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點,SIRS反恐分部,一個年輕男子快步走到部長辦公室門前,悄悄叩響了門。
“請進。”里面一個疲憊的中年女聲響起。男子立刻走進了門,隨後把門迅速反手關上。
“丹尼爾,半個小時前我不是讓你下班嗎?還沒回家?”
“柴爾德女士,我剛剛准備走的,但突然有個緊急情況。”丹尼爾回答道。“您還記得阿爾比恩一個多月前在藍鵲咖啡館一直到威斯敏斯特那場追逐大戰嗎?”
“記得。為了追捕偷走他們在匯豐銀行的資產的嫌犯。怎麼,那幫阿爾比恩的准備要把財產失竊也列入恐怖襲擊范圍讓我們調查了?”柴爾德揉了揉被黑眼圈包裹的眼睛。
“不是,我們有個在蘇格蘭場工作的线人,他說阿爾比恩的士兵找咖啡店老板要了份口供還照著口供畫了像,但……dedsec你也知道,監控攝像拍不到他們,所以畫像自然也就是做做樣子了。那份數據就跟所有阿爾比恩沒解決的案子一樣直接進了數據庫無人問津,线人也最近才留意到它,那我也要求他把所有的進展都發給我……”
“都是一般流程的事情你告訴我做什麼,丹尼爾?”柴爾德有些不耐煩了。
“其中一張畫像。”丹尼爾說著遞過一張紙。“您不覺得眼熟嗎,柴爾德女士?”
“這是……瑪格麗特???”
“是的,您以前的學生(或者應該說我的同學)和預備接班人,瑪格麗特,現在為dedsec干活了。”
柴爾德摘下眼鏡,“這是嫌我事還不夠多嗎?dedsec已經被那幫老骨頭和阿爾比恩都列為恐怖組織了,現在你告訴我她也在里面??”說罷她癱倒在那張扶手椅上。“再加上阿爾比恩的事,夠我煩的了。”
“我知道,您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睡好覺了。但……”
“謝謝,丹尼爾,你先走吧。我一個人呆會。”
“事實上,柴爾德女士,我有個想法。我倒是很好奇dedsec是個什麼樣的組織,能把瑪格麗特也吸引到里面。中國的孫子都有過一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我們的线人遍布這麼多地方,dedsec作為我們名義上的頭號目標,我們卻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過一個在dedsec的线人。除了新聞報道和地下論壇的幾個帖子,我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
“……你要把瑪格麗特吸引回來做线人?開什麼玩笑,她多倔你不是不知道。”
丹尼爾笑了一下。“不,我的想法不是這樣。”
同一時刻,倫敦城內,一處美食街。
正巧趕上美食節,此處的街頭可以說是整個倫敦夜間少有的人頭涌涌的地方,天南地北的美食多多少少為處在艱困中的城市的人們帶來了些許安慰。
而藍毒正拉著格勞克斯在人潮中穿梭。不過,她們可不是為了逛街來的。
“藍毒……他們還跟著嗎?”格勞克斯氣喘吁吁。她加入dedsec也不過一個月,顯然體能還沒完全跟上。
“該死,他們似乎跑進美食街了,接著找!”說罷optik的內置監聽器里面傳來了阿爾比恩士兵的吼叫。
“你也聽見了,得接著跑。”“……我要跑不動了。”
這本來是個很輕松的任務。格勞克斯想著。幫一個一直在調查阿爾比恩走私的記者銷毀一個秘密交易點里的貨物,能有多難?格勞克斯甚至沒有帶上武器。
“手機黑進倉庫安保系統,讓我們進去把貨點了就夠了。”她是這麼想的。
可偏偏意外總會發生。就在她們剛剛把貨物點著的時候,有個在外面站崗的隊長敏銳地察覺到了倉庫里傳來一絲焦味,衝過來的他就看見了大開的倉庫門里冒著的熊熊火光和正從後門逃跑的兩個女生。她們甩掉了那些看守的士兵,而那個隊長喊來的援兵卻仍不肯放過她們。
