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院中,水車吱呀作響,這水車設計精妙,水流帶動著水車緩慢旋轉,水車便借著水流力量將那溪水提起,隨後倒入水車頂上水槽之中,順著水槽,清涼溪水斜流往下,經過幾道輪轉,最終匯入下方四尺見方的水池之中,供人隨時取用。
麗塔拿著半邊葫蘆做成的水瓢,從水槽中舀水倒入身邊木桶之中,少時水滿,麗塔雙手提起木桶,准備去給後院中那些花兒澆水。
身子虛弱,這一尺來高的木桶裝滿了水,重量對她多少還是有些吃力,走了一半路程,頓感有些氣力不足,只好放下水桶,手撫心口稍微歇一歇。
歇了一會,麗塔彎腰正准備提那木桶,旁邊卻突然躥出一只手,先於她抓住那木桶提把提起木桶。
麗塔抬頭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比安卡。
“還是我來吧”說完,比安卡提起木桶,好似害怕麗塔會與她爭奪一般,把那木桶放到身側擋住。
見她如此這般,麗塔便是想要去搶也搶不到了,只好與她並排走著來到後院。
後院約二丈來長的空地上,被麗塔種上了幾株薔薇,這五月天氣暖和,後院薔薇們也開的越發爭奇斗艷起來。
二人在花叢中小心挪動步伐,深怕一不小心踩到這些美麗的花兒,麗塔手拿水瓢,給花兒們澆水。
比安卡看著麗塔澆花的身影,雖有掩飾,可比安卡還是看出,此時的她不似往常照顧花兒們那般開心。知她如知己,不想再給她心添憂愁,便沒有點明,只是一旁給她幫忙,希望能以此稍解她心中憂愁。
“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照顧它們了”
許是想要傾述心中煩悶,麗塔開口向她說出了心中憂愁。
比安卡不知怎樣安慰她,想了想,上前握住她手說道:“既如此,今日你我便再好好照顧它們一回,只為心中不留遺憾,如何”
“嗯”麗塔微微點頭,臉上愁雲稍微散去了些。
於是,比安卡取來花肥,鋤頭,兩人一起為這新開花兒們施肥松土,忙的不亦樂乎。
“噗”沒來由的,麗塔看著比安卡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見她笑了,比安卡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您自己看”麗塔用那水瓢舀了一瓢水遞給她當鏡子。
比安卡往那水里一瞧,只見水中那張英氣秀美的臉上,左半邊臉蛋粘上了兩道黑色泥漬,估計是自己剛才擦汗是抹上的,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您別動”麗塔笑著從懷中取出手帕,在水桶中沾濕擰干,想要替她擦去臉上汙垢。
比安卡頓時起了玩心,抬起手來伸出粘著泥巴的兩指,便要往麗塔那嫵媚動人的臉上抹去。
“哎呀!呵呵呵”麗塔咯咯笑著急忙閃躲,可惜慢了一步,右邊臉蛋上還是被她抹上兩道泥漬,麗塔急忙反擊,學著她動作往她右半臉頰上一抹,比安卡頓時變成了一只金色花貓。
“噗!呵呵呵呵”麗塔用手背掩住檀口,一時笑的直不起腰來,被比安卡這一鬧,方才心中陰霾與臉上憂愁皆沒了蹤影。
“是啊!自己又何必執著於此呢”麗塔心想“花兒謝了,自己可以再次種下,春天一樣開出美麗的花朵,唯有這身邊之人無法替代,只要能常伴她身邊,去到哪里,都是一樣的”
見她一掃方才陰霾,比安卡上前環住她嬌軀道:“麗塔,無論今日結果如何,你只需要記住,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將你我二人分開,哪怕你我分離兩地天各一方,我之心永遠和你在一起”
