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五幕 為妳而舞V
她走過之處,莫名浮現出微薄的霧氣。
新登場的女主角毫無感情地看著眾人,像是審視著這場開幕戲的其他演員。
痛苦,艱辛,苦惱,哀傷。
一個已將這些和『希望』全部拋棄的人偶。
如此的世界,接受就是所謂的救濟、救贖。
因此,她選擇了“救贖”。
冰藍色的瞳孔正如其本色,堅冰的寒冷可以將人心凍結。
此刻,她來自於絕望,並與黑暗共舞——她是『夜魔女』莉莉絲。
對於她來說,殺戮將成為最好的舞台。
莉莉絲沒有言語,舉起手中的槍——那實際上是擁有反器材狙擊槍威力的槍械。
與此同時,“揭幕人”也露出了神秘面紗下的“面容”,那是一顆雪白的人類顱骨,嵌在凹陷的眼窩里是漆黑而混濁的霧靄。
「可以說說妳們攻擊的緣由嗎?」
「為了開幕演出,為了死亡的歌聲——它容易面對,卻難以忘卻……」
顱骨中的黑霧點燃起幽綠的火焰,“揭幕人”的回答顯然不能讓眾人滿意,況且現在仍處於對峙。
隨著時間的推移,蒼穹之上的血色渡鴉飛到了天際,月色的燭火也化作昏黃的酒,但這只能給不存在的觀眾徒增緊張的氛圍感。不過這也是很好的,不是嗎?——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場演出。
於是,在血月懸掛於天國最高的位置之時,戰斗一觸即發——破空的嘶嘶聲,子彈的飛掠,觸手的抽擊一同到來。
薇爾康姆揮舞起鋒利的鏈鋸,宛如持著鐮刀的死神。她身體一轉,割開看著松松垮垮的漆黑觸手。
“Simple”也用自己的身軀為眾人阻擋住子彈的侵襲,翼膜與鱗片重重覆蓋的堅盾。
即使並不足以將攻擊悉數接下,血肉被利器無聲地穿透,但又以高速恢復著。
『縱使心中有萬分膽怯,為同伴仍能挺身而出。』
這是與姊妹們初次相遇便擁有的羈絆與信條。
或許會被人嘲笑少女小小的心意,但這是貨真價實的救贖與新生。
被保護住在後面的希爾薇與蝶也沒有呆滯在原地,蝶分析著局面並從側面尋找著切入戰局的機會,這使得對方不得不顧忌這份後顧之憂,希爾薇的槍彈也在毫不留情地回擊。
而在激烈的戰斗中,蝶抓住了一個破綻,機械的鐵手直勾勾地抓向莉莉絲。
似乎勝機已定。
然而——
在蝶驚訝的表情下,她抓到的僅僅是——影子。
在那一瞬間,莉莉絲協調時機,單手持著剛才的反器材狙擊槍,而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時也竟有著一把獵熊槍。
隨著兩聲巨響,來自於不同方向的危機同時到達。
薇爾康姆後退步同時彈開流彈,而另一邊則是“Simple”作為盾擋下了子彈。
第一輪的交鋒結束後,雙方都沒有占到便宜,於是“默契”地同時停戰。
莉莉絲強大的戰斗能力與人偶們與眾不同,某種意義上她們人偶都是兵器,而莉莉絲是——更鋒利的兵器。
但在目前的戰斗中,莉莉絲也並沒有碾壓戰局的能力。
「『殺劇』已經開始。」
宛如冰藍色的寶石中沒有一絲靈動,毫無情感地說出話語。
不過在“交代”完一句莫名的話後,莉莉絲沒有作出其他舉動,而是凝視著一邊的“揭幕人”。
“揭幕人”聳了聳肩,有些人性化的表現——不過人偶們也並不理解罷了。
“揭幕人”沒有再言語,而是在血月的光輝落下之處,用漆黑的指骨寫下文字,寫完後示意著蝶觀看。
蝶不為所動,只是遠遠地瞥了一眼,但是在看過其中的內容之後……
蝶腦海中的一些碎片——正在被逐漸修復。
……
我想世界從很久以前開始就瘋了。
不過即使世界上發生了紛爭,我們的生活也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新聞里播音員表情猙獰地播報著各地的悲劇狀況——但那畢竟是別人的事。
這個國家在200年前輸掉了戰爭的事被記錄在歷史書的教科書中,但是父親、母親、祖父和祖母也不過是從電影的虛構世界認識戰爭。不過知道戰爭與否……一切也沒有辦法。
在我記事的時候,新聞報道各地的紛爭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而根據時期的不同,超市和便利店的商品貨架變得空蕩蕩的也是日常的風景。
即便如此,我們的生活也沒有改變。
爺爺輩的人會感嘆“變得不方便了”,但對我來說這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方便。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可能也瘋了。
雖然世界確實走向了毀滅,但實際上直到我們的城市成為廢墟之前,還在過著一如既往的“日常生活”。
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似的……
我的名字是蝶。在這個世界的“正常認知”里,每個人的存在或許變成了「沒有意義」的「意義」。
但盡管我也是瘋狂中的一員,我卻格外重視這個「沒有意義」的東西。
【名字不僅僅是一種稱呼。它還是在這個世界中自身獨一無二的證明。】
我的內心是這樣告訴我的。同時我也曾把這個想法對很多人說過——但很可惜呢,他們都不在乎。
至於現在的自己,已經死了。
——為什麼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想要回想起死時的事,卻不知為何記憶蒙上了一層陰影,想不起來。
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我卻醒來躺在地板上,這是怎麼回事呢?
有身體的感覺。但和過去活著的時候完全不同。感覺不到溫暖,也感覺不到心跳。只是肉體存在於此的感覺。
難道說這就是不死人嗎?以前在網上看過。
網絡……?
啊,對了。我曾還上網查了很多關於各地紛爭的悲慘圖片和不死人的資料。
我本來是一名舞劇演員,一下子認知到那些殘酷……受到嚴重傷害的我躲在房間里,只敢上網窺探外面的世界。
不過通過網絡也交到了朋友,和現實中不同,不需要看對方的臉色。更重要的是——在網絡社區里,只要是女孩子,大家就會對她“噓聲一片”。
於是,網絡就是我的安息之地。
……甚至一度想不起本名了。
不知道為什麼,記憶蒙上了一層陰影,只能回憶起部分。我想起了作為舞劇演員的生活,以及逃避一切閉門不出的事,卻完全想不起家人的長相,還有……很多很多事。
然後逐漸的……我就變成了「我」,那些殘酷的事也就來到了我身邊。
從心靈的傷害轉化為肉體真實感受到的傷害,在那個時候——竟然也就沒什麼感受了。
啊,說起這件事……好像有一個人……就是在那段時間……
那個人給了我——「愛」。
這也是大概我現在能清醒過來的原因吧?
——可是,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