本來藍毒是有一輛車可以用的,她想的話甚至可以用車上的導彈把身後的士兵炸飛。可是那個倉庫旁邊多是步行街和單行道,駕車逃跑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
“啊……”格勞克斯越跑越慢,最終停在了人群里大喘氣。她幾乎要跑得脫力了。“你……你要不先別管我……跑吧……我找個地方……躲躲。”
“這地方你上哪躲?哪都是人,這條街又沒什麼方便的死角。”藍毒說話急促了起來。此時阿爾比恩士兵已經拐進了美食街。“再說了我說過不會拋下你的。”
“如果你真的打算保留那個黑白電影就反復出現的老台詞當承諾的話,我認為你們二位應該嘗試一下偽裝。”optik里面貝格利開始提建議。“雖說你們不會雕像藝人的絕活,但可以試試比如游客,逛街的閨蜜……要麼你們試試廚師?藍毒探員可以找個甜品小鋪子試試身手,看看那些士兵喜不喜歡你做的刨冰。”
“偽裝,偽裝……有了!”藍毒說著把格勞克斯扶起來。
“嗯?”格勞克斯抬起頭來,看著藍毒雙手扶上了自己的肩膀,慢慢的卻堅定地把自己推到了一邊的牆上。“藍毒小姐你做什麼……?”她看到藍毒的臉染上了一層紅暈。
“格勞克斯,接下來不管我做什麼先別反抗就行,可以嗎?”藍毒探詢道。
“可以……嗯?!?!”話音剛落格勞克斯就感覺到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觸碰到了她的嘴唇。
她大腦瞬間被如水的思潮洗刷得一片空白。她耳邊只聽到人潮不斷的嘰嘰喳喳聲以及近在咫尺的阿爾比恩士兵吼叫的聲音。用余光判斷,她們距離士兵不過六步之遙。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她最要好的朋友在……吻她?
“這樣下去要被抓了……藍毒小姐!”她的腦袋快速閃過這個念頭,她想把藍毒推開隨後趕緊再接著逃跑,可藍毒卻將她死死按在牆角動彈不得。她試圖發出抗議,聲音卻被堵在了喉嚨里。不僅如此,藍毒的舌頭似乎還變本加厲准備撬開格勞克斯的牙齒,絲毫沒有要放過這個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吻陷入慌亂的孩子的意思。
太近了……各種意義上!格勞克斯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在狂跳。是因為面對可能到來的災難的慌亂?還是因為眼前這人正在交纏著自己的舌頭?那個才過去一個月就已經視同親姐姐的密友?
一個士兵的眼光掃了過來,幾乎正對上格勞克斯慌亂的眼神。
“哼,現在這些小年輕玩的還挺野。”他低聲念叨。不過是一個被強吻不知所措的女生罷了。隨後繼續高聲喊道,“喂,有看到他們人嗎?”
“沒有,隊長。”一個遠處的士兵回答。
“接著找,看看外面的街道有沒有,沒有就算了,我還要回家看阿森納比賽。”說著他往前走了。
格勞克斯只聽著那些士兵的聲音逐漸遠去,而她幾乎感覺要被吻得有些缺氧了。就在這時藍毒的舌頭從她的嘴里慢慢退出。隨後她肩膀上的手也放開了。
“呼……好了。抱歉格勞克斯,這偽裝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對吧。”藍毒用手背擦了擦嘴。
格勞克斯一副萬物皆空的表情。
“格勞克斯,你還好嗎?”
“沒……沒事,只是我沒想到這居然能管用。”格勞克斯緩緩回答。“謝……謝?”她看著藍毒依舊漲紅的臉。兩人相視無言,氣氛尷尬了起來。
“他們好像還要在外面轉悠一陣再離開……我們在這吃點東西再走?”藍毒打破了沉默,說著牽起了格勞克斯的手。
“好啊!”格勞克斯一聽吃東西來了精神,卻只見到藍毒背過身,“買點松糕吧,你請客。”
“我買,以及……別跟任何人提這事。”藍毒慢慢地說道。
三天後,dedsec總部里,溫蒂聽著格勞克斯吐苦水,但一向寡言的她,過去幾分鍾里卻幾乎就沒停過笑聲。
“So……搞清楚一點,藍毒探員為了躲開追捕跟你來了個濕吻,然後她過去幾天一直裝作沒事人?”