“麗塔也是,比安卡大人”麗塔雙手環住她腰間,續道:“只要能常伴您身邊,哪怕是鬼刹羅修之所,麗塔也與您同闖”
聽完她此言,比安卡心中動情,低頭看她,麗塔亦同時抬頭。二人目光交匯間,互相窺見眼眸之中真情,比安卡按耐不住,低頭欲吻她嬌唇。
“噗”就在兩人唇瓣即將相觸之時,麗塔卻將臉偏向一邊,失聲笑將出來。
“呵呵,抱歉,比安卡大人,您現在模樣實在滑稽”
“嘖,不就是臉上粘了幾道泥漬,像個花貓嗎”比安卡假做不爽之態,隨後趁她不備,兩指在她另一邊白皙臉蛋上一抹,於是麗塔也變成了花貓臉。
“哎呀!您真是的”麗塔笑著,一邊責怪她,一邊掄起粉拳在她肩上錘了一下。
“誰讓你方才破壞氣氛,這是懲罰”
忽的一陣敲門聲自院中傳來,打斷了二人溫存,亦好似宣告這清淨時日的結束。
“哎~該來的,還是來了”麗塔哀嘆一聲,“這躲不掉的命運是如此的令人無可奈何”
“既然躲不掉,那就直面它吧”比安卡握住她手,心中便增幾分堅定“走,我們去給他們開門”
“噗!我兩現在模樣去給他們開門,比安卡大人不怕被他們取笑麼”麗塔笑著,指了指自己俏臉上的泥漬。
“怕什麼,說不定這副模樣被他們看了去,會覺得我們生性邋遢,不修邊幅而放棄呢”
“呵呵!若真如此,那他們也不過是三個膚淺之輩擺了”
於是,當二人打開院門之後,門外粟耶三人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兩,好似見了什麼百年不遇的奇異一般瞪大了眼睛。
“原來是粟師兄和彥閣老還有寧晟,沒想到才過幾日,我們又見面了”
說完,麗塔欠身向粟耶三人行禮,那粟耶方才從茫然中回神。
“額!師妹客氣了,話說二位師妹這是……”粟耶欲言又止,指了指自己臉上,示意她們為何一臉泥漬?
“啊!方才我與麗塔正在後院照顧花草,臉上沾了些泥漬,讓三位見笑了”比安卡解釋道。
“原來如此,二位師妹真是好情趣”粟耶目光掃過比安卡兩人,她二人衣服與手上均有些許泥漬。
“粟師兄三位還請屋內稍等,待我與比安卡大人稍作梳洗,再來與三位續談”麗塔欠身行禮微抬右手指向院內,做邀請狀邀三人進院。
於是三人進了竹舍,比安卡邀,粟耶三人席地而坐下,寒暄了幾句,便與麗塔去房中梳洗去了。
“她二人居所居然如此簡陋”粟耶環視一周,有感而發道:“麗塔師妹又身患絕症,住在這里豈不是雪上加霜”
“興許她二人在此住習慣了,不會有事”寧晟未加思索,隨脫口而出。
真是武人心思,那粟耶心里頭想,寧晟性子太直,有時候想什麼就說什麼,不過腦子。
“粟公子也不必太過擔心”彥貞闕見粟耶心中有疑惑,便出言提醒“一會她二人來了,公子問她二人便知了,況且古人雲,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如此想來說不定她二人真如寧晟所說,在此住慣了。
“三位,久等了,麗塔多有失禮”伴隨著嫵媚之聲,麗塔挑開門簾手捧茶盤進入屋內,只見她換了一身新衣,洗淨了泥漬的臉蛋更顯白皙紅潤。
“哪里哪里,我三人冒昧前來,是我們失禮才對”
“粟師兄客氣了”邊說邊行於案前跪坐,為三人沏茶,“一點野山茶,希望粟師兄三位不要介意”
“怎麼會呢!我們三人久住城中,難得可以品鑒這野山茶的滋味,又怎會介意”
“呵呵,如此便好”麗塔將開水衝入裝著茶葉的茶壺中,在手捧茶壺輕輕搖晃,讓茶葉和開水充分混合,隨後倒掉頭道茶湯衝入新水,那春茶的清香頓時四溢,引人聞之神往。
“三位請用茶”麗塔將沏好的茶水倒入杯中分給三人。
“有勞了”粟耶抬起茶水嗅了嗅,隨後小酢一口,細品之間春茶齒頰留香。
粟耶想了想,還是耐不住心中疑惑,出言詢問麗塔。
“說起來,麗塔你身患重病,住在此處可還習慣”
麗塔微笑答道“麗塔住在此處已有十余年,患此畏寒之症亦五年有余,並未有什麼不妥”
“極寒時節麗塔又是如何生活的呢”
