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51 第一夜後

　　 爬到一棵樹的陰影下，埋進灌木叢之後，對面正有兩隊打的不可開交，喬曙微沒有出槍，只是靜靜的看著。

　　 還有七個人活著，這兩隊就有五個了，應該還有一個孤狼在附近，喬曙微剛准備切槍，就看到有個人從自己身側貓了過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自己一般。

　　 “…”

　　 “果然，星際不能免費。”

　　 認真觀戰的三人下了個結論。

　　 喬曙微開了鏡，等摸過去的孤狼差不多暴露在對面的視线范圍之內的時候，砰一下出槍攻擊人數多的那一隊，打倒了一個人，緊接著孤狼就被注意到，三方混戰，煞是熱鬧。

　　 “喬哥，你這心太黑了，讓他們互相斗毆，真是絕了。”於之一被騷操作震得心服口服。

　　 毒圈上來了，現在只剩對面兩個人了，我這邊完全處於劣勢，估計是在劫難逃，喬曙微一邊想對策一邊扔掉了狙擊槍，只拿步槍清空了背包重量，耐心讀秒。

　　 開始緊張起來了，雙腿不自覺的夾住屈起，手機兩邊握的緊緊的，無意識的左右調轉姿勢。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休息，簡城夜發現自己的某種感覺開始復蘇，並且因為喬曙微在自己腿上蹭來蹭去的動作愈發明顯。

　　 頭發軟軟的，臉頰軟軟的，呼吸也軟軟的。

　　 果然，眼前這個人，就是我這輩子命中注定的克星。

　　 他也興奮起來了吧，心跳加速的時候，激動的時候，白色長袖的衣擺倒掀了過來，小小的三角區，緊身的都藏不住。

　　 忍不住的，又想去碰。

　　 毒圈貼過來的時候，喬曙微破釜沉舟般的衝出去掃射，接著就感覺自己的下腹傳來了一股異樣感，雙手驚震得失去控制，角色短短的停滯之後直接被殺死，畫面暗了下來。

　　 “臥槽…你…！”

　　 連麥另外一端的兩人只聽到了半句話，接著語音就被掐斷了，過了好一陣才似乎回過味來發生了什麼。

　　 於之一把晉級賽的第二名戰績截了屏，發到了小群里去。

　　 ［於之一：雖然晉級成功了，但是我覺得…］

　　 ［方皓辰：下次不面對面，還是不要跟他倆打游戲了…］

　　 ［於之一：沒錯。］

　　 ［張羅：有生命危險？］

　　 ［方皓辰：真怕被滅口。］

　　 “你怎麼又…”被猝不及防抓住命脈的喬曙微丟開了手機，仰起臉來盯著簡城夜看，下腹傳來的熱流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哆嗦。

　　 “說好了，晚上要給我的，不會不做數吧，小祖宗。”簡城夜只感覺自己的理智又開始逐漸瓦解，手上圈住的半軟彈性不斷變漲，像要繃開一般，不同於體溫的炙意。

　　 “幸好咱倆都成年了，不然多等一年你是不是會死？”

　　 “差不多會死。”

　　 騰出手胡亂摸索，抓到了對方硌人的凸起，報復般的揉弄了回去。

　　 “我去…找東西…吧…”

　　 “東西在我包里呢，你能找著？”

　　 喬曙微忍了又忍，輕盈的彈下床去，從自己的行李里翻出東西來，又拿了一個方方正正的袋子，撕了包裝抖開一大張。

　　 “什麼東西？”

　　 “一次性床單，我特意帶上的，你也不想完事了沒法睡吧？”

　　 簡城夜看到那張展開的白色薄薄床單的一瞬間，有種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正在叢林里打獵的獵人，用捕獸夾逮住了一只皮毛上佳的花鹿，結果在收獲獵物的路上突然掉進了別人挖好的陷坑般。

　　 從未覺得和一個人心意相通，思緒同步的時候，精確的如此難以置信。

　　 “小祖宗，我覺得似乎是你在牽著我的鼻子走，連路都給我鋪好了。”

　　 “看在你今晚伺候的不錯的份上允許你，東西會用吧？而且讓我坐上面。”

　　 “為什麼…是…”

　　 “體驗一下，我的街舞天才男朋友的腰力。”

　　 …

　　 被子有點薄，或者是說氣溫有點低，睡得並不安穩，天亮後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脊背冰涼。

　　 身前倒是有個暖暖的東西抱著，還在不斷散發出熱量。郊區和市區的溫差，城市熱島環流，現在算是體驗到了。

　　 喬曙微略略睜開眼，此時完全升起來的陽光已經覆蓋在了米色的滌綸窗簾上，光的顏料塗抹的均勻透過沒有拉嚴的縫隙，想必時間是不早了。縮了縮腿，有種疲倦的感覺，疼痛感倒是不太高。

　　 技術還行，惡補學習過了，還特意提前准備東西，把自己的各種後遺症的可能降到了最低，不愧是我。

　　 只是…總感覺，自己沒有抗拒，像是夢境般的巧合，這個人似乎，曾經存在過我的記憶。

　　 “醒了？原來你睡覺喜歡抱被子啊。”

