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電門，炒顯卡，玩股票，泥頭車。

　　 這些和林朔都半毛錢關系沒有。

　　 他是大晴天出門被雷劈了，醒來時就成了她。

　　 好好的陽光大學青年，也不知是否大一第一天就曠課的緣故，就此成了無‘稽’之談。

　　 那天，她躺在蘇醒的草坪上，沉思了很久很久…

　　 …那時她覺得，這賊老天，還真是好狠的心。

　　 然後，她就看到天上有兩個踩著四尺長劍凌空飛行的神仙姐姐很是好奇地從天而降，問她是不是迷路了，家住在哪里，要不要送她回去什麼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了看人家的飽滿胸脯大長腿，驟然發覺自己此時…似乎只有12歲。

　　 只有十二歲還則罷了，與她常讀的網文中那些一眾穿越到出生時或穿越時取得了原本記憶的諸君們相比，關於她住在哪里這件事，她是真的一點都知不道啊。

　　 然後她就被大發善心的神仙姐姐們當成迷路的小朋友送回了山陽城城西衙門。

　　 之後在衙門與各大家族間兜兜轉轉許久之後，她才總算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林家家主庶出，平日里在家族里調皮搗蛋出了名的修煉廢柴林朔小朋友，就是她了。似乎是因為生母早已去世，生父又忙於處理家族事務無暇照看她，最終才養成了之前林朔小朋友那副極度叛逆的性格。

　　 對於這位不知出了些什麼事的小朋友，如今穿越而來的林朔也只有默哀。

　　 然後她很快又發現，雖說自己是庶出，可林家家主林千仞先生，也沒有親生兒子啊。就連為籠絡隔壁沈家而迎娶的正室也在半年前早早過世，如今說起來其實還在守寡。

　　 四下打聽之後她才知道，林家作為勢力遍布大宋的豪族之一，遴選家主的方式與天資或是自身實力都並無太大關系，全憑個人在族內的名望決定，選上之後也要負責統籌協調大把大把的族有商務，為保證家族未來的發展而做出決策…不是啥好差事。

　　 至於天資與實力上佳的那小部分人，則會在築基後成為長老會成員，專門潛心修煉，以及鑽研升階法門。

　　 沒錯，這個世界雖然好像人人都在修仙，但尋常修仙小說中那些白菜一樣到處都是，逛個跳蚤市場都能撈到兩本的功法，在這里卻不存在——若是說到築基之前的修煉法門，就是買串糖葫蘆上街找個五歲小孩沒准都能請人家背給你聽，但那之後就沒了。

　　 沒了的意思，是完成築基以及以上的晉階法門，處於各大宗門家族皇室等力量的絕對掌握之中，幾乎沒有流落在外的例子。至於個中原因，平頭百姓也只將其歸結於宗門小氣家族排外皇室沒節操，並不十分清楚。

　　 這樣一來，林朔小朋友要跳崖找先人傳承的計劃自然就落了空。

　　 回想著這兩個月的見聞，林朔漫無目的地在林家龐大的祖宅內逛著。只是她逛著逛著莫名其妙逛進了習武場，里面的同輩人剛看見她就對著她笑：林朔！你又在閒逛！若是教家主大人看見，你又該挨罵啦！

　　 眼看連那名身著勁裝的老師都笑著想捉她來扎馬步，林朔只好灰溜溜地回頭走出來，換了條道繼續走了下去。

　　 走在柳蔭遮蔽的清澈引水渠旁，林朔聽著潺潺的水聲，心里琢磨著能讓自己這個人類低質量男…現在是人類低質量女性的家伙有底氣地喊出‘三十年河東’雲雲的方法。

　　 忽然，她聽見一個文靜的聲音在自己身旁笑盈盈地問：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咦？”林朔訝異地抬起頭，望著身旁的來者。

