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百合 Liar's Audion

第2章 Liar’s Audion-今晚吃雞

Liar's Audion KuroH 19021 2023-11-20 00:33

  Liar’s Audion

   第二部分 今晚吃雞

  

   男人小心翼翼地把身體隱藏在一面斷牆之後,給手臂上的傷口草草纏上幾圈繃帶。他的醫療用品已經消耗殆盡,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對方的狀態並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剛才的幾次交火應該也逼迫對方用光了攜帶的藥品。他平復著呼吸,拉過掛在肩上的AK-47突擊步槍,檢查了一下彈匣。還有二十幾發子彈,如果准頭足夠好的話只需要一發爆頭就能解決掉這個棘手的家伙……

   他緩緩探出上半身,還沒來得及從瞄准鏡里發現對方的身影,一枚7.62毫米口徑的子彈便裹挾著呼嘯的風聲命中了他的頭盔,那件簡易的金屬制品發出一聲脆響,被巨大的動能帶著從男人的頭頂彈飛出去,摔落在幾米外的地面上。

   “見鬼……”他悻悻地縮回身體,剛才要不是有頭盔保命,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一具無頭屍體了。“得想個辦法衝出去……”他正考慮著要不要靠迂回跑動的方法來提升對方的瞄准難度,遠處不知道哪個小土包後面傳出了充滿嘲諷味道的女人聲音。

   “喂?還在掙扎呐?要不要姐姐送你個手榴彈痛快點上路呀?哦呵呵呵呵呵~”有些放浪的笑聲順著空氣飄蕩過來,男人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抹充滿殺意的光亮。他在對方的狂笑中閃身衝出斷壁,立刻便有一發子彈打進了他的左肩,但是這並不能阻礙他的衝鋒,他以詭異的路徑曲折前進,那些子彈仿佛緊緊追在他身後的狼群,幾乎要把他的腳跟整個撕碎,卻始終離他的步伐差著幾厘米。他猛地起跳,一發子彈飛射到他上一瞬間踩著的地面上,濺起一團塵土,而他在落地的瞬間又順勢蹲下了身子,下一發子彈便恰到好處地擦著他的頭皮飛過,釘進了遠處的一棵大樹。男人從背包里摸出最後一只煙霧彈,用嘴咬開保險,掄起右臂把煙霧彈甩了出去,淡灰色的煙霧籠罩了他前進的道路,男人的身形消失於煙霧之中,追獵的子彈變得沒了章法,它們鑽進煙霧里,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像是打在了鐵塊上面。

   急促的腳步聲中,男人衝出煙幕,起跳騰空,那面千瘡百孔的平底鍋被他丟在一旁,此刻他端起了步槍,瞄准鏡里映出對手那副驚愕的臉龐。

   “再見,貧嘴的家伙。”他穩穩地扣下扳機。

   子彈近距離穿過肉體,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女人的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男人端著槍呆立在原地,槍口還殘留著火藥灼燒的味道。

   世界突然變得暗淡,一行金黃色的大字在天空中綻開。

   “Winner winner, chicken dinner!”

   “哇啊啊啊啊吃雞了!秋!你真是個天才!剛才那些操作你是怎麼做出來的!天哪!”屏幕之外,依娜緊緊抱住了坐在電腦前的清秋,聲音大得幾乎把天花板掀翻,和對方那一臉淡然的神情相比,很難分辨究竟誰才是吃到雞的那個人。

   “拜托……平底鍋擋子彈加上拉煙遮蓋走位不是常識嗎……你連這種操作都沒有,也能靠自己打到前兩名?”清秋摘下耳機,一臉鄙夷地轉過頭看了看那個叫自己代打的女人,又扭回去看依娜的戰績,“操,你一個人都沒殺,一路苟到剛才?能把這游戲玩到這份上,你也算個人才……”

   “這個游戲一點都不真實!子彈打到人連個傷口都沒有,還能靠喝飲料來恢復生命值!我不可能違背現實規律和科學真理、向這個毫無邏輯的游戲妥協的!所以我從開始就一槍都沒有開!”依娜振振有詞,滿臉為了科學甘願付出一切的莊嚴使命感。

   “那你還是去玩填字游戲吧……還有,去叫個外賣,老娘今天不想做飯。”清秋關掉了游戲,癱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近日,備受稱贊的拉丁裔魔術師……”娛樂新聞的聲音。清秋在主持人念完稿子之前換了頻道。

   “秋,你想吃什麼?”