“何止沒事人……幾天了都不想跟我說話……我每次問起這事她都顧左右而言他……尷尬死了……我不會做錯了什麼吧溫蒂探員?”格勞克斯懇求道。
“要我說你可能把這事決定在dedsec總部說給大家聽就已經錯了。你忘了藍毒探員她要求你不要這麼做了?”溫蒂打趣。
“那怎麼辦?溫蒂探員你救一下我行嗎?以及……別笑了,這又不是啥好笑的事,還有煌探員你也想想辦法呀。”格勞克斯乞求的目光看向一邊笑得直不起腰的煌。
“喂,我說你,是不是藍毒這幾天都不敢牽你手了?”煌似乎根本不打算正經出主意。
“……她還是會牽我的手去逛街,只是不知道為啥她逛街說的話少了,我也老覺得怪怪的……明明一個月以來都習慣的事……”煌聽著笑得更厲害了。
“煌,別笑了。人家是認真的。”旁邊的阿米婭探出頭。“格勞克斯探員,你還沒認識到嗎……?”
“認識到什麼?”格勞克斯仍然一臉茫然。
“她喜歡你這事。”
“她不是都喜歡dedsec的大家嗎?她對大家都很好啊……”她說著,卻看到溫蒂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她是‘喜歡你’那種喜歡你。”阿米婭接著補充。
“阿米婭她在暗示一種可以急速吸引兩個人類並促使他們分泌大量荷爾蒙的神經反應。”貝格利從一邊發出聲音。“你們人類通常稱呼這種神經反應以及其後一系列的情感表現為‘愛情’。”
“而且要我說,你對她的感情應該算‘反之亦然’。”溫蒂說道。
“愛情……?別鬧了我們只是朋友。而且就算那天接吻也只是偽裝成情侶而已……”格勞克斯看著旁邊一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閉了嘴。
“嘖嘖,我看你真不懂哦,格勞克斯小朋友。”煌終於停下了她不斷的笑聲,說道。“還是說你只是在裝糊塗?你跟她幾乎是我們這里面最速成的一對了。”
“一對?你在說什麼呀?”格勞克斯聽著感覺像在做夢。
“你跟她老是牽著手逛街,哪怕這幾天這麼特殊也不例外;她每次做甜點送過來dedsec給大家你是吃得最歡的那個,她還要給你專門多做一份;你這一個月以來出一次行動她就跟一次,就算是照顧新人跟的次數也太多了點;以前我們打牌藍毒都不來的,結果這陣子我們每次打uno牌帶上你她就加入,原本你這算牌高手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她一加入你放的水夠填滿整個大西洋……我還要再加嗎?”煌掰著手指頭在計數。
“再加你可能就得加上貝格利這一個月來錄下的你倆的對話了。那簡直是當代情侶聊天典范。”溫蒂補了一句,隨後意識到說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哦倒沒任何人要貝格利錄這種東西;起碼不是我要的!”
煌眼神譴責了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
“確實不是溫蒂探員要的;煌探員也從來沒在你們都不在的時候找過我要我把它們都放出來聽。”貝格利說話一貫地略帶嘲諷。“但如果格勞克斯探員你現在需要我也可以放出來給大家都聽聽所謂的‘情侶典范發言’是咋回事。”
“情侶……別鬧了……”格勞克斯抱著腦袋低聲說。她的腦袋似乎要被撕裂開來。
她喜歡我?我喜歡她??她的理工科腦子此刻一半在動用所有算力尋找駁倒這個想法的可能性,一半在告訴自己不妨承認這一點。
承認自己喜歡這個間諜。喜歡這個一直幫她適應著dedsec的生活,親自訓練她的教官。喜歡這個一直給她做甜點帶她逛街的女生。