　　 那是個粉雕玉琢的少女，臉龐輪廓柔和而大氣，五官端莊而柔美，留著一頭平整而又順滑的漆黑長發，劉海在額前修建得齊平，很耐看。與林朔平平無奇的黑色眼瞳正相反，這少女生著一對漂亮而有神的眼睛，金色的眸子燁燁生輝，似乎不全是日光所致。

　　 對方的容貌縱然相當驚艷，可這人身上正穿著的衣物，與林朔最近見過的所有人身上千變一律的漢服衣袍迥然不同，是一套略帶普魯士風格的深色雙排扣小外套。

　　 少女極短的外套下露出了盈盈一握的纖柔腰肢和上面套著的那條深色箱褶裙，配一套深灰色的襯衫與紅色領帶，箱褶裙下的纖長雙腿裹在黑絲襪中，顯得端莊而大氣。

　　 “…為什麼是JK服？”林朔小聲嘀咕道。

　　 “這可不是JK服，這是軍服！”少女有些不滿地望著她。

　　 林朔這才注意到了對方小巧卻又圓潤飽滿的胸脯前那些同屬灰色的不起眼的略章。

　　 看來，的確是軍服…等等。

　　 林朔驚愕地睜大眼睛。

　　 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這不是…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過味來啦。”少女嘆了口氣。

　　 “你…是什麼人？”林朔壓制住心底的激動，以盡可能平緩的語氣問道。

　　 “我？我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姐姐。”

　　 少女微笑起來：

　　 “我叫豐華，你就叫我豐華吧。”

　　 林朔低頭看了看少女凌空懸浮的雙腳，望著這個宛如游魚一般飄在半空的女孩：

　　 “你是我姐姐？”

　　 豐華點頭。

　　 “你會飛？”

　　 豐華再點頭。

　　 “那我怎麼不會？”林朔條理清晰地問道。

　　 “因為你沒學。”豐華簡潔明了地答道。

　　 “我能學會？”林朔興奮地搓了搓手。

　　 “不能。”

　　 “為什麼？你不是我姐姐嗎？”

　　 “因為你沒好好練功。”豐華認真地說道。

　　 好唄，到頭來還是得練功。

　　 第二天，巡視習武場的林千仞頗為欣慰地在角落里看到了平日里似乎滿腦子只知調皮搗蛋的某人乖乖扎馬步的身影…只是望著她不端正得可以的姿勢，又暗自搖了搖頭。

　　 根據習武場千山老師的教導，練功的作用是鍛煉身體，好讓人原本脆弱的軀體能一路支撐住築基帶來的負擔，否則在打坐結印時極容易因體力不支又無力自制導致走火入魔，輕則靜脈全毀，重則當場猝死。

　　 關於這般聳人聽聞的說法林朔將信將疑，練完功出門就忍不住問了豐華。

　　 “是真的。”豐華點點頭：“至少要求定的很准確，達不到的後果也很准確。”

　　 “唉…可有的練了。”林朔唉聲嘆氣道。

　　 “你在這里才12，急什麼？”豐華笑了起來。

　　 望著少女仍然大剌剌飄在半空中的身影，林朔干咳了一聲：

　　 “你就不怕…被人看見裙底什麼的？”

　　 “有什麼好怕的？”

　　 豐華愣了一下，主動在林朔面前掀起裙擺，露出了下面短小的花邊燈籠褲：

　　 “反正也看不到什麼。”

　　 “呼…起碼不是平角短褲。”林朔松了口氣。

　　 緊接著，她又皺起眉頭，望著周遭偷瞄著其他女生卻無視了豐華走開的男孩們：

　　 “別人好像…看不到你？”

　　 “恭喜你都會搶答啦！”豐華放下裙擺，笑了起來。

　　 “天啊…”

　　 林朔嘆了口氣，有些怨天尤人地嘀咕道：

　　 “…為什麼別人穿越之後拿到的都是什麼煉藥宗師，我就癱到了你這個逗比？”

　　 “呵…我可不是普通的逗比。”

　　 說著，少女攔在了林朔面前，絕美的臉龐漸漸湊近她的鼻尖：

　　 “我是個漂亮的逗比。”

