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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蘇妍的煩惱

淪為妹妹的性奴 我是大飛舞 9203 2023-11-20 00:30

  周三晚上,當蘇妍放學回家時,她已經煩躁到了極點。書包被粗暴地扔到了沙發椅上,書包的主人也全然不見往日的端莊優雅,粗暴地坐在了床上。

   她的臥室並不像是一個典型高中生該有的樣子。一張床,一個電視櫃,一個沙發椅和一張小圓桌,這就是全部了。

   蘇妍一直沒有用過經典的學生書桌。她從小到大都不需要那東西。對她來說,最一開始,學習就是去看父母的藏書;然後,就是借父母的工作證,進出他們工作大學的圖書館和院系資料室了。

   如果不是交作業時交白卷太不好看,她甚至可以連文具都不用。蘇妍已經很多年不需要用大腦以外的工具推算東西了。

   初一時,因父母參加學校活動而無所事事的她,拐到小區外面的教育書店,用一下午時間看完了那里所有的高中奧數競賽教材。

   然後,她對父母說:“我要參加高中數學競賽。”

   後面的事情,便在學校里婦孺皆知了。高中生參加的國際奧林匹克競賽,一共有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和信息五門。蘇妍參加了兩屆比賽,拿了十塊金牌。

   析津府大學,全國無可爭議的第一高等學府,親自派出了一支隊伍,來勸說蘇妍提前進入大學。

   他們就好像在爭搶什麼東西一般,像是爭著叼飛盤的狗。蘇妍不喜歡這樣。她知道,析津府大學並不是擔心“普通的高中生活會浪費小蘇的三年時間”,他們只是不希望國外的頂尖高校將她搶走罷了。析津府大學在國內一枝獨秀後,這兩年想要和幾所國際頂尖高校碰一碰。蘇妍將來可能是一員頂呱呱的得力干將。

   我不是比賽的獎品。

   但蘇妍沒有說出來。她只是矜持地答應先去大學看看,體會一下大學生的生活。

   一個星期後,她就回來了。

   “課程太滿了,”她對滿臉關切和期待之色的父母說,“都沒有時間看書。”

   這倒是實話。以大學課程緊湊(或者說匱乏)的時間安排,學生基本不可能僅靠上課真正學好一門課。選一門課、並且為了這門課讀十幾本書,從學習效果上看要遠勝於選十幾門課、然後每門課都讀不完一本書。

   當然,即使你讀了十幾本書,也不一定能在績點上拉開多少差距。所以在高校競爭性的評價體系下,前者會被後者卷得渣都不剩。

   所以蘇妍很不喜歡。她本以為只有自己是個任人爭奪的獎品。但到了大學,人人都是爭奪者,人人也都是獎品。

   她回到了初中,婉拒了三家省重點、四家市重點高中的保送邀約,等待著中考的到來。

   我是可以自己做出選擇的人,而不是任人爭奪的獎品。她再次想到。

   所有人都認定她會去三中,那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十幾年來,三中每年至少出文理狀元中的一個,順便包攬全省文理科前一百名的四成。

   但蘇妍並不想去。

   她見過三中圍牆上招搖的海報,成績、名次、獎狀、錄取院校、一本率重點率……一個個商品被展示在櫥窗中,夸耀著百貨公司的雄厚實力。所有初中生都懷著向往的神情討論三中,幻想在那里成為更好的商品,任人展覽。

   我不要當商品。蘇妍對自己說。我也不需要三中來幫我成為一件商品。

   她懷著不想言說的愁悶走向中考考場。

   六月的陽光格外毒辣,蘇妍的身體卻散發著幽冷的寒氣。她身邊的其他考生,如果不是擠出笑容來強裝鎮定,便是憂愁地碎碎念著,為了分數和學校擔心。

   她聽著周圍人的話語,低頭走路。沒有人知道(或者說想到)傳說中兩年拿了十塊國際奧賽金牌的“別人家的孩子”也會到這里;很大程度上說,很大一部分優秀初三學生,已經被各種“保送”“直升”和“降分”優惠吸引,甚至連中考考場都不用進了。

   蘇妍第一次感覺到她四周存在著一個真實的世界。世界不是書本里絕對精密的、公式化的敘述,而是必然性和偶然性交相輝映的復雜旋渦。前所未有的,蘇妍害怕自己是世界之外的那個人。

   “這天也太熱了。”在她身前,一名女生用慵懶嬌憨的聲音抱怨道。蘇妍可以看到她曼妙的身姿,擦汗時漫不經心的動作,如果從正臉看去,一定有萬千風情吧?

