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篇七 正純聖女篇 ※ 25-28
[chapter:第二十五章※金枝玉葉]
突施冷箭之人,姓甚名誰?正是第六聖女,正純聖女岳紅。其中是非曲直,需得從頭說起。
八聖女本為現界凡人,彼時現界大亂初定數十年,國弱而豪強林立,富商築城興業,置軍辦學,各地軍政大權多由巨型企業把持,形成所謂“公司割據”。巨企在籍人員福利優渥,算是上等公民;若無巨企藍卡,只有一張白色的身份證,便是遭人冷眼的“白民”,往往窮困潦倒,甚至飢饉而死——巨企之城與白民聚地,全然兩個世界。
岳紅正是白民出身,也算天生麗質,可惜生錯了人家,只能當個村花而已。由於體力活干得多,常遭暴曬,膚色顯得黑紅,遠不如藍卡小姐們看著白淨。然而此女性格頗不服輸,十五歲時聽說白民考學能拿藍卡,便去報考英雲學院,然而學業並不拔尖,初試即遭淘汰。“這考試純屬刁難人!”她當場撕了成績單,保安以為是要鬧事,把她逮了起來。
岳紅不服,兀自叫罵,保安正要把她拖走,卻被一名男子喝止。此人三十多歲模樣,個子頗高,雖不英俊卻也相貌端正:“這個姑娘,我接管了。”
一名保安摁著岳紅的頭:“卡爾先生,這是個野丫頭啊!”岳紅擰脖子瞪眼,目光中滿是反抗之意。
“放開她。你們要是有她三分野,也能長點出息。”卡爾主意已決,保安只得還了岳紅自由。岳紅揉揉肩膀,吐了口血沫子:“別假情假意了!你們有錢人能有什麼好心?我是不會為了幾個臭錢就出賣肉體的!”
“出賣肉體?”卡爾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來:“也對啊,似你這般姿色,流落鄉野未免可惜。你不要錢,那讓你進英雲如何?”
“那太好了!”岳紅也不矜持,脫口而出。
卡爾反被嚇得後退半步:“真是清正純潔啊。別著急!拿我的介紹信,是有條件的。”
“不就是出賣肉體麼!”岳紅衝上去,突然搶走了卡爾手上的文件,以為那就是讓她通往上流社會的門票。
卡爾哭笑不得:“並不是那麼簡單!”文件上赫然幾個大字:聖女志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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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過“聖女志願書”的岳紅,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夢寐以求的英雲學籍。
“英雲是高度自由的,你可以去校內的任何地方,可以工作也可以學習,甚至可以睡大覺。”
作為引導的警察,宋瑩是岳紅第一個認識的英雲同學。這所學校有自己的警署和醫院,大體由學生自治。學生年齡介於十四到三十歲,足有上萬人之多。
然而岳紅僅逛了半日校園,就惹上了麻煩——她誤入了圖書館三層,被一般學生稱為“金枝宮”的禁地。剛通過屏蔽門,便警笛大作,隨即衝出來幾個女仆扮相的學生,劈頭便打。岳紅雖有些功夫在身,雙拳難敵四手,幾招就被打翻在地。
“非法入侵者岳紅,B211班,聖女計劃契約學生,資助人為卡爾博士,累計在籍0日,年齡15周歲,身高163厘米,體重54公斤。缺陷:平足。”屏蔽門早已發現了岳紅的身份,電音喇叭毫無聲調地宣讀著她的檔案。
“個子矮也就罷了,聖女契約者怎麼還能有缺陷?資料弄錯了吧。”幽遠傳來清冷而低沉的女聲。
“我沒有缺陷!”岳紅掙扎亂踹,女仆們按住她,扒掉她的鞋襪:“大小姐,她的足弓確實發育不良。”
“不可粗魯行事,把她放開。”女仆不敢違抗。岳紅嘟嘟囔囔地起身,略一抬頭,氣焰便被震去了七八分。這大小姐一襲紅裙,身材極高,更是穿著一雙紅色高跟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雙腿格外修長,在肉色褲襪的映襯下閃閃發亮。
大小姐瞥了一眼岳紅數日未洗的腳,面露厭惡之色,轉而叱責女仆:“誰准你們在俱樂部內除人鞋襪的?”女仆們驚慌失措,仿佛空氣中都有了味道一般,不知該如何交代。正在此時,警察突然衝了進來:“郁靄同學,不知有何警情?”
岳紅見這警察是宋瑩,叫道:“校內各地隨意出入,這可是你說的!她們憑什麼不讓我進,還打人!”
宋瑩哭笑不得,解釋道:“這里是金枝宮……”被郁靄打斷:“是理事會俱樂部。”
宋瑩接著說:“對,俱樂部不是學校地界,是她的私家房產……”又被郁靄打斷:“只面向會員開放。”
岳紅覺得自己被耍弄了:“你算哪根蔥,裝什麼金枝玉葉!學校是你家的麼!”朝郁靄揮起了拳頭,隨即被女仆制住。“理事長面前,豈容得你放肆!”
郁靄輕嘆一聲,搖頭略示憐憫:“岳紅同學,我兼任本校理事長,代表董事會,對校方行使監督權。金枝玉葉的說法,我並不喜歡。”
岳紅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腳底涼得鑽心。在她一步登天的喜悅過後,野草還是野草,金枝還是金枝。
“你被卡爾那個登徒子給騙了,根本不適合聖女計劃。建議你三天之內解除契約,離開本校。”郁靄話音未落,女仆們抬著岳紅,將她和她的球鞋白襪一並丟出了俱樂部。隨後岳紅被宋瑩帶走,以擅闖私宅的罪名拘押了五日。
到第五天,卡爾親自來訪。岳紅這才知道,如果自己最終未能成為聖女,就將以“違約入籍”的罪名被送去礦場強制勞動。她視同天上掉餡餅一般的英雲籍,竟然真的是一張賣身契。然而她並未憤怒,只是問道:“你們若是不選我,卻又如何?平足是什麼,難道我沒穿過高跟鞋也是缺陷麼?”
