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艦面騎士K 第二話 壞碎&詭計&部件
第二話 Kaputtgehen und Kabale und Ki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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鐐銬當啷響,我的友人B,如今應當被稱為嫌疑犯B,被逮進了局子里。\r
四天之後我獲准與她見面。\r
《喲,好久不見,黃金的。》\r
坐在玻璃窗的後面的她,看起來比進宮前長胖了一點,這要歸功於“全自動KAN粒子發散防御都市”警局天下聞名的優秀伙食和柔軟的床鋪。總算洗了個像樣的熱水澡,用過護發素之後的深紫色短發顯得十分柔順,皇家藍(konigsblau)的雙眼也閃閃發光,讓人聯想起倒在青金石上的葡萄酒。\r
她的肌膚較之常人更加蒼白,身材纖細修長,174厘米的這家伙在外觀上具有不得了的壓迫性。\r
若是塗上黑色唇彩和眼影,那就相當時髦了。\r
這是哪兒來的一位美人在拍商業組圖?可惜,接近二十千克的鋼鐵拘束具是貨真價實的。\r
“只是半個禮拜吧……住的還算舒服嗎,我聽說你的餐費是別人的三倍。雖然不用你掏,多少也節制一點。”\r
《很好吃嘛。定罪之後據說菜色會變差,現在的話倒是很棒,比蛋黃醬好。》\r
聲音經過加厚防彈玻璃右上角的小揚聲器,有點變了調。[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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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在打工的月薪發下來之前,似乎是靠食材邊角料、超市里的免費冷餐拼盤(試吃)和用美乃滋沾樹皮青草的三聯餐過活,可以說是十分淒慘。但是沒有辦法,她既沒有證明自己真身的證件和記憶(自稱),也沒有去證明那個的選項——在戶籍上應當已經“被處理掉”的友人B,如今是千真萬確的黑戶,而我則是喬裝打扮之後身負包庇罪的幫凶。倘若從正門走進人才介紹所,或者在漢□王里打工被認出來,那可是大事不妙。\r
被深海對策局發現的話,就會馬上被遣送回鎮守府,順便上一趟軍事法庭。\r
我覺得從別的角度來說,以盜竊罪逮捕或許更合適,以及叛國和反人類罪。\r
這麼一來,除了投靠以前認識的伙伴以外,她並不具備在現代社會立足的必要條件。亞里士多德說過,這種人不是神明就是野獸,她現在是從前者變成了後者。\r
看來友人B是想在提審之前住在這里了……只要身份別泄露的話就行,吃飽穿暖對身體有好處。\r
探長們這幾周忙得腳不沾地,輾轉於接連發生的特定人物謀殺案的現場做調查,於是友人B就被晾在一邊,還沒被想起來。因此作為嫌疑人,她才被暫時允許穿著自己的服裝,只是物品都被沒收了(雖然只有一輛自行車和手機)。\r
“我過幾天會陪警探到你家里去拿證件……以後至少也、隨身攜帶個復印件什麼的啊。聽到了嗎。”\r
當然是假的。她確實有一套標准的證件,只不過是用全部工資重金拜托專業人士定期偽造的。“全自動K粒子發散防御都市”乃是人類對抗“深海勢力”的最終保全防衛线,是人類免於遭受深海怪物蹂躪的唯一既有、確定的樂園(TI-RA-NOG),想進來的人數以千萬計。證件造假產業十分成熟,在這座都市里早就扎了根,就算被識破也能拖延好一陣子。\r
《……是嗎,這幾天事情就會得到解決吧!》\r
可能是在顧慮身後的兩個五大三粗的特警,她點了點頭之後便不再說話。[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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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了吧,這次你什麼都沒准備的話也就到此為止了!真是的,好歹帶點證物再來啊,你。》\r
監控器旁邊的喇叭里傳來了催促的聲音。嗯嗯,不管再怎麼死皮賴臉也不行了,我認命似的站起身來。隔著玻璃窗我向她道別,但是在此之前我還需要知道些什麼。\r
仔細一看,她的身體各處都有輕微的痙攣,手掌滲出的汗液也比平常更多,看著有點可憐。\r
“喂,臉色不好啊。”\r
《嗯,失眠了。》\r
《我們可沒有虐待她或者不讓睡覺,小姐。可別背後嚼舌說些閒話。》\r
沒關系的,我擺擺手,這種生理反應意味著什麼我一清二楚。比起她的黑眼圈這等小事,以前結婚時戴著的戒指不在手上就放心了——確實是吞掉比較保險。\r
“質料怎麼樣了呢?”\r
《……哼,預先說出正要證明的結論總是有妨害的,你懂得吧,consummate。》\r
她抬起手臂,豎起大拇指,說著“完全沒關系”。\r
忍著令全身發抖的熱病,還能保持意識清醒,這種時候我也不好強求太多。要是能把臉上努力保持著的含淚的傻笑也改掉就更完美了。\r
“我還能夠做什麼?”\r
《……不要怪他們喔,他們只是被搞糊塗了。》\r
真是善良啊,或者說,她真是擅長秉承著惡意做好事。\r
“這樣啊,好,我明白了。那麼我走了,祝好運!”\r
拿起包包的自己頭也不回地走了,並且暗自希望再也不用回來,自從以前手被夾在厭戰帽子里那次,被港區的安保人員圍著大笑了一回之後,我就對這些干員有點怵。[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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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點也不擔心友人B會受到什麼承受范圍以上的虐待,盡管她手上戴著的手銬是特制的焊死型,腳鐐也是特別加重過的逸品。\r
其原因在於友人B的身份特殊。按照她自己的說法,並非是人類。曾經的她與我相同,都是“艦娘”,即KAN粒子的操作員。證據就在後頸處從後腦起流過脖頸的巨大疤痕,那里曾經存在著能夠觀測、干涉KAN粒子的“適格神經”。\r
就算是失去了那部分神經,被“解體”,艦娘們也大多保持有良好的身體素質,區區二十千克的鋼鐵和十字架式保全拘束器並不算夸張。而且對象是這家伙的話,我真的想建議在數字後面加三四個零。\r
天花板上的監視器數到第五個的時候我來到了辦公廳的大堂,在那里等著我的是負責這個個案的警探。穿著大風衣的歪鼻梁,真是業界標配。\r
“‘質料’是什麼東西?你剛才提到了。是能和對方構成對話的暗語對不對?我知道的,古代哲學家提到過‘質料’,就是物質——是作案工具還是贓物?”\r
唔,太敏感了吧,這家伙是奧基斯特·杜賓嗎?而且作為半吊子民間哲學家,我更希望他把質料比作KAN粒子堆呢!\r
“是康德(Kant)啦康德!那個,質料就是跟現象中與感覺對應的總和之類的,我以前拿這個跟她開過玩笑,意思就是‘你感覺怎麼樣了’而已。你是本地人的話就應該知道這個范疇(kategorie)的才對!”\r
他將信將疑地盯著我,比起前半句,後半句更讓他相信我沒有說謊……這是事實。\r
“這家伙,是殺人嫌疑犯喔!你跟她走得太近可是會被懷疑的!真是搞不懂啊,明明是個好姑娘,做什麼不好竟然去殺人。”\r
警探叼著煙斗……切,又不是福爾摩斯,拽什麼啦。\r
“原告,啊不,提供线索的线人,不在嗎?”\r
我朝四周看去,可是並沒有瞧見那個身影。[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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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把线人給跟嫌疑犯有關的人認識啊,當然是在大西洋的另一側安全地保護起來了。”\r
反正也沒有出這座城市,你說的這麼煞有介事做什麼?我反駁道。還能把她吃了不成,那個汙點證人。\r
“什麼,你還想瞧我撓鼻子嗎?真可惜,我是職業的。”\r
在某些方面很敏感的男人真難對付啊……我皺了皺眉頭。\r
這次是他從友人,不,現在應當稱作是嫌疑犯B的私人防水手機那里聯系到我的。再三證明自己是個守法良民之後我申請到了探視機會,這句話說起來有點心虛……包庇犯人、偽造證件、藏匿不法走私物、私下把員工獎金換成黃金保管……好像除了侵犯罪和縱火打劫以外都做過了。\r
“喂,這家伙真的是艦娘嗎?雖然說疤是有的,但是也不排除偽造的可能性。”\r
我張大了嘴巴,人類有權利在一定范圍內處理自己的肉體沒錯,但是主動做這種手術的女孩子應該不存在才對。\r
“是的,當然了,是從鎮守府退役的艦娘。”\r
明明這麼年輕卻退役了?提督架子真夠大的,還是說艦娘適應性不好?他嘟囔著。\r
“以前也上過前线咯?那種素質是藏不住的,我也當過軍人,知道的。這麼大咧咧的正常嗎?這家伙,該不會是有PTSD所以才到處殺人吧。這種東西作為借口怎麼行,現在的人啊心理也太差勁了。”\r
他或許有資格這麼說,在艦娘技術得到應用前的那個時期,人類被深海戰艦單方面大量屠殺(massacre)才是常態,能堅持過來的家伙一定有顆鋼鐵之心。[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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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都說了,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犯人啊!”\r
“哼,等著吧,你只不過是被外表蒙騙了而已,在這個城市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就算是小女孩也能冷靜地對熟人下手,我一定會給你證明這一點。”\r
這家伙言之鑿鑿,讓我感到欽佩,並且無法反駁。\r
——因為就連我也知道嫌疑犯B真的在計劃殺人。\r
——作為酬金的黃金就在我住所的地下室深處。\r
“你就等著吧!”\r
他躊躇滿志的話像是對我所說,讓自己不禁流下了冷汗。\r
我能期待什麼呢!\r