“若是極寒時節,外出時多加兩件衣裳便是。這屋也是中碳火齊備,還有比安卡大人所搭建的地暖,這一到冬日,一些來此做客的友人們都嫌這屋內熱呢,呵呵”
“原來如此,沒想到比安卡還有這般手藝”
此時比安卡走進屋來,向粟耶三人行禮“粟兄,彥閣老,寧成兄”
待粟耶三人還禮之後比安卡喚了麗塔一聲。只見比安卡臉上嚴肅,同時以眼神向她示意了什麼。
“麗塔明白的,比安卡大人”麗塔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兩人似終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一起站定,隨後面對粟耶広熙這個煌國皇帝,跪下行禮。
“二位師妹這是何意”突然發生的一切另這個煌國皇帝有些始料未及,同時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兩人。
粟耶広熙雖然心中吃驚,可也頓時明白二人為何如此行事,不禁心中回憶著自己究竟何時露出的破綻。
“陛下您不必在掩飾了”麗塔低著頭說道:“早在那日祭掃師傅之時,我們便已看出,陛下您的身份了”
“呵呵,看來到是我們一廂情願了”粟耶広熙自嘲般的笑出聲來,同時向彥貞闋和寧晟說道:“是吧!彥卿,寧卿”
“二位姑娘究竟是何時看出的”彥貞闋問道。
“閣老和寧晟兄雖有有意掩飾,可是身為人臣的氣息還是掩蓋不住”比安卡直起身對粟耶広熙行禮續道:“陛下!我與麗塔從無入朝堂之心,還請陛下念及同門之情,放過我與麗塔”語氣之間帶著懇求之意,說完,比安卡再拜行禮。
“麗塔師妹你呢”粟耶広熙向麗塔詢問:“你與比安卡是同一個意思嗎”
“師傅去世以後,麗塔在這世上只剩下比安卡大人一個重要之人了,麗塔願與她廝守終生,她去哪里,麗塔就去哪里”
“哎~”粟耶広熙嘆息一聲,隨後說道:“既如此,朕也無需保留了,師傅他老人家當年雖被人陷害憤而辭官,離京之前把他貼身佩戴的芝蘭白玉留給了朕”說完粟耶広熙從懷中取出那枚芝蘭白玉,續道:“此白玉朕本不願拿出,可事已至此,為了江山社稷,朕也只好如此了”
二人見了那芝蘭白玉,頓時吃了一驚。
“比安卡,你也說過師傅佩戴這芝蘭白玉的寓意,今日你且在作答與朕聽”
“君子修道立德,不為困窮而改節”比安卡道。
“還有”粟耶広熙追問。
“芝蘭或生於幽谷,或長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
“既然你們以深知此意,又何必拘泥於立身何處,隱於山林為道,立身朝堂亦可為道,只要堅守自身,不失己之氣節與真心即可,朕想當年師傅將此物交於我定有其深意”
“陛下您這又是何必呢”比安卡與麗塔見那芝蘭白玉,便知當年師傅意欲何為。
“陛下今日以師傅遺物逼我二人入朝,卻得不到我二人忠心,為人臣者以忠義為本,得不到我二人忠心,陛下逼我二人入朝,又有何用”
“朕要的不是二位師妹的忠心”粟耶広熙說完,在她二人面前屈膝一跪。
“陛下您這是”比安卡與麗塔大吃一驚,一旁彥貞闕與寧晟急忙欲上前勸阻,卻被粟耶広熙出言止住。
“朕要的,是二位師妹的一個承諾,一個師兄與師妹之間的承諾,一個君子之間的承諾”說完,粟耶広熙對二人拱手一拜。
“陛下所要,是何承諾”
“朕要二位師妹入朝助朕十年,十年時間,助朕整頓朝綱,抵御外敵,十年之後,無論結果如何,朕將此芝蘭白玉交與二位師妹,到時二位師妹留在朝中也好,或歸隱山林也罷,朕都隨二位師妹之意,不再阻攔”
“若十年之後,陛下反悔呢”
“朕可與二位師妹擊掌為誓,朕貴為天子,一字千金,絕不會出爾反爾”
“哎~”,比安卡嘆息一聲,續道:“師兄能否容我與麗塔商議”
“可以,此等大事不是兒戲,朕不在乎等這一時”