卡爾笑道:“平足不是什麼大毛病,反正你平時只穿旅游鞋,以後還穿這個就好。若是我不選你,責任在我,你的學籍仍然有效。”
幾個月後,數十名契約者中,入選聖女的,只有岳紅一人,很多人都想著故意落選。有人笑她傻,岳紅卻不以為然:“人窮命賤,賣誰不是賣?況且我非爭這一口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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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聖名”開戰當天傍晚,岳紅並未主動出擊,反而先行藏匿。不同於其他出身高貴的聖女,她的戰略更加實用主義。
待到眾人散去,她悄悄摸到“聖女屍架”附近。一些女弓手正在集結,或許是百無聊賴,竟然紛紛對著曲盈道被肉色褲襪包裹的屁股放箭。然而她們射出的箭在接近曲盈道褲襪的瞬間,軌跡會發生詭異的彎折,結果竟然沒有一支箭射中。
“這些人渣!”岳紅暗罵,拉開峪峨弓,搭上魔法箭。
水野亞美就在近側,聽聞曲盈道的屁股邪門,出來觀看,卻被暗中一冷箭射中頭飾,前額都滲出血來,急忙往後退,弓手隨即紛紛中箭,大多一擊封喉,當場斃命。這些弓手是戈薇旗下的“亞馬遜弓兵隊”,為射箭方便甚至切去一側乳房,也算是帝國精銳,卻突然遭到了砍瓜切菜一般的待遇,一時陷入了混亂,甚至連敵人在哪里,是何方神聖都不知道。
“撤退,撤退!”亞美盡管受傷,仍然保持著智將的冷靜:“這是正純聖女岳紅!此人凶殘異常,章西女王就遭了她毒手。我們對付不了她的亂箭,快去向戈薇大人求援!”亞馬遜弓箭手狼狽撤出屍架區,丟下十余具屍體。
“真是一群廢物,白瞎了手里的弓箭。”岳紅嘗到了虐菜的甜頭,眼看天色漸深,打起了摸哨的主意。結果,落芳關方圓一公里以內的小兵,竟被她一夜之間殺了個干干淨淨。
次日清晨,岳紅折返回來,卻見一文一武兩員女官,正對著曲郁二人屍身指指點點。
“多虧了郁小姐的金枝玉葉,咱們才能跟葉相交差。”文官一身棕色參謀服飾,單手揉捏著郁靄的白褲襪臀:“這養尊處優的手感,小姐您最近一定是太貪吃了。”隔壁的曲盈道,屁股上已經多了兩支箭,卻不知是何人所為。
岳紅對“金枝玉葉”四字頗感不適,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明白。不過從這個羞恥的角度看過去,郁靄的臀部和後側大腿在白色褲襪的映襯下,竟然比曲盈道還要豐滿,遭到議論也在所難免。
“賈參謀,這附近的士兵都死絕了,煞氣過重,實在不宜久留。”負責護衛的是一名藍衣忍者,頭發扎成單辮,顏色棕中帶金,下著白色大腿襪與藍色忍者鞋,警覺地環顧四周,顯得憂心忡忡。
“霞公主多慮了。您貴為七擂仙,功夫自是一流,此行有高人保駕,我甚是安心,宵小之輩豈敢上前呢?”賈參謀不以為然,岳紅卻已備好了弓箭,心想六名將之後又來了個七擂仙,這個叫霞的忍者大概是個格斗女,未知手段如何,先射為敬。
“中!”說時遲那時快,岳氏飛箭呼嘯而出,霞聽見風聲躲避,已經慢了一步,利箭射透她的左肩,衝擊力震碎了肩胛骨,一條胳膊未戰先廢,她捂住傷口,忍痛道:“小心賊人偷襲!”
岳紅已從藏身處躍下,轉弓為刀:“什麼七擂仙啊,不如叫七海鮮,你就是個蝦。蝦公主,你們金枝玉葉都這麼不頂用麼?”
“暗箭傷人在先,你也好意思說!我的名字是……”霞雖是忍者,卻久習擂台規矩,岳紅的偷襲令她氣憤,然而岳紅連話都不給她說完,拿著刀徑直就衝上來,霞只好用僅存的右手拔出忍者刀來抵擋。
“用不著說了!”岳紅本不善近戰,往往先以冷箭占人便宜,近身則一味狠辣,“吸血三刀”勢如拼命,極難抵擋,單臂作戰的霞全力擋下了橫切縱斬,面對第三刀斜劃則是無能為力,岳紅一刀從她防守空擋的左下腹切入,一直劃到右胸:“把你的黑线挑出來!”鮮血頓時溢出,霞的動作已經跟不上了,岳紅順勢一刀,把她的右臂連刀一起斬落。
“日本忍者不是喜歡剖腹麼?成全你!”岳紅見對方眼中戰意未消,立時一刀捅穿了她肚子,在腹內一陣亂攪,霞終於忍不住疼,慘叫起來,再被拔刀,血腸齊流,單手捂著肚子倒地,弓著背,身體蜷縮。“還真是個蝦米公主。”岳紅嗤笑道。她又突然發現霞的大腿襪是分趾款式,頗感厭惡:“真夠丑的。”索性將她一對襪足連鞋斬下,拿起擦了擦刀上血跡,又丟回到地上。
從七擂仙到蝦米公主,不過幾十秒的時間,賈參謀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岳紅……聖女大人,小女賈南風願降,求您饒我一條狗命。”
岳紅冷笑道:“賈南風?這名字不熟,不過你認識我,我也認識你!你不是叫賈曦鳳麼?對我連打帶罵,扒鞋脫襪的事,你以為我忘了麼?你放著狗腿子不當,來這里作甚?”原來此人是當時金枝宮的女仆之一,因為相貌丑陋,被岳紅記了個清楚,即使在帝國都能一眼認出。