這一切要從另一個女人說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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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在兩周之前的十月初,干草漢薩餐廳的代理店長萊比錫和她作為代理送餐員一起打工的友人B,同時變更了工作內容。\r
其中一人是期滿按照合同結束了工作契約,另一人則是因為消極怠工而被真正的店長辭退。\r
從餐廳地下室將被窩挪出來之後,萊比錫搬回了自己租用的公寓。那是修建在城市東區的一棟高層建築,因為過於臨近機場干道,居民飽受鐵道列車鳴笛聲和日夜不斷的貨車喇叭的折磨,不堪其擾後紛紛選擇了離開,這大概是建築者的失算。\r
看中了便宜的租金和附贈地下室的慷慨噱頭,前·輕巡洋艦型艦娘將此地作為據點。\r
友人B將足足十幾公斤重的行李從愛車“驚奇的聖克里斯蒂娜號”上卸下來,心疼地捏了捏跑氣的內胎,跟著艦娘一起走上樓去。\r
一如之前所說,這棟建築中的住戶大多已經不在,填充了低層的無人間的自然就是非法中介介紹來的流亡租戶。彌漫著煙幕、酒味、肉體氣息以及偶爾存在的屍臭的個位數樓層,與在溫室中心腐爛的惡之花無異,簡直是人類牧場的一幅速寫。\r
“戰後創傷真是嚴重啊。”\r
在港區服役的時候,自己只參加過數次反潛單位的集團戰斗,潛水艇型的深海是如何被炸毀的她並不清楚,而雷裝巡洋艦型也會提前一步被輕航母級的同伴處理掉。因此她與創後應激這種經歷無緣。\r
將人類化作兵器的技術和屠殺行為本身,到底是哪一個才會把人變成這副模樣?不對不對,用身邊的友人B作對照未免不妥,自己根本想象不出能讓她破罐破摔的事情來。\r
“你居然能在這種地方住呢。”\r
友人B欽佩的聲音在樓道中回蕩起來。她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這副慘況,發表著不合時宜的言論。\r
我真的好嫉妒你,這麼有人情味的地方,租金還很便宜。如果我沒有被指定要住在西區的話,一定會成為類似這種地方的一份子吧。\r
“你這人好惡心耶。”\r
萊比錫掩住口鼻的手套下傳來含糊的責罵聲。[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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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了成為人,終將被賦予什麼缺點。再怎麼不堪、愚昧、淒慘,那也是可愛可恨的人之所為;既然如此唯有挺胸抬頭,將人類的自由選擇視若珍寶才行。真正的人類無法演繹未來,所以這也是我命定要保護的東西了。”\r
全部都是人的味道,要愛上它才行,這可真難啊!友人B用手指肚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笑嘻嘻地,卻顯得有點悲傷。\r
你這混蛋,普通地活著不就可以了?如果這個人死掉了的話自己一定會感傷得無法自拔,萊比錫一言不發,心里卻清楚得很。這家伙毫無疑問是腦子的回路哪里出了問題,平常也淨是在看著與常人不同的頻道(常識)。這種症狀若是後天出現,一般會被稱為狂想癔病……這家伙的情況也許是器質性因素的分離性障礙(dissoziative Stoerungen)。還是說她比較像自噬溶酶體(Autolysosom)呢?\r
只不過,盡管如此、正因如此,她才顯得綺麗。\r
十九層四單元的鑰匙插入鎖孔,逆時針轉動兩圈後鎖舌縮了回去。\r
青白色的磨砂鐵門之後,就是輕巡洋艦級艦娘闊別幾個月的棲身之所,同時也是——\r
萊比錫把門頁上懸掛著的掉色紙制大轉盤,從黃色的“接受委托備案”轉到了綠色的一欄,這也就意味著她的萬事屋又要開張了。何時才會來拜訪呢?下一位客人。\r
友人B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怎麼了呢?順著視线看過去牆角上畫了大大小小幾個意義不明的塗鴉。\r
看起來如同KXRSH?GGGXZ9Cδ的字符串。\r
像是有三個人張開雙手站成一列的房間的俯視圖。\r
重疊的N和X的末端延伸出幾何形狀。\r
角落標著WIFI符號的方格,右側是天线一般的筆跡。\r
“別看。”\r
友人B捂住了萊比錫的眼睛,但是已經晚了。她咋舌之後放棄了這個無意義的舉動。\r
“搞什麼啊你。”\r
“是計算機。”[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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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這個只是塗鴉吧……你看,整個樓道里都是啊。”\r
確實,噴灌造出的塗鴉在樓道里到處都是。雖然鉛筆道構成的鬼畫符很罕見,充其量也只是惡作劇似的玩鬧。\r
友人B咬著手指,陷入思考。萊比錫實在懶得理她,於是握起門把手擰了下去。\r
“比起那個還是錢最重要,先想想怎麼買到晚飯才是正事。希望下一個生意也是像看店之類的躺贏合同啊!”\r
這麼說著,輕巡洋艦一把推開門板。\r
讓人安心的小小的平坦胸部。\r
沒有穿衣服的金發少女,站在浴室的門墊上,與她們撞了個正著。\r
萊比錫輕輕關上了門。\r
她伸出手捏起友人B的臉頰,往旁邊使勁拉扯。\r
“好痛,你干嗎?!”\r
得到了確認的回應,她再次打開了門。\r
穿著毛衣和短裙,一身英倫風格的金發少女坐在單人沙發上,安靜地看著她們。\r
要說有什麼異常,那就是她手里拿著一根魔杖,而一枚和友人B腰間收納的“壓艙物”完全相同的kanzeluhr在茶幾上安靜地躺著。\r
你到底有何貴干,這位小姐?面對這理所當然的疑問,魔法少女模樣的不法入侵者用魔杖指著大門門板。\r
紙質轉盤的綠色一欄上寫著“接受委托”。\r
現在可以接受新的工作了對吧,很好,請你們聽一聽我的委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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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可以去對一名艦娘實施擊沉處分。\r
金發的英國風情的魔法少女這麼說道。\r
“擊沉處分就是殺人吧,確實比活著捉回來要簡單得多。但是我拒絕,我並不是什麼殺人鬼。”\r
坐在她對面的藤椅上,聽完寶貴的客戶的要求之後,翹著二郎腿的友人B一口回絕,非常干淨利落。\r
因為事情太過驚悚嗎?對某人實行雷擊處分即便在戰場上也不常見,更何況在安穩的都市中。\r
“並不是這樣,在這座混沌之城中發生什麼都不奇怪,買凶殺人也並非不可能,更何況你這個委托人物色到了本行。”\r
遺憾的是,對活著的艦娘進行擊沉處分這種事我做不來——她這麼斷言。既不是同病相憐的曖昧,也不是道德准則的約束……人類是寶物,KAN是玷汙人類的猛毒;賦予人以超越性的未名的秩序態混沌——KAN粒子絕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介於兩者之間的艦娘只要還沒有墜入KAN的一側便尚存價值;她僅僅是將人類的繼存作為至上的目的,將其寫入了模因而已。\r
“即便是從戰場上、從生活中逃避開來的人屑也不在我的狩獵范圍之中。要處決逃兵的話隨便找別人就好了。”\r
從鼻子里哼出聲的金發少女將背包打開,布袋里滾落出十五六根黃澄澄的東西來。\r
六百多盎司的黃金一次交齊,夠不夠呢?\r
“七十萬……呿,你是賈比爾嗎,還是霍恩海姆!?”\r
友人B瞪著委托人,突然問起她的名字來。[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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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少女委托人從沙發里站起來(雖然嬌小的她現在才和友人B差不多高),用魔杖指著藤椅上的原·艦娘。\r
就在兩人都以為她要下什麼怪忌(geasa)的時候,少女開口了。她的嗓音有點毛糙,聽著像是喝水太少:\r
“我知道你的事情,鎮守府的幻之艦、天上天下的輕巡。戰列艦級也好旗艦級也好,不管與怎樣的敵人對峙都一定能取得勝利、將其全數殲滅;窮竭人智討滅深海、一拳就能點亮死兆星的怪人艦娘……你的故事我聽過無數遍了。”\r
魔法少女咽了一下口水,能大聲說出面前的恐怖大王的戰績,這份勇氣真的是了不起。\r
“你從以前起就是殺人魔了,這份工作再合適不過!而我連你在這座都市中的所作所為也一清二楚——你隱瞞著身份,在此地大量屠殺‘無序無理量’的怪獸對吧。”\r
明明手上的鮮血一捧一捧的,再做次壞事也無所謂吧。更何況我並非叫你去殺害人類,而是為報廢發狂的野獸予以解脫。\r
魔法少女手中的魔杖的尖端,指向了桌子上的kanzeluhr。\r
與魚雷的形狀相似,那是一枚圓滾滾的無針尖脈衝注射器,缺乏安全鎖、端帽等必要的部件,本應存在按鈕的地方是三片式螺旋槳葉(根據萊比錫淺薄的醫學見識來看,是這樣的)。\r
“你看,根據你的需求,我連這個‘壓艙物’都如約搞到手了。這就完全符合你出手的條件了吧!來,快些,變成KANMEN RIDER K,消滅‘無序無理量’吧!”\r
友人B拿起了那枚針筒,露出了奇妙的表情:\r
“真令我吃驚,我好像對這個艦娘有些印象……你連KANMEN RITTER的事情都知道了啊,這可不太好。我先確認一下,你還是人類嗎,不是krebs吧。萊比錫,可以把門鎖上嗎?”\r
被金條吸引住的艦娘這才回過神來。[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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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把聲音放低、眯起眼睛,友人B身邊的氣溫就下降了十度。被威壓盯上的少女閉上了嘴巴。\r