　　 慵懶的聲音從頭頂上落下來。

　　 簡城夜睡得也不是很安穩，他平常睡相相當的規矩，就算是睡在一人寬的木板上都不會掉下去，只不過半夜摟了一個人之後，手腳有點不知道往哪兒放。

　　 小祖宗半夜應該是嫌冷，纏著就抱了上來，把自己當人肉熱水袋用了，只不過還不老實的蹭來蹭去，癢癢的。

　　 “可能是吧，我在家每次早上醒的時候，都發現自己像個墨西哥卷餅，而且，”喬曙微思索了一下，“你知道我為什麼用藍牙耳機嗎。”

　　 “不知道啊。”

　　 “我初中有次聽歌睡著，第二天早上醒了，耳機在我脖子上纏了三圈，差點沒給我勒死。”

　　 “撲哧，小祖宗，你這是用命聽歌啊。”

　　 “後來換了藍牙耳機最多就是找不著，但是抱被子的習慣沒改。”

　　 “那你軍訓時候怎麼沒抱，那會兒咱倆差不多也算一床了。”

　　 “天氣那麼熱，再抱東西就熱死了。”

　　 喬曙微打了個哈欠，胳膊鑽進枕頭下面想摸出手機來看時間，不過突然想起來，昨天好像忘記把手機放哪兒了。

　　 “幾點了？”

　　 簡城夜伸手摸到床頭櫃上隨便拔下一只手機的充電线來看了看。

　　 “九點四十，昨天完事的早，睡到現在也差不多了，吃不吃早飯？”

　　 “給我點餅干先，吃了先去衝澡，昨天半夜沒洗就那麼擦，感覺身上哪兒都不舒服。”

　　 燒了壺開水，倒了兩個半杯兌溫了喝下去，流失的水分迅速得到了補充。

　　 喬曙微開了包香草味的夾心餅干撿了吃，一手遞了一塊到簡城夜嘴邊上，對方順勢便給叼走，“你的獎勵。”

　　 “怎麼樣，哥的理論應用實踐能力可以吧。”

　　 “還不錯，腰也不錯，一起洗洗？”

　　 兩個人進了浴室收拾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稍微厚點的衣服出來。

　　 “早飯確實得吃好點，我是感覺有點餓了。”喬曙微從裝食物的袋子里拿出兩袋兩片裝的吐司、芝士和真空包裝的培根肉來，“昨天跟房東買了幾個雞蛋？三個？”

　　 簡城夜打開冰箱數了數食材，“嗯，三個，醃魚用掉一個，正好還有倆。”

　　 平底鍋倒入油，培根和雞蛋分別翻面煎熟，吐司單面煎到略微發黃，蓋上去再用熱度融化芝士，盛盤之後對角切開。

　　 “湊合吃，雞蛋煎的太難看了。”喬曙微把兩盤做好的三明治端到餐桌上，此時簡城夜也剛好把加熱好的牛奶從微波爐里取出來。

　　 “來來，哥給你當人肉坐墊，你這樣坐硬凳子不舒服吧。”

　　 簡城夜放好牛奶和餐盤，把喬曙微攬過來，讓他順勢斜坐在自己腿上，順便偷親了一口，清淺的吻，薄荷味。

　　 “大傻子，你很有覺悟。”喬曙微也不掙扎，一雙腿晃晃的輕點了兩下地板，舒服的窩進懷里面。

　　 “所以你那天在書店，是不是也看了那本一百種愛心早餐？”簡城夜打開一包一次性手套分了喬曙微一只，拿起三明治的時候被熱度燙了一下，慌亂中端起盤子來接住。

　　 “掃了兩眼，只是煎個東西，注意火候就行了。”喬曙微確實餓了，此時也不注意什麼形象，吹了吹氣降溫，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哎，小祖宗，現在我就在想，我是積了何德何能，才碰到了你呀。”

　　 “大概透支你半生的運氣那種吧。”

　　 “還有半生呢？”

　　 “留給下輩子再相遇。”

　　 …

　　 為了給晚上的流星雨觀測儲備體力，兩人出了門並沒有走太遠，只在附近的院落和鄉間道路上散步。

　　 小院後面有些簡單的社區健身設施，有一些像是練腰和肩膀的器材和梅花樁，還有兩架秋千在一旁，普通的鐵鏈綁了一塊膠墊，外觀看起來都還算新。

　　 喬曙微對其他的東西沒什麼興趣，直向秋千過去，坐上蕩蕩悠悠的晃。

　　 “這兒居然還有健身器材？”簡城夜利用器材做起拉伸，練了一會兒感覺自己身上的肌肉力量恢復了一些，才朝秋千這里過來。

　　 “不健身毋寧死？肌肉狂魔？”喬曙微腳尖點地，借助支點杠杆的力量把自己蕩起來，風聲吹過耳邊的聲音十分寧靜。

　　 “這不是相當有用麼，要不要我推你一下？”

　　 “算了，我怕你把我從秋千上直接推下去。”

　　 蕩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眩暈感，慢慢的停了下來。

　　 “感覺你蕩秋千的時候，臉上那種情緒，像是在懷念什麼東西似的。”簡城夜坐在旁邊的秋千上，側過身來看著。

　　 “小時候我家樓下就有這樣的秋千，我就喜歡把自己蕩的高高的，感覺伸手就能抓住天空。”