賈氏見狀,只得乖乖交代。大半年前,聖女戰士尚未組建,郁靄與卡爾曾在金枝宮密商侵攻帝國之事,被她偷聽到,遂起反叛之心,竊取了郁靄掌握的幻想帝國入口方位,搶先空間轉移至帝國妄想“淘金”,然而甚不如意,最後只得投靠比她晚來卻火速拜相的葉菲。葉相以她又丑又貪,便給她起了西晉亂後賈南風的名字,雖與黃氏“黃月英”同為參謀,然而因為自己是郁靄舊部,葉相似乎從來就沒信任過她。
“一派胡言!難道卡爾先生早就想攻打帝國,郁靄也知道嗎?”岳紅略微皺眉,這與她所知大為不同。
賈氏道:“郁小姐心思深沉,如此重大秘密,豈會告訴你們?她突然決定加入聖女,是覺得卡爾無能可欺,想要一步步把聖女計劃收歸己有。我知道其中關竅,若不是跑得快,早就被滅口了。”
岳紅隨聲應和:“哼,猜也猜得出來,像她這種大小姐,豈會平白來受這份罪?自然是來搞陰謀詭計的。”
賈氏大喜,再行進言:“他們勾搭連環之事,我還知道不少內情。若岳姑娘不嫌棄……”話沒說完,她突然感到自己的頭飛了起來。
岳紅早在背後一刀斬下:“嫌棄透了。我好歹也是武穆後人,豈可與你這三姓家奴為伍?”屍身仆倒,岳紅提起首級,跨過尚在垂死抽搐的霞公主,將首級丟在了郁靄懸空的白襪腳下面:“好好聞聞你家大小姐的芳香玉足吧!她被人脫鞋,可難得呢。”
回頭再看霞,已經是腸流滿地,一片狼藉了:“蝦公主,你說算計有什麼用?人算不如天算。那郁靄在我們聖女之中,也算是智謀數一數二的人物,為了這場戰爭煞費苦心,結果又怎麼樣?第一個就把性命丟了。還不如直來直去,生死由命。你也得認命啊!”手起刀落,也斬下了霞的人頭。
將霞料理完畢,岳紅又走近屍架:“郁靄,現在她們都說你心計多端,不過你待我倒是不加掩飾,雖然可恨,也帶著點可貴。”她俯下身去,單手輕拭郁靄的白襪足底,若有玩味地捻了兩下:“我至今不知平足會怎麼樣,不過你的汗足,倒是把襪子都弄濕了。大概你至死都不明白,我的排位為什麼在你之上吧?”
正純聖女站起身來,整肅了襯衫短裙,理了理頭發:“我會超越所有人,從梁玉到張慧敏。如果你不想孤單地被我踩在腳下,就為我加油助陣吧。”言訖,昂首闊步而去。
[chapter:第二十六章※霹靂弦驚]
少時,戈薇牽著藏獒姍姍來遲,只見聖女架下盡是屍體,岳紅早不知去向。水野亞美歸置了身首分離的二人:“賈參謀和霞小姐也遇害了,幸好她們完成了使命。瞧這血跡尚且未干,岳紅怕是……”二人使個眼色,留神提防。
岳紅確實躲在暗處,心道:“你們不露破綻,那我便射那帶毛畜生。”弓弦一響,藏獒脖頸中箭,應聲而倒。
戈薇大怒:“敢傷我狗!”岳紅得了便宜,拔腿逃向密林。戈薇搶了一匹斥候的馬,在後急追。岳紅本不善奔跑,二人的距離快速迫近。
身居名將高位的戈薇,是帝國第一神射手,相比月公主旗下的火星公主火野麗,她的射術與魔力都更勝一籌。岳紅拿弓箭撒野,正惹惱了這位太歲:“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於是一箭射向岳紅,正與射死孫嘉寶的力道相同。
“太慢了!”岳紅眼疾手快,戈薇的箭被她輕松綽在手中,峪峨彎刀突然變成雕弓,反手就是一記回射。
“什麼妖物!”戈薇急躲,箭從她的頸邊擦過。她以為岳紅手里有刀無弓,卻不知是如此“弓刀一體”,因而全無准備,全靠下意識才逃過一劫。驚出一身冷汗之余,她也意識到對手並非浪得虛名之輩,單憑一己之力未必能勝。然而聖女名將單挑,早已有言在先,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開戰吧!”
“你是哪來的雜魚,換名將來。”岳紅存心挑釁,卻不應戰,趁機又逃出一段路,暗中備箭,准備先射戈薇的坐騎,降下她的速度。
突然林中飛出三騎,阻住了戈薇的去路。為首的一襲白底紅邊水手服,配肉色薄絲襪和紅色高跟單鞋,正是火星戰士火野麗,另外兩人卻是戈薇自己的亞馬遜弓兵。
“高跟女,你來湊什麼熱鬧?”作為射箭的冤家同行,戈薇與火野麗向來不太和睦。
火野麗卻甩出一枚金色腰牌:“戈薇大人,葉相金牌敕令,召你撤退。亞馬遜隊淬箭尚未完成,不容有失。”
戈薇怒道:“又是水野亞美搞的鬼吧!你們區區正將,也敢扯葉相大旗,好大的膽子,給我跪下!”
然而亞馬遜兵也苦諫她速速歸營,於是戈薇只得頗不情願地撥轉馬頭:“你們打不過她,會死的哦。”單騎飛馳而去。
火野麗冷冷道:“不勞費心。”話音剛落數秒,一支岳家箭就射殺了她的坐騎,直接把她從馬上摔了下來。
“戈薇你這個膽小鬼,往哪里跑!”岳紅似乎已經忘了之前逃跑的是自己,見戈薇沒在追,反而殺了個回馬槍。
“休想礙事!”兩名亞馬遜隨從來了個“二鬼拍門”,死死擋住去路,卻被岳紅躍起,一刀一個,斬下馬去,奪了一匹坐騎。火野麗倉促落馬,連高跟鞋都被甩掉了一只,未及穿好,岳紅已然縱馬奔馳而過。她坐在地上勉強一箭射去,卻射歪了,只能望洋興嘆:“真是魔障!”