   “吃雞好咯。”她隨口應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麼,按了一下遙控器的按鈕。

   “……大約會在洛城停留演出一周……”屏幕上的新聞正好播完最後一秒,進入了廣告時段,清秋咂了咂嘴,把遙控器在手里扔來扔去。

  

   “不可能!那家伙明明一個人都沒殺!他還裝備著一級頭盔!”幾乎是同一時間,某家酒店的房間里,女孩憤憤地拍打著鍵盤,發出不甘的嚎叫,“就差一槍!一槍啊啊啊——”

   她突然安靜下來,四下張望了一番。房間里靜悄悄的,除了游戲的背景音從耳機里傳出之外,能聽到的只有自己呼吸的聲音。

   “阿塔姐?”她試探著輕聲喊道,“你沒有偷偷溜出去吧阿塔姐?”

   並沒有人回應她的問題,女孩又看了看房間四周,門虛掩著,窗戶大開,淡綠色的窗簾被風吹著飄揚起來。

   “該死的,打游戲太入迷了……被她溜了就難交代了,這可是洛城啊……”女孩急匆匆地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她的手伸向門把,卻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輕柔的、帶著某種說不上名字的混合香氣的吐息落在她的肩頭、順著脖頸一路攀附而上,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那真實的觸感卻更像一只手在搔弄著她敏感的皮膚。

   “阿……”女孩轉過頭的瞬間便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嚴重的失誤,一塊緩慢搖擺的懷表撞入了她的視线,金黃色的表針邊緣泛著淡淡的棕紅色鏽跡,黑色的表盤上沒有數字,只有雪白的螺紋從中心蔓延伸展,伴隨著表針的走動而旋轉著,像一塊磁鐵一樣,牢牢地吸住了女孩的眼睛。

   “阿塔姐,不要……明天還有……”女孩想要移開自己的視线,或是干脆閉上雙眼,但那塊懷表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以自己的雙眼為媒介,強行切斷了意識對身體的掌控權。低沉而充滿磁性與魅力的嗓音在女孩的耳邊悄然響起,卻更像是直接作用在她的腦海里。

   “乖,看著這塊懷表,你感受到身體正隨著時間的流轉而變得愈發疲憊、疲憊……在時間的漩渦中,你的身體不再需要運動,你的意識可以自由地遨游,不必約束於這份肉體,只需要深呼吸,讓思維飄散、飄散……你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你的身體即將進入深沉而舒適的休憩……跟著我的聲音,你感受到你的雙腳正在變得松軟,它們接受了大地母親的懷抱,不必再辛苦地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

   女孩的雙眼呆滯地盯著懷表,她的身體跟著那個聲音由下至上地逐漸放松、癱軟,好像全身的骨架都被抽離了一樣,無聲地跪倒,隨後整個人趴在地面上,就此陷入了沉睡。女孩微微張著的小嘴巴里發出輕柔的鼾聲,她的雙眼還未閉上,半上翻的眼珠顯露出一片澄澈的白色,一只手輕輕地幫她合上了眼皮,而後憐愛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姐姐出去溜達一圈,演出之前肯定會回來的~”一雙赤足在女孩的睡顏面前經過,靈巧地繞開她攤開在地上的手臂。

  

   “Mira, Sofía

   Sin tu mirada sigo

   Sin tu mirada sigo

   Dime, Sofía-ah-ah

   ……”

