邊,飛出去的那個身影。
她手撐著地,緩緩的站起來,搖了搖被勒到發暈的腦袋,這才分辨出來,是謝寄生又一次救了她。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要提防沐羽和謝寄生,而當她回過神來,才知道提防沐羽的原因。
溜進來刺殺她的,不是別人,正是三品侍衛沐羽!
“咳咳……你為什麼要刺殺我……你是不是跟那個組織有關……”唐雪羽看著被踢出去丈許,正捂著胸口的沐羽問道。
“噗,”沐羽先吐出一口鮮血“我跟那個組織無關,我想殺你,只是因為你在這個位置上不適合,過得太痛苦,我只是幫你解脫而已!”
唐雪羽看著滿臉嚴肅的沐羽伸出一只手,將他扶了起來。
“何必呢?”唐雪羽問道。
“我自幼跟著先帝,忠君報國,而如今陛下身居高位卻被百般羞辱,我於心不忍,寧願背負叛國之罪,也要解脫了陛下!”沐羽一板一眼的說道。
“這不是刺殺陛下的理由吧?來人呐!”謝寄生橫眉冷對。
唐雪羽瞟了一眼謝寄生,卻讓謝寄生再不敢發話。
“明日陪我出宮巡查吧。”唐雪羽跟沐羽說道。
在場的兩人竟都一時反應不過來。
“可是他剛刺殺您呀……”謝寄生有些納悶。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只是方法不對罷了。這趟出宮私訪,寄生你就別去了。”唐雪羽歪著頭看著站在一旁的謝寄生道。
“為什麼呀……您都帶一刺客出宮了,為什麼不帶我呢……”謝寄生有些不服氣。
“你這嗓音啊,一聽就知道是宮里來的太監,怎麼帶你去玩嘛!”唐雪羽無奈道。
“撲通”
“當當當”
一連串的聲音把正在聊天的兩人驚得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來這還有個人在這。
再看向跪地不起的他,竟然淚流滿面,感動不已:“謝吾皇不殺之恩,臣沐羽定當肝腦塗地,誓死追隨!”
“行了行了,你沒殺了陛下就行了,你還誓死?”謝寄生吐槽道,在唐雪羽的示意下,謝寄生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沐羽。
此處暫且無話。
且說柳如心離了宮闈,沒有選擇回家,直奔城東的一家小酒館而去。
酒館中,最角落的位置。
一個白淨利落的年輕人,舉著一小杯酒自斟自飲著,面前放著一副沒動過的碗碟和一個酒盅,好似在等客人一般。
而他的手邊,放著兩塊血玉雕成的玉板。
柳如心徑直走到他的座位上,大咧咧的一拉座位坐了下去。
“來了?”年輕人沒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說道。
“雪依是你抓的吧?”柳如心一手擔在椅背上,一手抄起酒壺往面前的酒盅里倒著酒。
“是我。”年輕人語氣依然平淡。
“為什麼?”柳如心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雖是年輕人,卻如同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她是聖上的妹妹,你知道麼?”柳如心質問道。
“知道,我也知道你和聖上的關系很好。”年輕人答道。
“那你把雇主告訴我!”柳如心語氣有些強硬。
“秋竹閣。”年輕人已經淡定著。
“哎,你們不是不給說雇主麼?行規呢?底线呢?原則呢?”柳如心腦子有些發蒙。
“難不成還要跟你打一架?”年輕人終於笑了,只是那種感覺很苦澀。
“老大是誰?”柳如心追問道。
“不知道。”年輕人恢復到之前的冷漠與淡然。
“好,我信你。”柳如心連飲三杯,轉身要走。
“京城分部的閣主叫玉錦,就住城東。我陪你一起去。”年輕人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淡漠的跟柳如心說道。
“好!”
