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在領取“配件”的路上
三個小姑娘的皮鞋,在擦得干干淨淨的老舊木地板上一腳一個泥痕,不由得讓時不時從邊上跑過的穿著連衣裙裙的孩子側目皺眉。白色的及膝襪被硝煙和泥土抹上了薄薄的一層灰色,而平頭的小皮鞋上更是有著星星點點干涸的血跡。但與這些戰火的焰痕截然不同的是,略帶汗味卻依然整齊的淡綠色水手服,帶著略微磨損卻依然筆挺的裙子褶皺,尖角依然分明的水手服白綠相間的衣襟,和有著些許疲憊但依然機警的神情,一切都說明她們和走廊或教室里庸庸碌碌的普通小學生們,並不是,“一類人”。
埃迪卡拉小學,無論是領頭的帶著 《小隊長》袖箍的雙馬尾小個子女孩也好,那個相對高個子帶著 《副小隊長》標志的女孩也好,還是那個背著的紅書包側邊顯而易見的節外生枝,額外掛著一顆手雷,看起來年級相對比較低的齊肩平齊發尾短發的女孩也好,每人帶著裝點著校徽的,有著各種瞄具的MP7的她們都來自這所培養精銳武裝JS的特殊學院。那似乎是和普通的孩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位面,傳言就連配發給入學的武裝JS人手一份的,最為普通的,[就像呼吸的空氣一樣司空見慣到無法意識到存在的 《小戰士手冊》,給她們的那份都和普通孩子不一樣。其中充斥著對於小學年紀的孩子來說詰屈聱牙的術語和戰術,乃至到了初中甚至高中才會正式教學的戰役學和戰略學內容,其中也略有涉獵。也許她們和普通的小學生們,除了年級和稚嫩而可愛的臉龐,就沒有什麼是相似的一樣。
剛剛從戰場上回來的她們,曾經是一個標准20人精銳武裝少女班的成員。而現在,她們是僅存的隊員了。按照條例,建制被第一次摧毀的她們將前往了指定的小學領取補充的隊員,而後以10人戰斗小隊的方式進行部署。普通的25-30人武裝JS班對於她們來說由於平庸的隊員過多而過於臃腫,但有限的精銳少女數量且不說難以讓隊伍維持原有的規模;能在戰場上幸存下來的武裝JS本身就是珍貴的潛力資源,是著重進行進一步培養的對象,讓她們再以精銳部隊的方式進行戰場消耗會讓更年長的武裝JC和JK有著缺乏高素質指揮員的危險。而普通武裝JS小學的構建也早就考慮到了這點。每個年級編號1-10左右的班級是用於駐守建設在在各種要道上,關鍵設施旁,或是干脆就有著分布式通信節點存在的武裝少女學校。這些學校的校園有特殊加固,往往有著必須通過開闊樓頂才能前往主樓的翼樓,走廊往往曲折而多掩體,內部有可以堅持一段時間的基礎設施,而且幾乎每個學校都有如小型迷宮一樣復雜。非本校學生很容易在里面暈頭轉向。而11-14號的班級則往往會被拆散,作為對損失小戰士的補充或者對要地的加強。
和普通的塑料名牌不同,她們的金屬名牌被大一號的卡扣卡在在背包背帶的前方,不像普通的武裝JS一樣隨著攜行具的擺動一起在胸口晃蕩,名牌的下方掛著一顆小小的香瓜型手雷,似乎是為武裝JS特制的款式,另一側的背帶上則是小型的對講機附著在上面。JS空間並不富裕的胸腹幾乎被一排MP7的彈匣擠滿,而胸口則出於完整的露出校徽考慮,和便於劇烈運動時相對缺乏力道的小胸腔擴張而沒有進行披掛。戰斗需要的急救物資和零碎物件被掛在腰帶兩側。攜行具的前方的背帶被巧妙的側繞進在背包的背帶里側,而背後承力的x型構架被隱藏進了她們小學水手服的特殊寬大衣襟之下。水壺和普通孩子的一樣,掛在背包側面,而嶄新的一套軍裝和被服之類的大件則應該是放在背包之中,背包的背板有著堅硬的質感,有著和陶瓷插板類似的材質。操場上穿著體操服背包以及攜行具鍛煉的孩子們依然時而訓練時而嬉笑打鬧著,走廊里穿著室內鞋的JS們還在帶著剛剛取回的材料急急忙忙趕回自己的課堂。此情此景中,這三位來客是從另一個世界里剛剛鑽出來一樣。
她們路過的走廊里幾個高年級孩子被解開了胸口擋著鎖骨的胸擋,正站在一排被檢查內衣顏色的老師訓斥著。被從牆面里突出了一大半的柱子和牆面構建出來的,可以作為掩體的凹陷處,幾個孩子正圍著中間的一個孩子,學習放置於地面的油布上的RPG操作方法,以免在真的防御戰時對輕裝甲目標也束手無策。雖然這樣的武器對小學年紀的孩子來說未免太復雜了一點,但是為了讓她們面對裝甲車輛時不至於單純的送死,標准中還是給每個學校配發了十來具發射器和一個基數的彈藥。有個掛著6-8字樣的班級肅穆而悲傷,那里面的孩子靜靜的排著隊列。她們前面前面拼起來的課桌鋪著宿舍里用的白床單,上面躺著的五位孩子就像睡著了——由於原本用來舉辦告別儀式的體育館正在組裝各類從體育倉庫取出的防御器具,對巡邏任務中和敵方滲透人員交戰而犧牲的小戰士的告別只能臨時轉移到這里。由於對方高強度的滲透和破壞活動,因學業和生產負擔小而承擔了大量巡邏任務並且有著在不影響正常經營和生活的情況下高度搜查權限的武裝JS們,哪怕在和平時期也常常不得不獻出自己年幼的生命——也許是因為孩子身體小而靈活,所以武裝JS們經常會以半小隊為單位進入小巷內巡邏,進入各種倉庫里查看。沒有發現異常的話,巡邏的內容絕對不可以報告給任何人,以避免干擾各種正常的商業活動的進行。而一旦日常巡邏的時候被大人告了狀,從停學到進入教育隊受特殊教育的各種懲罰可是在等著姑娘們。在敵人大量的滲透並建設各種設施的對峙時期,遍布各個小巷的少女用自己的腳步和生命極大地輔助維護了隱秘戰线的勝利、