喜歡這個她視同親姐妹的人。
“而且,藍毒探員她只跟格勞克斯你一個人拍過大頭貼哦。那個機器在那里這麼久了她就沒用過,一直都說她習慣不來那種東西。”阿米婭稚嫩的聲音傳來。
“啊?她不是用過嗎?我加入不久我讓她和我一起拍的,她一開始還拒絕了……拍的那天她只是說很久沒用過有點忘了,用起來生疏啥的。”
“你真信她啊?貝格利!把藍毒調用那台機器的記錄調出來。”煌在一邊喊著。她已經意識到格勞克斯有些動搖了。
“嗯……她只在你和她拍的那天以及前一天深夜用過這台機器。而且前一天深夜似乎還拍了很多不太行的照片,似乎在調試角度和鏡頭……前一天你說想跟她拍一個,她那天一開始拒絕了,你還失望了一下,結果她那天晚上似乎就是為了你在學怎麼用這台機器,接下來她才拉著你拍。”貝格利難得嚴肅一點。
“還有她教你的拳擊。雖說在SIRS受過很多正規訓練,但那些技巧,她可只教過你一個人,教的進度還特別照顧你。剩下人要學拳擊,要麼是我教的要麼是那個巴西人燧石教的。”煌接著說道。
“她一直喜歡你啊,格勞克斯,她一直都是。要我說,甚至從把你救出來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所以她這些天才不肯跟我說話嗎?是……怕我覺得生氣?怕我會拒絕她?”格勞克斯終於反應過來。
“你還真遲鈍。”溫蒂吐槽了一句。
“那……我該咋辦?” 格勞克斯茫然的問句收獲了溫蒂第二個白眼。
“好啦好啦,我為我剛才取笑你道個歉。作為補償,如果你實在想不出來怎麼辦的話我給你想個辦法吧。保證管用的那種。”煌拍拍胸脯。當然所謂補償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真要是格勞克斯親自上怕是又能鬧出什麼奇怪事來。
這對笨蛋情侶。一個黑客一個間諜,腦子比誰都好使,感情比誰都不靈光。煌這麼想著掏出剛剛震動一下的手機。
“啊,蘭貝斯那邊似乎有人要找我見面,你們先聊,我先走啦。”
煌心里有了個想法。
“這就是你的點子?讓dedsec辦事?”同一天深夜10點,艾瑪·柴爾德坐在她的辦公椅里,看著一臉得意的丹尼爾。
“確切來講我只是順水推舟。dedsec本來就已經把蘭貝斯里面阿爾比恩的宣傳和物資據點都快清空了,阿爾比恩在蘭貝斯已經根基不穩,我只是推一把。我不這麼做,也會有別人找上他們的。”
“所以你就偽裝成一個當地反抗小組的領頭人,讓dedsec幫忙把倫敦之眼的阿爾比恩宣傳標識去掉,同時徹底清除阿爾比恩的駐扎痕跡,好讓你聯系到的維修公司把摩天輪正式維修起來,還其於民。”
“沒錯。這個任務其實挺困難的,就算是我來做,我能想到的辦法也不多。結果跟我接頭的一個黑發的三十歲出頭的女性很爽快地接受了,說過兩天‘歡迎來欣賞好戲’,原話。我給她提供了一份要上傳的宣布阿爾比恩出局的新文案,讓他們看看有沒啥問題。”
“……有沒問到一個二十八歲的櫻發女性的信息。”柴爾德打斷。
“我知道您要問誰,可惜沒有。而且這要問也很突兀,我們甚至不知道她在dedsec里面如何稱呼。回到摩天輪,他們應該馬上就會往我假身份控制的一個加密郵箱里回復一份計劃再加對我們文本的意見。啊,來了。”丹尼爾說著掏出剛才震動的手機,打開了那個加密郵箱。
“這個計劃我倒是沒想到。還挺精彩,至於文本……文本放在圖片里展示,ok……”丹尼爾的嘴邊突然露出一絲笑意。“柴爾德女士,您看看這個。”
“多加這句……?喂,這個縮寫不是……?!”