　　 “後來秋千被拆了，據說是摔傷了人，我也知道，那就是童年走了，回不來了，有些東西就是回不來了。”

　　 悲傷的情緒，像墜落失去生機的枯葉。

　　 轉瞬間，就是一季冬天。

　　 chap.52 鄉村愛情

　　 “感覺，我們都似乎錯過了什麼事情。”

　　 簡城夜也把自己蕩起來，不過擺動的角度並不太高，雙腿堪堪伸直能踩到地面的程度。

　　 “你之前說你休學一年，是初二吧？”

　　 “嗯。”

　　 “我也是初二，大人眼中的叛逆期。”

　　 “可是，與叛逆無關，我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傳奇，也不跟人打架斗毆，更沒有受過什麼處分之類，就連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就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喬曙微聽著，只覺得無限淒楚。

　　 “我也是，我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員，哪來那麼多不平凡的故事和波瀾壯闊，甚至在這世界上的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如果死亡便會被永遠抹去了吧。”

　　 “小祖宗，我覺得咱們兩個人，挺像的。你還記得那天軍訓的晚上，你問我什麼是孤獨，我給你的回答嗎。”

　　 穿過秋千架，簡城夜側身伸過胳膊來，一點點摸著喬曙微略顯冰涼的臉。

　　 “記得。”

　　 “有時候，孤獨是因為要等待那個對的人，因為別人永遠不可能與你磁場相合，只有唯一的解，唯一的答案。”

　　 他的手好暖，救贖黑暗的溫度。

　　 “所以你的外在，也是偽裝的吧，跟我一樣，我連偽裝都裝累了。”

　　 “我啊，長相是天生的，技能是練給自己的，又不是為了取悅別人，別人追不追捧跟我也沒關系，都只是外皮罷了。”

　　 內心的秘密之瓶被漸漸啟封，滲出的不知道是黑暗還是星光。

　　 “要不，我們做個約定吧。”

　　 “什麼約定，我的小祖宗。”

　　 “等期中考試結束，過了省賽，就來分享秘密吧，關於我們的從前。既然都有不願面對的過往，那就兩個人一起把他們打碎掉。”

　　 “好，拉鈎起誓哦。”

　　 隔著秋千的小指交勾，彼此交付的心意，就能使冰雪消融。

　　 喚回萬物生長的繁花之春。

　　 “下午比較艱苦了，要去看流星雨，非得上山不可，在山莊里肯定是看不見的。”

　　 簡城夜拉著喬曙微在山莊里四處轉悠，尋找能用的上的助力，不過很顯然大部分東西是不能用的，比如三輪板車和…拖拉機。

　　 “你總不至於真開個板車去看流星雨吧？回頭你騎車我坐車廂里，鄉村愛情第13季？”

　　 “總得想個辦法啊，你這樣子咱們絕對不能徒步過去，要不是要拿那麼多裝備，我都想背你去了。”拐過了大街小巷，山莊里的小路錯綜復雜，比洮臨路的老城區不遑多讓，簡城夜也沒來過這里，只能憑著感覺走。

　　 “唉等等，我看到那邊房子後面，第二個路口那好像寫著租車。”喬曙微把簡城夜緊急拉停，指了指某個方位。

　　 “租車？咱們沒駕照啊，回去我就去考，誒原來不是汽車嗎？”

　　 兩人離近了，發現鋪子里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電動車和摩托車，還有一片區域掛滿了機車頭盔，老板在門口一邊抽煙一邊和隔壁攤位的人在打著牌，吆五喝六的。

　　 “租車嗎？小伙子們？老徐你替我打完這場。”看到來人了，老板把撲克隨手塞給旁邊觀戰的一人，站起身來招呼。

　　 “老板，有沒有不用駕照的啊？我們沒機動車駕照。”

　　 “有啊，”老板從一側拉出來幾輛電動自行車，“電動自行車是非機動車，可以開。”

　　 “小祖宗你會騎自行車嗎？”

　　 “會啊，小時候我爸媽買了一輛就塞給我了，護具也沒有，自己學，摔得七葷八素才學會。”

　　 聽著敘述，簡城夜腦子里想象出來那個小小的纖細的人兒，摔得渾身是傷還要起來繼續扶著車子練習，地面的灰和傷口的紅。

　　 想不下去了，越想越覺得心疼。

　　 “租車的話交個押金，然後按時間收費，話說你們要去哪里？”老板調試了一下車子的方向和踏板，檢查有沒有不靈活的地方。

　　 “啊，就西北邊那個山，叫什麼山來著。”

　　 “看流星雨啊？”老板又吸了一口剩了半截的煙，縷縷繚繞的煙氣隨著話語逸散開。

　　 “您怎麼知道？”

　　 “這兩天來了不少人，都來這租車要去那邊，聽說那邊是什麼熱門觀測點，每年都有好幾撥，我一個大老粗也聽不懂。”

　　 “應該是吧，我們也是第一次來，這樣跟您下午再來租。”

　　 跟老板商議好租車的具體事項，兩人准備覓食午飯回去休息。

　　 “咱們下午早點吃飯，留出時間慢慢過去，剩菜留到下午吧？”兩人又來到了農家樂區域，准備看看有沒有什麼方便快捷的菜可以做。

　　 “那中午就少吃點吧，不然下午吃不下了。”喬曙微看過一排排的蔬菜，想了想開始下手挑揀，“你也少天天吃辣，中午吃點健康食品。”