“那麼,請三位恕我二人失陪”說完,比安卡扶起麗塔,二人走出屋去。
“陛下,您覺得她們能同意進京嗎”寧晟上前扶起粟耶広熙問道。
“她們已經同意了”粟耶広熙臉上笑的自信,帝王之氣顯露無疑“若她們最後不同意進京,那便是師傅他老人家看錯了人,我與彥卿看錯了人,你說呢?彥卿”
“老臣與陛下所想一致”
臥房之中,麗塔躺在比安卡懷中,比安卡手環住她纖腰,兩人半晌無話。此時二人心中都有許多言語要說與對方聽,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呐!比安卡大人”少時,麗塔先開了口。
“嗯”比安卡應了一聲,手拿她的粟色長辮把玩著,粟色的發絲纏繞指間,如絲般順滑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您說,十年時間幫師兄做成那兩件大事,我們能做到嗎”語氣之中帶著對未來的未知和不安,麗塔詢問著身邊人。
“你已經決定要去了嗎”比安卡笑著,打趣道。
“我們好像沒的選了,師傅遺命,加上師兄囑托,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去”
比安卡嘆了一聲,說道:“事在人為,我到不擔心我們能否做好,我更擔心你的身體”說到此,比安卡環住她的手臂收緊了些“這進京路上一路顛簸倒還好,可這入朝之後,處理國事,你難免殫精竭慮,我擔心你的身體將受不住”
“蕭雲先生不是已經去西厥尋找治療之法了嗎”麗塔想要寬她心,提起了蕭雲去西厥之事。
“再說了,麗塔沒你說的那麼弱不禁風,進京之前我們拜托附近村中的老鄉給蕭雲先生捎去一封書信,免她再來此處,尋我們不得”
“也只能如此了,對了”比安卡突然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們在竹舍里也留一封吧,雙管齊下多一分保險”
“噗”麗塔被她被她裝模作樣的拙劣演技逗得笑出了聲,片刻之後,麗塔坐直身體握住她手,表情由笑變嚴肅說道:“其實麗塔更擔心您,此去入朝,您必然征戰在外,麗塔不在您身邊,請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莫要以身犯險”
“嗯!我答應你”
“嘴上答應的倒是干脆,您可不許陽奉陰違,每次出征歸來,麗塔可都要驗身,要是有一道傷疤,看我怎麼罰您”
“呵呵,那麼到時候麗塔要怎麼驗身”比安卡湊上去與她額頭相抵,臉上笑的略帶三分痞氣,故意出言逗她。
“您好討厭,好不正經,在說正事呢”明白她言中所指,緋紅躥上臉頰,羞聲數落著她。
“走吧!別讓粟兄他們等急了”
“嗯!走吧!誒!對了,您說,以後我們是繼續叫他粟師兄呢?還是叫他皇帝陛下”麗塔笑著,語言中帶著玩味。
“要是我,私下就叫他粟兄,朝堂之上就稱呼他皇帝陛下,公私分明”比安卡語氣一本正經的回答。
“噗!麗塔不過開玩笑的問一句罷了,沒想到您回答的如此正經”
“呵呵,也許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生氣的叫他皇帝老兒”比安卡故意將皇帝老兒,四字聲調說的奇怪無比,並帶著一股裝出來的怒氣,那滑稽的語氣逗得麗塔笑的更歡了。
伴隨著如銀鈴般的歡笑聲,二人再度走進主屋之內。
“抱歉,讓粟師兄三位久等了”麗塔面帶微笑,向三人欠身行禮。
“看二位師妹臉上一掃方才陰霾,想必心中已無惆悵了”
只見二人相視一笑,在粟耶広熙面前跪下一拜,隨後比安卡說道:“師兄向我二人許下這君子之諾,我二人怎能不回敬師兄呢,從今日起,我二人願隨師兄入朝十年,全力助師兄成就那兩件大事”