柳如心的輕功獨步天下,血小板殺手出身,自也不會弱到哪去。
不消片刻,便來到城東一家布莊門口。
柳如心剛要上前,卻被血小板攔了下來,自己走上前去,不知道和伙計嘀咕了什麼,伙計便將二人迎了進去。
看似一家小布莊,卻別有洞天,伙計帶著二人走到絲綢櫃台,搬下來幾匹布,露出了一個機關按鈕。
伙計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看著便按下了機關鈕,隨著咯吱咯吱的響聲,打開了一扇只有一個寬窄的小門,伙計衝著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一同進入。
二人對視一眼,分立前後各自進入。
在伙計的指引下,很快來至密室。
二人打眼望去,空蕩蕩的密室只有一張雲床。
而雲床上端坐著一個女子。
女子面容妖冶,身著一身薄紗,隱約中可以看到雪白的酮體,兩條頎長順潤的玉腿裸露在薄紗之外,一雙秀美的蓮足向外翻著。
“你咋沒說是女的啊?”柳如心瞪著血小板。
“你也沒問啊。”血小板依然淡定如初。
“不問你就不說?”柳如心氣的七竅生煙。
“聽名字也知道是女的吧?”血小板斜過眼看了看柳如心。
柳如心氣的直搖頭,卻也拿他沒辦法。
血小板見他好似沒有疑問了,走上前去,對著雲床上的女子喊了一聲:“玉閣主。”
雲床上的女子睜開杏眼,突然笑了起來,這一笑,風情萬種,這一笑,妖媚多情,這一笑,聲如銀鈴:“喲,這不是小板麼?是想我了呢?還是上次賬沒給你結清呀?”
“都不是。”血小板搖了搖頭。
“那第一殺手前來有何貴干呢?”玉錦赤著足輕移蓮步走下雲床,每一步都勾人心魄,每一步都娉婷妖嬈。
她走到血小板的面前,用著柔若無骨的手指輕輕挑著血小板的下巴。
可當血小板抬起頭來,她卻被嚇了一跳。
血小板眼神中充滿了殺氣,嘴角露著殺人前的邪笑:“我來的目的是殺你!”
此話一出,玉錦瞬間飄出四五步,冷笑著說道:“就憑你?”
柳如心飄身上前,與血小板並肩而立,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唐刀,傲然道:“還有我!”
“我,足矣。”血小板冷漠道。
“喂,我說,給我個面子行不行?”柳如心小聲跟血小板嘀咕道。
柳如心話還沒說完,血小板已經來至玉錦近前,兩塊血玉板拼成一把短刀橫掃玉錦的小腹,玉錦急忙抽身躲閃,可血小板速度之快,竟然她有些躲閃不及,刃尖劃破她的薄紗,也劃破她的小腹,雪白的肚皮上流出了殷紅的血液。
“你!竟然來真的?!”玉錦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粉面帶煞,怒氣騰騰的瞪著血小板。
血小板也不答話,手中的血玉板調整成長槍由下至上挑向玉錦。
玉錦手中沒有武器,只能急急閃避。
血小板見一挑未中在半空中改槍為單月戟,單月之刃瞬間劃破玉錦的玉腿,隨著“啊”的一聲慘叫,玉錦單膝跪地手捂著腿上被劃開傷口憤怒的盯著血小板。
“還有遺言麼?”血小板走到她身邊,高高的舉起已經變回槍的血玉板。
“要殺就殺,老娘要是皺一下眉頭便枉為秋竹閣分閣主!”玉錦咬著銀牙說道。
“噗呲”
血小板從她的頭頂一槍扎了下去。
她甚至沒來及慘叫,她的天靈蓋便被大力貫穿。血便順著她的頭頂汨汨流出,粉嫩的臉染做透紅,張開的嘴似乎能看到和血一個顏色的槍杆。
槍尖隨著血小板慢慢用力,從她的下體緩緩透了出來。
她仍在微微的抖動著,似乎有些不甘,已經分不出來眼黑和眼白的雙目圓睜著訴說著自己內心深處的仇恨與絕望。
她又何曾願意接受死亡呢?她曾是高高在上的,她是玉一般的美人,她曾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而這一刻,她卻無人援助,孤獨的死在這個密室里。
“好……不……甘心啊!”這是她死前嗚嗚囔囔說出來的最後一句話。
隨著聲音停止,她停止了抽動。
渾身上下不再似白玉,更像是胭脂凝成的一般。紅里,透著光。
血小板連著槍帶著她的屍體舉了起來,放在邊上,依舊淡漠著問柳如心:“吃麼?”
柳如心趕緊搖搖頭:“我從不吃人肉,更何況你弄成了這樣!”
“那,全是我的了。”血小板把槍從她的頭頂拔了出來,玉錦癱軟的如同爛泥一般的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先前的妖媚與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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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