   “放心。教室里好歹有風扇。”和女生同行的男孩安慰道,掏出一個銅版紙封皮的筆記本,體貼地為她扇起了風。

   是一對小情侶啊。

   “你當初就該直接保送的。”女生抬起頭,似乎是幽怨地瞪了一眼太陽,然後才說道:“反正三中也願意要你,省得遭一回罪。”

   “作為哥哥,我當然要陪著妹妹中考啊?”男生溫柔地笑道,輕輕拍了拍女生的腦袋。“不想那麼多了,放松點兒,考完給你做一大堆好吃的。”

   “一定要有海帶老鴨湯!”女生立刻認真道,“還要炒個蘆筍,要脆一點的!”

   “那當然。還有啊……”

   蘇妍隨著人群,來到了一處丁字形走廊。她的考場要往左拐,那對兄妹卻是向右轉去。蘇妍沒再聽清更多東西,但兄妹倆的歡笑聲還是穿透了嘈雜的人群,傳入了她的耳中。他們在一種面色陰沉的考生里有說有笑,對身邊的一切——他們彼此之外的一切——恍若未聞。

   “三中……”蘇妍喃喃道。“嗯,那就這里好了。”

  

   三中的要求果然異常嚴格。

   八月中旬,所有的高一新生都要提前到校,參加校方自主命題的分班考試。這將決定新生們未來的班級——尖子班,普通實驗班和非實驗班。

   早在錄取結果出來後,教導主任便專程給蘇妍家里打過電話,告訴她不必參加分班考試。不過蘇妍還是禮貌地謝絕了校方的照顧。

   考試那天,蘇妍一反往常面對考試的不屑,提前四十多分鍾趕到了學校。她穿過走廊里臨時抱佛腳的人群,以及為了騰出考場而在教室外亂七八糟堆疊的多余桌椅,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教室。

   終於,她發現了那對兄妹;更多還是靠著妹妹的背影。那個哥哥高瘦挺拔,但也並沒讓蘇妍印象太過深刻;但妹妹的背影,一看就屬於某個千里甚至萬里挑一的美人兒,足以讓人過目不忘。

   蘇妍知道,考場是按照名字排的。兄妹倆離得不遠,中間隔了不到十個人,正好分在兩列。哥哥扭過頭去和妹妹聊著天,兩人倒是都沒有其他考生那種焦慮的感覺,都眉飛色舞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們和我不一樣。蘇妍自嘲地想到。我被世界排擠在外,而他們排擠了整個世界。

   蘇妍推斷出這個考場的人姓氏大多是“L”字頭後,便回到了自己的考場。她心中突然轉出一個念頭。

   開考後,蘇妍忘記了父親的囑咐:“在學校里還是要低調一點好。”

   試卷是混合科目的,題型不像中考那麼標准、平衡,純粹是各科重難題的混合。考試時間兩個半小時。

   十分鍾後,蘇妍交了卷子,在其他人和監考老師的驚詫目光中走出考場。在她收拾書包的時候,監考老師眉頭緊皺地盯著她的答題卡,似乎是想找出什麼破綻,把這個不守規矩的學生呵斥一番。