“二位師妹快快請起”粟耶広熙扶起兩人,隨後伸出兩手,說道:“為兄在此,與二位師妹擊掌為誓,十年之後無論結果如何,為兄都將隨你二人之意,不在強求你二人立身朝堂”
三人擊掌立誓,這時的三人恐怕沒有想到,今日此地發生的種種,竟會在十數年後在民間傳為一段君臣相惜的佳話。
“老臣,恭喜陛下得人”那彥閣老見他三人誓言立成,上前恭喜道:“陛下能得此二人,陛下幸甚,社稷幸甚”
“彥閣老言重了,此即是師傅遺命,又是師兄囑托,我二人雖不才,願盡一點微薄之力,助師兄完成心願”
“今日時辰不早了,二位姑娘可有什麼需要收拾的東西,寧晟可以差人幫忙”
“不用,只需帶幾件衣服,還有我二人那琴與笛子即可”見寧晟詢問,麗塔說道。
“我們就各自准備吧!寧晟你先回城里,准備好一切回京事物,二位師妹,可有什麼事情需要時間准備的”
“還有一件小事,不勞粟師兄費心,我和比安卡大人自能解決”
入夜,麗塔獨自坐在屋中撫琴,所彈奏之曲目,是那日即興所譜之曲。
美妙音律繞梁傳播,在這寧靜夜晚更顯動聽,連這夜晚清風似乎都被這妙音吸引,止住匆匆步伐,停下靜聽。
偏室之中,粟耶広熙被這妙音吸引,不由走出屋外,凝神細聽。
“陛下也被麗塔琴音所吸引了”彥貞闋來到粟耶広熙身後,與他同賞妙音。
“彥卿,你可聽出,麗塔這所奏之曲中意境”
“陛下請恕老臣愚鈍,這琴音之中所指,老臣聽不出來”
“飛雪蓋竹時,獨望她,舞其中。妙哉妙哉,可惜這琴音之中,略帶了三分哀傷之感”粟耶広熙道出其中奧秘“這是她二人傳情之音,彥卿你一向清情寡欲,自然聽不出來,置於這其中的三分傷感,大概是不舍這山林之中的清淨修身的日子吧”
“陛下是否因破壞她二人清淨日子而有所自責”
“在聞此曲之前沒有”
“恕老臣僭越,陛下您,是否對麗塔姑娘心生愛慕之意”身為人臣,彥貞闕敏銳的察覺到了皇帝的心思。
“肌如凝脂,樣貌傾城,溫文爾雅,蕙質蘭心,如此佳人怎能不使人心生憐愛”粟耶広熙毫不掩飾,連發四語,向彥貞闕道出對麗塔的愛慕之心。
“按理說,這是陛下私事,老臣不該多嘴,可是……”
“彥卿你勿需多言”粟耶広熙未聽他說完,便出言打斷道:“你想說的我都明白,朕能分清輕重緩急”
就在這時,院門吱呀被打開,比安卡走進院來。
“粟兄,彥閣老,二位還沒睡”比安卡見他二人立在偏室門前,向他二人寒暄道。
“現在不過亥時三刻,此時入睡對為兄來說有些早了”往常這個時辰粟耶広熙還在批語奏章,常年的習慣使他無法這時入睡。
“再者,麗塔琴音美妙,為兄被這妙音吸引,故而出門細聽”
“也難怪,麗塔的琴技,確實精湛”早在剛才進屋之前,比安卡便聞見麗塔撫琴,同時也聽出這音律之中,所帶之傷感。
“粟兄,彥閣老,二位請自便,比安卡先回房了”想到這里,比安卡汲汲向二人告退,欲進屋查看麗塔狀況。
“師妹也請早些歇息,明日還要早起上路”
於是比安卡拜別二人,進屋去了。
“看比安卡走的如此行色匆匆,想必也聽出了麗塔曲中傷感了”粟耶広熙看著比安卡進屋的背影,猜到了她此時心事。
“看來她二人感情甚深,旁人恐怕難以插足”彥貞闕此言看似無心,實則心有所指。
“彥卿”粟耶広熙聽出了彥貞闕言中所指,心中不悅,出聲呵叱道:“你話太多了”
“呵呵,老臣失言,老臣失言”彥貞闕趕緊賣乖。
比安卡走進兩人臥房,見麗塔已經換好白色絲綢繡花睡裙,兩條粟色的長辮解開披散在背後,身軀坐在鋪蓋之上,手撫案上那張二十一弦琴。
“比安卡大人”見比安卡進屋,麗塔起身迎上去,走到她懷中,睡裙隨著步伐帶起的氣流輕輕伏起。好似那雪白雲朵。
“我回來了,麗塔”比安卡伸出雙臂環住她嬌軀,手撫她後背秀發,嗅著佳人身上那淡淡的玫瑰香氣。
“麗塔怎麼還不睡,若是平時這個時辰你早就入睡了”比安卡懷擁伊人與她一同坐下,詢問她心中事。
“麗塔在等您”不想她擔心,麗塔撒了謊。
“不完全是吧!你的心事,方才全在那琴音之中了”知她若己,心中明了她擔心自己未來征戰在外時的安危,便一言點出,與她談心,舒緩她心中憂慮。
