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四幕 為妳而舞IV
舞台之上,是寂靜的黑暗,通融的赤月也無法照亮任何角落,空蕩蕩的舞台只是一個早已淘汰的“聚會之所”。
腐朽的氣息從地板作為源頭,上升至天堂。
在幕布之上,是血色的文字。
『從莊嚴的禮堂與旋轉的舞台,
直到空氣中充斥著腐臭的霉味。
背負著紅舞鞋舞者罄竹難書的罪孽,
最為可怖之事是以血色為輝煌的人們。』
血月是最好的投影燈,除了能夠匯集“觀眾”的目光,更能給在祂的輝光下的女主角——添染上病態的顏色。
而那幕後黑手——就像那群星之中的血月,宛如一顆在空中懸浮的燃燒之眼。其他的令人滿目悲淒的星星,僅僅是祂的花花配角。
如果妳見到祂的真面目,妳也將真正地認識到這位高超導演的絕妙安排。
無論是舞女,還是詩人,亦或是其他角色,都將在祂命運的織线下成為提线木偶。
而此刻,陰暗的幕布作為遮羞布被揭去,迷霧散去的結果是——人偶所見到的舞台,這里到處是鮮血的反烏托邦。
暴虐、不安、血腥,這里是其類代名詞的見證地。
燒焦的肉味與腐臭的霉味夾雜著令人作嘔,滿地的灰燼與凝固的血液也融合為一體,而隱約殘存的血腥氣味讓人很容易就想象這里是如何一個“屠宰場”,但更難想象的是——究竟是怎樣的血腥才能讓其如此深刻,以至於歷經良久歲月之後,可怖的證據仍然被留存。
「『祂是後日談最後一個詩人,
亡者之歌刻印進腐朽的墓碑,
祂佇立作別了心愛的舞女,
鮮血染上洛麗瑪絲的玫瑰。
燭火點燃靈魂作為燃燼的灰,
赤紅的火焰藉由夜晚升起,
血月是墓地的喪鍾,
使刺眼的陽光不再降臨永夜的世界。
請聆聽這場瘋狂與舞蹈的交響曲——』」
「先生們,女士們,現在是夜晚9點整,諸位晚上好。我是今夜的主持人,你們可以稱我——“揭幕者”。」
人偶們正前方的舞台中心,血月的光芒被聚集在一處,而沐浴在月光之下的“揭幕人”身形詭譎,根本無法分辨它的面貌,好像被戴上了一張偽裝的面具。
“揭幕人”正向台下宣布著劇場的開演,而它也正如一位風度翩翩的主持人,不過可惜而詭異的一幕是——台下的觀眾,准確來說是空無一人。
“揭幕人”似乎是完全不在意,向著台下鞠了一躬。
或許,“觀眾”是存在的,比如角落里騷動的群潮……以及陰影中惡意而空洞的目光——那是永遠被詛咒的不死者。
仔細看向觀眾席,不知何時已經“座無虛席”。它們笑著,被類似於刑架鎖鏈之物禁錮。
人偶們面面相覷,不知對方是何種存在,但以這種扭曲而怪誕的開幕——想必是惡意的存在。
“揭幕人”沒有理會突然闖入的人偶,而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著開幕的致辭。
「本次演出的新歌劇是——『暴虐的狂宴』,用來報答“母親”的宴席,少女們又會作出怎樣的抉擇呢?」
語畢,堅固的鐵籠從整個劇院的上方吊墜而下,將所有人籠罩在監牢的陰影之下。
「『冰冷的月亮不會回答妳,
也無力到達遙遠的星空……
墓穴的陰冷到處迎接妳,
伴隨於慘淡星辰的遙遠國度……』」
「——幾位客人,我只能遺憾而歡愉地告知妳們:妳們很榮幸地被選中——作為本次演出的“新秀女主角”。」
看著“揭幕人”擰過腰來,變得猙獰的面孔,眾人意識到不妙,但此時也已經成為籠中之鳥,想要脫困,恐怕面臨的將是困獸之斗。
薇爾康姆狂亂地舞起鏈鋸,以迅雷之勢衝鋒。“揭幕人”的身軀中伸出了一條宛如巨龍之尾的漆黑觸手,像蠍子的毒蟄一樣翹起,但它掃倒的並非薇爾康姆,而是從側面攻來的“Simple”。
對於擁有堅硬翼膜與鱗片的她來說,這種掃擊根本對她造成不了傷害,但是這也使她“咣當”一聲被絆倒在地上。
薇爾康姆飛馳而過,鏈鋸用力劈砍,可“揭幕人”像影子一樣扭動身體,鏈鋸鋒利的刃仿佛斬過空氣般沒有任何遲鈍感。隨後薇爾康姆注意到“揭幕人”的手化為爪刃,後腿一蹬,爪擊狠狠地拍向薇爾康姆。
薇爾康姆用鏈鋸撥開,借力一個側翻暫退到另一邊。而也正在此刻,希爾薇的子彈到了。
連續的精准子彈飛掠而過,每一發都直指要害。
不過“揭幕人”很老練地躲過致命的流彈,身後的觸手劃破空氣,掃開所有的子彈,然後它撲向了“Simple”,順便掃飛了剛想繼續上前的薇爾康姆。
而“揭幕人”這回似乎失算了,“Simple”直接以手接住了觸手的抽擊,然後以怪力拉扯,“揭幕人”猝不及防地被甩了一個過肩摔。
眾人偶乘勝追擊,戰斗是她們被賦予的本能,此刻這份被賦予的事物便成了……最好的舞劇。
而能讓人偶們聯結在一起,默契上演這出舞台劇般的連環攻擊的,是站在後方的蝶。蝶的『調律』與『號令』通過瞬息之間,可以將難以抓住的戰機悉數交給姊妹們。
而“揭幕人”的影子化也已經結束,接下來這番狂轟亂炸,不出意外就能將之完全粉碎。
但是事情並非如此簡單,蝶將預知到一種危機感警示給姊妹。眾人偶停止了進攻,而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觀望著。下一刻,幾個彈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們剛剛身處的位置。
在血月從天花板中穿透進來的破洞中,劇院的最高處佇立著一個少女,她手持著像是狙擊槍外形的特制槍械,冰藍色的眼眸與赤月相稱。
毫無疑問,剛剛那種強烈的危機感是這位少女帶來的,而其身份——蝶注意到,她同樣是一名人偶,而且不是初遇“Simple”時,那種已經喪失理智的狀態。
也就是說,對方是保有理智的人偶,並且對自己等人抱有惡意。
在眾人的目光中,“揭幕人”緩緩從地上爬起身來,以謙卑的姿態面向出現的人偶。
那個人偶從上面一躍而下,環視著四周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