   暗金色的綁帶涼鞋與坑坑窪窪的石磚路敲出明快的節奏,那雙腳一邊邁步一邊隨著它們的主人旋轉、跳躍,鞋跟踩在路上的小水坑里,濺起一朵朵水花,街邊的路燈昏黃閃爍,照在她卷曲的黑色長發上面,顯出古銅般典雅的色澤。道路的左右延伸出無數漆黑的巷子,小山一樣的垃圾袋堆在巷口,骨瘦如柴的野狗在里面扒拉著尋找食物,流浪漢裹著破外套倚靠在牆腳,被下水井里飄出的白煙籠罩起來,西裝革履的上班族討論著最討厭的領導和最好看的姑娘經過那些陰暗的角落,連一個鄙夷的眼神都沒有留下。她用母語唱著不知名的民謠,白色露背裙的裙擺飄擺著滑過街巷,好像八十年代歌舞片里帶領人群起舞的女主角,她突然停在原地,伴著節奏跳起妖嬈的舞蹈,纖細的腰肢連接起修長的雙腿和飽滿的上半身,腳下踩出的鼓點讓人不禁聯想到夏夜海灘邊的篝火。她恣意扭動著裸露在外的健美雙臂,雪片般的撲克牌從她的雙手中飛散開來,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

   “明天請一定前來觀賞!偉大的魔術師阿塔米·莫萊諾的絕境逃生!”她的身影已不見蹤影,充滿自信的聲音還在街道上回響。無數的紙牌把一小片路面鋪成了白色,它們全都是Joker牌,小丑的形象被替換成了女人的側顏,下面是龍飛鳳舞的簽名。

  

   坐落在商業區的“喬克叔叔烤雞店”,是一家久負盛名的烤雞餐廳,名聲遠播全國,在洛城是數一數二的晚餐場所。當然,它的外賣生意也同樣火爆……

   “……從這種略帶焦糊味道的嫩滑口感來看……這只雞應該在烘烤的過程中同時經受了煙熏……”女人手里抓著一只雞腿,豪邁地撕咬著多汁鮮美的雞肉,嘴唇上泛著油亮的光澤。

   “喂……”

   “……略帶咸香的回味……應該是海鹽的功效,還有迷迭香……嗯~我品嘗到了姜的味道,真是有趣的組合……”她把雞腿啃個精光之後,把骨頭塞進嘴巴里意猶未盡地吮吸起來。

   “這位小姐……”

   “洛城最著名的烤雞店……”女人咂了咂嘴,把那根已經不剩半點味道的雞骨頭扔在自己面前的盤子里,那里面的殘骸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真是名不虛傳……”

   “你他媽吃了半只老娘打算帶回家的烤雞,還一直用別人聽不懂的四流英語做評論,到底是想怎樣啊!”在女人打算撕下僅存的一只雞翅時,清秋終於拍案而起了。

   眼前這個正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閒地擦拭著手上油漬的女人,在十分鍾前一廂情願地坐到了清秋對面的位子上,並在坐下之後的三秒鍾內解開了清秋剛剛取到手的外賣包裝、扯下了一大塊肥碩的雞胸肉,頂著她驚愕的目光狼吞虎咽了起來。

   甚至連一句晚上好都沒說。

   “這就是洛城人打招呼的方式嗎?”女人把紙巾揉成一團撇到桌子上,雙肘撐在桌面上,用雙手枕著下巴,那道本就向上彎起的細眉像是挑釁似的挑了挑,“不愧是整個國家最混亂的城市,真粗暴呢。”

   “老娘再讓你見識一下洛城人處理問題的方式怎麼樣?”清秋咬牙切齒地說,“你這跟烤雞同一膚色的小婊子!”

   “哎哎哎別那麼激動嘛,”看到對方擼起了袖子,女人一下子破了功,“我可是偉大的魔術師阿塔米·莫萊諾,不就是一只烤雞嘛,給你變回來不就得了?”