　　 “健康食品？比如什麼。”

　　 “沙拉碗啊，增肌減脂那種，給你補補蛋白質。”

　　 “增肌可以，減脂就別減了，再減你就要被風吹走了，要不下回我教你健身吧。”

　　 “免了，我可不想變成金剛狒狒。”

　　 玉米胡蘿卜青豆煮熟，土豆覆上芝士片一起蒸成泥，新鮮的生菜黃瓜小番茄切好，白煮蛋剖對半，加上早餐剩下的培根，以及剛剛在菜場買來香煎好的小牛排，一齊鋪到粗糧米飯上，滿滿的兩大碗。

　　 “這也太豐盛了吧，我第一次感覺到我對這種清淡的食物這麼有食欲？”簡城夜愣愣的看著喬曙微把各種煮好的食材從鍋里拿出來，漸漸堆滿了碗，變魔術一般。

　　 “一個好的美食家就是要嘗試各種類型的食物，可惜我吃不了辣。”喬曙微把所有的食材堆好之後，准備調制醬汁，“昨天那紅酒還有沒有剩？”

　　 “啊？好像剩了一點，我瓶子也沒封口。”簡城夜把昨天遺忘掉的葡萄酒瓶拿過來，隱約看到還有一個瓶底的分量。

　　 “沒事，過了一晚上估計氧化成葡萄醋了，正好我拿來調油醋汁，這邊沙拉醬千島醬什麼都沒有，只能就地取材了。”喬曙微把瓶底的葡萄酒倒進小碗，與橄欖油混合後加了一點點鹽和黑胡椒，和兩份沙拉拌勻。

　　 “啊，滿足。”

　　 簡城夜清空了自己的那一份，把碗推到一邊去，看喬曙微坐在對面細嚼慢咽，剛才從沙發上拽了個軟墊子給他坐著，應該沒問題吧，等下就讓他趕緊去歇。

　　 “大傻子，吃個飯那麼快，你真不怕噎死。”喬曙微叉上基底的生菜，正反都蘸上料汁，咬得聲音清脆。

　　 “還不是你做的太好吃了，吃完感覺整個人清清爽爽的真好，這兩天我覺得我一輩子都沒這麼幸福過。”

　　 “十九歲就是一輩子？你快十九了吧？”

　　 “是啊，快了，那會兒該出的期中成績啊，省賽啊，會考啊什麼都該出來了，到時候喊人好好嗨一場去。”

　　 “人家這年紀都考上大學了，你還高二，丟人不。”

　　 “你還說我，你不也十八了，夕陽紅這名咱倆算是坐實了。”

　　 “你要真比我小，我還不跟你談呢。”喬曙微把吃完的碗放進水池里，“洗碗去。”

　　 “怎麼，年紀大的會疼人是不是？”簡城夜把早就預備好的廚房橡膠手套戴上，“幫我挽下袖口。”

　　 喬曙微把簡城夜的雙手衣袖挽上去固定好，回了臥室脫掉外套，拿著資料就窩到了床上去，早上走了一陣路又要站著做飯，還是覺得頗有些累。

　　 “收拾收拾東西吧，正好給你介紹一下我帶的那堆設備。”簡城夜洗完碗，帶了一張不知道從哪找的布鑽進臥室來，“你別起來，他這有床罩，我鋪床邊把包放上來。”

　　 喬曙微並不是個特別好奇的人，昨天也沒有看過簡城夜的包里到底都是些什麼，這會兒挪了挪讓開了半邊床，墩上席夢思床墊的包沉重萬分，甚至讓自己身子略微彈了一下。

　　 除了之前的單反三腳架以及野營防潮墊，還有一疊厚厚的防風篷布，一台小型雙筒望遠鏡，可伸縮的登山杖和一個很輕的折疊椅。

　　 “我真佩服你怎麼把這堆東西塞進去的？”喬曙微看了看簡城夜一件件排開堆了半床的設備，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直跳。

　　 “沒辦法啊，山上肯定冷，不帶防風防潮的東西待好幾個小時，就算我能扛住你肯定不行。”簡城夜又把喬曙微的包抖開，“你這里面有什麼？”

　　 加厚的衝鋒衣和長褲，防風帽以及機車手套，都是雙份的，以及探險用手電筒和大號的保溫水壺，見縫插針的塞上食物和日用。

　　 “還說我呢，你這不也一大堆，咱倆把包分分，能直接穿上的就不要放包里了，給你背輕的。”簡城夜大略分了分，把包里的零碎物品清出來，開始打包。

　　 “你這怎麼還有書？”喬曙微發現簡城夜的包側還塞了塑料袋包好的書，這會兒因為取出來設備，都滑了出來，伸手取過來開袋。

　　 袋子打開的方向，書是反扣著的，一共有兩本，一本是深藍色，一本是墨藍色？

　　 這不是我那天在書店看到的？翻過來看看封面。

　　 “流星雨觀測指南？？你怎麼還買這種東西？”喬曙微翻開內容第一頁，看到標題叫“什麼是流星雨”之後，徹底無力吐槽了。

　　 “這叫科研精神，小祖宗，理論出發結合…”

