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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若溪海之失玉風雲

若溪海 akarenn 9225 2023-11-19 23:22

  海映像里,離父親玉潤房間最近的哪一件木門總是禁閉著,找左右嬤嬤好生問問,才知道,這是大太太的房間,陳蘭芝,也是千家的主母,本沒有機會入千家的大門,父親是江南名醫,自幼就是藥香熏陶下,幾乎要成為懸壺濟世的女醫,然而一次機緣巧合,千玉潤在被人背叛後幾乎發狂,一夜病弱,臥榻病床,他爺爺也是後清著名的郎中先生,看見寶貝孫子病成這樣子一下也急火攻心,拿著祖上的醫方連治幾天,也不見好轉,左右一問,原來是缺了一顆長年雪蓮草,雪蓮在當時可是罕見藥材,而且要百八十年的長年雪蓮草,這叫人如何尋去?任是叫他縣令父親貼榜千金懸賞,也無人敢揭榜,一日,幼年蘭芝山上采藥歸來,看見城外榜單懸賞著雪蓮草,歸家與父親閒聊了幾句,才得知家中居然有怎麼一顆傳家之寶。陳名醫並非見死不救,只是這傳家寶乃祖上親去大理采擷,費勁心血,曬制珍品,一代一代傳承,如何肯輕易取出,還是小蘭芝義正言辭的說了幾句“醫者仁心”“救死扶傷行醫本性”說的神醫老臉一紅,親自攜女前往縣太爺府上贈仙草。

   靈芝草是頂好仙草,藥方是頂好的藥方,千玉潤是接受不了背叛,痴念太重一時間急火攻心,加上平常不加鍛煉,身子骨弱,一時間就病焉了,仙草熬成湯水,一入喉,不消半小時,竟嘔出點點殷紅血水,急得他縣太爺老子哇哇大叫,好在他爺爺是個明白人,叫住險些恩將仇報的縣令,又喂食些溫補之物,一個時辰左右,本無血色之人竟也和個無事人一般。原來啊,這自古藥物,是藥三分毒,本就大虛之體,如何受得了大補,湯藥入體也是一次考驗,老爺子自然是知道這有風險,但卻別無他法,所幸孫子命硬,不然也沒有日後的千家老爺。縣令見兒子無事,叫來陳名醫千恩萬謝,本要兌現千金之現,卻被名醫以醫者仁心一口回絕。老爺子見他身後怯生生的女娃娃倒也有點靈性,一問年紀,也才十四歲,而自家孫子不過長她三歲,再問姓名,瞬間樂呵了,蘭芝,蘭芝,玉潤不正是靠“芝”續命的嗎?天作地和,便自作主張的給他們訂下婚親;自此,大太太便也入了千門。

   陳太也只有三十出頭,也是雪溪的生母,面容還算姣好,更多是慈眉善目,現在是不磨藥煮湯了,卻終年有一股藥草味,喜穿一件深色的黑衣袍。雖然也是民國時期,卻是個極其保守的人,平常是個吃齋念佛的善人。千老爺雖然與她是明媒正娶,但更多的是一個敬意和一種感恩之情,在生下雪溪後,她也明白,夫君的心不在自己這里,再加上傳統思想,陳老爺娶了四房姨太太也不哭不鬧,頗有一番大家之范,更讓千老爺對她相敬。

   秋海加入千家後,第二天就去見陳太,陳太喜靜,前一天喜宴,她親自給雪溪煮了碗長壽面後,便一直屋里,雖然是聽幾個丫鬟說過新來的義女,但真的見這個金發妮子,著實是吃了一驚,當年江南那樁舊事她也知曉,只是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人提沒想到玉潤還是沒有忘記,陳太淺嘆一聲氣。一路上嬤嬤是和秋海談過陳太喜好,秋海迷迷糊糊的點點腦袋,打了個哈欠。倒不是她嗜睡,海輪上一夜擔驚受怕,在街道被雪溪撿回來已經是昏昏沉沉,洗漱之後一躺上柔床就好似深陷溫柔鄉,再也醒不過來了,若不是這嬤嬤擾人清夢,怕是要睡到正午才能起身。她怨念的起床換上昨天的錦袍,她不知道,其實是嬤嬤救了她一命;千家大宅,規矩繁多,不論那個姨太小姐進了家門,第二天必定要和大太太請安,壞了規矩難免一頓皮肉之苦,陳太雖然不會打小報告,府上人多眼雜,難免有幾個好事者借機生事,拿幾個賞錢。