   清秋的拳頭停在了半空,那個名字她好像在哪里聽過,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面前的女人用手指撥弄著著卷曲的黑色長發,碧藍色的雙眼中滿是無所謂的神情。“怎麼樣?光是這場私人魔術表演的票價,就遠超這只烤雞的價錢了哦?”女人向她擠了擠眼。

   “我不關心什麼魔術表演,我只要一只完好的、能吃的烤雞。”清秋將信將疑地坐了下來,魔術師阿塔米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莊重地坐直了身子,她把盤子里剩下的半只烤雞擺成一個合適的角度,而後緩緩地合上了外賣的包裝,白色的紙盒籠罩下完全看不到內部的情形。

   “注意了,現在我將施放法術,在我的倒數結束時,你將會得到一直完美無缺的嶄新烤雞……”阿塔米煞有介事地在紙盒上方舞動著雙手,嘴里念叨著奇怪的語言。清秋不耐煩地托著腮幫,心想如果這家伙繼續這樣胡鬧下去的話不如干脆自掏腰包重新買一只算了。她的雙眼盯著阿塔米不停揮動的手指,那些褐色的手指看似雜亂無章地在空中亂甩,但是如果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則會發現它們正按著某種特定的節奏律動著,清秋看著阿塔米的雙手,透過她的指縫與那雙像天空一樣澄澈的眸子對視在一起,她好像真的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的淡藍色天空下面是鏡面般的大海,沙灘上燃著篝火,海水在沙灘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跡,女人穿著白色的長裙在沙灘上翩然起舞,淡褐色的皮膚與衣物之間露出隱約的曬痕,她的黑色長發隨著舞蹈在身後飄動……

   “跟著我慢慢地倒數……十……九……”阿塔米空靈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清秋不由自主地張開了雙唇,隨著她的聲音一個個地念著數字。她的眼神此刻已經變得空洞而呆滯,像一個沒有意識的人偶。

   “……二,一~實在不好意思啦,其實我除了逃生魔術和催眠魔術之外,基本上什麼也不會哦~”阿塔米站起身來繞到清秋的身後,對方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仍舊一臉木然地盯著面前的一片空氣,她的嘴巴還保持著微微張開的狀態,幾滴晶瑩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滴落在牛仔褲上。阿塔米看似不經意地推了一下她的後腦勺,對方的身體像一根木頭一樣僵硬地趴倒在桌面上,雙眼閉上了一半,無神的瞳孔向上翻起,一絲眼白懸停在半闔的眼皮之間。阿塔米輕手輕腳地從清秋的衣袋里摸出錢包,走到前台抽出一張鈔票:“您好,麻煩給那位睡著的小姐重新准備一只烤雞,”她的手中又憑空變出一張紙牌,“哦,請順便把這個小禮物一起送給她~”說罷,她把清秋的錢包塞進胸前的暗兜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餐廳。

   “沒想到還真能在演出之前賺到外快,”路燈一閃一閃的,阿塔米躺在一輛報廢汽車的車頂上面,修長的雙腿順著車門一側垂下,把手中的錢包朝著天空拋起又接住,“那個亞洲妞兒還挺好騙的嘛,嘿嘿……”

   魔術演出自然是她的本職工作,但阿塔米並不只靠這份工作賺錢。每到一個城市,她都會在街巷之間尋找那些可憐的受害者,在略施小計之後摸走他們身上的所有財物……只不過她的經紀人極力反對她在洛城做這種事情,而現在那位可憐的經紀人小姐正趴在酒店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什麼嘛,還以為洛城真的是什麼不好惹的地方,”她不屑地笑了笑,翻開了手中的錢包,“不過是……唔咳咳咳!”那個小巧的黑色錢包在被打開的一瞬間噴出了完全與自身體積不成比例的巨量煙霧,甜膩刺鼻的氣味涌入阿塔米的鼻腔,受驚之下下意識的吸氣使她在來得及意識到事情的異常之前便攝入了相當一部分的氣體,當她在糟糕的氣味刺激下發出第一聲咳嗽時,她的頭已經變得輕飄飄的了。“Hijo de puta……唔啊!”阿塔米從車頂躍下,雙腳卻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毫無著力點,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便同時向左側歪倒過去,連帶著整個身體呈側坐的姿態摔在地上。“我的腳……”她揉了揉自己的腳腕,剛才那一跤大概扭傷了她的右腳,即便是全身的感覺都已經變得遲鈍,阿塔米依舊能感受到腳腕處傳來的痛感,“這該死的亞洲婊子,嘶——好疼……”她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方才吸入的不知名的藥物正緩慢而有效地侵蝕著她的意識,眼前的地面忽遠忽近地晃動著,阿塔米扶著額頭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路口走去,那里停著幾輛出租車,以她目前的精神狀態應該還能勉強報出酒店的名字。