   如果他是這樣想的話,那就很遺憾了。

   蘇妍走出考場,慢悠悠地遛到“L”姓的那個考場前,假裝是在等待好友交卷,一邊前後踱步,一邊向考場中張望著。暑熱之下,各個考場都開著門,盼望一絲並不存在的涼風。

   “L”姓考場的監考老師看到蘇妍,忍不住扭頭看來。但作為曾參與招生工作的教室,他隨即認出這便是傳說中的那位才女,於是也只是示意她不要出聲。

   蘇妍莞爾一笑,禮貌地點點頭,靠在了欄杆上。目光假裝漫不經心地看進了考場。

   兄妹中的哥哥答題很快,蘇妍大概能從他的寫字速度和答題卡位置推斷出他的水平相當不錯;他的妹妹就差了很多,在這個考場中大概只處於中游。

   哥哥寫得很快,他很快翻過了一頁試卷。在這一瞬間,他抬了一下頭,看到了門外無所事事的蘇妍。這時考試時間剛過去十八分鍾。

   蘇妍能看到驚訝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正臉:一個很清秀柔和的男生。

   也許他覺得,我是個玩世不恭的壞學生吧。他低下頭後,蘇妍笑著想到。

   在心底略略估算了一下之後,蘇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考場是按照名字、而非中考分數分配的……所以可以大概認為,每個考場里的平均水平大致相近。

   那麼,那個哥哥的名次應該在年級前30,進尖子班是沒問題的。妹妹會懸一點,可能會落到實驗班的中游偏後。

   嗯,很好,那麼他們兩人就分開了。蘇妍一邊走一邊哼起了歌。

   “閨女,心情不錯?”她在外面游蕩了幾十分鍾才回家,所以蘇妍父親並沒有意識到,女兒做出了十分鍾交卷的壯舉。

   “還好。”蘇妍輕快地應道,“題不是很難。”

  

   蘇妍緊蹙蛾眉,從形狀很是別扭的書包里掏出了手機。

   手機是媽媽的一個土豪閨蜜非要送給她的,因為她幫助了這位闊太太的兒子,讓他在大學生建模比賽中拿了一個名不符實的獎項。

   這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機,還說是什麼土豪定制款,有著各種各樣她根本用不著的華而不實的功能,比如高達2TB的巨大儲存空間。

   蘇妍解開鎖,打開QQ,點開消息列表里的唯一一個頭像。

   “為什麼你倆今天沒來上學?”

   她遲疑了一下,刪掉了“你倆”,才把消息發出去;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過問林婉的事情。

   “腿受傷了,去了趟醫院。沒事兒,別著急。”

   她想起周二晚上,一向循規蹈矩的林錚翹掉了晚自習,在放學前十幾分鍾才回來,回來時腿部動作還很僵硬。

   “周二晚上去干什麼了?”

   “買菜。”

   “只是買菜?”

   “對。你知道林婉午晚飯都沒吃。”

   “買菜受了傷?你翻牆出去的?”

   “是啊。等到下了晚自習再去買,就沒有好菜了。”

   蘇妍的房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燃燒,劇烈地吞噬著封閉空間中的氧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擺脫掉那種缺氧窒息的感覺。

   “嚴重嗎?”

   “不嚴重,皮肉傷,看著嚇人而已,明天就能上學。”

   “那你早點休息。”蘇妍猶豫了一下,又打了一行字:“別再通宵了。”

   “再也不了。我答應過你的。”

   “晚安。”

   “晚安。”

   通宵……蘇妍突然想到了什麼。自從林錚“通宵”之後,林婉似乎就變得咄咄逼人了起來。

   她以前從來不在乎她哥哥那些無聊的追求者,就像不在乎她自己的一樣。

   那她是獨獨針對自己嗎?林錚從高一開始就管自己叫“蘇神”,林婉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悅;當然,高一的時候兄妹倆不再一個班,林婉更是和她不認識(蘇妍知道林婉是林錚的妹妹,而林婉也知道蘇大學神的威名,但二人並不嚴格“認識”彼此)。

   蘇妍無法不繼續聯想下去;她開始幻想,在她坐在空空的座位(三張桌子只有一個人)上時,林錚和林婉正在赤身裸體地交歡;而前幾天林錚面色不好,也並不是因為通宵玩游戲——林錚答應過她的事情,從來不會辦不到——而是在和林婉交媾。他們像兩條發情的蛞蝓般彼此摩擦,渾身沾滿黏滑的體液;或是兩只髒兮兮的野狗,在散發著腐臭氣味的垃圾堆旁交配。

   是因為這樣嗎?所以林婉不再孤僻厭世,而是對與林錚親近的女生咄咄逼人起來。因為那不再只是她血緣上的哥哥,而是在靈與肉層面上都屬於她的男人?