“你啊,我還以為是無關者……到底從哪里聽來的這些事情?”\r
她一只腳踏在茶幾上,伸手攥住了少女的衣襟,捏著脖子把她提了起來。\r
無視咳嗽聲和拳打腳踢,從腰間掏出的是慣用的kanzeluhr。\r
盡管多次使用,卻依然被保養得閃閃發亮——她用手指夾住自己的kanzeluhr,遞到少女眼前:\r
“這個東西對於我而言確實是必需品,只需要兩枚就可以跟krebs……跟K之獸抗衡。但是,你到底在講什麼啊,無序無理量和RIDER那一套是深海對策局的慣用語,你該不會是竊聽了電台找上門來的吧?如果想跟他們一起算計我的話就直接攻過來吧。單槍匹馬前來挑釁,還能有這種操作?這家伙有夠矛盾的。再說了,過去的我就連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別說得好像很了解似的,你哪根蔥啊?”\r
啊啊,還有那個東西是叫lasabrjotur嗎,那個東西也是你搞的鬼吧!\r
“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放我下來,你這罪犯!”\r
如果少女回答得不妥,很可能下一秒就會被折斷頸椎……等一下等一下,意識消失時艦娘的K粒子操作能力會失控,那樣的話豈不是會在這座公寓里化為krebs?\r
“未來的黃金之星在招手,我現在必須阻止你!”\r
萊比錫采取了緊急手段,迫使她松開少女的衣襟。\r
友人B手指力度的減輕只有一瞬,魔法少女的腳尖將將沾到地板,這就足夠了。\r
隨著腹部肌肉收縮和力量驚人的蹬踹,她的腦袋像炮彈一樣撞了上來。\r
“!!”\r
就算是友人B也躲避不及,上半身被撞得向後彎折,脊柱咔嚓作響。兩人的額頭都咻咻地冒出青煙。[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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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地板上的魔法少女喘著粗氣,脖子上浮現出青紫的指印,優雅全失地趴在地上咒罵起來。\r
“芙蕾德莉卡以外的德國船都這麼討厭!去死吧,開膛劊子手,比天氣還壞一百倍!胡德說的沒錯,這個怪人簡直不可理喻……腦子壞掉了!”\r
“紅茶四眼?還有小十六?啊,等一下,這孩子說不定……”\r
萊比錫再次扯住友人的衣服下擺,試圖中止這無聊的胡鬧。\r
總有一天要用賊鷗把你擊沉!魔法少女仰起臉來詛咒友人B。\r
啊啊?你試試啊,小混蛋!那種破飛機怎麼可能打得中我?摸著發熱的額頭,友人B聽到了某人的名字後突然火冒三丈,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r
如果放任她一拳打下去的話這座公寓就會化為廢墟,萊比錫如此堅信。誠然,生起氣來的友人B比龍還要恐怖,徒有勇氣的扭打只是火上澆油……然而,她的面前此刻擺著RI·RENOS的黃金之山,就算再來兩頭魔龍也沒有理由就此打住。[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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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的友人B倒下了。\r
由長官遠程函授的,讓身體和心靈一起墮落的SOMA技,在此展現。讓人恐懼的正是我的才能啊——萊比錫一腳踢開友人B痙攣的身體,坐到了椅子上。\r
她笑眯眯地攥起了魔法少女的雙手,把她拉到面前。\r
“不好意思,她只是負責打架的前台業務員,我才是這里的負責人。”\r
那份看到金子之後空手也能屠戮友人的氣魄和技術,以及毫不掩飾欲望的業務性微笑,讓金發的少女感到非常恐怖。\r
你這廝——面上紅潮未退的友人B從牙縫里吐出怨聲。\r
“說什麼呢,你怎麼可以對昔日港區的同伴這麼粗魯?”\r
哈啊?友人B一下子張大了嘴巴。\r
再怎麼皺眉頭,不希望想起來的你就是故意想不起來,這毛病我早就摸透了。萊比錫嘆了口氣,她伸手把嬌小的魔法少女抱過來,一左一右地把她的頭發綁成雙馬尾。\r
十分不情願地擠出笑容的少女,深色虹膜中心是發光的瞳孔,像是夜空一般。\r
群青色的毛衣上面搭著紀念商店里買來的周邊圍巾。\r
額頭咻咻地冒著煙。\r
手里攥著的魔杖冒著火星。\r
看,這下就和產品宣傳冊上的一模一樣了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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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洋艦B將外出的長靴套到腳上,關上了房間的大門。\r
持續待在房間里根本無濟於事,她跺了跺腳,把自己留下的腳印踩得亂糟糟的。\r
樓道里一片漆黑,她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現在恐怕連十一點鍾聲也要敲響了。\r
房間的外延是一條走廊,向前走十米右拐便是樓梯。\r
沿著樓梯走到頂層,跳到相鄰的樓房的屋頂上便可以溜之大吉。\r
可是比起一走了之,巡洋艦B選擇的是走進了一邊的貯藏室,開始翻箱倒櫃找起東西來。\r
把頭探到擱板下面的時候,以及在開了個大洞的牆壁對面的櫃子上,她兩次露出了笑容。\r
五分鍾後,前·艦娘的身影出現在大街上,手里提著兩個塑料袋子。其中之一,不必說,是她自己設計(外套)的防水手機。\r
明明沒有按下任何按鍵,電話便擅自打通了。\r
如果能夠跟蹤信號的話,就會發現這個手機並沒有連接上任何一條线路。同樣地,電池里根本就沒有電的手機是絕對不可能發送電磁波訊號的。\r
即便如此,巡洋艦B的表情也沒有特別的變化,她接通了電話,放在耳邊。\r
“Moin。”\r
如果在場的過路人有一丁點科學知識的話,恐怕就會聯想到這種午夜凶鈴般的奇跡與量子通訊類似。即便互相處於地球的兩個極點,也能讓K粒子發生糾纏——宏觀上難以實現的事情,艦娘卻將其作為內线電話使用。[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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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是我。怎麼樣,沒趕上嗎。》\r
巡洋艦B回過頭去,看著身後的景色。\r
用一個詞來描述的話,那就是淒慘。門廊上勉強還能看到Institut的招牌,剩下的字卻埋在瓦礫堆里了。因為是在“最終防衛线都市”項目之後才修築的建築,遠離教堂成群的老城區;原本是一座光輝富麗的大廈,現在正當腰的部分卻開了個大口子。\r
被凌遲一般劃得亂七八糟的牆面,在離地面二三十米的地方出現了大片磚石脫離的痕跡,仔細看的話還有大型物體攀附在上面留下的足跡。\r
就連室內也同樣地,被切的無處下腳。\r
鋼鐵和人的肉體一視同仁地被切片、斬裂,讓人聯想到削筆機或者廢紙粉碎機下面廢料盒里的碎片。\r
《……是嘛,連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明明是久負盛名的艦裝開發研究室,全滅了實在是夠可惜——不,不對,這個就是原因吧。》\r
我再復述一下現場好了,希望你能糾正其中不對的地方。萊比錫重新謄抄了一遍亂七八糟的筆記,在電話那頭說道:\r
破壞現場是距離“全自動K粒子發散防御都市”相當接近的另一個政治中心“兵營都市”——以前作為選帝侯國的首府和聯邦國首都的都市——的郊外,高新產業區北部的實驗室。那是負責重型巡洋艦級艦娘專屬艦裝開發的實驗室,據萊比錫所知,是有著開發白刃戰兵器嗜好的古板工匠們的聚集地。\r
傍晚時分這里遭到了大型的krebs從外壁發起的攻擊,人員聚集的房間被搗毀了,樓層內部也在襲擊中破損得不成樣子,一度還發生了爆炸。可能是留下來加班的白大褂研究員,大約十人,全部遇害——別說有沒有留下目擊者,就連屍體也大多被切碎,像是落花般鋪滿了房間。在底層的保安或者後勤人員卻一個也沒見到。[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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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地方很奇怪,前輩。萊比錫察覺到矛盾的地方。\r
《殺害的手段和屠戮的數量絕對是搞錯了,這個krebs非常異質。》\r
“嗯,從krebs的角度來說是這樣的。純粹的K之獸就是意識的洪流,它只會用體積和質量進行碾壓,或者下意識地讓正常的東西過載,‘壞掉’只是結果論。而將某物用刀片切開這種動作怎麼看都是有意識的。保有意識是一種幼稚的表現,但是弄壞的數量太多了,從這個角度來看又很成熟——幼態持續嗎,它說不定還相當有童心呢。”\r
請你不要胡亂分析了。萊比錫跟不上友人的思路,希望她能說一些自己聽得懂的話。\r
事實上我也找到了,krebs的身體碎片。這團KAN粒子還沒有解除擬態,K之獸就在附近。\r
巡洋艦B手里的另一個塑料封袋,正是從櫃子上采集到的脫落物樣本。只要將其特有的組合模式跟注冊過的艦娘的資料庫相對比,應該就能核實其正體。\r
《事到如今做這個沒什麼用處吧,委托人已經給了合適的kanzeluhr了吧。》\r
“啊啊,那個家伙,E國的艦娘真的靠譜嗎?”\r
巡洋艦B擺出了一副臭臉。她回想起那次糟糕的會面,並且將其列為最近一周最倒霉事件之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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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下就和產品宣傳冊上的一模一樣了吧!”\r
少女留著金色蓬松的雙馬尾,蓋住脖頸的圍巾和藍色毛織背心都有點土氣。被萊比錫抱在懷里看著就像是個中學生。\r