   秋海還在腦瓜里想著這個東方母親的樣子,王妃叔母她是見過的,高高在上,珠光寶氣,神聖不可侵犯,昨天見過玉潤父親,一副大家長模范,心里對陳母自然有點敬畏,嬤嬤一路把秋海帶到房前,簡單交代幾句也就把人放下,把秋海晾在屋外,她猶豫了會,總覺得在門外杵著也不好看,玉潤父親看見也不太好,終是扣了門。屋內即可傳來一聲溫婉的柔聲“誰呀?”“女兒,千秋海,給娘親請安。”她硬著頭皮說著,本來還算流利的中文硬是說的結結巴巴。“好孩子,快進來。門沒有鎖。”她輕輕推開木門。屋內一個長發翩翩的阿姨正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論美貌自然比王妃叔母遜色幾分,卻意味的給人一種親和感,她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一副手里盤著一串落葉菩提佛珠,房間素雅的很,隱隱約約透露一股藥草的芳香,她抬頭看看門邊的錦囊,是從這里傳出來的。“好香啊”她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不想卻被陳太聽見,她笑了笑回了句“香吧?里面咧是茱萸,甘草,白芷,都是好東西。你要喜歡,趕明兒,娘親給你親自封一個,驅蚊避暑。”秋海愣了一愣,剛剛一串藥名她是沒聽懂,但是這份心意她確確實實能感受到,與之前姨娘截然不同,這是……愛嗎?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個東方女人身上確實有讓人暖洋洋的氣息。“怎麼了嘛?孩子,為娘臉上可沒有花”她善意的提醒一句,倒是點醒了秋海,嗚呼一聲嬌吟,便快步上前要給陳太沏茶。陳太擺了擺手“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過來,秋海對嗎?玉潤有和我提過你。”她小聲嗯了一聲,走到陳太面前,她溫柔的撫摸少女的臉頰“一路上漂洋過海苦了你了吧?”“不,不苦”她又下滑扶起女孩的手,仔細端詳一般“是沒干過農活的手呢,我聽蕭姨娘說,你是什麼,什麼【羅刹國】的孩子。”“是沙俄,但是娘親,我是好孩子。”她聽見這話,連忙辯解道。“是是,為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且吃點茶點,咱娘倆好好絮叨絮叨。”陳太的房間焚著雅香,煮的是只有千老爺房里才有的上等龍井,她輕便的取出一盒茯苓餅,遞給小秋海,“這是北平帶來的糕點,你且拿去吃茶。”秋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結果,自然不會和平常姑娘一樣往嘴里送,小心翼翼掰開一點品嘗,下一秒臉色大變;這是什麼點心,味道和紙一樣,但陳太面前她又不願意失禮,小心翼翼的咽下一口,把剩下一半放入盒里,乖巧的並腿坐好“娘親,我吃飽了。”倒是惹得陳太一笑。“你要是吃不來,餅面留著,中間的果醬嘗去吃了就好。”哎?她看了看餅間確實有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眉頭一皺,本以為是甜面包一般的小點心,卻是這種東西,罷了罷了,豁出去了,她取出一枚,掰開,舌尖顫顫巍巍的沾了一點黒物,雖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小貓舔水一邊舔舐著,這個姿態不雅,若是千老爺看見必定一個爆栗,但是陳太似乎不在意,依舊笑著叫她慢點吃,搭點茶可別噎著。小秋海是喝的了茶的,雪溪是怕苦的人平常不怎麼喝,但在俄國喝茶是貴族的特權,她細細喝了一口,想要找張手絹擦擦嘴,陳太早已拿出一副貼身帕子給她抹去嘴上的茶漬,惹得少女小臉一紅“娘親……這個好好吃,是什麼?”“是黑芝麻,是豆沙,魔都是有幾家咖啡館,有什麼蛋糕還是方糕我不清楚,但咱天朝的點心可一點都不差勁,不是嗎?”秋海點了點頭,倒不是附和,是她真的沒有嘗過這種味道,這種細膩的甜像極她眼前細膩的母愛,她在陳太的房里留了好一會才念念不舍的離開,這後的幾年里,她也常常來陳太的房間請安,在她心中,這位東方母親有一就像特殊的香甜,也許可以彌補她失去的母愛。