　　 母胎單身22年的林朔被少女口中噴出的微香鼻息搞得一陣心神蕩漾，整個人幾乎是口不擇言地問道：

　　 “那你能教我變成煉藥宗師嗎？”

　　 出她所料地，豐華只是淡然地吐出一個字：

　　 “能。”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林朔興奮地搓了搓手。

　　 “起碼要等你練完功開始築基。”豐華有些好笑地望著她。

　　 小丫頭悲鳴一聲，捂住了臉：

　　 “…我感覺，你簡直就像是在說，等雞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

　　 “…哪兒有那麼煎熬？”豐華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小臉蛋：“加把勁，別心急。”

　　 就結論而言，林朔自這一天開始老實做人，努力練功了。

　　 她的這份老實，持續了兩個月。

　　 “啊——我的老腰…”

　　 林朔坐在引水渠旁的長椅上，仿佛中年社畜一般捶著腰，放松著因為之前的鍛煉而還有些僵硬的肌肉，望著面前捧著一本金屬封皮的書本不知在看什麼的豐華，嘆了口氣：

　　 “…唉，隨口一說就能讓我去在那種地方堅持兩個月的，也只有你了。”

　　 “我說的是實話嘛。”

　　 豐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廣口瓶遞給她：

　　 “看在你今天也這麼辛苦的份上，獎勵你喝杯奶茶。”

　　 問見那支插著粗吸管的瓶中飄出的似曾相識的香氣，林朔看得眼睛都直了。

　　 少糖濃紅茶配全脂奶，加上微甜的芋圓與入口即化的布丁，確實是她最喜歡的味道。那看起來巴掌大的小瓶子也不知是什麼構造，她再怎麼努力吸，也沒見液面下降多少。

　　 “這是用了存取器技術做出的奶茶杯。”豐華解釋道。

　　 “存取器…是什麼意思？”

　　 “嗯…你看過不少網絡小說吧？”

　　 “是啊。”

　　 “總之就是乾坤袋啊，納戒一類的東西，可以放進很多各種各樣的東西。不過存取器具體的運作方式與硬盤比較像，需要找個終端或者服務器，先接上了才能用。”

　　 “這麼麻煩？”

　　 “不麻煩的。你的靈根——或者我們稱作接入點的東西，就是這樣一個終端。”

　　 “啊？”

　　 林朔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了。

　　 “先別想太多啦。”

　　 豐華揉著小丫頭最近才被她打理整齊的柔順的中長發：

　　 “你會懂的。”

　　 懂？懂什麼啊？

　　 那看著不大卻分量驚人的奶茶下肚後，林朔只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吃不下中飯了。

　　 在奶茶帶來的額外激勵與營養的幫助下，林朔的進度突飛猛進，很快在一眾平日里還時常挑食鬧別扭的同輩之間，與一小撮天資聰穎的少年少女們一同脫穎而出，率先抵達了能夠開始進行感應的門檻。

　　 感應是最基礎的一個等階。光是大宋所在的這片小世界當中，抵達這一等階的人恐怕就有不下上億。不過這上億抵達感應的人之中，絕大多數都只是諸天神佛的信眾。

　　 感應二字，指的也便是感應這些神佛。

　　 大宋許多人都信仰禪宗，感應的也是覺者。而林家所在的山陽城位於地靈山脈南麓，地靈山中坐落著大宋半數的道教宮觀宗門，林家家傳的修煉法門中感應的也是三清。

　　 “…那我呢？”

　　 受領感應法門的前一天晚上，林朔有些不安地望著飄在自己床頭的豐華。

　　 她的這間臥室位於祖宅一角，地處偏僻，卻勝在安靜。

　　 “你怎麼了？嫌三清不夠好啊？”豐華微笑起來。

　　 “也不是不好…你有沒有什麼…就是…稍微強一點的感應法門…”