就連自己也從海軍雜志上讀過,這就是驅逐艦級艦娘螢火蟲的推薦著裝。\r
只是身高並不一樣,可能是青春期或者被KAN粒子影響發育的緣故,手腳細長身材細瘦,跟衣服不是很搭配。\r
後輩一下子把她舉了起來。\r
“咱們鎮守府的螢火蟲來的也很早喔,比你入職的時間晚半年左右。當時還是小不點呢,現在也有模有樣了。”\r
原本E國的艦娘和我們G國的有點合不來,特別是百眼巨人她們那一撥;你對社交就是全然不感興趣,別的圈子的人很陌生是理所當然的。看到我的表情,她補充道。\r
萊比錫對小孩子興趣缺缺,現在卻越舉越高覺得很有趣。\r
“哇,哈哈,舉高高!接下來要騎大馬嗎?”\r
“可惡,放我下來,葛朗台二世!我已經受夠艦娘的怪力了!”\r
你現在也是艦娘啊。我擅自這麼想到,如此直白的思考讓自己也吃了一驚。\r
她用非常厭惡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干什麼嘛,我想的明明就沒錯。\r
房主終於玩夠了少女的身體,坐下來准備好好談生意。我就保持原本的姿勢躺在地上聽她們講,這副模樣溫順無害如同貓咪,勉強能讓她們把精力集中在別的話題上。\r
“喏,這是那個螃蟹經過之後留下的痕跡,我都照下來了。”\r
萊比錫把看過的照片遞到我眼前,啊啊,真是不得了。像是被主炮炮管迎面掃過,或者被扔到了螺旋槳里絞碎了似的殘骸,還有被卷入建築物解體崩塌的肉餅。[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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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大部分死者都是全身紅彤彤的,出事的時候都穿著白衣服嗎,這也未免太過於湊巧。\r
“白大褂……唔,這些事情我在報紙上也有印象,近日的連續實驗事故還有網路上的陰謀論什麼的……也就是說這個krebs襲擊的地方和人群是特定的嗎?”\r
萊比錫代替我問出了這句話。\r
螢火蟲抿著嘴唇點了點頭。\r
“那麼能夠推定她的身份嗎?掌握習慣或者行動規律才能夠縮小包圍網,雖說這也是現學現賣——”\r
躺在地上的自己用鼻子哼了一聲。\r
後輩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下手有多重,她看過來的眼神里一半是歉意。是啊,差點就升天了,嚇壞我了。\r
“這種事情問劊子手就可以,我可是准備了相性最好的‘壓艙物’給她。這個家伙的話恐怕早就猜到實情了吧!”\r
魔法少女那種不願意多說話的態度,與我所知的“一般的螢火蟲”完全不一樣,這個人有點扭曲……說不定我的港區的確盛產怪人。\r
“等一下螢火蟲,現在這家伙是笨蛋,跟以前還是有點區別的……”\r
這什麼話,我的腦子可好得很!這枚kanzeluhr里面寄宿的不就是——[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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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出來,不能說出來。\r
噎住氣管、牽動淚腺的孤獨感從心底蘇生。包裹著身體的聲音遠去,所留下的真空中只能感覺到血液的流動和心髒的鼓動。忘記季節的流逝,大腦所看到的現實逐漸與無意義的光斑趨同,如同分不清漂浮還是墜落的隧道飛行。再見了,再見了,通往北方之路的峽灣(Koenigreich)的水底,向著黑色的深淵,和為之翻轉的黎明前的黑夜的深空,視界開始倒退——\r
在強制脫離kanzeluhr之前,我看到了自己。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枚壓艙物的主人正是□□□□……雖然斷開連接之後我就會忘卻她記憶中的世界,就只是現在的話,我也想為這次重逢獻上嘆息。\r
將你留在那里是我的失職,這一次我會將你的姐姐(krebs)從KAN的支配下解放,像人類一樣埋葬。\r
用力搖搖頭,身體終於能夠動起來了。好吧,我接就是。這樣地告訴了在場的另外兩人。螢火蟲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滿足笑容。\r
“但是我還有個條件,要用這個kanzeluhr的話需要一段時間來習慣它。為我提供一個不受打擾、消息靈通的場所是你的義務。”\r
好啊,那個火箭頭回答道。而萊比錫則把目光轉向自己,好奇地問:\r
“那麼krebs是誰?”\r
我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方才瞬間的全知卻溜走了。\r
“——不好意思,已經忘了。我只記得是可惡的巨乳。”\r
她失望得“欸欸”地叫起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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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巡洋艦B接下了螢火蟲的委托,根據她提供的情報,一路趕到這個距離市區一個多小時路程的高新科技區。本來是想阻止krebs進一步的暴行,卻被搶了先。\r
說到kanzeluhr的話題,她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腹部的腰帶上。\r
其中的一側,正插著從委托人那里弄到手的“壓艙物”。\r
聽好了,就算遇到緊急情況,也不要直接用這枚kanzeluhr。用平常的那一組就好了,我可不希望明天報紙頭條是哪里又發生了核爆。\r
臨行前萊比錫這樣叮囑她的前輩,不要隨便動用新的裝備,而她的前輩呢?\r
根本就沒有聽從勸告,巡洋艦B當然是一出門就把新的kanzeluhr插進了腰帶的 kanmen ritters matrix接口里。時間不多,她只想著應該盡早開始適應程序才行。\r
《好吧,多少也不算是白跑一趟,你快點回來吧,我想那塊具象樣本還能堅持兩個小時不解體吧。》\r
“嗯嗯,我知道了。我回來吃晚飯,好餓啊。”\r
等一下,萊比錫突然又叫住了她。干嘛啦,難道哪里做得不對嗎。\r
你那邊什麼聲音?後輩的嗓音從內线電話里傳來。巡洋艦B抬起頭,這才發現周圍已經是警笛大作。哎呀,看來內线電話的自動調整音量功能還是有缺陷的。說的也對,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沒有警察過來包圍現場反而奇怪。但自己是案發沒多久就進入現場,十幾分鍾之後便遛出來了才對,怎麼會有這麼多人?\r
“萊比錫,現在幾點?案發時間是十點,我進入現場最多不超過十點半。”\r
《牆上的掛鍾是十點五十五?》\r
不對,額頭上流下了冷汗。\r
街燈下掛著的表盤上,指針分明已經超過了十二。糟了。\r
察覺到時間流動的差錯之後,怪忌被打破了——瞬間,世界的反K的修正力就作用在巡洋艦B的身上。\r
“咕唔……!!”[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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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進入午夜,一切便會趨於停滯。不快點回去的話就危險了。\r
巡洋艦B想要用超人的彈跳力從警車的縫隙里逃走,腿腳卻失去了力氣。\r
並非如此,力量依舊,但是她的身體就像是被施加了慢鏡頭的詛咒一般,根本無法挪動。視野中世界開始分解,變得有如融化的油漆,或者夾雜著結晶的奶油;大腦擅自看到不應當看到的東西。\r
風也在停滯,水也在停滯,聲音也在變慢;人類的活動、KAN和整座都市開始失速,就連弦的抖動頻率也在趨同,夜晚的萬向結合空想世界即將降臨。\r
一瞬間身體就被警車的大燈籠罩了,警察也圍了上來,巡洋艦B勉強理解到他們是在盤問自己。\r
啊啊,麻煩了。\r
她的視线挪向手中的塑料袋,K之獸的脫落物樣本冒著泡泡回歸了本來面貌,不如說已然消失干淨。而里面的東西只剩下濺上去的受害者的鮮血。\r
被戴上手銬,塞進警車之前,巡洋艦B所看到的最後景象是,混跡在警察中間的螢火蟲的身影。\r
失去意識的瞬間,她咬緊牙關,含糊地吐出了怒吼:\r
“呿,混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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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去拜訪警探的時候,他顯得非常高興。\r
“對啦,就是這樣,多少也要對吃硬飯的人多一點感激之情。如果沒有警探在的話這座城市很快就會被搞翻天的,這里有那麼多隱蔽人心的縫隙,躲在陰影里長大的東西真可怕呀……”\r
不用勞煩他到我的公寓來接自己,原來是這麼讓人開心的事情嗎。\r
“哎,就是這麼回事,小姐。你是住在兵營都市-防御都市聯合機場旁邊的公寓對吧,我也是該地的常客啊。在那邊辦的案子太多了,幾年之前那邊的獵奇殺人案可以說是層出不窮,破案率都在一成以下——現在也落得個提起機場就會頭痛的毛病。睹物思人這種現象已經變成負擔了……你也懂得吧,人類的腦子無法真正地遺忘什麼東西,電訊號終究會被識別到。”\r
這次有了鐵打的證據和可疑的嫌疑人,絕對要終結這場邪惡的連續殺人案件!啊,我也能睡個安穩覺了。\r
他得意忘形地說道。\r
嗯嗯……我一邊應和著,一邊觀察起他的表情。這可能是我學生時代養成的習慣,對不熟悉的人總會盯著看很久。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依然穿著幾天前在警局里見過的那件風衣,鼻梁也是一樣的歪。眉頭聚攏,眉梢向上揚起,眼睛眯起來——用我的話來說就是降眉間肌聚攏、額肌收縮、眼裂變窄,姑且可以認為他真的被公寓那邊的案件煩得夠嗆。\r