   她的身後傳來悠閒的哼唱聲,同時,一股熟悉的肉香飄進了她的鼻腔。

   “烤雞嗎?為什麼……啊——!”被藥物影響的意識並沒能准確地判斷出尾行者的身份,她的自言自語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鍾,左腳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受了傷的右腳根本無法獨自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阿塔米順著慣性以一個極不優雅的姿勢和大地親密地接觸在一起,值得慶幸的是她的胸脯還算飽滿,給上半身提供了一定的緩衝,由此她的腦袋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啊啊啊啊——!Maldito bastardo! 我的手可是上了保險的!你這不長眼的混蛋快把腳挪開!”正打算用雙手撐起上身時,左手突然傳來了劇烈的痛楚,她抬起頭,視野里踩住自己手背和手指的是一只穿著馬丁靴的腳,深藍色的牛仔褲停止於腳腕上方,露出被黑色條紋裝飾著的白色襪邊。

   “管你什麼保險不保險的,”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雖然聽起來帶著剛從床上爬起來一樣的慵懶韻味,但依舊能感受到說話的人咬牙切齒的神情,“托魔術師小姐的福,我可是好好睡了一覺,還得到了一只用自己的錢買的烤雞,這點微薄的回敬,可遠不能表示我對您的謝意呢,呵呵呵……”女人說著扭動了一下腳腕,讓馬丁靴厚實的鞋底在阿塔米的手指上碾壓了一番。

   “咕唔啊啊啊!你這該死的亞洲婊子啊啊啊!”阿塔米趴在地上低聲呻吟咒罵著,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她的雙眉痛苦地擰在一起,她想用膝蓋或是手肘撐起自己的身體,但每一秒都在迅速流失力量的身體並不允許她做出任何有效的動作。清秋把手中的烤雞撇在地上,俯下身子笑眯眯地看著阿塔米,用空出來的雙手撩起魔術師散亂垂下的黑發,捧著那張惱怒的俏臉:“以後記得,不要隨便翻別人的錢包,哦,不好意思,大概再也沒有給你翻錢包的機會了。”

   阿塔米艱難地喘著粗氣,痛覺極大地瓦解了她的精神防线,使得藥物在方才的幾十秒內全盤接管了她的身體,眼前的視野正在緩緩變黑變窄。她極力想要分辨出這個陌生的亞洲女人話語中的含義,但她的大腦早已變得遲鈍,那些字詞飄進她的耳蝸時像是變了一種語言,完全無法解讀。黑暗完全籠罩在阿塔米的眼前,她發出一聲輕微的悲嘆,無力地垂下了頭。

   “睡著了嗎,”清秋移開踩在阿塔米手上的腳,用腳尖推著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體翻了過來,阿塔米的雙眼緊閉著,嘴巴里發出輕輕的呼吸聲,“沒想到拿個外賣也能碰上生意呢,是吧魔術師小姐,”她踢了踢阿塔米裸露著的肩膀,淡褐色的皮膚在燈光下呈現出古銅般的色澤,“那麼,今晚就到我家去好好表演逃生秀吧。”

  