　　 “結合你個大頭鬼啊！”

　　 chap.53 銀河之橋

　　 喬曙微翻了一下觀測指南，發現內容相當齊全，從選擇觀測點到觀測時間應有盡有，只是後面用了大篇幅來講解怎樣用攝影器材來拍攝流星雨，一行行的專業術語看得腦袋發暈，便合起來放在一邊，拿過另一本書。

　　 “小王子？你讀了嗎？”

　　 書里還夾了一枚書簽，銀色鏤空玫瑰花紋的方形，不大，在快結尾的位置。

　　 “讀了，只是總覺得讀的半生不熟的。”簡城夜在各種東西里面翻找打包，話語穿過各種設備的迷宮被洇散開來。

　　 “文學這種東西，是要用心去感受的，我正好再讀讀，內容我也有些忘記了。”

　　 喬曙微把自己的資料和指南放在一邊，把身子往下蹭了蹭，慢慢的讀著書里的句子，不知是讀給自己還是讀給對方。

　　 吃飽後消化系統工作繁忙，大腦供血不足的困倦感和昨夜精力損耗帶來的疲乏感一齊涌上來，秋日的陽光透過窗邊的紗質內簾顯得有些朦朧不清，緩緩游移的塵埃落下，像要把人拉扯進一個昔日的故事里。

　　 埋頭打包的簡城夜聽見床上人閱讀的聲音越來越輕，消散在了空氣中，然後便是書本落到被子上細微的響動。

　　 應該是累了吧。

　　 打包完洗手擦干後，簡城夜先焐熱了由於自來水強行降低的溫度，將床上的書本和墊布無聲的收走，輕輕摘下喬曙微的眼鏡，把他抱到一個更舒適的姿勢蓋好被子，在額頭落下一個淺吻。

　　 陪在他身旁，也開始午後的小寐。

　　 “睡吧，午安。”

　　 …

　　 一覺醒來，天邊的日頭已經隱隱有種西斜的意思。

　　 “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喬曙微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頭發被壓的翹了個角，有些蓬亂。

　　 簡城夜已經醒了很久，此時還在查著手機，見到喬曙微起身便替他捋了捋頭發。

　　 “給你倒杯溫水來？”

　　 “嗯，幾點了？”

　　 “快五點了，差不多熱菜吃飯了，太陽都要落山了。”

　　 把冰箱里裝存進保鮮盒的飯菜拿出來加熱吃掉，換好厚實的衣服背上包往租車鋪過去。

　　 “剛才已經有人來租了，你們來的還算及時，晚了估計車子都不好找。”

　　 老板推出來兩台充好電的車子，又拿下兩只機車頭盔來，兩人付了押金後准備上路。

　　 “出發！”

　　 喬曙微把背包固定在車子後座上，跨坐上去戴好頭盔和手套，伸出手來跟簡城夜擊了個掌，孩子氣的舉動。

　　 “小祖宗，我真希望你以後，每天都能和今天一樣開心。”

　　 “應該會吧，只要有你在。”

　　 行駛過鄉間的公路，道路兩旁是豐收的田野，秋風卷過去便是一片起伏的浪花，遠遠近近似乎還有一些車子前後跟隨。夕陽正悄悄的向山的那一邊躲藏下去，晚霞的稀疏彤雲逐漸染上胭脂的華彩。

　　 “這車速可真是不快啊。”喬曙微擰了擰檔把，發現電動車的速度已經達到最高了，然而風景移動的速度依然像慢速渲染一般。

　　 “慢點沒事，反正咱們時間充足，正好感受一下田園美景，順便看看夕陽。”

　　 “其實啊，你知道我想騎什麼車嗎。”

　　 “什麼啊？”

　　 “鬼火摩托，感覺好酷。”

　　 簡城夜想起了一些夜間打擾他睡眠的東西，“是不是就那種三更半夜，轟隆一聲從街上衝過去的？小祖宗，想不到你還有一顆這麼叛逆的心啊。”

　　 “再怎麼樣，我也是男孩子啊。”

　　 往山間的方向行過去，路上經過的人和車卻不見少，有開著汽車機車的，也有徒步的，都背著各式各樣專業的設備和器材，不時有人超過他們，不時也超過別人。

　　 “看來老板真說對了，我選地方的時候就是綜合了好多人的游記體驗什麼的，果然熱愛可以填平山海。”

　　 “你這詞哪學的？說起來，你不是聽周傑倫嗎，那個說走就走的旅行你聽過沒。”

　　 “聽過啊，要不要給你唱一段。”

　　 “你要是想讓我出車禍你就唱，還不如我給你來一段。”

　　 不暴露自己的真實聲线應該不要緊吧。喬曙微把嗓子壓到比較沙啞的調子，清唱了一段副歌，隔著機車頭盔和呼嘯的晚風聽得不太真切。

　　 “原來你會唱歌啊。”

　　 “唱不好，你聽我這嗓子不行。”

　　 “那我也喜歡，只要是你的，不管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很刻意，只是你在我的世界中心太過執迷，無論變成什麼模樣，我都能從人海之中認出你。