   一晃,秋海入千家已經四年,這天她回房放下書包,就看見她房里多了幾塊大洋,叫來丫鬟一問,原來是本家老爺子要過壽,各房都有了賞錢,所有丫鬟婆子護院都有一吊錢賞錢,幾個勤勤懇懇的老仆也得了個大洋。爺爺嘛,秋海看了看桌上的銀元,收進自己的荷包內,逢年過節倒是經常見到,曾經是縣令,現在也是很有威嚴的一位老人呢。這些雜事她是不管的,自顧自的去找內廚討點茶水喝。

   路過陳太的房間,見房門開著,她本就有點猶豫,看見雪溪姐姐也在里面,她便探頭探腦的走進,看見文君哥哥也在里面,立刻規矩許多,千文君,千家大公子,前不久才成婚,給千家帶來一位大少奶奶。他行為處事有點繼承千老爺,冷酷而又威嚴,平常父親不在就讓他持家,秋海剛進房門,文君就瞪著她“小七回來了?”“嗯……文君哥哥。”她怯生生的回應著“母親屋里出了內賊,我和你二姐正在查賊,你也別來添亂,回屋里做功課吧。”“文君,別嚇到小七,”陳太小心責怪兒子一句。“是,母親,兒不是氣了頭嗎?”“七兒,到娘親身邊來。”秋海應了一聲,乖巧的來到陳太身邊,一抬頭,雪溪姐姐正看著自己,一副拿你沒辦法的姿態。幾個丫頭跪在在地上瑟瑟發抖,原本的地攤上鋪著幾塊碎石,丫頭們無不哭著梨花帶雨。“吃里扒外的東西!我母親哪里虧得你們?干起偷東西的勾搭!識相的快快招了!別等你君爺發現了,骨頭都給你們折斷!”一旁大哥怒斥著,眾丫頭連連哭泣著自己不知情。大哥見狀就要抽起藤條要打,陳太又是菩薩心腸,連連叫停“算了,文君,她們看起來真不知道。或許是我歲數大了,忘記在那里也不一定?”“母親,你又不是不知道,您那只流雲游水佩是爺爺找遍江南明玉匠才給你打來的,這次爺爺過壽,要是找不來,豈不是太傷他老人家了嗎?”陳太沒有回話,盤弄菩提子的手卻漸漸加快,文君見母親也不多說,隨性轉頭,凶芒畢露。“不說?好啊,一個個拖出去亂棍打死,我千家養不了吃里扒外的東西!”幾個精壯的護院的聽了就要拉人,幾個丫頭瞬間哭的狼哭鬼嚎,連雪溪都看不下去。“哥,這件事,我看還是要問問父親,畢竟是幾條人命呢。”“你有更好的辦法審理?!氣壞了爺爺算你的還是我的還是母親的?”“你……!”雪溪被他沒好氣的懟了一句氣的不輕,跺了跺腳,咬著牙。一個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了,竟然突破護院,哭哭啼啼的抱著陳太的腿“大太太饒命啊!我們真的不知道啊,除了昨個洛姨太進過您房間,真沒有人來過了……”“你敢陷害我姨娘!”大少爺一聽,反身一腳把丫頭踹飛老遠,她的臉頰上離開腫起一個鼓包,嘴角流出一點鮮血。嚇的千海嬌軀一震。“文君,把這幾個丫頭關進柴房,等玉潤回來,我自會和他講講,雪溪,帶你妹妹回去,瞧給孩子嚇的。”雪溪應了一聲,便牽著秋海的手回房,兩姐妹其實都有自己的房間,只是秋海的房間比起各兄妹要小許多,早些年雪溪有點抱不平,常常把小秋海抱回房間睡,現在長大一點臉皮薄了,同床睡是少了,但經常在房間和秋海討論一下學校的見聞。