　　 “…當然，你是我可愛的妹妹啊。”豐華點頭。

　　 “那，我可以用你的這個感應法門嗎？”林朔繼續小心翼翼地問道。

　　 豐華困惑地望著她：“你不是正用著嗎？”

　　 “啊？”林朔愣住了：“我——不是，啊？”

　　 “看，你不是感應出我來了嗎？”豐華轉了個圈，裙擺輕輕揚起。

　　 林朔紅著臉嘀咕道：“我…要的是能加快修煉，讓我更快准備築基的那種…”

　　 “哦…那，好像也有的。”

　　 “是啥樣？”

　　 “來。”說著，豐華將白皙的小手擺在了她的額頭上。

　　 林朔只感覺自己面前忽地多出了一個結構簡明的木偶，在自己面前盤坐下來，手中掐出了一道不尋常的手印。

　　 “看明白了嗎？”豐華問。

　　 林朔搖著頭：“…讓我再看看那手印。”

　　 “行，誰讓我是你姐姐呢。”

　　 豐華扁了扁嘴，讓木偶為林朔又演示了一遍結出手印的過程。

　　 盡管那手印復雜而陌生，在木偶一遍遍的演示下，林朔也漸漸地將其模仿了出來。

　　 緊接著，她就盤坐在床頭，做出手印——

　　 “——哦！還真有人呢！”

　　 一道嬌媚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房里。

　　 穿著短襟和服的艷麗年輕女人頂著一頭稀松地扎成了一對雙馬尾的鮮艷亮橙色秀發，不知何時起飄在了豐華身旁。

　　 那是一位面容嬌嫩可人，但身材卻分外凹凸有致的女性。除了容貌可愛但神情間卻又充滿嫵媚的臉龐與傲人的身材之外，她還在頭上頂著一雙像是獸耳的毛茸茸的什麼東西，在身後拖著一條靈動地左搖右晃的大狐狸尾巴…

　　 “…認識一下，這位是綾琥，我媽，也是你媽。”豐華指著身旁的巨乳大狐狸介紹到。

　　 “啊這…我，我其實只是想修煉…”望著房里多出一位的怪人，林朔欲哭無淚。

　　 誠然，這兩個人都很漂亮，綾琥的身材更是不世出地妖媚，可惜林朔此時…

　　 “…嗯，我知道你要我幫忙修煉。”

　　 綾琥衝林朔露出一個意味莫名的艷麗微笑，向著林朔緩慢而柔和地飄了過去：

　　 “所以，我就來幫你修煉啦…來吧…”

　　 她滑嫩而微暖的手掌撫上林朔小小的肩頭，將她壓在了床上。

　　 “…不要亂想，清空心神。”

　　 豐華望著林朔滿臉羞紅的模樣，提醒道：

　　 “否則修煉效果會大打折扣。”

　　 而正在綾琥波濤洶涌的溫柔鄉里沉浮的林朔，似乎真是很難做到這一點…

　　 最終，被綾琥摟在懷中‘修煉’了整整半個時辰，林朔才總算是稍微掌握了一點訣竅，不再去注意綾琥肌膚的滑嫩與腰肢大腿胸脯彈性十足的柔軟觸感，將思維漸漸放空…

　　 一夜的修煉結束過後，林朔猛地驚覺，發覺自己仍然躺在綾琥的懷里。

　　 “…修煉完啦？那我走了哦。”大狐狸衝她笑了笑。

　　 “…嗯。”林朔有些戀戀不舍地點點頭。

　　 “嘿嘿…掰掰。”

　　 說完，綾琥就兀自消失了——而林朔則身下猛地一空，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由於已經有了綾琥，實際受領法門的時候，林朔就顯得比較隨意了。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將當初自己看過許多遍而不得法的場景再現了一遍，好在負責傳功的長老似乎也都習慣了小輩們的如此要求，周遭的其他同輩人情況也都差不多。

　　 “無需掛懷，感應成功一次過後，便會漸漸記住那感覺了。”