“在您面前,麗塔還真是什麼都藏不住呢”心事被她偵知,麗塔柔荑下意識的拽緊了比安卡胸前得衣料,她心中扔在在擔心身邊人出征邊關,會受傷,會一去不回。
“麗塔,我無法向你承諾我每次都能毫發無損的回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每次出征歸來,都會完完整整,絕不會少一根手指”心里清楚,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承諾,都無法完全消去她心中的擔心,而無法做到的承諾若是胡亂答應,只會徒增她心中煩惱。
“您既然做出了承諾,就得說到做到,您要知道,麗塔時刻都在盼你安全歸來”
“放心吧!我有分寸,倒是麗塔你,可千萬不要過於殫精竭慮,你身子又弱,不要事必躬親,知道了嗎”說完輕啟纖指撫上她白皙臉頰“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趕路,睡吧”
“嗯,今晚,讓麗塔服侍您更衣入睡吧”
“好”
麗塔起身,從牆角箱子中取出她平日入睡所著睡袍,置於案上,隨後在她身後,服侍她解下身上衣袍,卻遲遲未給她穿上睡袍。玫瑰色的眼眸注視著她光潔雪背,想到未來某一她雪白肌膚上會染刻上傷痕,心中憂慮又起。
我還真是自尋煩惱呢,麗塔心中自嘲的想。
強壓下心中苦悶,麗塔拿起案上睡袍,服侍她穿上。手環到她腰前,為她綁上睡袍腰帶。
吹滅臥房燈燭,兩人躺下入睡,原本以為今晚可能一夜無眠的兩人,卻在互相感受到對方體溫之時安下心來,相擁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四人出了院門,見寧晟早已在門外准備好了兩匹馬在外等候。
晨間寒濕氣重,麗塔穿上了那件白色繡花貂絨帶帽斗篷,斗篷帽子遮住了她那一頭粟色秀發。
“陛下,馬車已在山下備好,二位姑娘行禮物品請放到馬上拖運下山”
“有勞寧晟兄了”比安卡說完,將裝有她與麗塔行禮的箱子交給寧晟。
麗塔回身,看向身後那她與比安卡共同生活了十數年的竹舍,今日就要離開這包含了她們無數回憶的地方,睹物思情,心中涌上不舍。
“麗塔”
“嗯!這就來,比安卡大人”壓下心中不舍,麗塔回身,走向眾人。
“晨間山路濕滑,我扶你上馬”比安卡扶著她手,將她拖上馬兒。
“說來,這還是麗塔第一次騎馬呢”麗塔扶住她手,借著她力側著身子坐上那馬兒,第一次騎馬,麗塔心中覺得新鮮。
“你力道弱,不適合騎馬,山下寧晟兄為我們准備好了馬車”比安卡想了想,還是出言安慰她道:“此地包含了我們許多回憶,我知道你心中不舍,我心和你亦然,好在十年之後我們就回來,所以,你不必如此傷心,好嗎”
“只怕十年之後,這竹舍早已腐朽,不再是這般模樣了”語氣之中帶著嘆息,麗塔回頭看向那竹舍。
“不怕,到時候你我一起砍新竹修好它”
“二位姑娘,該啟程了”准備好一切,寧晟一旁催促道。
“好的”比安卡隨應了一聲,隨後向麗塔說道:“該走了,要再看一眼嗎”
“不用了”麗塔收回注視著竹舍的目光“我們走吧,比安卡大人”
於是比安卡牽著馬跟上前面三人,一行五人漸行漸遠,麗塔心中還是難耐心中思念,回頭往竹舍方向看去,見那竹舍早以隱秘在一片片翠竹之後,再也尋不見了,只好忍住心中傷感,強行逼迫自己回頭。
竹林間的石板小路逐漸到了盡頭,五人走出竹林,順著山路下山而去。
五人走完山路,便可見平坦大路,寧晟准備的兩架馬車停在路邊,五人走到馬車邊上,卻忽然聽見有人呼喚比安卡二人姓名,回頭一看,只見佳鑫師傅,種荔枝的張老漢等等十幾位朋友老鄉從遠處山上走下,朝她們走來。
“是鄉親們”麗塔坐在馬上,看到來送別她們的父老鄉親,心中感動萬分,難掩心中激動,出聲告訴比安卡。