路上誰也沒再多說話,就這樣我們直接拐進了老城區,從一處教堂旁邊的莊園門口經過,到達了嫌疑人B位於“老城驚奇公寓”一層的租房。[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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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探想也不想就按下了門鈴。\r
我原本反射性地想要摸出來電子鑰匙,幸虧他是背對自己的,並沒有發現。\r
從零層的前台要到了102的鑰匙,警探便自己先行一步要去開門,我自然是嚇了一跳,把他叫住了。\r
“女生的房間……有的時候也是有各種不方便的地方……的嘛。”\r
非禮勿視倒是其次,據我所知,整個案件撲朔迷離,局子里上下忙作一團,這個警探本人沒有事先請示到搜查許可,所以不方便太聲張才是重點。\r
這樣低聲下氣地請求,才換來男人的點頭。舒了一口氣之後,我迅速地填好了訪客信息表。\r
——正在凋謝的屋內景致;視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打開的瞬間還十分干淨的房間,仿佛下雪似的迅速被灰塵堆滿;三合板的桌子搖晃著倒下,呼吸間就腐朽變為渣土;擺放好的家具與牆壁形成了壓抑的重奏,列車駛過般的疾走預感讓人頭暈目眩。\r
擰開門把手的瞬間,我產生了這樣的既視感。[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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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非是屋子的使用者不修邊幅,搞出糟心的名堂。僅僅是她在此地過於安心,以至於在墜入夢境的片刻,將自己的本質暴露出來的關系。那是一直注視著“禁止觀測”的東西的人,所能見到的終末風景(worlds\u0027 endings)。嫌疑犯B就是這樣的人物:長久徘徊在境界的分水嶺上,在滑向墮亡的一側時,所吐出的嘆息自然就是置人於死地的猛毒氣。\r
我搖了搖頭,接受這間屋子的暗示是不可取的。屋主應該沒有思考過以KAN的形式布置防御工事,這只是她的無心之舉。我在與嫌疑犯B失去聯絡的當天就來過這里,而今天的違和感絲毫不輸於那次。\r
確認了內衣、衛生用品、她最寶貝的(舊貨店買來的)兒童電視劇BD光碟之類的隱私物都有好好收起來之後,我示意警探請他自便。\r
要說的話,房間其實很小。除了浴室、走廊過道上的廚房以外,就只剩下與起居室合為一體的客廳。在警探打開櫃櫥,查看美乃滋的空瓶子和土豆皮後面有沒有藏贓物的這個空當,我擋住電話機,用指關節按下了啟動鍵。\r
亮起的是紅燈,並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留言。好耶,我給港區那邊也進行過通報,講定了嫌疑犯B的現狀由自己代為確認,定時匯報暫時取消一陣子——看來她們是好好地理解了事態。艦娘間的內线電話是無法被非艦娘竊聽的,只不過,電話機要是亮起燈來就怎麼看都很可疑吧。萊比錫做事就像記賬一樣滴水不漏呢!\r
“萊比錫小姐,我要打開她的抽屜了。”[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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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到名字的自己抽了口氣,唉唉唉?我交給警察的身份證件上寫的明明是做艦娘以前的本名——\r
躺在抽屜里的東西,是差一點就用完的、撿回來的鉛筆和橡皮頭;以及舔得干干淨淨的緊急戰備糧包裝。她收在桌斗里的日記本早就已經收好了,多余的幾枚kanzeluhr也都藏到了地下室。\r
什麼都沒有找到的警探,卻叫了我的“艦娘”的名字。\r
“萊比錫小姐……你跟嫌疑犯是同港區的伙伴對嗎,所以才認識的吧。”\r
怎麼會暴露了呢,我並不是嫌疑犯B,沒有她那近乎於預言的透視能力,所以再怎麼猜也猜不到答案。老實說,作為普通的良民僅僅是在警探面前保持鎮定就已經頗為不易。嗯,正是因為曉得撒謊有多難,我才會從額頭流下冷汗。如果是熟人的話,運用學到的知識與其對峙並不是難事,但是自己缺乏與陌生的暴力機關從業者對視的勇氣,這我是知道的。\r
“確實是這樣,而且還是同屬G國的艦娘,艦種也相同,就連型號也幾乎一樣。現在我所做的正是為了回報當年服役時她的照顧。不過我退役得很早,准確地說是比她早半年左右就辭職了。”\r
我撩起頭發,讓他看到自己後頸處的傷疤。\r
對這個人撒謊的話,一瞬間就會被看出來。我的神智很正常,所以沒辦法用活在虛假世界中的方式來瞞過這台人形測謊機。\r
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根本就沒有說出實話,這兩者之間並不存在矛盾。[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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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罪犯啊……您這樣調查的話我在艦娘的立場上也很難辦的。\r
“我只是出於禮貌,在你填訪客記錄的時候看了一眼。這當然是對工作的尊敬,警探的本職工作正是打聽小道消息、把細節全都輸入腦子里。沒有聽說過嗎,潛意識的處理能力是很強的,能夠記住一切的人甚至可以預測未來,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素養,萊比錫小姐。”\r
切,本來還想用憲兵隊的名頭來壓倒他,結果簡直是自討沒趣。我乖乖地轉過身去,也就能做這麼多,自己已經到極限了。內心偷偷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前輩請你自求多福——\r
來,一起把她的個人證件找出來!我也不方便直接去翻櫃子,那邊的艦娘小姐來搭把手。\r
深深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實在是太軟弱了……但是這位警探老爹好像沒打算對我的矛盾發言進行深究,他的寬宏大量竟能令堂堂月薪戰士暗自慶幸,我是不是退步了啊?\r
幾分鍾之後,從枕頭下面找到了最後的證件。這下就齊活了,從書面文件的角度來看,嫌疑犯B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普通市民,怎麼樣,能夠洗清嫌疑嗎?直接放出來好不好?保釋金的話我也能交的?\r
你在想什麼,這是兩碼事,不行——被非常干脆地拒絕了。[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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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的,艦娘小姐以前待在新式海軍那里,戰時事急從權,這邊可不一樣。作為現存的唯一的發散防御都市,要求嚴格是當然的。人類就是所謂的自然人與社會人的結合,也許還有別的部分。其中社會人是以人際要素(Schild)作為識別突觸(Synapsen)來連接的網狀存在(Spinnennetz-sein),正如推動社會(Koerper)存繼的神經細胞一樣。”\r
——社會人是無法脫離城邦生活的,因為它既不是神明也不是野獸,僅僅是具備機械功能的單個細胞。在社會這種概念登場的時候,它就會修正人們看待事務的優先級……不如說是從集體無意識的內側浮上來先驗的碎片,使得Wnt的通路得以開啟,將名為kinase的齒輪嵌入機器內部,最終促動極化反應的啟輝器迸出火星。\r
“如果在這座都市內部不完全地遵守規則的話,就是讓系統崩潰的病毒了,那種東西就算是正確的也會被剔除,更何況它們百害而無一利,只是些分裂方向錯誤的隨機邏輯錯誤。”\r
——保持原始簡單狀態的群體是可以被認知的,因為這個群體僅僅是概念或者某種衝動的放大版。拒絕了復雜和進化之後能夠表現出更強的適應能力——與它們有關的詞匯無一例外顯得極端,例如超速、純潔、全無和萬有。然而放到社會概念之下的話,作為完美生物而存在的、可以通過自他復制來延續存在、通過自我無限的凋亡來規避風險的這個群體,會變得不那麼招人喜歡。與其說是退化了的器官或者干細胞,還不如說是功能性殘缺的次品、應當被切除的存在、生體的腫瘤(krebs)。\r
聽著警探的個人獨白,我的眼睛和耳朵似乎都產生了幻覺,恍惚之間記起了嫌疑犯B以前說過的話語。\r
能夠說出那種話的人,今天竟然也可以露出笑容……心情突然變得十分沉重。[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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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份重量一無所知的歪鼻子警探,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開始分揀搜索到的一紙袋的文件。我今日上午的大腦負荷早就滿點了,無法繼續深入思考下去的自己只好自暴自棄地跑到廚房避難。\r
Durst auf ein Glas Bier haben(突然好想喝酒)!\r
反應過來嫌疑犯B的房間里沒有啤酒、沒有牛奶、沒有咖啡、沒有果汁、沒有agua con gas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後悔。比起與警探斗智斗勇進行對話,看著敬仰的前輩如今的慘狀似乎更讓人心里難受。唉唉唉,自從與她相遇之後胃疼就再也沒停過。\r
到底是以前的嫌疑犯B比較好,還是現在的更可人一些,我根本就做不出選擇。好想快點離開這間別扭的公寓,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r