　　 末了，那名年輕的長老還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鼓勵的笑容。

　　 林朔瞥了一眼大殿內還一對一坐在蒲團上領受法門的同輩人們，頭一個走了出去。

　　 這事也就是走個過場，對她來說真的沒什麼大不了。

　　 只是有些人顯然不這麼想。

　　 此時的大殿外面已然被人圍的水泄不通，候在外面的各路家長們看見出來的是林朔，臉色紛紛一僵，避開了她的視线，竊竊私語起來。

　　 “怎麼是這丫頭…”

　　 “…說是幾個月前忽然開始修煉了…”

　　 “…真是怪事…”

　　 “…誰說不是呢。本來想著能讓家主安下心來也好，可現在…”

　　 “…是啊，唉。又要讓庶出走進長老會啊…”

　　 “…咳嗯。”

　　 一道並不響亮的清嗓子的聲音，干脆利落地結束了人群中的竊竊私語。

　　 留著兩撇整齊小胡子的林千仞正站在自動分開的人群外，望著林朔的方向。

　　 “家主大人。”林朔躬身行禮。

　　 “朔兒。”

　　 林千仞望著自己這不知怎地忽然就在這幾月中變得極乖巧的獨生女，心中百感交集。他抿了抿嘴，低聲說道：

　　 “朔兒，隨我來。”

　　 空無一人的書房中，就這樣迎來了這對平日里極少有交集的一老一少。

　　 林千仞瞥了一眼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露出了幾分苦笑，轉而帶著林朔坐在了書房側邊窗台下的一對椅子上。

　　 “我們這是…有什麼事？”林朔困惑地問道。

　　 “為父聽聞你今日領受法門，特意來看看你。”

　　 林千仞望著面前小丫頭稚嫩的臉龐，柔聲說道：

　　 “本來，我還想著你在家里皮就皮些，能平靜度過一生也是好的…只是為父如今看來，朔兒你自己似乎並不是如此想法。”

　　 林朔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過去她是個大學生也好，瘋丫頭也罷，既然如今能修仙，那麼她當然要修。

　　 誰不想與天地同壽啊？何況就算是無稽之談，能多找些美人作陪也是極好的。

　　 “…果然。”林千仞微微頷首：“那麼，為父就必須告訴你…這家里，你已經不可久留。”

　　 “啊？”林朔愣住了。

　　 她不是還挺賣力的嗎？還第一個完成領受儀式哎。

　　 “…你是很努力，這為父看得出來。”

　　 林千仞愛惜地輕輕揉著她的頭發，說道：

　　 “為父自然很高興。但你如此努力，有人卻是不願看到的。”

　　 “為什麼？”

　　 “你是庶出，朔兒。”林千仞頗無奈地說：“對為父來說，庶出與否你都是為父的女兒，但你也要知道，林家決不是為父一個人的林家。庶出，對於族內某些人來說與外人無異，對這些人來說，既然是外人，就不能坐進長老會的議事堂。”

　　 “啊，好復雜。”林朔無奈地嘀咕道。

　　 “呵…你也是個直性子啊。”林千仞苦笑起來：“簡直和你過世的母親一模一樣。”

　　 房里一時間陷入了一片沉寂。林朔不知該怎麼接下話茬，而林千仞則沉浸在回憶當中一時間難以自拔。

　　 “呼…還是說說你將來的事吧。”

　　 林千仞搖了搖頭，忽然嚴肅地望著她：

　　 “朔兒，若是留在這里，你或許只有不斷忍耐那些排外的族人打壓，或是出嫁別家這兩條路可走。各大世家向來對資質出眾的配偶非常看重，若是並未展現出資質還則罷了，而如今你表現得如此優秀…麻煩或許會接踵而至。”

　　 說到這里，林千仞站起身來，望向窗外綿延的青山：

　　 “不過不用擔心，朔兒，為父其實已經替你安排了第三條路：地靈山青岩嶺天方門，那是如今大宋式微的道家所余不多的大宗門之一。”

　　 林朔若有所思：“唔…”