　　 太陽的直射點已經跨越了赤道逐漸南行，天黑的時間也趨早，抵達山下的時候夜色已經開始降臨，墨藍與灰藍交織的天際，深海的色彩。

　　 “車可以鎖在這，頭盔得一起拿上去了，我幫你系在包上。”在山下停車後，簡城夜從自己包里取出登山杖拉開，遞給喬曙微一根，又把頭盔帶子固定在魔術扣上面。

　　 “大概有多遠？”喬曙微拿出探險手電打開，仰頭看了看隱在夜色中不清楚的小山峰。

　　 “不算太高，專業的觀星都要去幾千米以上的海拔，不是戶外達人根本別想上去，這邊差不多算是個業余愛好者的聖地了。”

　　 山峰沒有經過旅游開發，雖說有游人踩出來的蹊路，但是沒有燈光照明，只能打著手電小心的往上轉，不時還要翻越一些比較陡峭的地方。很快夜就深得厲害，四周一片黑暗難以看清，不過也有一些愛好者也在一起登頂，手電的燈光在山林里交錯游移。

　　 “老天爺真是眷顧啊，今天天氣那麼好。”

　　 夜色里的天空干淨的幾乎纖塵不染，就算有雲也只是少少的幾朵，不會遮蔽的太厲害，半山腰望下去，幾處郊區的院落亮著星星點點的燈火，讓人有種脫離之感。

　　 “真是極限運動，昨天加今天。”

　　 喬曙微已經感覺有點累，不過幸好下午休息比較充足，慢慢走加上登山杖的支撐也能堅持下來，眼見著應該是快登頂了。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簡城夜摸過來扶著喬曙微，替他減輕一點負重，兩人扶持著努力縮短最後的距離。

　　 山頂上少少的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正在收拾架起自己帶來的設備，見到又有人登頂並不很驚訝，而是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兩人選了一處靠西北方沒有被占據的平地，鋪上防潮墊，撿了根樹枝綁上薄薄的一片紗測了測風向，用登山杖嵌在地面上作為簡單的固定，把遮風篷布架了起來。

　　 “帳篷我沒背來，那玩意實在是太沉了，背來我估計能暴斃在半山腰上。”篷布架上之後，簡城夜開始擺弄自己的三腳架，准備設置自己的單反相機。

　　 “吃飯時候我查了，今晚的天文昏影終大概七點不到二十，現在已經過了，月出是九點半左右，上弦。”喬曙微放下包，拿出手機來看時間，把折疊椅弄好，打著手電給簡城夜照明。

　　 “那得盡快了，月出之前這段時間比較適合拍銀河，我特意換了張全新沒用過的大卡。”三腳架架穩之後，簡城夜開始設置相機參數，“手電關了吧，別影響別人觀測。”

　　 喬曙微摸索到篷布下面坐下，把自己的探險手電關掉，抬頭仰望天空。

　　 “哇！這也太美了吧！”

　　 與市區里完全不一樣，此時的銀河除了有明顯的絢爛光帶以外，圍繞著繁密的星，呈現出一種綺麗至極的色彩，整個銀河就像宇宙初開里誕生的半透明雨霽之後的虹，一絲一縷融入無盡深邃的黯淡里。

　　 “我也是第一次見，由此可見光汙染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簡城夜把單反切換成全景拍攝，慢慢的捕捉銀河的全貌。

　　 “這才是星河啊，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脖子仰的難受，喬曙微干脆平躺到墊子上去，“我現在感覺整個宇宙都在我周圍，以天為床地為被，真是太好了。”

　　 “還有呢，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兩句詩還有咱倆的名字呢，課本上見到這詩的時候，我就背了這一句。”

　　 “長恨歌啊，那詩那麼難背，幸好不是必背，不然你豈不是當場死亡。”

　　 “記住有你的就行了，別的我也懶得背。”

　　 銀河的橋橫跨夜空，連接的是天空與世界的交錯面，從遙遠的紀年直到未來，像是沙漏的細頸，川流般，永世永劫。

　　 “這次真是來的太值得了，我可算是知道為什麼古人會對探測星空那麼痴迷了。”

　　 “我也是，感覺爬這山累的半死也值了。”

　　 夜晚的溫度下降的很快，山頂上更是涼的快，山風沉降下來，直往泥土和草叢里滲，頗有些毛骨悚然的冰冷之意，喬曙微從包里摸出保溫的大水壺，倒出大半杯來慢慢的涼著，一點一點的啜。

　　 “過來喝點熱水，這晚上真的好冷。”

　　 簡城夜拍了幾組銀河，仔細檢查拍好的照片有沒有對焦模糊和噪點過多的問題，確認完畢後坐到了篷布下面，摟住喬曙微接過他手里的水杯來喝，“確實冷，拍完銀河差不多也該開始辨認流星群了，不能在這凍太久。”

　　 “也沒有個具體時間，應該是一直都有吧，等會就先來辨認星座吧。”喬曙微摸出來兩塊巧克力補充熱量，撕開包裝遞給簡城夜一塊，“你也吃點，張嘴，啊。”

　　 “巧克力要吃，人也要親，過來讓我親一口。”

　　 “又來了又來了，真的是。”