“萊比錫小姐。”\r
毫不留情面的嚴肅聲音從背後傳來。他的手里提著准備拿走的東西的紙袋,看樣子警探老爹已經完成了文件的分類。太好了,你准備走了嗎?\r
正相反,好像是找到了新的线索!他非常高興地這麼說道。\r
他從紙袋里拿出了一個木頭方框,翻過來一看,里面夾著照片。[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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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因為是常識以內的東西,所以我忘記把這個也拿走了。這是嫌疑犯B和卡爾斯魯厄的照片。\r
除了最側面有她的剪影以外,主要的位置都被後者占據了。照片上的艦娘看起來boyish又溫和,講話稍微帶著巴登方言,這和她現在的模樣判若兩人。嗯,這兩個就好像交換了性格一樣。\r
原本右面還應該有勾肩搭背的科隆和長官,但是長官的照片不能被帶出鎮守府,所以那部分剪掉了。照片原本就是我用基洛夫的相機拍的,當然清楚得很。麻煩就麻煩在這原本是我借給友人輔助記憶恢復的物品,所以上面寫著時間、日期和“K級”這兩個字。\r
我對嫌疑人B的現世(Dieses Leben)越來越感興趣了。勞駕陪我再呆半個小時吧!灰細胞先生這樣要求道。\r
倒吸一口冷氣——如果緊接著他沒有從大衣口袋里翻出茶包和茶點,我一定會選擇嚴詞拒絕。\r
[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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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節儉生活從阿□迪開始!”\r
好燙燙燙!\r
事後回憶起來,用這句話干杯了之後,我喝到了這輩子倒數第二苦澀的茶。這是東方綠茶吧,味道好重。\r
警探擺弄著相片,他的目光從卡爾斯魯厄的身影上挪開,盯著嫌疑犯B的側臉。\r
“看起來關系不錯的兩個人……明明以前是個安靜的美人,現在怎麼會殺人呢。”\r
有這種疑問也是理所當然,不如說是這麼想才正常。\r
來到這座都市後與嫌疑犯B重逢的那天,我也被嚇得逃走了。\r
不,不對,她犯罪一定是有理由的——警探摸著下巴嘟囔著。\r
“萊比錫小姐,這張照片上寫著K級,也就是說她們是同型的艦娘吧。事實上剛才在信息登記表上還看到了卡爾斯魯厄這個名字,應該就是她。同型的戰艦通常稱其為姊妹艦,艦娘之間也有類似的關系嗎?”\r
他越來越接近我話題的禁區,讓人渾身不舒坦,察覺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嘆氣了。\r
欸——抱歉,我的意思是說有的。少的話兩三艘,多的話那就是兩位數了吧。我的話,在人類的范疇內和在艦娘的范疇內都算是獨生女,所以你問這個也沒什麼實感。“萊比錫”的設計跟K級沒什麼兩樣,優點也是缺點也是全部都繼承在身上,或許連骨子里的惡劣性格也是如此。可是從字面上講並非親姊妹,只是近親。\r
“兩種姐妹……的關系嗎?等一下,我真的被搞糊塗了。對艦娘來說,戰艦那一側身份的姊妹艦跟人類一側的血親有著相同的分量嗎?這很奇怪的吧,明明長得也不像,真正的親人到底是哪一邊?”\r
這個大叔一口氣的問題好多,讓人疲於應對。都是些平常不會浪費時間考慮的蠢問題,答案顯而易見。我索性也學著警探老爹的做法,盤著腿直接坐到了地板上。\r
那種東西接近於沒有啊!自己這樣斷言道,警探也吃了一驚。我是說,平時大腦就已經是全速運轉了,怎麼可能還有余力刻意去作戲。同級艦跟姐妹是同義詞,過去發生的事情(歷史)就是過去發生的事情(昨天),對我而言根本沒有區別。[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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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娘之間的關系,就只是既存事實。\r
自己是戰艦和是人,並沒有衝突。\r
正如過去對比日志本所發現的,\r
大腦已經理解不了個中矛盾,\r
違和悖論日漸、越發模糊,\r
適格者受到了KAN的催眠。[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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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娘早就是半只腳探進KAN的深淵的怪物了——這種時候想起嫌疑犯B的名言,真令人不爽。\r
“萊比錫小姐,你還記得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嗎,我有問過你,嫌疑人是不是患過PTSD之類的心理疾病?”\r
“唔,是有這麼回事。”\r
“那麼究竟怎麼樣呢?我這幾天已經去過都市的醫院了,調過所有的檔案也找不到有關她的病歷。那家伙,不會說連感冒都沒得過吧,就連在港區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找醫生咨詢的記錄。唯一例外的就是幾年前的近代化改修的文件。”\r
一般離奇案件的破解,要不然就要主動深入,要不然就全部脫出。我想自己應該采取第二種,從犯罪心理入手來理解動機。那麼萊比錫小姐,可以更詳細地說說看艦娘的事情嗎?艦娘的思維邏輯和一般的女性有區別嗎?\r
當然有,我認識的這個、那個的艦娘們,多少都有點精神病——很辛苦地把這句話吞回肚子里。背後說同僚壞話是要敗人品的,我就指望自己的黃金律招財呢!\r
我咬了咬嘴唇,萬事開頭難,艦娘是人類將邏格斯和秘索斯結合的最新結晶,自己又不像朋友那樣什麼都清楚,從哪里講比較好呢。\r
警探先生,你有聽說過Kan Menarche嗎?\r
“艦……的初潮?”\r
嗯,這個詞語在公眾中知名度更高一些,所以以它作為切入點我想能更好地解釋明白。讀報紙的時候應該常看到吧,從哪里又出現了罕見的“掉落型艦娘”?掉落型艦娘,也被叫做天然的艦娘,就是那種深海自身的KAN粒子排序進行重組之後變得規矩老實的適格神經持有者。為了讓她們的K粒子重新排列,需要首先摧毀大部分的適格神經,然後聽天由命地期望它能夠自我修復,這個神經的毀壞、再生的流血過程就叫做艦的初潮。但是狹義的術語總是被誤解,現在大家已經習慣它廣義的解讀了。\r
那就是從潛在的KAN粒子適格者變為天然艦娘的這個過程中,性格有所改變、像是青春期的成長一樣的這種心理現象——我說到這里的時候,看見他點了點頭。\r
事實上,這個詞的正確寫法應當是Kanmen Arche——自己在內心中補充道。[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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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這並不是通常意義的成長,嗎?”\r
完全正確,若只是成長或者性格翻轉,那就太可愛了。Kan Menarche的真實作用過程是人格的解體再構成。構成人類基因的鹼基就那麼幾對,稍稍改變順序的話,就會成為不同的物種。模因也是如此,僅僅是覺醒了KAN的認知,就足夠成為完全不同的東西了。一切的先驗都被再編程了——雖然艦娘和人類依然注視著同樣的世界,可是視界的縫隙里能瞥見的風景已經改變。\r
“有著與原本毫無二致的記憶也好,肉體和精神保持老樣子也罷,總之艦娘是另一種生命,已經失去了人類種的可能性和未來。混淆的話總有一天會兩邊都會傷害到,所以做好區分工作是非常重要的。”\r
原來如此,如果是適格程度比較低的操作員,會因為同時看不到河的兩岸而溺水……最後只好拿去解體,那樣的半成品在這座都市里應該也不少。\r
歪鼻子老爹直接說出了我想要講的話,看來他的思維不僅敏銳而且跳躍。\r
“那就奇怪了,嫌犯不是那種二流的原艦娘,我這直覺理應很准。純粹的完成了的艦娘,她的精神應該穩定的不得了才對。”\r
如果屬於KAN的部分“原本”就有毛病的話這可說不好——兩個人同時脫口而出這一推測。\r
“確實,有的艦娘受KAN的影響太大,與其說是艦娘還不說是戰艦本身……我服役的鎮守府里完全喪失人的立場的家伙也是有的。可是話說在前面,這個朋友並沒有半夜跳到研究所殺人的習慣,歷史上也沒有類似的記載。”[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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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真的是毫不客氣地在背後念叨耶。”\r
嗯,也對,在奉獻型自殘愛好者、全知全能的被害抑郁症、偏執狂、模仿上癮者、愉快犯、UMA腦戀愛狂人、十八禁妄想死宅、巨額現金攜帶上癮症宿主、怪力巨嬰、自信力爆表患者、演員面具上腦的怪人之間掙扎生存,我的神經已經磨損得纖細到沒辦法忍耐、不吐不快的程度了!\r
如果這時候有酒,一口氣喝完一罐亦不在話下,越想越氣。\r
“嗯嗯,現在的主流意見是說,KAN粒子通過人們對海底的觀測獲得了先驗和經驗的碎片,最後以戰艦的形式進行表達。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這麼回事。如果說的文藝一點,使艦娘成為非人的是KAN粒子,而決定非人的形式定格為艦娘的則是怨恨和——。總之途徑和指向結合,水到渠成,空想會多次地再演、反復地安可(einer Zugabe)下去。”\r