   蘇妍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到了。她扔下手機,仿佛是這個電子產品帶給了她這般聯想的能力。她掏出《三朝北盟匯編》,看了三行後把它扔到了一邊;下一本是《數學物理方法》,這次只堅持了兩行;沒有再然後了,蘇妍把整個書包倒著拎了起來,里面的所有東西都稀里嘩啦地倒在地上。

  

   干癟的書包袋被再次扔回了沙發椅。蘇妍為她的書本和文具感到抱歉和悲哀。也許,她們才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她再次拿起手機,再次打開了QQ。消息列表里依舊只是那孤零零的一條。蘇妍幾乎和年級里三分之一的人加了好友,與她聊天的人也不少,但是因為嫌麻煩,她每次在聊天結束後都會刪掉聊天界面。

   她強迫自己關掉QQ,卻又不小心碰開了應用商城。高居榜首的永遠是王者榮耀。天知道這個游戲到底有多少人玩過,以至於幾乎從來不和人談私人愛好(實際上,除了學習內容之外的所有話題都不怎麼談)的蘇妍都聽過無數次了。但她對這個游戲仍然沒有興趣,只知道是一個多人在线競技游戲。

   “多人在线競技嗎?你心髒不好,最好還是別碰那類東西。節奏快,容易激動。”不知怎麼地,蘇妍想起林錚某一次對她說道,“其實我覺得像你這種不喜歡電子產品的,就很適合養生。玩電腦不如多散散步,實在要玩的話,也不妨試試慢節奏的單機游戲。”

   所以,她的手指毫不猶豫地點了下去。

   在王者榮耀下載的時間里,蘇妍轉頭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

   真有夠黑的,是吧?

   她只能看到窗戶反射回的、自己的面龐。美麗的少女帶著滿面頹然,這是從來沒再蘇妍臉上露出過的表情。

   說起來,全校如今好像沒幾個人注意蘇妍的外貌。她的名聲實在太響,哪怕只是看看每次月考接近滿分的成績,無論誰提到她,“學神”都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個標簽。這個標簽實在太過醒目,以至於蘇妍與之無關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但高中的男生,畢竟是徹徹底底的視覺動物,在蘇妍剛上高一時,倒還有不少人自信滿滿地前來表白。蘇妍盡量禮貌地婉拒了它們,和十幾個男生“做了朋友”。慢慢地,也就沒什麼人來了,倒是她的恐怖過往和次次年級第一被傳播開來。這讓一部分人自慚形穢、望而卻步;另一部分人則更關注起她的學習能力來。

   更多的人來和蘇妍搭話,但不再是表白,而是詢問問題。蘇妍還挺高興的。每次拒絕一個滿懷希望的告白者,她都要克服一次內心的無限愧疚,問問題則輕松很多。她上了高中後只翻過一兩次課本,同學找她問問題時,蘇妍也能在腦子里理清屬於高中大綱的內容,以防自己使用超綱知識點答題。

   王者榮耀已經下載完畢。蘇妍創建了賬號,跟著囉嗦的教程打了兩把,便開始研究起這個游戲來。

   蘇妍認真地閱讀著每個英雄的技能,時不時點開更詳盡的攻略查看。她發現這個游戲也沒有林錚說得那麼糟糕:傷害和閃避都是可以計算的,技能施放也有著明確的時間和范圍,這就簡單了很多,只是個計算游戲,不是嗎?