“您的學生要被當著整個倫敦的面表白了。您要我回復一句恭喜嗎?”丹尼爾笑嘻嘻地說道。
“幸好只有dedsec和你我知道這個縮寫的含義。希望這個計劃能成功吧。”柴爾德看著天花板。
兩天後,晚上八點二十分,泰晤士河上,太陽尚未落下。
“喲呼!”煌開著一艘快艇,載著格勞克斯在河上奔馳。“還是這種馬力大點的快艇帶勁。”
“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煌探員。還是你制定的計劃。”旁邊的格勞克斯提醒道。
“知道知道,掩護你黑入無人貨船,然後讓你劫持那台原型無人機,掃射那個摩天輪底下的所有安全終端和防御炮台嘛。你可以放松點的。”
“話說回來,我們沒有指揮嗎?操縱那台無人機去做這麼多動作也不算小工程了,只指望貝格利有點難度。”格勞克斯詢問道。
“她還沒就位,等等吧。”一邊的煌回答。“看到貨船上的無人機和炮台了嗎,動手吧。”
貨船上看守的無人機和炮台看到快艇靠近開始警覺,隨後瞄准了快艇。然而格勞克斯的傾訴者搶先對准了它們,數秒後,脈衝波讓炮台和無人機徹底癱瘓。
隨後格勞克斯登上貨船,黑入了貨船的操作終端。不久後,貨船的一處甲板打開,一架與看起來一般反恐無人機並無二致的無人機從貨船里升起。
“看著和其它反恐無人機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但是里面卻裝著比其它無人機更小、更致命的導彈。而且機槍更不容易過熱。真是精品。我都想要一架了。”格勞克斯端詳入了迷。但很可惜,它最後要被毀掉,格勞克斯這麼想著,往它身上貼了一個脈衝裝置。
“咳咳……聽得見嗎?”optik里傳來略帶害羞的聲音把格勞克斯拉回現實。好吧,說拉回現實說輕了,她幾乎差點跌坐在甲板上。
藍毒小姐指揮……???她可以說是滿頭問號了。這就是煌探員不肯告訴她指揮是誰的原因嗎?她看向五十周年紀念橋,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櫻發身影。
她目光看向煌,煌豎起了大拇指,還比了個“加油!”的口型。
好吧,雖說很尷尬,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煌看向一邊的手機。“那麼,查爾斯先生。您下命令,好戲開場。”她發出一條短信。
摩天輪對岸的一棟政府大樓里面,丹尼爾和柴爾德已經占住了正對泰晤士河的一間無人使用的會議室。
“這里的看門人欠我個人情。所以他答應讓我們用這個會議室幾個小時。”丹尼爾說道。
“還沒開始嗎,我看那個無人貨船上已經站了人了。”柴爾德看看手表。天色已經逐漸變黑。
“來了。”丹尼爾看著手機。“我讓他們開始吧。”柴爾德點了點頭。
“The Game is On.”丹尼爾發出了這行字。
只見貨船邊快艇上的人念叨了什麼,隨後那架無人機起飛,直直衝向了摩天輪。
“無人機正前方,最後一個防御炮台和安全終端。”藍毒冷靜地指揮道。雖說一開始指揮還有點尷尬,但她很快進入了節奏。
“收到。”格勞克斯按著平板。第一批導彈已經打完,於是機槍子彈傾瀉而出,將炮台和終端都打成篩子。現在只需要解決摩天輪系統內部的防火牆和宣傳內容就行。
“哎呀,過去幾天話都不多,沒想到合作起來還是挺默契的嘛。”煌打趣道。藍毒和格勞克斯聽著臉上有些發燒。
“那架無人機的動靜已經吸引來阿爾比恩的人了。兩輛車,在摩天輪底下。同時有阿爾比恩的無人機朝著貨船去了。”還是貝格利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藍毒飛快地估計了一下形勢。“格勞克斯,先給你操控的那個無人機找個掩體,你先解決無人機,煌,准備收拾漏網之魚。”
“明白。”格勞克斯立刻升起貨船上的一塊掩體躲在它後面,隨後用平板指揮原型無人機躲在摩天輪下的維修工地上一座鐵皮小房子後面。她開始讓傾訴者充能。
“無人機大約還有60米。無人機50……30……10,格勞克斯!”