戈薇退回聖女屍架,亞美早在守候,見她一臉怒氣,安撫道:“大人還請息怒,現在一切准備就緒,您即刻便可報仇。”
“報仇?夜叉!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只見藏獒倒伏於地,早已絕氣身亡。戈薇痛失愛犬,大聲嚎哭起來。
跟隨眼淚而來的,是鋼鐵般的命令:“亞馬遜軍,集結!以血還血的時候到了,把岳紅那個鄉野賤婢,給我射成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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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紅追擊半途,卻聽到落芳關櫻雨繽紛,金戈交響,於是循聲而至。
彼時,小櫻懸於半空之中,梁玉已然身中數刀,浴血跪立,若是常人視之,必然以為梁玉處境不妙。然而岳紅素知梁玉底蘊充沛,遠未到山窮水盡之時:“這名將已然死了,就算她吃我一箭,終究要被梁玉轟殺,我又何必……”
靜觀其變,是為了照顧上位聖女的高傲與自尊——更多的事情不宜再想,畢竟聖女理應互幫互助,已經有人因此受了罰。“快啊,炸死她!”岳紅在心里給梁玉加油助威,但她也知道梁玉這一招風險極大,會燒毀全部的魔力通道,甚至變成廢人,說不定還需要自己這個下位聖女照顧呢。
然而,事態的發展出乎所料。梁玉那雙脆弱的黑色單帶布鞋,在緊要時刻掉了鏈子,令它的主人在帝國的天空中炸出了煙花,給聖女戰士在落芳關的恥辱歷史又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岳紅再要相救,已然來不及,梁玉從空中直墜下去,迸得一地鮮血,估計是沒命了,城樓上只剩下小櫻拿著鞋子,兀自狂笑。岳紅既惱梁玉無用,又恨小櫻殺她,怒從心起,暗想:“這仇就由我來報!小賤人,吃我一箭!”挽弓搭上一羽實箭,拉成滿月,對著小櫻全力一射。
這一箭勢如霹靂,號稱“山缺箭”,連山都能射出缺口,更遑論小櫻血肉之軀。她方經惡戰,身受內傷,怎料到立即有人偷襲,這一箭正中胸口,連心髒都飛出去半截,當場墜關身亡。方才殺敵,隨即被殺,可嘆其生如櫻,怒放旋而凋零。
岳紅走近查看小櫻,蹬踏揉捻頭部,確認她已命喪黃泉:“這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然而黃雀也並非最頂級的掠食者,黑壓壓的陰影已出現在岳紅身後。當先者紅裙紅馬,又是火野麗。她從附近糾集了一批弓箭手,准備抵擋岳紅,結果晚了一6步,小櫻已被射下城來:“真無恥!她們二人單挑,你竟從中偷襲,這是壞了規矩!”
岳紅反唇相譏:“你算哪根蔥,也配談規矩?況且我方梁玉已經死了,我這是頂替她的位置!”
火野麗手指梁玉:“莫非死人還會動麼?”血泊中的梁玉確實還略有抽搐,穿著黑絲襪的雙腿抖得尤其明顯。
岳紅眉毛一挑,不以為然:“死了就是死了。方才我路過那邊,郁靄的腳丫子還抽了幾下,難道她還是活的不成?”
火野麗一腳踩在梁玉小腿的腓腸肌上,高跟鞋跟幾乎嵌進肉里,梁玉的手指在官道硬地上都摳出了血印:“梁玉,你聽見了麼?本來你還有救治活命的機會,可是你的同伴迫不及待,想讓你死呢。”言畢,又將她蹴飛出去,梁玉翻滾了幾下,跌在岳紅腳邊。
岳紅端詳梁玉,見她身形還算完好,但四肢癱軟,經脈想必四分五裂,腹部的傷口汩汩冒血,藍色的連衣裙已經被染紅了,臉色也慘白,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自己,還在訴說著求生欲——但現實就是現實,末路就是末路。她不忍直視地搖了搖頭:“哎,沒救了。”梁玉瞪大了眼睛想說什麼,突然“哇”地一大口淤血混著隔夜的消化物吐了出來,弄汙了岳紅旅游鞋的鞋面,自己雙手抓住連衣裙的衣領,身體抽緊,黑絲玉足蹬得筆直,腦袋隨即一歪,耷拉了下去。
岳紅俯身扯下梁玉藍色連衣裙的一角,擦了擦鞋上的血汙,並道:“你安心去吧,那小丫頭我已替你殺了,記在第五聖女名下。”又從梁玉身上摸出一只鑲銀玉鐲,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起身前進十數步,面對火野麗:“現在都蹬腿死硬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岳紅這就襲繼第五銀冠聖位,哪個不服的,上來領死!”
原來聖宗卡爾曾將聖女分為兩階,前四為金後四為銀,梁玉銀階之首,故稱“銀冠”,賜鐲一枚為信,然而並無實權,日常少人提及,岳紅卻記得清楚。
火野麗譏笑道:“你好大的官癮,其他銀聖女都死絕了,還要當這光杆司令?執念乃心魔惡靈,退散吧!”掏出三枚符咒,投向岳紅。
岳紅虛拉三下弓弦,僅憑氣流即把符咒擊落:“蕩平了你們這些邪魔外道,這三人的缺,以後自會補上!”
“可惜,你們就要在此全隊覆滅了!”火野麗舉起火星弓下令:“斯巴達勇士們,展示戰神瑪爾斯的榮耀吧!”三百烏合之眾士氣振奮,仿佛把落芳關當成了自己的溫泉關,對著孤身一人的岳紅放箭亂射。
“綿軟無力的雜魚箭,來多少都沒用。”岳紅躲都不躲,她的聖女服四周仿佛有一道屏障,羽箭飛近毫厘,有的突然落地,更多的則被反彈回去,結果竟成了岳紅亂箭射向斯巴達隊一般,站位靠前的帝國兵不時發出慘叫,數人中箭身亡。火野麗急呼:“停止放箭!”想到亞美曾言亞馬遜隊射曲盈道屍臀不中,難道聖女服真能防御力量不足的遠程攻擊不成?然而岳紅從地上又拾起一把箭,五箭連無虛發,又是五人倒地斃命。斯巴達隊只好舉起同伴的屍身為盾,緩慢前進,試圖包圍岳紅。岳紅拉滿弦,射向一面屍盾,箭從持盾者後心穿出,穿成了肉串。
突然一支燃燒著的火箭呼嘯而來,岳紅見其勢急,側頭躲避,箭從耳邊擦過,嵌入了落芳關牆。“火星烈焰狙擊。你對弓箭並非無所畏懼。”
火野麗親射之箭,洞穿了聖女的被動防御。“你倒有些本事。”岳紅聞到一股焦味,火星箭燎到了她的鬢角,燒糊了幾十根頭發,但她語氣平淡,並未痛心憤怒。
“火姐姐,那……那個梁玉還沒死,方才有支箭彈回來射到她腳了,我聽見她叫……嗚哇!”小兵話沒說完,後心就挨了岳紅一箭,倒地而死。
火野麗怒道:“殺人滅口麼!”岳紅復又挑眉:“你可別誤會,你們都得死,不過是她瘋言瘋語,讓她先走一步。”小櫻和梁玉的屍體都受了亂箭大戰的波及,小櫻身中十數箭,觀之甚慘;梁玉似乎因為有聖女服護體,避過了斯巴達箭直射,只是右腳心中了一支岳紅反彈箭而已,穿透了黑色襪子但也扎得不深,腳受到刺激稍有扭動,箭即掉落。
火野麗吩咐屬下,舉起梁玉的屍身,加入護盾之列:“我倒要看看,她再被你彈到幾箭,又會怎樣?”梁玉在之前的箭雨中已經失禁了,此時尿液浸透了褲襪襠部,滴瀝而下,潮濕混著氣味彌散開來。
“放箭!讓她沒空反擊!”在梁玉及眾多同伴屍體的掩蔽下,斯巴達隊開始了第二輪射擊。
然而,岳紅頂著箭雨,舉起峪峨弓,搭上山缺箭:“我就給你看看,死人是不會叫的!”