   父親去北方進藥材回來已經是晚上,秋海吃過晚飯便臥在床上,一點不想動,現在才是秋天,卻有冬天一般都寒意,小秋海也只領到半袋干柴,原本管家婆子是不給的,還是雪溪領著她去,才有半袋,還推說今年的柴少人多,要冬季才有,秋海也懶得爭辯,柴房堆積如山的那是什麼?無法是自己這個千家七小姐名不足實罷了,她屋內的暖爐忽明忽暗,自己也一副將睡未睡的樣子,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她驚醒,她撓撓發暈的腦闊。沒好氣的問到“誰呀?”“是我,雪溪,父親讓我們全部去內院。”內院?“好,我知道了。”她簡單的在旗袍上披了件狐皮披肩,捧著一個暖手盆便也出門了。等她來到內院,發現氣氛就有點不大對頭,哥哥姐姐們立在一排,三個姨娘立一邊,中間兩張太師椅分別是父親母親,她眉頭一皺,走到雪溪身旁,乖巧的立著看著局勢。秋風拂過,宛如冰封的刀刃,刮在臉上有些生疼,懷里的暖爐就有點可有可無,她冷的直打冷顫。其他人的目光注視在別處,無人顧及她,千海有點落寞,突然一個鎏金大暖爐已經推送到她的手中,她驚訝的抬起頭,身旁的雪溪正笑著看著自己,接過那個已經不怎麼熱騰的小暖爐。

   院下跪伏著一個女人,剛剛還沒有定睛細看,千海只當是個犯錯的丫鬟婆子,在千家,這種丫鬟婆子被罰倒也不少,只是也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吧,等到看真切了,千海著實吃了一驚,竟然是洛姨娘。如今的她早已無往日風光。上衣給扒的赤條條的只剩下一個繡花肚兜,勉強遮掩一下羞處,長發披散,滴著水滴,不難看出被潑過一盆冷水,雙臂捂住胸口,冷得直呼寒氣。座上的千老爺冷眼望著,輕輕擺手,蕭姨娘顫顫巍巍的端來一杯熱茶,險些撒出點點熱茶液“怎麼毛手毛腳的。”千老爺冷冷的說一句,也不怪罪,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哼!”一聲怒哼,隨手把杯子打的粉碎。陳太見轉,小聲勸阻著。“息息肝火?!你叫我如何息火!洛月景啊洛月景,我千家可有虧待與你?如何干的出這偷雞摸狗的勾當!”他也失去平靜的氣場,滿腔怒火指著院下的洛姨娘質問。“老,老爺,我是被陷害的……”“陷害?!”他冷笑著拿出一個漆黑的蛇皮麻袋,抽出一捆大鈔甩摔在她的臉上“嗚啊……”姨娘被錢沓抽了一下,險些摔倒與地“你可以解釋一下如何多出這十萬現錢嗎?我特意把這百八十里的珠寶,當鋪都問個遍,就王老板說千家有位太太來賣過玉石,一共出了二十萬現錢!”他咬牙切齒的訓斥著,洛姨娘聞罷,面如死灰,磕頭如搗蒜般,求饒著“老爺饒命……老爺饒命,怪我不爭氣的弟弟,上了賭場,被騙了十萬高利貸,昨天過來放話,說今天籌不到錢就砍手砍腳,丟到山里……我實在是你別無他法才出此下策,多余的錢我一文都不敢用啊。”院上的千玉潤氣的臉色都變了“你已經是千家人還在想你娘家的事?!盜竊乃我家規重罪,給我亂棍打死!”“老爺,老爺你不能這麼無情啊!”幾個護衛聞罷就要把人拖上春凳。洛姨娘也不顧一切,哭哭啼啼的猛磕頭,直磕的頭破血流“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老爺!”他看著昔日的枕邊人如此狼狽,牙咬的幾乎要破碎,他恨啊,恨鐵不成鋼啊!“你不過是我千家一名妾室,談何夫妻之實”頓了頓,才緩緩吐出一句“但念你給我生過一兒半女的,杖責四十,趕出千家,你若挺得過去,是你的福分,你若熬不過去,陰曹地府,莫怪我千某人薄情寡義。”說完邊擺擺手,左右護院也心領神會,將人按在春凳上。