若是“前世”就結下死仇的艦娘碰面,出拳互相毆打也很正常,只是不至於置彼此於死地……港區的心理咨詢主要就是為了這個而建立的。結論就是,艦娘是完全可以適應人類社會的人類,並不是長了腿的戰艦;至於人格上的變化,全部都是因為K(Karma)。[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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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壞掉而搞不清楚尺度的家伙另當別論。\r
在人類社會中生存不下去的艦娘,確實從設計的角度來講是多余的。\r
這種東西不能算作艦娘,而是怪胎或者發育的畸形。她們不能帶來進化,僅僅是歧化。\r
“哪怕僅剩自己,也能夠看到未來——有這種能力的生物才是合格的人類。人生就是戰斗到死,人類皆不易!”——這是我從長官那里聽到的話語。\r
一說起這些自己的心情就會低落,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嘴里說了什麼。\r
頭腦里同時有好幾個聲音在回響,要道出片面的事實來實在是太困難了。我沒有坦率地活著,或是全然墜入某一側的勇氣,說謊真的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上限。如果穿風衣的貝克街來客要求我進行倒敘的話,十有八九會露出馬腳吧。\r
只能裝可憐了,不,我就是很可憐。\r
“抱歉……我並不……擅長講故事,邏輯也不在行,如果這些有幫到你就好了。”\r
抬頭一看,警探自己好像也陷入了混亂,噘著嘴,胡子翹起來,一副嚼碎苦蟲的模樣。\r
不好意思,我本來以為這應該不難理解,犯罪動機一般也就那幾種嘛。但是,要考慮到艦娘的特性的話,或許還得學習更多的歷史知識和KAN粒子學。關於艦娘的事實和先入為主的觀感混合起來的話,再怎麼厲害的人也會被帶跑……真的不容易啊,小姐你。\r
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得到了理解,或許我真的有說服者的天賦?\r
事後回想起來,我當時一定露出了明顯的傻笑。真不禁夸。\r
“好吧,就算你說個天花亂墜,也要把狡猾的嫌犯繩之以法。盡管這比想象中的還要困難……”\r
二人將杯子里的熱茶一飲而盡,今天的短暫會面就到此為止了。\r
走到門外的時候順手還了鑰匙,警探打開門,問我要不要搭順風車。\r
嫌疑犯K的室內暖氣還沒有供熱,因此內外的溫差並不明顯,59℉左右。建築物的上空灰蒙蒙一片,呈層的雨雲今天也遮蔽了都市。\r
這就是全自動kan粒子發散防御都市十月底的天穹。\r
凝固的大氣像要垂下來觸摸地面似的,如果是她的話,會說什麼呢。\r
遠處傳來了電車的叮當聲。\r
“那就不客氣地坐一段吧!”\r
為了省下公交錢,我跨入轎車,關上了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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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天空變得十分明亮。\r
我想要起身,但是指尖和嘴唇,乃至眼球外部的肌肉都非常僵硬,像是鋼鐵鑄成。\r
被雲層後的太陽所照亮的,大廈樓頂的小小天台,讓人產生飛行在半空的錯覺。\r
或者沉在深海里,四周都是無言的水的鐵壁……的感覺。\r
注視著這片風景的人,看到了面前的世界的眼睛究竟是誰的,對此一無所知。因為就連睜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古生物中存在將視覺細胞分散到體表,從而感知外界的種類,如今自己好像也要變成極原始生命體的一員了。\r
突然視野歪斜、橫躺過來、一陣衝擊——大概是跌倒了。隨著視界的左搖右晃,我終於辨別出面前色塊的實際含義。\r
沿著神經傳導上來的電訊號,使我相信自己還保留著完好的身體、手腳和頭腦。自認的功能總算修復完畢了。\r
喉嚨干澀得要命,如果可以的話,想要喝水。應該找誰……\r
反復地開闔眼瞼,一瞬間,看到了一名少女。\r
金色、黑色、藍色、輻射出的紫色、搖曳的虹色光暈還有星空一樣的虹膜。只能看到色塊的眼睛,簡直就像是復眼。\r
可是,這個人是認識的熟人,注視著她的瞬間,我做出了反應。\r
順從內心的衝動,向著她抬高了前臂。\r
她牽起我的手,貼了上來,對上自己的視线。\r
“還要再殺掉(擊沉)我一次嗎,你。”[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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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星空一般的虹膜的少女的嗓音,非常的干澀,正如我一般。而話語的內容讓自己的回憶蘇醒——\r
為了把涌上來的影像的片段咽回去,我用力地垂下頭。是的,自己曾經身為加害的一方,這是無所爭辯的事實。而受到拷問的內心和報償的衝動讓我把精力放在了別處。\r
那就是,想要將面前的少女推出深淵的願望。面向消亡的行進是不可取的,即便它會帶來生存希望也一樣。留下的一方無法釋懷,因為多於一人份的未來可能性是個過於沉重的負擔。\r
但是,舌頭和聲帶,都發不出聲音。\r
“你的眼睛——現在才發現,已經變成黑色了。漂亮地流動的紅色也干涸了啊,體內一定很熱吧。”\r
金發的少女在我耳邊輕輕說道。\r
熱得簡直受不了,像是燒起來了一樣。而皮膚以外的世界是如此冰冷、如此的冰冷,我以前從未發現。\r
只有牽著自己的手掌那里,傳來了等量的熱力(熱情)。\r
不可以——走下去,現在離開都市。忘掉我吧,求求你……\r
吐血一般,我從喉嚨里擠出話語。聽了之後她露出笑容。\r
“哎……想要拯救這樣的我嗎?不要像你的妹妹一樣徒勞地沉沒,也不要像你一樣變成怪物?”\r
只憑自己是不能夠阻擋她的,事到如今我已經懂得了這個道理。自己並不是動畫里的勇者,也不是正義的伙伴。\r
“那是不可能的。你的大腦已經被侵蝕到如此程度了嗎?你從很早之前就瘋掉了吧,正常的人是我。”[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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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下身子來,抬起了我的下巴。\r
“還能想得起來嗎,用手切碎人類的觸感。明明將他們用亂刀砍得亂七八糟、散落一地的人就是你啊!”\r
什麼啊,我……做的嗎?\r
將鐵塊與人體一起切碎的,那個,是我做的嗎?但是,我並沒有殺人的記憶……\r
“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妹妹報仇嗎……布呂歇爾就那麼重要嗎。”\r
被當作試驗品送上前线,最後孤獨地在那里沉沒的你的妹妹的這份怨恨,已經經由你自己的手,平等地降落到他們頭上了。\r
你襲擊過的地方,全部都是G國重型巡洋艦級艦娘的艦裝研究室,直接或者間接讓她殞命海峽的研究員,你不是已經把他們切成碎片了嗎?\r
“何等令人悲傷的故事,但是,唯獨殺人是不對的。”\r
金發的少女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r
“唯有殺人是不對的。”\r
呢喃著,重復著這句話。\r
可是,做出那種事的人其實是——\r
好痛。\r
她的牙齒,陷入我的肩膀。\r
一邊呼喚著我的名字,一邊流下了眼淚。\r
不要原諒我,不要忘記我……\r
松開牙齒的瞬間,她用力地推了我一把。\r
後面什麼都沒有,身體周圍響起了呼嘯的風聲。短暫的漂浮中,在自己的身上也看到了怪忌的刻痕,果然是這樣。\r
我的身體連同意識一起墜落下去,啊啊,這大概就是此生的永別了吧。\r
“因此——我就只有,殺掉你了。”\r
她一直罩在臉上的人格面具掀開了,唯獨最後的這句話和她的淚水是出自真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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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那是啥啦?”\r
萊比錫從車窗里探出頭來。\r
承載兩人的轎車,從聯邦高速公路A4和A59的交叉口拐到環島另一側,沒多久就在通往洪堡公園的格倫貝格街上碰到了大塞車。\r
本來想要在警局和臨近鐵路的公寓之間下車,走個捷徑(Kurzbezeichnung)回家。萊比錫現在不得不解開安全帶,到外面看看情況。\r
大約有十幾輛私人的轎車堵在前面,最前端的廂型車擋住了視线。只能看到前方的大廈門口的位置冒著滾滾的白煙。\r
“艦娘小姐,前面是怎麼回事?”\r
我也不太清楚,是車禍嗎?我到那邊看一下。她穿過街道站到了隔離帶上。\r
呈川字型佇立在新城區的玻璃幕牆的大樓,沿街排成五列。其中正中央的那一棟面向街道的方向,似乎發生了事故。\r
只是站在隔離帶上還是很勉強,如果跳到垃圾桶上,或許能夠越過人群看到里面的狀況——\r
風向突然改變,撲面而來的冷空氣讓她打了個噴嚏,險些從落腳點滑下來。\r
站穩當點,小姐。她向後看過去,想要為這份紳士的溫柔道謝,但是臉上的表情凍結了。\r
曾幾何時見過許多次的MAN IN BLACK,正在穿過車流向這個方向靠近。\r
背後傳來了尖叫聲和人群跑動的聲音。\r
剛才的冷風,也變得更加刺骨。從自己身後拂過的空氣中開始析出冰晶。\r
都市全年氣溫偏低,進入十一月後便常常下雪。但是能夠讓人從心底感受到寒意的,並非是天氣的變化——萊比錫在這一瞬間理解了。\r
——那是來自krebs的熱量掠奪。[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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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著別人家轎車的車頂往回跑,躍過了夾在中間的敞篷車,打開車門將警探從駕駛座上扯了出來。\r
水泥塊和欄杆,以及人體一起飛上了天。\r
低沉的爆炸聲像打雷一樣。\r