   三分鍾後,她用系統贈送的金幣,買下了馬超。

   四個半小時後,蘇妍捂著劇痛的胸口躺下,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在這個亮度下,以她的睡眠質量,是不可能睡著了。

   她無力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發燙的屏幕上顯示出她的段位:鑽石五,五顆星,39連勝。

  

   心痛,原來不是文學性的形容。劇烈的哀傷,是真的會引起生理性的絞痛啊。

  

   林婉對著林錚呼出最後一口灼熱的氣息,便放開了他的頭發,自己也站了起來。

   她掏出了手機,摁下了一串號碼:“嗯,汪老師?我是林婉。林錚今天劃傷了腿,明天我帶他去醫院看一看,請一天假。好的,嗯,嗯,謝謝汪老師。這麼晚打攪您啦,真是不好意思。”

   “你不用請假的。”林錚無奈地道。

   “去睡覺吧。”林婉沒有回答,“自己能走回去嗎?”

   “沒問題。”林錚掙扎著站了起來。說來奇怪,剛才買菜、做飯時還不那麼疼的腿傷,此時突然劇烈了很多。

   “那就好。”

  

   第二天,林錚翻出了外祖父曾用過的一根拐杖,但林婉卻堅持說他不到用這個的地步,只需要扶著她就好了。在林錚還想辯說的時候,林婉一腳把拐杖踹倒,踢進了沙發底下。

   林錚很難跪下或趴下去把拐杖翻出來。於是,當兩人離開家時,林錚小心翼翼地用兩只手指搭著林婉的胳膊。

   “你知道你這樣弄得我很難受嗎?”兩人快走出小區時,林婉冷聲道。“壓強和接觸面積的關系應該是初中知識點吧?”

   “對不起。”林錚忙道,連那兩根手指都離開了林婉的身體。“沒事兒,我能行。”

   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種陰郁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兩人在社區門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勞駕,師傅。請送我們去省人民醫院。”林婉用一種禮貌和善的語氣道,聽起來不像是她,反倒與蘇妍神似。按照正常情況,林婉絕不會單獨出門,而叫車時與司機師傅交流的,必然是林錚。

   “好嘞。”出租車司機點了點頭。他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著便很健談。

   三人都沒再說話。清晨的陽光還不那麼灼熱,晨風帶給人一種清涼靜謐的感覺,更顯得車里更加安靜。司機大叔許是不適應這樣的安靜,過了一會兒,他便打開了交通廣播。又過了半晌,似乎連這樣也無法緩解他的尷尬,他主動挑起了話題。

   “閨女,你們多大了?”

   “我倆都是十七。”林婉笑道。

   “還小呢。”司機大叔點了點頭。“去看病家長沒跟著啊?”

   “我們家長……都不方便。”林婉道。

   “哦。也是難為你們了。”司機嘆了口氣。

   “這有什麼難的呀。”林婉輕輕捂嘴笑道。她從來沒做過這個動作:對外人,她不會笑;對林錚,她不會捂嘴。但這顯然是林婉的極大損失,因為這個小動作立刻爆發出了無限的撩人風姿,少女的歡喜與羞怯、活潑與端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和她夜鶯般的嗓音、嬌憨的小女生語氣結合起來;狹小的出租車似乎被掀開了車頂,一束清晨的明媚陽光照亮了整個車廂。“反正……我也就是去看一個小問題而已。有他陪著就足夠啦。”

   在人生閱歷相差甚多的兩個聽眾耳中,這番話立刻起到了不同的效果。

   閱人無數的司機大叔立刻在心中惋惜地嘆了口氣。父母不跟著,而是讓小男友陪著去看的“小問題”,除了墮胎還能有什麼?看那閨女飽含深情的目光、表情和語氣,一定是被那個心不在焉的渣男騙得很深。他很想提醒這個只比自己女兒稍大的女生,但又感覺沒法繞過她的渣男男友,於是只好陷入了沉默。

   林錚則奇怪地思索著,明明是自己受了傷,林婉為什麼要說是她去看病?自己劃傷腿很丟人麼?

   三個人各自想著心事,很快到達了目的地。司機大叔懶得再和這兩人說話,把他們放下就猛踩油門離開。

   林錚略有些費力地向醫院大門走去,忽然用余光瞥到身旁的林婉。

   她似乎在綻放出一種淡黃色或是粉色的光芒,哼著小曲,一蹦一跳地走著,臉上的笑意無論如何也藏不住。

   “怎麼這麼高興?”他傻乎乎地問道。

   “我喜歡這種感覺。”林婉歪著頭看向他,臉上帶著笑意。

   “什麼感覺?送我來看病?”