箭頭瞄准了梁玉。“這個女人瘋了,她要射自己的同伴!”火野麗本隊陷入混亂,火野麗急忙架上火箭:“不要慌!”烈焰狙擊飛向岳紅的心髒。
“原諒我吧,這也是為了勝利!”岳紅一箭分為二,一支中劈了火星箭,另一支則射中了梁玉的臀部。梁玉的屍體劇烈搖晃起來,與舉起她的小卒一起跌倒在地。火野麗定睛觀看,這箭射得很淺,再看岳紅,仍然拉緊弓弦:“糟了!”
“這才剛開始呢!”岳紅霹靂弦響,山缺箭連穿一屍五人的防线,六體皆倒,最終射穿了火野麗僅著肉色褲襪的右足背部,連紅色高跟鞋都貫通,將她的腳釘在了路面上。火野麗一聲驚叫,單膝跪伏在地,本隊四散奔逃,自相踐踏。
“現在,你逃不掉了!”岳紅面前積攢了大量的斯巴達箭,瞬間就能把無法移動的火野麗射成篩子,對方也知道這一點:“快來人,把我的腳砍下去!快啊!”然而本隊潰散,只剩下被踐踏受傷的人倒在地上呻吟,連梁玉姣靜的屍體都被踩了好幾腳,誰還能幫她抽身?箭已經飛過來了,火野麗閉目待死。
絕境之中,忽有一個巨大的水泡罩住了火野麗,阻擋了反彈箭:“阿麗,你失態了。”水野亞美飄然而至,助她拔出了釘腳的箭,將她攙扶起來。
同來的是名將戈薇,策馬持槍,威風凜凜,身後是一片黑甲的亞馬遜軍團。“高跟女,帶著你的雜牌軍滾出戰場。名將的復仇戰,不容旁人置喙。”
[chapter:第二十七章※萬箭血岳]
火野麗敗軍撤至兩側,亞馬遜軍與戈薇擋在前方,與落芳關牆一起圍成了個四方戰場,早有人把岳紅適才拴在一旁的戰馬放出給她,以示“六合聖名”公平單挑之意。岳紅自忖若不殺將立威,難以脫身,於是翻身上馬:“適才留你賤命,不知珍惜,急著給狗陪葬麼?”暗中綽箭在手,向戈薇連射三發。
戈薇持一杆三叉槍,輕松打落箭支:“此仇必報!惹怒帝國名將的後果,就用你的身體好好領教吧!”
岳紅冷笑道:“名將有什麼了不起?方才那個魔法少女,已經做了我箭下之鬼。”
水野亞美命人抬著小櫻血淋淋的屍體,擺在戈薇面前:“小櫻大人中冷箭而亡,系岳紅偷襲。當時梁玉墜關未死,岳紅破壞六合之約,應予制裁。”
“真是卑鄙無恥!”戈薇衝口而出,“你那堂堂正正戰死的同伴,在天上看著你,都要嫌棄得吐唾沫!”
然而梁玉只是匍趴在場中,臉貼著石板地,黑絲襪包裹的臀部和足底各插了一箭,黑色布鞋被扔在旁。
“天上?就算是同伴,失敗者也只會被踩在腳下!含著金勺子出生的人,豈知一路攀爬而上的苦樂!”岳紅舉起右臂,亮出得來不易的銀冠玉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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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歸來不看山,無限風光在險峰。
發於村野,平步英雲。蒙宗垂青,入列聖女。眾人以為榜尾非她莫屬,結果卻是個第六。金階聖女一團和睦,銀階從一開始就暗流涌動。倨傲的郁靄從不會站在她身側或身後,往往自領一列,四加四變成了四二二,卻也無人糾正。
很快侍女中蜚語四起,或言郁曲二人同盟,銀階座次勢必重排雲雲。梁玉頗為不安,找她商量:“孤傲聖女容姿風度,遠勝你我二人,與卡爾宗師又早有淵源,雖因葉菲之事結怨,終難長久。為免生亂,我打算主動讓位給她,全了大家顏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兩人各退一步,換個天下太平——梁玉之意並非難懂,但過於膽小怕事。“無緣無故,憑什麼讓?聖宗認為我有潛力,委以重任,我可不想讓他失望。你若不想領銜,讓給我就是了。”
梁玉被噎住,蹇不能語。郁靄卻忽從柱後繞出:“多此一舉。所謂銀冠有名無實,不過是個差使。”竟不知是偶然路過偷聽,還是早就在此。梁玉毫無准備,大為尷尬,還沒找好眼睛該往哪里放,郁靄就已迫近身側,其紅色布履所發足音甚輕,竟然全無聲息。梁玉頭頂耳邊響起低語:“你就算讓給我,我也不要。只有淺薄之人,才會覬覦此類虛名呢。”
雖然做出不想讓她聽到的姿態,卻給她聽了個真真切切;雖然同為聖女,卻只當有梁玉,完全當她不存在,休說打招呼,連正眼都不瞧。“你說誰淺薄呢!”然而郁靄還是不看她,徑自走開,只冷冷拋下一句話:“自然是被卡爾騙了的人。”
很快,岳紅就將此事報告卡爾,憤憤不平:“梁玉說,您夸贊我們有潛力,只是能力不足的托詞,還說您不會記恨郁靄太久,早晚找個借口把我們降位,果真是這樣麼?”