貫穿耳朵的是汽笛般尖銳的銳響。\r
冰塊和鐵片擦過皮膚、留下血痕。\r
白色煙幕的正體實際是因低溫而凝結的水汽,從那霧團之中,一邊射出電流一邊站起來的正是超高溫的無序無理量的怪獸。\r
“糟透了。”\r
艦娘用驚人的力氣把歪鼻梁的警探推到街邊公園的地上,用身體壓住他。\r
從兩人頭上劃過的巨大的刀片,同樣也是由KAN粒子具象而來。\r
要是她反應得慢一點點,說不准就要像身後的車輛一樣頂端被砍飛了。\r
“麻煩了,這可是最糟的情況。”\r
僅僅是一個街道的話還不要緊,但是街道再往前便是大型折扣超市。\r
從那里逃出來的主婦和女性里,如果還混有沒取下適格神經的外來艦娘的話,為了自保肯定會下意識地使用艦裝的力量吧。況且這里接近都市中心,正是人口密集的地方。\r
那樣的話,只要一瞬間就會被暴走的K粒子吞噬,krebs的數量豈不是會呈指數級增長嗎。\r
她翻過身來,隔著一片慘況便看到了krebs的全貌。\r
有著巨大赤色復眼的金屬螳螂……嗎?[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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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米長的是身體,站立起來距離地面也有七八米高。穿透柏油路、釘在地上的炮塔形狀的足部有四個,軀體前段還有兩對三段折疊的斬艦刀。\r
全部的身體,都如同彈簧一般扭曲。\r
並不是旋轉式的生長,而是被擰成如此的形狀。青翠的體表反射出金屬的光芒。\r
站起來的krebs微微擺動著三角形的頭部,無機質的面部實在是缺乏表情。就連它有沒有在進行思考都不知道,變成了讓人搞不懂的家伙。\r
“成熟起來了嗎,這家伙!”\r
萊比錫拎著搞不清楚情況的警探,趁著K之獸站著不動的瞬間,逃到了洪堡公園內側的樹林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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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只要不從中間廣場的方向,應該是看不到我們的。”\r
“這個,真不是在拍電影嗎?”\r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贊同他,還是該痛罵他……我足足用了好幾秒來進行心理斗爭,最後搖了搖頭。\r
原來如此,他壓著帽子,從樹叢中探出手機拍照,並且伸手從衣襟里取出了煙斗。\r
喂,快放下,想要緩解壓力我是懂的,但是那家伙說不定會聞到。\r
“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判別那個……螳螂的時候也好,躲開它的攻擊也好。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吧,那種電影里的……生物?我有點懷疑,你到底見過幾次了?”\r
看來警探老爹只要托著煙斗,智力就會恢復常人水准。我壓低了帽檐,含糊地解釋了一句這都是戰場直覺。\r
原來如此,他干脆直爽地承認了。看來“戰場的直覺”確實是掩飾自己的好借口。\r
萊比錫小姐,你看到到那個了嗎?我還以為他對krebs的形象有什麼特殊的見解,順著手指的方向,卻看到了被鐮刀砍過的街道。除了一片斷壁殘垣以外,還有不少偷偷摸摸封鎖現場的深海對策局的秘密執行黑衣男。[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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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在哪里見到過。”\r
你該不會是想說,聯想到了什麼現場吧?我這樣問道。事實上,是我自己想到了內线電話中描述的現場模樣。外壁上留有大型生物攀爬的痕跡、被開了個大洞的承重牆、還有被切成了碎片的屋內陳設。面前的大型的krebs的話確實對得上號。\r
“不,還是很難讓人相信啊,一覺起來地球上就有了哥□拉一樣的東西。那起案件應該是嫌疑人做的,畢竟還有物證呢。”\r
我用不得了的憐憫目光看著歪鼻子老爹,哎呀,這種情況下僅僅是腦筋變得有點不好使,已經算很不錯了。\r
“比起這個,警探先生,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報案?”\r
“哦,對喔。你要不要也報一下?”\r
“嗯,好啊。要打就索性雙份吧!”\r
我們兩個人同時舉起了手機,撥通了電話。\r
明明警探是在call同事,而我是在與嫌疑犯B進行內线通話,兩人卻同時聽到了話筒那邊傳來的爆炸聲。\r
哎?喂喂?\r
過了一會兒,我這里還是只有雜音,而警探卻把手機摔到了地上。\r
“怎麼了?”\r
他張著嘴,大概是還沒緩過來,斷斷續續地說道:\r
“拘留所那邊發生了襲擊。”\r
我可不記得都市有收留多少爆彈人啊!這麼想的時候,卻發現在街道那邊發呆的krebs不見了。\r
像是地震一樣的衝擊中,我感到熾熱的薄片貼著自己的脖頸流了下來。嗚哇,心有余孽地摸了一下,還好沒斷掉。砍下來的斬艦刀歪了點,落空到了兩人的中間,僅僅是將警探的手機碾碎了。但是下一回就沒這麼好運了吧,我把他踹倒後飛起一腳,踢出了krebs的攻擊范圍。\r
他幾個翻滾,躲到了街對面通向大馬路的巷子里。[newpag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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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比錫小姐,這邊!”\r
我來對付這家伙!他從風衣的下擺里拿出了裝著橡膠子彈的特制手槍。\r
勇氣可嘉。\r
“別賣蠢了,快點逃跑啊,我從另一個方向跑。這里的情況只有軍隊才能對付了,你還有拘留所的案件可以幫上忙吧!”\r
直到看見那個蠢警探收起了槍遁走,我才放下心來。嫌疑犯B嘔心瀝血地保護人類,如果我的失誤導致那個男人輕易死掉的話,恐怕就沒有顏面再見她了吧。\r
捂住側腹的手松開,積攢在臂彎里的血立刻灑了一地,要讓兩個人一起閃避果然難度還是太大了。疼疼疼,如果掠過身體的K的利刃再深入一些的話,就連我也會失去意識,然後變成krebs的吧。這種事絕不能發生,比起擊倒這個krebs,還是引頸受戮更為現實。\r
krebs第三次舉起了前臂,三段的斬艦刀就像是上了電動馬達一樣咔嚓咔嚓地開合個不停。要是警探一時大意忘了錢包或者把槍留下了那就賺了,死到臨頭我還在想不太可能出現的美事。\r
對於艦娘來說,沉沒是怎麼回事呢,已經體會過一次了。\r
就只是,忘卻了手腳、忘卻了身體、日復一日地注視著搖曳的色塊、輸出的信息變得無意義、恢復成一堆鋼板、與死的關系變好而已。\r
啊,但是有一個人比我、比艦娘更習慣了沉沒。縱使三度迎來死亡,也會第四次從地獄(Pardminen)的深處歸來。就把那個不死身一根筋的毅力分給我一點吧。\r
把手放到耳邊,不同线路的K粒子發生抖動,彼此糾纏。奇跡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無限確定的偶然——向著彼側的雜音:\r
“我在這里!”\r
——像是CQ似的,吐出了如此的呼聲。[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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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之矛貫透大氣,將斬艦刀一般的前肢打成碎片。\r
擊穿岩盤的鐵錨,把krebs粗暴地釘在了公園地面。\r
延伸到視野盡頭,不知道幾千米長的鐵鏈一下子拉直了,超高速超遠距離的踢擊引發音爆。試圖爬起來的krebs就像被主炮命中似的,整個身體沒入土地。\r
土塊、岩石和K之獸的斷肢打著轉掉得到處都是。[newp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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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被氣浪掀飛,撞在了樹干上。用萊比錫的名字發誓,當時腰椎絕對發出了咔嚓聲,自己險些背過氣去。\r
隔著揚起的灰土,捕捉到了《ZERO MODE DRIVE》的合成音。恢復人的姿態的艦面騎士K走了出來。\r
不好意思,今天有點不在狀態,勝負留到下次。\r
突然低下頭來,簡短地道歉之後,她一把把我扛起來搭在肩上,逃離了現場。我注意到她的左臂扭成一團,骨頭大概已經斷成好幾截了。\r
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頭腦有點暈沉沉的。應該問的事情有一大堆,嫌疑犯B是如何從拘留所里跑掉的,為什麼不像往常一樣執著於與krebs的戰斗,現在又打算到哪里去……但是,在她替我包扎腹部的時候,我卻一個都沒有問出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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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那些問題怎樣都好,自己唯一打心底在意的是,她踏在krebs的身上時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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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