   喚醒阿塔米意識的是與她糾纏了一整個晚上的烤雞香氣,她睜開了雙眼,同時聳了聳鼻子。她有點餓了,盡管距離上次吃東西只過了不到三個小時。

   “秋,你看她好像醒了,”房間的另一頭,兩個女人對坐在一張小桌的兩旁,就著冰可樂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著雞肉,“她好像在盯著你。”

   “是嗎,我看倒像是在盯著我手里的雞腿呢,”清秋舔了舔嘴唇,故意把指間的雞腿在空中晃來晃去的,油汪汪的雞腿在阿塔米的眼中像是閃著金光一樣,牢牢地吸住了她的視线,“閣下不是什麼最偉大的魔術師嗎,想吃的話就自己過來拿呀,再不快點的話就要被吃光了哦。”

   “……秋,實話說我們也只剩下一只雞腿和半根雞脖子了……”那個阿塔米沒見過的陌生女人小聲提醒。”

   “‘喬克叔叔烤雞店’,全洛城,哦不,全國最負盛名的烤雞餐廳,獨創性地把生姜加入到醃漬香料之中,也促成了他家別具一格的招牌風味,我記得這家店好像已經把分店做到多倫多去了?”清秋伸出舌頭在那只雞腿上做作地舔了一口,絲毫不顧阿塔米充滿渴望的目光。

   “見鬼!我還在想為什麼這只烤雞的味道那麼特別!”棕色頭發的女人急切地伸出手去搶過盤子里的半根雞脖子啃了起來,“早知道就不把兩根雞腿都讓給你了!”

   “老娘費勁千辛萬苦把這一大一小兩只烤雞拎回家,多吃一根雞腿怎麼了?!”清秋站起身來用雞腿指著依娜,在那副架勢的襯托下仿佛她拿著的是一把手槍,“老娘還沒跟你計較你把我買的可樂全都喝了這回事呢!”

   “可你明明有喝到可樂……”依娜的氣勢弱了幾分,但仍不依不饒地盯著清秋面前的那杯冰可樂。

   “那他媽是老娘從你嘴里搶下來的!”清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杯可樂被打翻過去,杯沿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唇彩印,“哪個傻逼會在吃飯之前連唇彩都不擦掉!”

   阿塔米聽著這兩個女人越吵越凶,她們的注意力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放在自己身上。不過她也不擔心這兩個女人會注意到自己,因為再過幾分鍾她就可以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恢復自由,並在她們忙著爭吵的時候快速衝出這間屋子。這麼高的逃脫效率並不完全歸功於她長時間的訓練,那個亞洲女人似乎急著吃飯而只是潦草地用幾根麻繩固定了一下她的雙手和雙腳,甚至連她的嘴巴都沒有堵上,阿塔米暗暗好笑這家伙未免也太不專業了點,這種程度的束縛甚至都不會出現在她的節目單里。

   阿塔米扭動著雙肩,盡量把手腕翻轉過來去抓繩結,同時避免動作幅度過大引起那兩個女人的注意,麻繩在皮膚上摩擦產生火辣辣的痛感,阿塔米抿著嘴唇不讓自己哼出聲來,同時加快手上的動作以盡早結束這份折磨。清秋和依娜還在吵個不停,對話的范圍已經從今天的晚餐轉移到平時做家務的分工,又轉移到對於洛城政府貪汙腐敗的尖銳批評上。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好吃懶做的白人,洛城的犯罪率才一直居高不下!”清秋把雞腿在依娜面前上下甩動著。

   “秋,我們自己好像就是犯罪率的一部分……”

   “就算是,你也在給洛城的犯罪率拖後腿!”