卡爾聽了哈哈大笑:“你們還真以為,郁靄位列第七是因為葉菲之事?梁玉也是胡鬧,聖女座次由神明所定,事關能德修功,豈可隨意謙讓更改?”
岳紅又抱怨道:“休說郁靄,上位聖女沒一個看得起我,雖然嘴上不說,我心里明白得很。梁玉若不在意名分,她自己跟郁靄換位就好,何必找我商量?還不是要呆在我上面,否則就掉了她的價!”
卡爾起身,輕撫她的頭發:“既然如此,你超越她不就是了?從一開始,我就看中了你攀爬的志氣,其中蘊含著無窮的可能性。去向神明證明吧!證明他不但沒看走眼,證明他甚至還低估了你。”
第一步早已證畢。郁靄那雙高傲的白褲襪腳,跟所有者中計戰敗的恥辱一起,永遠暴露於世。那頗具爭議而又特色鮮明的紅色高跟布鞋卻最終淪為岳紅的戰利品,也徹底關上了郁靄向她挑戰的大門。
第二步也已證畢。梁玉孱弱到連岳紅都來不及救的程度,與郁靄和曲盈道一起,無功而歿;岳紅則率先擊殺名將,將聖女的戰績刷新了一個檔次。此等輝煌已將梁玉遠遠甩開,甚至連魁首張慧敏都相形見絀。銀冠已成往事,下一個目標直接定成金冠好了。
“我是永不滿足的攀登者,銀冠正純聖女岳紅!來吧,成為我的下一塊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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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見對面突然自說自話地叫囂起來,也不答話,徑自拍馬持槍衝到近前。岳紅本以為戈薇只善射術,對她近身肉搏的防備不足,只得倉促以弓變刀,廝殺起來:“還不服嗎?我可是名將殺手!”
戈薇決意復仇,心里十分忿怒,槍槍都是殺招,直奔岳紅咽喉:“小人說大話,這就讓你永遠閉嘴!”岳紅見勢反而亂了陣腳,左隔右擋,刀法有些不整。原來戈薇自忖在長項弓箭上難討便宜,索性以短攻短,這一計果有奇效。戈薇騎馬槍戰也有中上水平,但岳紅刀法只在中等,騎術更是下乘,劈砍難於發力,因而處處受制。
戰至三十回合,岳紅眼見自己即將不支,心起異念:“此時不搏,更待何時!”眼見戈薇中路略有空虛,突然雙腿分開,從馬上躍起半尺,舉刀過頭,自上而下一記重劈,想要當頭把對手剁成兩半。 這一招叫做“泰山壓頂”,此前練習之時,甚至把李一都給震暈了,算是岳派刀法的殺手鐧。
可是戈薇騎術輕盈,早閃在一旁,岳紅發力過猛,又跌墜回馬上,褲襪厚襠吃了一撞,令她一陣麻酥,又被馬閃倒,半個身子伏在馬上,手已脫了韁繩,只有抓住馬鬃,馬吃痛瘋跑起來,岳紅只好以白色褲襪的雙腿夾住馬肚,連裙子的後擺都飛了起來。
戈薇見其破綻百出,刺斜里一槍,正穿透岳紅的後背。岳紅只覺一陣劇痛,未及出聲,槍尖已經從自己的右乳房刺出,把馬背都刺中了。未及她反應,戈薇突然一甩,槍尖飛紅而出,就把岳紅戳下馬來。
然而她的白色上衣雖然被刺透,流了些血,卻並沒有傷到要害。戈薇發力朝下刺了十多槍,卻全被岳紅連滾帶爬地閃了過去,雖然有些狼狽,卻並沒有再被刺中:“想殺我,你還早一百年呢!”
戈薇不想再暴露她槍法的不足,於是笑道:“眾人為鑒,勝負已分。”竟然策馬退去,同時一記口哨。
城上突然出現了一隊四十多人的精英亞馬遜弓箭手,她們身披紅甲,手持硬弓,每人放出一箭。那箭用繩索與弓相連,繩索極其堅固,箭頭上竟然帶著鐵鈎子!
岳紅在已然血跡斑斑的地上掙扎著,尚未爬起,她並沒想到戈薇還在後方設有伏兵,這下子已經來不及躲閃。然而鐵鈎子的命中率也不高,只有兩個射中了岳紅的雙腿,穿透白色褲襪,透著血肉把她的兩條腿死死鈎住,四十多人一起發力拉繩,竟然把她生生倒立著提了起來,懸在城樓的半空中。
戈薇笑道:“不得不說,你箭術還不壞,可惜刀法太爛。這場比試是你輸了,安心去死吧。”
岳紅怒道:“卑鄙無恥的是你!我還沒死呢,竟然在這里用伏兵暗算我!”被懸在半空中的她除了動動胳膊之外作不出任何動作,刀也早就掉了,只能大吼大叫。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終結你的狂妄是我的責任,但你配不上被我殺死!”戈薇身後的百余黑色亞馬遜戰士展開陣型,拉滿了弓弦。“你的生命終結於何人之手,永遠都不會被知曉!”
岳紅雙腿倒掛在半空,黑白格的短裙已經自然向下翻起,只有白色棉連褲襪包裹的陰部也早露在外面,只是仗著褲襪比較厚,才沒有顯出下體的形狀。而因為被戈薇刺了一槍,從內髒流出來的血也不住從岳紅的口中淌出,但那張嘴並不服輸:“哼,烏合之眾的箭,對我是沒用的!”