　　 口嫌體正直，還是湊了過去。

　　 chap.54 曙盡夜落

　　 “北極星，小熊座α，勾陳一，那顆最好認了。”喬曙微指著北方夜空里顯得十分明亮的一顆。

　　 “天極一直在變，據說四千年後北極星會變成上衛增一，仙王座β，你說四千年後，我們會以什麼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簡城夜把喬曙微抱的很緊，戴上了防風帽，盡可能多的為他保存熱量。

　　 “不知道，也許四千年前的我們，也在想現在我們是什麼身份呢，而星空永遠都是那一片星空。大熊星座也挺好認的，我分辨出來北斗七星了。”手略略的移了位置，虛空描繪出來一個形狀。

　　 簡城夜從旁邊的包里摸出雙筒望遠鏡，摘下鏡蓋遞給喬曙微，“拿這個看，最紅的那個就是仙王座的石榴星，還有仙後座的雙星和星雲也好美。”

　　 “哇，望遠鏡里的世界又好不一樣，我感覺都看不過來了。”喬曙微摘了眼鏡舉起雙筒望遠鏡來，繁星的畫布燦爛，像閃光的沙礫。

　　 上弦月悄悄探出東山，如鈎一般。

　　 “等會，好像有了。”簡城夜捕捉到了幾絲不明顯的軌跡，從北極星周圍的方位開始出現。

　　 不遠處的人群也傳出來一些低低的喧嘩聲。

　　 “開始了？”喬曙微舉著望遠鏡往北極星移過去，不過因為望遠鏡里的空間感和現實產生了錯位，不得不先戴上眼鏡確認方向，才繼續舉起望遠鏡來。

　　 深空之中出現了一些閃爍的亮线，在宇宙的大幕上劃下痕跡。

　　 “哇真的有了！速度好慢啊。”

　　 “小祖宗你先看著，我去拍兩張。”簡城夜站起身來迅速的打開相機設置去調參數，繼而調整鏡頭焦點，對准北極星的方向。

　　 “哇，真的是流星啊，我發現我又一次失去語言能力了。”喬曙微感覺端著不太舒服，索性放下了望遠鏡，戴回自己的眼鏡，仔細的辨認著。

　　 “天龍座流星雨不一定很多，說不定還夾雜著金牛座南流星雨，不管怎麼說，能觀測到真的是太幸運了。”簡城夜遠遠的從單反三腳架放置的位置喊過話來。

　　 “輻射點我大概看出來了，現在好像多起來了，速度慢還是好認的。”

　　 流星的軌跡四散，仿佛電影銀幕上用原速來播放的高速攝影煙花一般，緩緩的綻放於穹頂之上，千年之前的人們或許也曾在此仰望，滄桑巨變的塵埃與光輝的遺落，直到時間漫入宇宙的盡頭。

　　 天文愛好者們紛紛開始拍攝和交流，有的人看似是初學，跑過來借鑒相機參數，“小哥，你單反怎麼設置的能不能教教我？”

　　 “這個你用廣角然後高感光手動對焦，文件換這個格式，然後我的參數你看一下…”

　　 喬曙微聽不懂什麼設置，只想把這個夜晚的奇跡永恒的銘記下來，抵在生命長河里千年不朽的鐫鏤。

　　 “怎麼樣，美嗎。”簡城夜拍得差不多之後，回到了篷布下面，再一次把喬曙微攬進懷。

　　 “美啊，果然課本上和書上再怎麼講，也比不上自己親眼看到的震撼。”喬曙微仰頭都仰酸了，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看，甚至都不舍得休息一下。

　　 “我說，小祖宗啊。”

　　 “嗯？”

　　 “還記得吧，我說要補給你的儀式。”

　　 簡城夜低下頭，把懷里的人牢牢的圈住，似乎要揉進自己的骨血一般。

　　 終於…要告白了嗎？

　　 如此夢幻的場景，連在自己的夢境里都不敢想象，群星奏起見證的交響，彎月繪出定格的軌跡。

　　 喬曙微屏住呼吸，等待著簡城夜的開口。

　　 “我本來根本不懂，愛究竟是什麼樣子，該怎麼去做才叫愛一個人。”

　　 “跟你的邂逅就像流星一樣，闖進我的宇宙里，我在星球上看著那一場絢爛的花火。”

　　 “後來我才漸漸明白，愛是一種無比自然的感情，只要順著心去做，去追尋就好了。”

　　 簡城夜從側兜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個軟件遞到喬曙微眼前，在輸入框里粘貼上一串編號確認。軟件上也是星空的圖景，絳紫色的海天相接，上面用AR技術描繪了一些星座的擬物形態，標識著不同的名字，“來，跟著屏幕上的指示滑動就好了。”

　　 喬曙微摘掉手套，右手食指開始滑屏，經過了好幾個星座，點擊顯示的位置，主星座是獅子座。

　　 畫面上跳出來一顆星，下面的命名是曙盡夜落，還有一句話，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底下還標著赤經赤緯等信息。

　　 “我那天在網上看到，雖然明知道是智商稅，不是被權威認證的東西，可是我還是下單了，哪怕只能在這里看見，我為你命名的這顆星星。”

　　 簡城夜放開手機，任喬曙微抱著手機發愣。

　　 “喬曙微，我愛你。”

　　 “哪怕宇宙從紅移到藍移，時間都要倒流回溯，整個世界都會湮滅粉碎，我還是會愛著你，直到我永遠消失不復存在的那一刻。”