   阿塔米已經沒興趣分精力去聽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了,她的手指已經順利地解開了手腕處的繩結,幾根毛刺扎進她的皮膚里,她抖了抖雙臂把手腕上的繩索弄得松散,雖然這個亞洲女人在束縛上沒下多少工夫,但阿塔米還是很佩服她挑選繩索的眼光,這條麻繩的韌性很好,想把手腕徹底解放出來還得費上一番力氣,她從繩套中抽出右手,同時謹慎地屈起雙腿把腳腕上的繩結湊到雙手附近。她的手指抓住自己的腳掌,並以它們為支點緩緩向腳踝摸去,雙腿不自覺地跟著手指一同發力使得麻繩微微勒進腳腕的皮膚,阿塔米輕輕抽了一口涼氣,盡管雙手是她最珍視的身體部位,但她對於雙腳的愛護程度也並不遜色多少,針扎般的痛楚傳來,不用看也知道腳腕上會留下幾道鮮明的紅印。

   趕緊解開的話搞不好還能趁亂把那只雞腿搶過來……阿塔米匆匆尋找著繩結,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移向那只雞腿,說來也怪,當她全神貫注地應付身上的束縛時,那兩個女人爭吵的聲音似乎真的被她選擇性地忽略了,房間里的聲音小了很多,倒更像是隔著幾堵牆似的,帶著層層疊疊的回音。那個亞洲女人還在拿著雞腿晃個不停,阿塔米不得不頻繁地扭動脖子、移轉視线,才能保證它停留在自己的視野中央,但她並沒有意識到清秋的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出過動作了,一直在搖晃、旋轉的只有她自己的視野罷了。

   “呼,呼……終於解開了……”阿塔米的手指猛地一用力,扯開了腳腕處的繩結,如果這條繩子的質量差一點的話大概只需要兩三分鍾就能完成這項工作了,盡管她不知道自己的逃脫工作已經持續了大約十分鍾。雙腳在沙發上蹭了蹭把繩索從自己的身上分離下去之後,阿塔米活動了一下略有些酸麻的手腳,瞅准了那兩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人並沒有半點向這邊看過來的意思,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蹦了下來。

   而後雙腳一軟,整個人趴倒在地板上。

   “什……怎麼回事,我……”阿塔米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但她的四肢似乎並不怎麼聽她使喚,現在的她看起來像是在表演某種奇特的行為藝術,其主要內容大概是上半身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同時反復拱起自己的屁股。她聽到腳步聲從一旁傳來,一雙穿著拖鞋的腳出現在她的視野邊緣。“挺厲害的嘛魔術師,”清秋蹲下身來扳著阿塔米的下巴把她的頭扭轉過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對捆綁有什麼特殊癖好了,扭動得挺起勁嘛?”

   “混蛋……放開……我,我為什麼……”阿塔米極力擺出凶狠的樣子瞪著那個亞洲女人,她的四肢仍舊軟綿綿地與地面親密接觸著,而這種趨勢正逐漸朝她的整個身體蔓延,她甚至開始感覺不到自己舌頭的存在了。清秋露出淺淺的笑容,她伸出手抓過被阿塔米蹬到地上的麻繩,阿塔米此時才看清它的全貌,本色的麻繩中間編入了一根透明的橡膠管,里面還殘留著一點液體的痕跡,想來是它導致了自己目前的糟糕處境。

   “一點最普通的肌肉松弛劑而已,藥效很快就會過去的,別太緊張。我們可不是什麼迷奸犯,而且我更喜歡女人醒著的樣子。”清秋把麻繩扔到一邊,捏了捏阿塔米的臉頰。

   “別……拿你的髒手,碰……我!”阿塔米憤怒地扭過頭去,或者說想要扭過頭去,但她的身體根本使不出足夠的力氣來擺脫清秋的控制,做出的動作倒更像是小孩子在鬧別扭。

   “好啦好啦,”清秋像是真的在安撫小孩子鬧脾氣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頂,摸出那只被阿塔米盯了半天的雞腿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盯著我的雞腿,是不是很想吃啊?”阿塔米並沒有答話,但她下意識吞口水的小動作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清秋捏著她的臉頰強迫她張開嘴,把那只雞腿的前端塞進阿塔米的嘴巴里,“想吃就吃個夠嘛,稍微沾了一點口水別嫌棄~”阿塔米扭了扭腦袋,發現並不能把它從嘴里甩出去,飢餓的感覺在與食物親密接觸時再度席卷上來,想著左右受制於人,她驅使著不怎麼靈活的牙齒慢吞吞地咀嚼起來。