   洛姨娘被按住春凳上,在她小腹部已經安放一個紅色的繡花枕頭,千家到底是大戶人家,每次刑杖後都會把前人鋪墊的枕頭遺棄,但必須是紅枕頭。緣由也不為人知,大概是怕大出血的枕頭引人注目?兩個護院低下身來“洛姨娘,請握著凳腳,別讓哥幾個難做。”洛姨娘到底是大家閨秀,雖然有個賭徒兄弟把家業敗落,但被人按著打屁股和自己做好准備,那個更羞臉皮她還是清楚的。她哭泣的伸出玉臂握住春凳兩條凳腿,護院熟練的替她解下手上的玉鐲,並放入口袋,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女人已經再也用不到了,這也是千老爺為人陰險毒辣之處,四十杖,無非是假仁假義的寬恕,做下人的心知肚明既好,難免要敲幾下屍體。她一抬上手腳,左右連忙操弄著紅繩,分別捆綁住手腕,腰肢與雙腿,直至她動彈不得,倒不是純粹為了懲罰,也是防止行刑至一般,人摔坐在地上,挨刑杖那個不皮開肉綻,原本就痛不欲生,在摔坐一會豈不要了命?行刑的護院拿出一個藥筒,隨意操起一塊沾了草藥湯的毛巾,在她的雪臀上塗抹,她輕聲哼了一聲,這回連持杖的護院都有點惋惜,洛姨娘身材姣好,其臀更是風韻無限,如今卻要挨這四十杖,難免殞命。丫鬟還要上前塗抹點止血藥粉,卻被護院一把攔下,反正用了也是浪費,何必呢?

   比起家法,千老爺叫來眾人的目的是殺雞儆猴,告誡那些手腳不干淨的。沒有用木板而是竹板,千老太爺本就是縣令,照衙門里的鴛鴦杖形式打磨兩根九疑山淚班竹,美其名曰“湘妃淚”,長三尺又二,厚約四指,原本淚班竹就是堅韌十足,千家采集來,打磨,去濕,蒸曬,少一個步驟都成不了這湘妃淚,直至竹身枯黃,才算大功告成,一般如此也能用了,近些年千老爺卻發現,有些護院是農里的莊稼漢,一身蠻力卻不知道怎麼使,好好一根湘妃淚,被他們糟蹋個幾百板竟然也會打折,毀壞不毀壞是一個物體,打折的竹子多少帶有毛刺,又頗為鋒利極容易劃破皮膚,於是他按住祖上老方,將所有淚珠原料在曬干之後必須過一道桐油在曬,七天曬干,曬干再過,如此反復七道的湘妃淚,刀劍不可斷,也就成了如今他們手里拿著著的這種;看著他們握著竹板,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這次並非冷,而是一直處於本能的恐懼。尋常淚竹曬干不過是枯黃帶有褐斑點,這湘妃淚卻是枯黃帶有朱色紅斑,其他人不知道,這掌刑的護院倒知道里面的門路:原本也是褐斑,只是行刑一多,這竹板好似邪門一般,喜好吃血的,之前杖斃幾個老婆子,小丫鬟自己就留意到,任是怎麼衝洗都無濟於事,想來血已經被它“吃”了進去。自然是露出詭異的朱紅斑。而這詭異的配色搭在洛姨娘白皙的雪臀上又成了另一種美景。護院少說見過幾十上白個屁股,可直到今天也沒有那個比得上洛姨娘這般豐盈媚人,一時間有點陶醉。倒是院前的千老爺見遲遲沒有人動手不由虎威打發“還猶豫什麼?給我打!”家主發話了,護院也別無他法,只能咬了咬牙,掄圓了胳膊,竹板順勢劈下,“嗒!!!”極其清脆的一聲響聲在院里回蕩,竹板比起木板,響聲是更要大些,而千老爺正是要讓全家老小好好看著,好好聽著。那團原本白皙的丘壑被板子死死擠壓變形,任是由板子抬起數秒才和搗爛的氣球一般徐徐復原,一個赤色的淤痕迅速浮腫,和周圍白皙的臀肉形成鮮明對比,洛姨娘也顧不得形象像砧板上的求生的魚一般拼命扭動身子,她那里經受過這般痛苦,殊不知其私處也在扭動中若隱若現,玉潤看見直皺眉,誠然無論那個男人都不希望自家女人被人如此窺見私處,而兒女團這邊文君迅速別過頭,他也不想自己這個姨娘難堪,千錯萬錯她依舊是自己的姨娘,幼子泰禾還是個娃娃,自然也不回避,但接下來幾板子倒真的把他嚇哭了。板子凌厲如狂風,接連落在臀上,打的洛姨娘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原本白皙的臀部,一個板痕接一個,兩片交接就是一道血痕,原本冷得瑟瑟發抖的洛姨娘,美