　　 …宗門啊。

　　 她怎麼說也是林家子弟，應該不至於從負責端茶送水的外門弟子做起吧…

　　 而林千仞則望著群山，繼續說道：

　　 “此前你的林無黛表姐也在五年前拜入天方門，如今已是其中行氣派墨竹峰大弟子，我這幾天常與她書信來往，若是你願意拜入天方門，可以去找她。”

　　 原來有親愛的表姐罩著啊，那就好說了。

　　 這麼想著，林朔很干脆地問道：“我該如何前往？”

　　 “…你願意前往當然是最好。”

　　 林千仞怔了一下，隨即微笑起來，拋開了原已經備好在嘴邊的大把苦口婆心的說辭，干脆地大手一揮：

　　 “正好，天方門一年一度的入門預試將在今年三月召開，你先打點好行裝，然後立刻坐馬車前往青岩城。入門預試便是在這小城展開，你只需在青岩城里小住片刻，即可前往參加入門預試。”

　　 “…那，預試的內容是什麼？”林朔有些不安地問道：“要是通不過怎麼辦？”

　　 “哦？真是…看來你還是遺傳了一點為父的謹慎。不過，不用太過掛懷。所謂天方門，起碼在行氣派中所走的路子與我林家是大差不差的，預試也便是看看你們的靈根與經脈，你既能領受法門，必然是能夠通過的。”

　　 林千仞苦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輕輕揉著她嬌嫩的肩膀，柔和而說道：

　　 “所謂門派之流，實際上與各家族也並未有太多區別，都只是走在修仙路上的同路人結伴形成的組織而已。只不過，將家族子弟維系起來靠的是血脈，而維系各大宗門的則是其聲望與尊嚴——這一點，你當牢記在心，切忌在這些事上捋其虎須。”

　　 “明白了。”林朔點頭。

　　 意思就是只要沒有讓門派臉上不好看，背地里做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都可以。

　　 “朔兒…到了天方門，為父就無法再照應你了。”

　　 林千仞深深呼出一口氣，格外語重心長地說道：

　　 “雖說林家腰牌應該足以懾住大多數宵小之輩，但還是要萬事小心，切記財不露白，知足常樂。做人凡事要留一线，但凡到了狠下心來時，也決不可心存僥幸。”

　　 “我懂的。”

　　 “好。”

　　 交代完這些，這個看起來精明強干的中年人總算是深深呼出一口氣，微笑起來：

　　 “你且去吧，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帶上的…為父會立刻去為你備好馬車，明天傍晚出發。只要睡一覺起來，你就到青岩城了。”

　　 青岩城，天方門…

　　 林朔走在引水渠旁的步道上，又瞥了一眼一路飄在自己身後走出林千仞書房的豐華，忽然伸出手，將她摟進了懷里。

　　 “咦？”豐華有些驚訝地望著她，抱著懷里忽然撒嬌的小丫頭：“怎麼了？”

　　 “小姐我就要出遠門了，有點感傷。”林朔甕聲甕氣地小聲說道。

　　 “是有什麼舍不得的嗎？”豐華溫和地微笑起來。

　　 “我…”

　　 …林朔張了張嘴，只覺得回憶如潮水般用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衝走。

　　 兒時的幸福回憶，病重的母親，靈堂中的高香與花圈，周遭的竊竊私語…

　　 “…好家伙，原來在這等著我呢。”林朔紅著眼眶，咬牙擠出一絲苦笑。

　　 她緊緊攥著豐華的衣擺，在這個異父異母的親姐姐懷中放聲痛哭。

　　 過去的林朔，或許認為母親是被人林家人一步步逼死的，才會十年如一日地在家族中報仇雪恨般地調皮搗蛋。

　　 如今的林朔雖然不一定如此看法，但她同樣不喜歡這些人對自己投來的異樣目光。

　　 那就走吧。她這麼想著，摟著懷中少女溫潤的身子，走向自己的臥室。

　　 她是該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不然怎麼對得起家中這些如此看得起自己的家伙們？

　　 天方門，就將是她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