戈薇吩咐身旁的一名亞馬遜士兵:“射她左腿!”飛矢應聲而中,本來被認為足以防御低能遠程攻擊的棉質褲襪,竟然如同白紙一般被洞穿,大腿主動脈被切斷,鮮血爆濺,岳紅大聲慘叫起來。“你也不想想,鈎子是怎麼鈎到你的?”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救命稻草失效的岳紅,聲音顯得驚慌,開始手腳亂動,但是這只是讓她小腿處的鈎子更多吞食血肉而已,對於逃脫毫無幫助。
“最後讓你死個明白。你們的聖女服可以防御最低等級的遠程攻擊,還會隨著你們自身的能量而加強。然而,沾染你們些許的聖女因子,就足以大幅削弱這種防御。這次我們用到的,是原孤傲聖女的金汁玉液。這金汁玉液,按照賈參謀所說,血液、分泌物、排泄物都可以哦。可惜她被你砍了頭,我也不知道具體用的是什麼穢物,不過真厲害呢,稀釋千百倍都有效哦?對了,她遇害之前做了個試驗,你總該記得曲盈道的屁股上,插了兩支箭吧?”
岳紅充血的腦袋嗡嗡作響,她後悔自己看到那兩支箭異樣沒多想,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嫌棄麼?那個郁靄肮髒的因子,如同間諜一般撬開你的防御,混入你的血液,終結你的生命。你以為自己超過了墮入地獄的同伴,但是她們會把你一起拉入地獄,你們終究擺脫不掉彼此的糾纏!”
岳紅聲嘶力竭地叫罵:“人渣!魔鬼!垃圾!你們全都是!我不會放棄的,防御全開!”她將所有殘存的聖女能量,全部集中在前身,試圖加強防御。
“放箭!”戈薇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可憐岳紅此時已經作不出任何的防御動作,倉促提取的聖女力也不過擋了幾十支箭,之後就只能任憑從各方射來的箭穿透她的身體。第一箭射中她左腿的時候,她還能大聲慘叫,後來再中箭,聲音就越來越微弱了。
——卡爾先生是洞悉天意的神使,更是引路的導師。
很快,她的白色褲襪和白色上衣就布滿了箭簇,鮮血不住從她的七竅和箭瘡中流出。
——我超越了郁靄和梁玉,終究會超越張慧敏,超越一切。
整個人很快就變成了血葫蘆,而血早就匯集成柱,從她下面的頭部淌到城樓下面。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
終於少女的身體上已經布滿了箭,再射上來的箭已經無處可插,簌簌而下,戈薇才令收手。
岳紅是何時咽下最後一口氣,是何人令她喪命,確已不得而知了——泰山之巔風光無限,失足的血花也尤為鮮艷。
[chapter:第二十八章※五人分屍]
玉碎櫻謝,萬紫千紅。惡戰的落芳關,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味。
戈薇下令把岳紅掛滿箭的屍體從城樓上放下。只見岳紅的身體已經被三百多支箭刺穿,臉上卻並沒掛住一支箭,面容完好無缺,不免稱奇:“又一個死要面子的,這些聖女戰士的臉皮也太厚了,難道是鐵皮做的?”先前郁靄顱骨破碎卻容貌無傷之事已然流傳開來,被認為是個奇跡。
水野亞美道:“妄稱正義美麗,厚顏自不必說。正邪原本難辨,她們就只能靠著臉蛋立身了,命保不住的時候,也要保住臉,這恐怕是下意識集中防御的結果。”火野麗已被她送回總部醫治,由於及時的冰凍,截肢自然不必,但她那引以為傲的美腳被射了個通透,多半要留下疤痕,現在沒准正在偷偷哭泣呢。
戈薇回想起自己的藏獒來,這狗雖然蠢笨,總歸忠誠,如今慘死,難免懷念。正出神之時,突然一陣聒噪,一隊步兵衝亂了亞馬遜陣型,竟然簇擁著奪去了岳紅的屍體。戈薇跳腳大怒:“什麼人!想搶功嗎?”
步兵統領應道:“我們是櫻大人的直屬部隊!櫻大人死在這個小姑娘的冷箭之下,不將她五馬分屍,實在難解我們心頭之恨!”
戈薇喊道:“聖女戰士的屍體是要交給葉相發落的,你們知不知道?”
可是步兵隊完全不聽她說話,早就跑遠了,亞美小聲勸解:“隨他們去吧。”
戈薇憤然:“這些兵痞,目無王法!她們死了主子,我還死了狗呢!早就該把岳紅的心肝挖出來。”
亞美笑道:“櫻蘭薇月四大私團,唯以其主馬首是瞻,旁人無法節制。如今小櫻陣亡,她們有復仇的義務,否則無法恢復自由身,必生變亂。不如任他們胡鬧,稍後我們各自稟明葉相,葉相必遣散櫻團余眾,則戈薇大人與我家月公主,都少了一個禍患。”戈薇認為此言有理,遂不加追趕。
櫻團步兵奔至荒原,見此處地勢開闊,四望盡是黃土,正適合行車裂之刑。於是數人去尋馬匹,余下的人七手八腳,把岳紅身上的箭逐一拔去,合計三百一十五枚。
把箭拔光之後,步兵們把岳紅丟在地上仔細檢視。拔出的箭都帶著血,聖女之血在地上流淌成河;岳紅的衣物都逐漸自動修復完好,然而早已經被血浸透,白色的連褲襪和上衣都變成了紅色。一雙白色旅游鞋早在拔箭時不知被哪個給偷偷剝了去,露出穿著厚棉褲襪的腳丫來,而腳部的褲襪並沒有被血浸透,依舊顯露著本身的白色。完好衣物之中,岳紅的身軀卻是千瘡百孔,由於箭傷實在太多,她的屍體已經接近於支離破碎了,皮肉只不過藕斷絲連而已。
再看面容,岳紅雙目圓睜,怒眥欲裂,但瞳孔早已散了。步兵統領瞧著駭人,便把她眼皮合上,卻見她身上還插著一支箭,正從下體插入,夾在兩腿之間,一時沒有發現。眾人偷笑:“原來這里還有一個。”於是把染紅的連褲襪撕開一點,露出岳紅的陰部,只見黑色的毛叢也被染成了血紅色,四周都是箭瘡,箭正從尿道口射入,深入四寸。透過膀胱直達子宮,陰道則幸未受損。
“還是個姑娘家,不過漏尿的話,在那邊也沒人要了吧?”步兵統領冷笑著,毒手拔出了箭,傷口擴大,連血帶尿一起噴濺而出。 轉過身來,擲箭於地:“三百一十六!”