   額上早已冒出豆粒大小的冷汗,不過七八板,那個白皙的屁股早已變了型,圓潤的丘壑已經皺皺巴巴,冒出點點血珠,任是她的哀嚎聲聲入耳,千老爺依舊飲茶,仿佛院下是一個戲子在唱戲;只是他臉上始終有一抹難以察覺的愁雲,陳太知道,他心中還是不舍,但規矩就是規矩,今日如果為了個小妾破了祖宗舊法,碩大的家業以後何以維護?幼子見昔日的娘親如今苦苦求饒,雖然不解其意,但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哭嚎,陳太見狀,回首看看千老爺“玉潤,泰禾怕是受了驚,我先帶他回內屋了。”千老爺回頭看看妻子,她本就是吃齋念佛的人,本就看不慣這血淋淋的一幕,只是她無論對錯,什麼事都依著自己,這也是自己看重她的緣故。“去吧”他也點了點頭,繼續看著院下的行刑。而秋海這邊,看見三姐文萊一直在顫抖著,這洛姨娘正是她的生母,見到此情此景,為人子女又會這麼想呢?秋海倒吸一口寒氣,如果當初父親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是否會崩潰呢?“父親……我也回了呢”她慘白著臉,說了一句;父親雖然是藥商,卻是出了名的活閻羅,殺生大權任誰求情也無濟於事,自己又是姨娘生的,地位本就低人一等,求情無法是惹來一頓痛罵,與其如此倒不如眼不見心不煩。“你要去呢!給我立著看著。”可惜的是他全然不顧文萊姐姐的心情,被訓斥了一句,她咬了咬下唇,將金絲眼睛推了推,放下鼻梁,只能看見遠處一攤霧景雙手握拳握得幾乎要做響,這也是她能對父親做的唯一叛逆。秋海想要說什麼,卻又有些舌苔發干,她有些不忍,又怕玉潤父親生氣,只能偶爾瞄一眼雪溪,雪溪哪里敢看這一幕,早已雙手捂上臉,卻又怕父親責怪,透過指尖夾縫偷窺著。但每一聲慘叫都似乎打在她身上,她都會嬌軀一抖,閉眼,片刻才短暫的睜開看看。樣子還頗為可愛的,如果不是在這種場面就好了……

   洛姨娘一開始還能哭著求饒,十幾二十板後,身子動彈的越發越少,氣息也漸漸虛弱,啪!一杖 她忽是瘋癲一般狂笑,啪!又是一杖帶著點點血花,她痛苦的扭著頭望著院前的千老爺痴笑“千玉潤啊千玉潤,我嫁入千家這麼多年,為你生兒育女……”啪!“啊!~~你竟然如此無情,啊哈哈哈~~”啪!“咳……啊哈哈哈,殺了我吧!你若念往日夫妻之情,就一刀殺了我吧!”啪!“咳啊!……哈哈哈,千玉潤,你動手啊!你動手動手啊!!!”她原本修好的指甲深深握進春凳,握出十個血淋淋的凹洞。督刑的護院管家臉色被嚇的不輕,回頭看看主人,所幸沒有發作的意思。“多少了?”“回老爺,27了。”“聒噪。”他瞪著她,她的嘴角已經流出大量鮮血,卻已經痴笑著,那種怨念的眼神連千文君都頗為懼怕,但千老爺毫不畏懼,取出平常把玩的玉核桃“塞進那個瘋婆娘口中,免得她瘋言瘋語。”“是……”管家硬著頭皮走到洛姨娘身旁。“太太,張口。”她笑了笑 乖乖張口,管家敢要犯核桃,她卻猛的閉口咬住他的拇指“哎呦!哎呦!”他忍痛放下核桃,取出手指一看,已經被咬下一片好肉,頓時惱羞成怒“你們還在干什麼!著力打!打死這個瘋狗!”