格勞克斯舉起充能完畢的傾訴者,對准無人機群扣下了扳機。來勢洶洶的無人機瞬間大半失去控制,紛紛掉落在了水中。剩下沒有失去控制的也立刻被煌手頭上的突擊步槍掃落。
“行了,趕緊接著做你要做的事,格勞克斯!”煌朝通訊器吼著。“再有無人機和敵人靠近我來解決。”
格勞克斯又在平板上輸入幾行命令,無人機開始向摩天輪上傳病毒程序。
“指揮中心,搶奪貨船的無人機全軍覆沒。”摩天輪下士兵見貨船仍未被奪回,向指揮中心呼救。
“暫時不要理會貨船,先解決無人機,它已經開始破解摩天輪的防火牆了。”
“收到。”他們開始靠近那間小屋子。然而無人機此刻已經完成了第二批導彈的裝載並起飛,導彈瞄准他們發射出去,一隊士兵瞬間灰飛煙滅。
藍毒的聲音繼續從optik當中傳來。“好了格勞克斯,現在阿爾比恩正在調用所有可用的無人機來圍攻那架原型無人機。先是它的九點鍾方向,三架無人機。”原型無人機立刻調轉槍頭,瞄准了左手邊。
“還真是大場面。”柴爾德感嘆了一句。“沒想到dedsec的人居然能這麼組織出一場大戲。”
逐漸濃重的夜色下,摩天輪的燈光還有阿爾比恩的全息投影燈將摩天輪周圍照的亮如白晝。然而,顯示著阿爾比恩標志和那一條Warning的的全息投影燈光卻在不停地搖晃。病毒已經干擾到了防火牆核心,這些投影徹底熄滅不過時間問題。而在摩天輪正面,格勞克斯操縱的那架改進原型正在靈活地閃避著其他阿爾比恩無人機的進攻,用機槍壓制他們的攻勢,間或發射出導彈讓它們徹底墜落。貨船的另一側,煌正在用突擊步槍掃射所有膽敢靠近貨船的無人機,為格勞克斯創造時間和空間。
柴爾德說得沒錯,對於近兩年來受盡苦難的倫敦居民來講,這可是足以讓他們出口惡氣的大場面。
“河兩岸圍觀的人可越來越多了……連五十周年紀念橋上都擠了不少圍觀的群眾。dedsec他們真的很有一手,圍攻如此凶狠,但他們卻堅持了這麼久。”丹尼爾拿著望遠鏡補充道。
“有看到是誰在指揮嗎?那個黑客控制無人機尋找目標的方式以及貨船邊上那個女槍手的戰斗方式可明顯不是無人指揮的前提下做得到的。”
“哈,我現在看到了。橋上站著一個戴棒球帽櫻色頭發的人,對著一個手機念念有詞呢。瑪格麗特也做指揮了,真是讓人感慨。”
“什麼?!我看看。”柴爾德搶過望遠鏡。只見藍毒站在橋邊,不斷地念叨著什麼。
“瑪格麗特……如果你當初留在SIRS……你的成就會有多大啊……”柴爾德喃喃。
隨著病毒撕裂開摩天輪系統的最後一道防火牆,投影出的阿爾比恩標識終於在不斷晃動之中徹底熄滅,阿爾比恩在蘭貝斯的最後一個宣傳據點告破。隨著摩天輪熄滅,格勞克斯摁下了手中的起爆器,那架原型無人機身上瞬間發出巨大的電磁脈衝波,將周圍所有的無人機連同自己化為了殘骸。阿爾比恩指揮中心里眾指揮員神情凝重,最終下達了撤退命令。
兩岸的圍觀群眾發出了震天響的歡呼。有阿爾比恩士兵試圖來逮捕他們,結果卻被憤怒的群眾打了回去。
在一片歡呼和喧嚷聲中,格勞克斯悄然登上了煌的快艇,從摩天輪下一處視野死角上了岸,走到了摩天輪底下的維護區當中。此時摩天輪重新放出投影:dedsec標志性的暗紅色骷髏頭和白色狐狸標志,以及幾句鏗鏘有力的鼓勵詞,隨後逐漸歸於黯淡。這一切證明了摩天輪已經不再是阿爾比恩控制的財產,dedsec也不會將其據為己有,它將歸於所有倫敦人。
趕來的醫護人員已經把阿爾比恩士兵的屍體搬走。隨後幾位工程師進入維修工地,准備決定摩天輪該如何維修。兩岸的人群看完熱鬧,正逐漸退散開。
“藍……藍毒小姐!”格勞克斯一眼望見了正在和工程師們溝通的藍毒。
藍毒朝她揮了揮手,格勞克斯奔跑過去,撲在了藍毒懷里。
“哇啊,格勞克斯你這是做什麼?”這回輪到藍毒被嚇一跳了。
“對……對不起藍毒小姐,我這幾天來都不知道怎麼和您說……”
“謝謝您一個月以來一直做我朋友!”