這就是武裝少女們的日常——只要能日復一日的進行下去的生活,哪怕有硝煙味,也一樣是日常。有一定的概率在長大前為國捐軀,就像古代在長大前很容易被疾病奪取生命一樣,是她們生來就看到的世界的一部分。戰爭離她們很近,卻也很遠。
“四年十班嗎……應該就是這里了。真擔心4年級的“平民”們派不派的上用場……” 名牌上寫著藤村亞矢子的女孩嘆了口氣,搖了搖她那小小的腦袋,細細的兩束高馬尾被她晃得像撥浪鼓的球繩一樣,馬尾的末端扎著軍綠色為主,點綴著淡綠色的長緞帶蝴蝶結。她眨巴了一下圓圓的眼睛,紫色的眼瞳就像10月收獲的飽滿葡萄一樣
“嗯?!“覺得隊長話里有話的小個子女孩刷地一下扭過頭盯向隊長。畢竟,她和自己兩位小指揮官不同,只有四年級而已。她那雙有著尖銳眼角的眼睛總是因為對於小孩子來說過多的執勤和任務而不得不出於看起來和實際上都沒睡醒的樣子。不像亞矢子圓圓的小孩子臉型,明明年齡更小的她臉上卻看起來更像一個小大人。此刻她的嘴被平拉成了一條直线,要是能笑出來的話,這個孩子的笑容一定會又大又甜吧。淡橙色的眼瞳里,總是閃爍著機警的神色——如果她此時沒犯困的話。這個孩子的名牌上寫著“守屋佐緒”四個字。
那個高個子的女孩,看名牌似乎是叫船越有香,把手輕輕排在她的肩膀上 “別太擔心啦,班長……不,現在是隊長~既然是軍事研究院研究後發布的作戰條例,那多少就應該有他們的道理,不是嗎?”有香留著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少有的長發。小麥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會發出誘人的半透明光澤。頭發兩次被編成兩條小麻花辮,而後又被拉起後在腦後束成一束。淺藍色的眼瞳宛如溫柔和煦的淺海,只是一不注意,似乎就會隨著她的視线落入深深的,靜謐的深淵中。她的嘴上總是勾勒著淺淺的微笑,明明身高和年齡只是小學生而已,身材卻已經有向初中高年級靠攏的趨勢了。如果說三人中佐續是給人小妹妹感覺的話,她就是那個照顧著大家的大姐姐吧。
守屋佐緒又悶哼了一聲“反正她們也不會陪我們太久的。畢竟你看,連廣美醬和小霞那樣的標兵不也沒有撐過第一個禮拜嗎?更何況按照我們的手冊,還要求優先消耗……”
話說到這里,亞矢子慌張的堵上了她的嘴巴。緊張地左右張望發現四周沒人注意後,她大大的張開嘴做了噓的手勢。“可不能瞎說!被她們聽去現在你就能享受路上那學校籃球框上的家伙的待遇了!這可是秘密!”有時,出於殺雞儆猴的目的,住校的武官和負責軍事訓練的老師會將出於恐懼而臨陣脫逃到本校的孩子處以公開絞刑。這時,往日里下下午的體育課上帶來歡笑的籃球架或者是體育場二樓用以保護她們的護欄,就會成為臨時的絞刑架,讓在風中微微晃動的少女們闡述戰爭的殘酷。
亞矢子被回憶中看著別的班級的孩子掙扎的淒慘場景,和自己馬上要面對的,不得不帶著完全沒准備好戰斗和死亡的丫頭片子們上戰場的悲哀事實,弄僵硬了自己可愛的小圓臉。她試圖通過扭頭望向操場來壓抑自己的情緒,操場上孩子們依然穿著體操服笑著跳著,享受著晨光。“再說了,條例是死的,我可是活的,把小伙伴們當消耗品使喚什麼的,再怎麼說我也做不出來啦。雖然她們活下來是挺難的,但小學生和小學生的能力可不能一概而論呢!” 亞矢子雙手握拳抵在自己的腰上,想撐出志在必得的氣勢。
卻只成功的逗笑的自己的小伙伴。
“啊哈哈哈哈哈……”佐緒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又不是人家有香,沒有的東西怎麼挺也不會有啦”
亞矢子紅著臉扭頭對她做了個鬼臉“略略略,說咱之前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樣子”
但是的斗敗了的小公雞亞矢子,此刻再怎麼挽回也不過是讓氣氛更加活躍而已。滿臉只剩無語的她,只得拍了拍自己的臉後帶頭拉開了班級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