忽然有人叫道:“詐屍了!”似乎是受到了拔箭的刺激,岳紅眼睛復睜,猝而暴起,抄起手邊剛被拔下的箭,一舉插進了步兵統領的胸膛。步兵統領滿臉驚愕,心有不甘地倒下。
原來岳紅雖然被射成了篩子,但頭部未損,各髒器功能亦未斷絕,盡管失血量足以致命,卻仍在苟延狀態,拔箭對下體的劇烈刺激令她驚醒過來。
理性隨著血液一同消逝,留下的只有強烈的怨恨,不想平靜地回顧人生,等待自己的終結,而是想拖更多的人去地獄。
“怪物,怪物!”驚恐的步兵們不敢上前,將手中的長槍短刀,徑自向岳紅投擲。本能反應之下,岳紅的聖女防御依然在發揮微弱的作用,這些力量低微者的投擲兵刃,接觸到聖女服就力竭落下。但岳紅也已無力反彈它們,就都扎在她身邊的土地上。
毒辣的日光照射在岳紅身上,無情地烤干她最後的水分和血液。血壓已經低得不足以維持活動,她那碎如肉糜的小腿肌腱,也不能維持她長久的站立。她只能用手扶住一把刀柄,但是她的手臂肌肉,破碎得同樣厲害。正純聖女睜著血紅的眼睛,無聲地瞪視著不知所措的卑微士兵。
後方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哼,櫻團都是些鼠輩麼?竟然懼怕死者。”
此女身著西式高中制服,整體藍色基調,學生氣質濃厚,而發型極有特點,正是蘭團首領,第五位出場名將——毛利蘭。這位名將和她的原型一樣擅長空手道,然而僅憑這一點,還遠不足以成為名將。因而她還背著一柄劍,散發著清幽的蘭花香氣。
“聖女壁防遠不防近,這岳紅現在就是個活靶子,你們一擁而上,刀砍劍刺,還怕剁不爛她?”
“姐妹們,上啊!別讓人瞧扁了!”櫻團步兵受到了蘭的煽動,勇氣倍增,手持砍刀的第二隊人衝了上去。岳紅發出凶狠而絕望的嘶吼,雙手掄起軍刀,朝著衝在最前的步兵頭頂砍下。然而軍刀令她手臂的肌肉不堪重負,徹底被扯斷了。軍刀輕飄飄地脫手,無力地落下。那枚來之不易的銀冠玉鐲,也從她略顯纖細的手腕上滑出,鏗鏘落地。
只聽得“噗噗”幾聲,數柄刀刃爭先恐後地刺穿了岳紅的胸腹,岳紅身體弓起,棉襪雙足被動地退後兩步,嘴巴被動地張開嗚咽著,再也發不出聲響。眾人仍恐不夠,揮刀照著岳紅的肩關節、頸部、腰盆部位連續猛剁。然而這些人的刀實在太鈍,各自砍了數十下,也只是把關節砍得伶仃將斷而已。岳紅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了,余血在刀間瀝瀝而下。
“被亂刀砍死,挺立而終,作為戰士,也算是個好歸宿吧?”蘭低語著離開,去尋覓自己的目標了。
步兵們把岳紅胸腹上的三把刀拔掉,見她心肝都外露了,笑道:“屍體殘破成這樣,五馬分屍都用不著馬了,我們自己拽就行了。”
於是早有五個人抓住了岳紅穿著連褲襪子的雙腳和緊緊攥著的雙手,以及並未受到多少傷害的頭顱。由於身上創口太多,五人只是輕輕朝五個方向一拽,就把少女的四肢和頭顱從胴體上撕了下去,斷口處繼續噴涌著鮮血。
而由於肚子上中的箭太多了,方才又被一陣亂砍,在拽下雙腿的時候,岳紅肚臍以下的小腹和陰部,也就是被白色褲襪所包裹的部分也隨著一起被撕了下來,成了個“腰斬”,而失去了箍著物的黑白格短裙也應聲而下,落在地上。少女的胴體里,腸子和殘破的性器落下來,流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這才只分成了四塊,不行的吧。”於是抓腿的兩人又一發力,便聽得“嚓”的一聲,岳紅的小腹、外陰部、雙腿都和白色連褲襪一起從中部對稱地撕開。另外三個人早把拽下來的兩條胳膊和頭顱丟在地上,看到了流出來的腸子,深感惡心,於是撿起那條黑白格子短裙,把地上亂七八糟的腸子子宮卵巢之類附件裹起來包好。
五個人都丟下屍塊,擦擦身上的血。有好事者拎著頭發,提起岳紅的頭顱,以手指引導岳紅的眼珠:“看啊,她的眼珠還能動呢。”得意忘形之下,沒注意自己手的位置,竟然被岳紅一口將她的食指咬了下來。
“這腦袋還沒死透麼!”斷指者丟下人頭,慘叫起來,場面再度混亂。
“別慌,戳她的嗓子眼!”有人將手指從岳紅斷頸處的喉管插進去,無意識反射的惡心感令人頭張開了嘴,把斷指吐了出來。
“賤種!還敢咬我,把你當球踢!”見岳紅的人頭再度落地,斷指者衝上去一頓猛踹,眾人拉住她,送去接續斷指。
“她是個窮鬼,身上再沒值錢的東西啦。”到最後也就只有一枚銀冠玉鐲而已,大家一致決定給了斷指者,權當精神撫慰。又恐岳紅的首級再傷人,便找了個蛇皮袋,將首級裝入其中。
“走吧!仇也報了,領導也沒了,大家自由了,不用再打仗了!”沒有祭奠也沒有默哀,櫻團在歡樂的氣氛中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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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穿楊的正純聖女,就這樣落得個亂箭穿身,亂刀砍殺,死後車裂的下場。
岳紅流出來的血早浸透了泥土,將這塊黃土地染成了紅土,多少年後,依然如此。
這被後人認為是奇異的地理現象,紅土邊立著一塊石碑,題著當朝宰相的墨寶,上書“山分五岳”四字。然而其中的緣由,卻漸漸鮮為人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