“謝謝您給我做的甜點!”
“謝謝您一直以來都肯給我做指揮!就像剛才那樣!”
“還有……我想說啥來著……呃……嗚……”
“別急別急,格勞克斯,慢慢說。”藍毒看著懷里的格勞克斯著急得結結巴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幾個工程師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們。一邊的煌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果然靠不住。
“快點!”她發了條信息給“查爾斯”。
“那個藍頭發的就是要表白的那個?”柴爾德用望遠鏡看著摩天輪下的維護區,問道。“應該是,啊,看來再不介入她要搞砸了。”丹尼爾看著手機上的“快點”回答道。他趕緊回了“馬上”,隨後打開了手機上另一個app,再按下了“第二頁”。
“誒?這麼快就恢復了摩天輪表白嗎?”“這是哪個幸運兒啊,摩天輪這才剛恢復就有人要向她表白了?”“喂,快把里奇叫回來,他錯過大場面了!”
橋上傳來的大聲驚呼讓格勞克斯和藍毒都偏過頭去。只見明明已經熄滅的全息投影燈又忽然亮起,顯示著幾個極其巨大的字:“I love you, BP.”
千禧之輪引入全息投影燈的時間比阿爾比恩進駐倫敦更早,自打那時起就會有一些富裕一點的情侶選擇給管理方費用,以交換一次用最大最浪漫的場景表白的機會。反正也就三兩分鍾的事情,平時也不常用,管理方也樂於成人之美。但阿爾比恩以維修為名控制千禧之輪後,這種特別的表白方式自然也就消失了很久。
整個倫敦的市民都看得到:這是摩天輪被阿爾比恩奪走以來,首次有人用它表白。
格勞克斯感覺似乎又掉進了哪個夢里,而藍毒此時正笑意吟吟地看著她。
“不打算解釋一下嗎?格勞克斯?”
“我……嗯……不是……”格勞克斯看向一邊的煌,煌卻有點心虛地將視线移開。她感覺回到了六天之前,又變成了那個因為那個吻凌亂不已的人。
但她又覺得和六天前有一點不同,她的心里似乎升起了某種渴望。
她決定豁出去了。
“藍毒小姐,我喜歡你!想一直做你的女朋友!想一直在你身邊!”格勞克斯用盡所有的氣息大喊。隨後她閉上眼睛,等待命運的裁決從她對面女孩的嘴里下達。
沉默持續了不過十幾秒,但對於格勞克斯而言,這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最終藍毒開了口。
“笨蛋……我喜歡你好久了……”說著藍毒把格勞克斯拉過來,這回在她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工程師們鼓掌歡呼,而煌終於松了口氣。
格勞克斯愣了一會,隨後把藍毒緊緊抱住。摩天輪的全息投影燈光再次黯淡,市民從兩岸和橋上散去,好奇著誰是那個幸運兒。沒人留意到維修工地僅有的射燈照射下,真正的主角們緊緊相擁,彼此在激動和眼淚中發誓再不分離。
“那個,藍毒小姐,可以再來一次嗎?那次的吻……”
“當然可以。”說著藍毒雙手捧著格勞克斯的頭,嘴唇對准了格勞克斯的,再次親吻了下去。
“嘖嘖,年輕啊……丹尼爾你啥時候也能找個女朋友就好了。”SIRS內部被稱作鐵娘子的柴爾德看著這一幕難得打趣了一回。
“您也好意思……您可是純正的大齡單身。”丹尼爾暗自腹誹。他看了看手機,提醒柴爾德:“啊,柴爾德女士,好像快要到您和阿爾比恩的人開簡報會的時間了。”
“那就趕緊回去吧。”
他們剛走到電梯口,丹尼爾的手機就再次震動起來,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消息,神情凝重起來。
“怎麼了嗎?”“理查·馬利克。他又有動作了。似乎是又打算接觸dedsec。”
柴爾德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暴風雨來了,做好准備了嗎丹尼爾?”
丹尼爾聳聳肩膀,仿佛早有預料。“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