“這個佳鑫好不守信,我昨日將信交給他時就在三叮囑不要告訴鄉親們,沒想到他居然擅作主張”比安卡猜到了鄉親為何來此的緣由,嘴上雖然怪罪佳鑫不守信用,可是見到鄉親們自發前來送別之情,心中亦與麗塔同樣感動非常。
於是比安卡扶麗塔下馬,二人向粟耶広熙討了片刻時間,去與鄉親們告別。
“您們二人要進京去,想這麼一聲不吭的走,可不厚道”比安卡二人來到鄉親們面前,佳鑫便率先出言問罪二人。
“只因怕勞煩鄉親們送別,徒增傷感,所以我與麗塔才決定悄悄離去,若不是要留信給蕭雲,估計也不會說與你知曉”比安卡心中感於鄉親們想送之情,原本想要怪罪佳鑫的話語,也都收了回去。
“鄉里鄉親這麼多年,提什麼何需提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張老漢上前說道:“你們平時助我們良多,今天你們就要遠去京城,老漢今日送你們一程,也算感謝你二人教我培育荔枝之法”
“就是,大姐姐你平時為我們診病分文不取,送送你們都是應該的”
“鄉親們……”麗塔語氣哽咽,眼中帶淚,想要說些什麼,卻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去年夏天,若不是比安卡姑娘的武勇和智計,村子恐怕早已被那群土匪洗劫一空了”村中最為年長的老先生拄著拐杖,來到她二人面前,“所以我這把老骨頭今天代表村中父老,來送你們一程”
“各位鄉親,相送之情,我二人感動非常,請受我二人一拜”比安卡說完,與麗塔一同躬身,向鄉親們一拜致謝。
“沒想到,師妹二人與這村中百姓的情感,竟然如此深厚”粟耶看著村中百姓送別二人的情景,有感而發“若不是為了家國天下,朕以不忍帶走二位師妹了”
“陛下勿需自責”彥貞闕出言勸道“她二人入了朝,助陛下功成,到時國強民富,亦是這村中百姓之福”
“朕何嘗不知此理,不過有感而發而已”
“諸位鄉親,千里相送終有一別,珍重”二人向每一位鄉親一一行禮告別,鄉親亦向她二人祝福還禮,直至人群盡頭,比安卡二人才上了馬車,駕車而去。
鄉親們紛紛簇擁上前,向二人馬車揮手告別。
“寧晟,你對陛下此番用君子之約請得二人,如何評論”彥貞闕在馬車之中向駕車的寧晟發問。
“一開始我認為,陛下九五之尊,對比安卡二人用此禮數實在太過”寧晟駕著馬車,想了想續道:“現在想來,陛下實在英明”
“可惜,陛下如此這般能換得二人效力十年,卻換不來她二人忠心,此為一大憾事”
“我到不這麼認為,閣老”
“哦!寧將軍別有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依我看來,十年時間,足夠改變她二人心境了”寧晟思考了一番又補充道:“受陛下十年恩澤,再加上身為人臣的富貴,難道還不夠讓她們二人長留朝中,為陛下效力嗎”
“寧晟將軍說的有理,但此二人的心智,非時間與富貴可以輕易撼動”說完,彥貞闋回頭看向後面那架馬車,粟耶広熙與比安卡二人就在那馬車上。
兩架馬車並排在平坦大路上漸行漸遠,駛向那個未知的京城與未來。
至此第一章已經更新完畢,大家看的可還開心?呵呵!下次更新就將進入新章節,《入朝初年》了。
大概十月一之後,工作要開始忙了,所以不太可能保證每周一更了。而且最近心情也很亂,對自己的未來有了很多的思考。
不過我對麗幽的愛還是如此旺盛,就像心中有一團不滅的火焰一般。崩壞3最新的章節看到麗塔受傷,我心都揪起來了。
這篇文我會努力寫完,還請大家繼續關注我,支持我。也希望那些和我一樣喜歡麗幽的,可以和我一起守護他們。同時希望大家對我這篇劣作多提意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