   “你剛才沒感覺到嗎?”

   “什麼?”

   “在車上的時候。”

   “感覺什麼?”

   “好吧。”林婉聳了聳肩,“那位司機大叔似乎覺得你是陪我來墮胎的。”她的語氣很是平淡,仿佛在說什麼絲毫不觸及禁忌的、旁人的雞毛蒜皮。

   如果林錚不是有一條傷腿的話,他已經從地上跳起來了。

   “別亂說。”他忙斥道。

   “我沒亂說啊。”林婉依然用那種不以為然的語氣道:“我就是很喜歡這種感覺:懷著你的孩子,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當然我知道那不可能。”她看著林錚心髒病即將發作的猙獰表情,大發善心地找補了一句。

   “老妹,那根本——”

   “我說了叫我‘婉兒’!”林婉憤怒地喊道,語氣中帶著哭腔:“你還想騙自己多久?周末和周一的事情,你覺得在做夢對嗎?只是做了一個春夢?我只是你拿來泄欲的工具,等到你冷靜後就可以用什麼高尚的借口把我踢到一邊不負責?”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不是,我是說,沒有發生實質性的東西……”林錚疲憊地道,有些心虛。林婉喊叫的聲音不小,不少人聽到帶著哭腔的“泄欲”和“負責”,已經扭過了頭。

   “哦?”林婉冷笑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對嗎?沒有到最後一步,所以前面的一切都可以不算?我身上值錢的東西只有那張膜嗎?”

   女生簡直不可理喻。林錚惱怒地想到,然後立刻認識到自己不夠嚴謹:不,我認識的人里只有林婉不可理喻。

   “對不起,我說錯了。”他說道。十七年的習慣,讓他很難對妹妹強硬起來。“你是我親妹妹,你的一切我都在乎,我的意思只是說,有些行為比另一些更難挽回後果。”

   “你真虛偽。”

   “你說得對。”

   “可不可以不要再裝了?”

   “我確實說錯了。我道歉。”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那是哪一件?”

   “你覺得是哪一件?”林婉再次冷笑:“經過了周末和周一的事情,你還想像過去一樣天下太平、無事發生嗎?”

   “那是我的錯。”林錚很干脆地道。“我會盡我所能抹除它的負面影響。”

   “那就像個男人一樣對我負起責任來!”

   “首先,你的聲音完全可以小一些——”

   “我才不在乎!”

   “——其次,老子沒聽說過對誰擼過管子就要對誰負責。尤其是你,更不可能。”林錚感覺到至少一百道目光朝自己這邊射來,決定用一種最惡狠狠的姿態結束她的無理取鬧,即使自己會為他粗暴的態度愧疚兩三個月。他一邊不易察覺地挪動位置。擋在林婉身前,防止好奇的路人看清她的樣貌,一邊壓低聲音發狠道:“實話告訴你,老子從高一剛開學就對著蘇妍擼管子了,現在不照樣還沒當上她對象麼?”

   他從來沒體會過撒謊的感覺;這件事竟有一種邪惡的快感。他看到林婉強硬的表情瞬間消散,像最堅實的冰化成最柔弱的水。宣稱對著蘇妍自慰更是讓他體會到一種刺激的、禁忌式的快適。

   “你……”林婉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他,艱難地從粉唇中吐字:“你一直……在看著、看著她……自慰?”

   好孩子林錚剛剛體會到撒謊的快感,便覺得它從自己腦海中消散殆盡。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幾乎能看到靈魂在那雙眸子後面分崩離析。

   “這不關你的事。”他說道,語調沙啞,陌生得不像他自己。

   “好……”林婉弱弱地道。“那,哥哥,我們去掛號吧,好不好?”

   她哀求地看向林錚,顫抖著伸出一只手想攙扶住他,卻遲疑而畏縮地停在半空。好像自己是最為肮髒最為下賤的達利特,而林錚則是最為潔淨最為高貴的婆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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