　　 靜默，空氣稀薄，真空的聲波。

　　 喬曙微把手機和眼鏡輕輕的放在一旁，轉過身來猛撲到簡城夜的懷里，死死的擁抱住。

　　 十八年來的孤勇和不得不學習的堅強，在這一刻盡皆崩潰，所有的悲歡苦樂全部摔碎，化成終章的樂譜上，字跡深刻到透過紙背的反復記號。

　　 “小祖宗，別哭，我一直都在。”

　　 簡城夜輕輕摸著懷里人的發，任憑嗚咽的淚水濕了胸前，心髒的方向。

　　 “我也會，一直一直愛著你，愛到直到我也變成一顆星星，在整片天空上微笑著。”

　　 時斷時續，練習的序曲，半生不熟的演奏，卻是新生的晨曦。

　　 兩個人靜靜擁抱了很久很久，直到低迷的溫度逐漸導致身體冷得發僵，才緩和過情緒放開來回暖，但仍是不舍。

　　 “喝點熱水暖暖，你手都涼成這樣了。”簡城夜摸索到保溫壺倒了半杯熱水，把喬曙微的右手攬進懷里溫著，“等會就下山吧，時間長了怕你凍感冒。”

　　 喬曙微小口小口的喝著水，感覺心髒跳動的還是無比的劇烈。

　　 恐怕王子和公主的童話也不過如此。

　　 何其有幸，今生遇你。

　　 “你拍照拍得怎麼樣？”

　　 “還不錯，剛才檢查了，居然真的拍出流星軌跡线了。”

　　 “可以啊，回去發我，對了，一起許個願望吧，不許願真是對不起今晚的流星。”

　　 喬曙微把左手貼上簡城夜的右手，兩人一起比了個合十的姿勢，共同向蒼宇冥冥中的神明祈願。

　　 願未來如長夜過後，曙光微明。

　　 “咱們把盒飯吃了吧，都快十一點了，再背著這玩意負重下山，還不如利用他提供一點熱量。”簡城夜把喬曙微包里的兩個盒飯掏出來，開始拆包裝。

　　 喬曙微也感覺這幾個小時里因為氣溫消耗了太多能量，“我也這麼想的，趕緊弄了吃掉吧，有點餓了。”

　　 兩個人在防風篷里面把盒飯弄好，加熱的過程中香氣在山頂空地上散開來，還沒等稍微冷卻，就迫不及待掀了盒蓋開始吃，險些遭到一群愛好者們的抗議聲討。

　　 “給你講個天龍座的故事吧，古希臘神話里有棵金苹果樹，天龍座的原身就是守護樹的那條龍。”

　　 “西方神話有龍不是很正常嘛。”

　　 “我還沒說完呢，那條龍有一百個頭。”

　　 “…呃，想象不來。”

　　 下山的過程中相對輕松一點，不過快到山腳下的時候，遠遠望下去竟然燈火通明。

　　 “什麼情況？”兩個人對視一眼，然而還是要繼續往下走，去找自己租的車子。

　　 “…今天天龍座流星雨達到極大值，我們來到了琴嶼市這一處天文愛好者的觀測聖地，可以看見…”

　　 見到兩人背著裝備下山，幾名記者一窩蜂的圍了上來，“我們是琴嶼電視台的記者，請問你們是今天來觀測流星雨的天文愛好者嗎？”

　　 “…是的。”

　　 “您今年多大歲數？是第幾次來這里觀測了？”

　　 “十八，第一次來。”

　　 “請問您目前在哪個學校讀書？是自己想來的還是因為課外實踐活動的要求？”

　　 “我們是琴嶼九中的，這一次來是因為我們老師鼓勵的自行實踐…”

　　 “請問山上的觀測能見度…”

　　 眼見簡城夜強撐著回答各種層出不窮的問題，喬曙微也樂得清閒，在一旁偷笑。

　　 采訪結束後記者們又提出想看一看拍攝的照片，如果采用進新聞便會給一些酬金，同意後兩人便被帶進了轉播車里，單反里的存儲卡被拿出來逐張讀取。

　　 拍得確實不錯，喬曙微在轉播車里的電腦旁邊看完後，暗暗肯定了一番。

　　 騎車回去的路上，簡城夜被一堆問題問的直發蒙，半天沒緩過神來。

　　 “原來是電視台記者，這行業這麼辛苦的嗎？”

　　 “肯定吧，咱倆怕是要上電視了。”

　　 “你是不是自帶高曝光率體質？我的大傻子，上次黃金海灘也是。”

　　 隔天流星雨的新聞被編輯到晚間時段播出，正好是大部分琴嶼人晚飯後的消遣時間，自然不少人也有意無意看到了新聞內容，包括一部分二班的同學們。

　　 ［左曉甜：你們看晚間新聞沒，這倆人啥情況？］

　　 ［方皓辰：什麼？］

　　 ［張羅：我看見了，流星雨那段。］

　　 ［蘇雲綿：他們居然…］

　　 ［於之一：這是真的約…］

　　 ［張羅：咳。］

　　 ［於之一：約…好了社會實踐。］

　　 ［呂老師：你們也多學學，理論結合實踐才是真正的學習方法。］

　　 ［方皓辰：遵命，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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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盡夜落「數盡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