   啪!竹板深深砸進臀肉,這個屁股已經被打的破爛不堪,以至於無法反彈,抬起,揚起一點碎肉,她輕輕哼唧一聲,原本就打開的私處再也無法忍耐,一灘臊黃的尿液如玉泉般噴涌,看的台上的千老爺臉色一黑,失禁是常有的事,但看自己的女人如此,卻真的有點五味俱全。啪!又是一板子,血似流干一樣,她的氣若幽蘭,兩眼翻白的,一點動彈都沒有,壞了,管家是明白人,知道剛剛是回光返照,現在勁頭過了,人就要死了,剛剛主子說是說了狠話,事後要是心疼了,咱這些當下人的還能好過?他弱弱的回過頭問問千老爺的意思“老爺,姨太太要不行了……”“多少了?”他放下茶盞,平靜的問著。“36了。”“差這四下?”他慍怒的反問著“是……是!”他一揮手,左右護院連忙揮杖。啪!她忽然垂下頭,之前死死抓住凳腳的手忽然放松,再也沒有動靜。啪!……啪!……啪!……護院也明白,之後的四杖無非是打在屍體上。“老爺,行刑完了。”“嗯,拉下去醫治。”“老爺……”管家的臉像苦瓜一樣緊皺,徐徐開口“這,這沒得醫了啊。咽氣了啊!”“死了?”他的眼神忽然冷峻起來“……嗯啊。”“誰讓你們把她打死的!”他忽然大怒,把身邊的茶具全部打翻在地,茶水溜了一地,嚇到老管家也連忙磕頭搗蒜“老爺息怒息怒,是……是您讓的啊……”他的五官扭曲著,似乎有一股無名之怒無法發泄,許久,才渾身發軟一般攤在太師椅上,“死了,死了,那就埋了吧,給她老爹一筆銀子,順道給她那死鬼弟弟手腳打斷……”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管家抬起頭,疑惑的問道“老爺,您,您是和我說話啊?”“滾!!!”嗚,管家委屈巴巴的起了身拍拍膝上的灰塵,伴君如伴虎,這話果然不是虛的。

   目睹全程後,秋海渾身發軟,仿佛板子打在自己身上,而雪溪已經蹲坐在地上嘔吐起來,她實在沒有勇氣在看春凳上那坨東西……千老爺也消了怒,只是他心中總有那麼些不痛快,散了吧!一聲令下,秋海早已小跑過去扶起姐姐,互相攙扶著要回房,這天要下雨了,著了涼可不是鬧著玩的。

   秋雨冷冷的下著,院里一人在春凳旁徘徊,沒有打傘,幾個收拾的院衛本要驅散,靠近一看竟然是三小姐,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敷衍兩句“人生不能復生,節哀。”“你們能不能讓我和娘親安靜的呆一會……”她的唇早已無血色,顫抖的伸手輕輕觸摸那團爛肉,又想被燙著一般縮回手,護院沒有辦法,也只能留把油紙傘在哪兒,可惜文萊並沒有接,冷雨打濕她的發捎,淋滿她的眼睛,她的眼角開始模糊,不知是雨還是淚,她解開娘親身上的紅繩 顫抖的抱著她,任雨水把她的學生服染上血水,她哽咽著呼喊娘親,卻沒有一聲回應,她恨啊,恨那個已經斷絕血緣的叔叔,恨自己的膽怯,恨父親的無情,但如今說什麼都已經完了,冷風吹閉千家大院的宅門,之後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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