   奇怪的是那只雞腿吃起來並沒有傍晚那麼好吃,肉里面摻雜著一絲酸苦的味道,不知是肌肉松弛劑削弱了她的味覺還是在困境之下無法安心品嘗美食,阿塔米咽下嘴里的雞肉,又從雞腿上面撕咬下一塊肉來。

   “喂依娜,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不把她的嘴堵起來?”清秋一邊給阿塔米喂食,一邊扭過頭去漫不經心地發問。

   “不知道,”依娜收拾著桌子上的雞骨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她可不敢在今晚沒完沒了地扮演“好吃懶做的白人”角色,“為什麼呢?對哦,她明明可以叫救命的!”她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手。

   “自負的人啊,總是不屑於求助他人的幫助的,”清秋調整了一下雞腿的角度讓阿塔米把它吃干淨,“如果一位逃生魔術師能自己掙脫繩索,為什麼要叫救命讓別人幫忙呢?而正因如此,我們的魔術師小姐才有幸能品嘗到我特意為她留著的這只雞腿。”

   阿塔米已經沒有力氣繼續撕咬或咀嚼了,事實上她早在幾十秒前就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那個女人說的話模模糊糊地飄進她的耳朵里,但就像上一次失去意識時一樣,她無法分辨出那些單詞組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溫暖的倦意接在麻痹的無力感之後包裹了整個身體,她勉強抬了抬頭,便扎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嘖,真是浪費,而且還得給你刷刷牙啊,”清秋把被啃了一半的雞腿從阿塔米的嘴里扯出來,她的嘴巴里還殘留著幾片沒有被吞下去的肉屑,“喂,收拾完垃圾記得做一下記錄,魔術師小姐的第一次逃脫失敗了。”

   依娜把垃圾裝到黑色的大塑料袋里,清秋一揚手把那只雞腿也撇了進去。

  

   ……

   “唔嗯……”微弱的呻吟聲昭示著阿塔米意識的恢復,她半睜開雙眼適應突然闖入視野的光亮,同時也摸清了自己的處境。

   她仍被安置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雙腿並攏在一起,腳踝和雙膝處的棉繩嚴格地排除了它們分開的可能性,她的雙手在背後綁緊,另有一根棉繩把她的手腳連接起來,恰到好處的長度使得阿塔米的雙腿被迫彎曲起來,雙臂也不得不抬離後背,而由此牽引著她的雙肩向後擴張,整個上半身形成昂首挺胸的姿態,全身則以一個優雅的C形趴臥在沙發上。她活動了一下手腕,手指剛好能夠抓住束縛著腳踝的繩索,再努力伸長一點的話甚至可以觸碰到自己柔軟的小腿。

   餐桌上空空蕩蕩的,阿塔米記得自己上一次清醒的時候那里還有兩個女人在一邊吃著烤雞一邊毫無營養地爭吵……想到烤雞的時候她的肚子又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

   “不趕緊溜掉的話,搞不好會餓死在這……”阿塔米搖了搖頭,腦袋仍有些沉甸甸的,她的嘴巴被一根布條勒著,雙唇被迫分開,露出雪白的牙齒咬住布條,口腔里盈滿清涼的味道,聞起來像是超市里最常見的牙膏或是漱口水。她抓著腳腕上的繩索想要尋找繩結的位置,同時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用力的程度,畢竟不久前她才著了那個亞洲女人的道,雖然此時約束著她身體的是對皮膚沒什麼刺激感的棉繩,但從今晚的種種遭遇來看,就算此時綁著自己的是頭發,她也毫不懷疑上面抹著安眠藥。

   “果然在面對這種低端游戲的時候即便是你也能稍微表現出一點游戲天賦來,還知道把向日葵種在前面稍微阻攔一下僵屍呢。”女人的聲音從側面傳來,阿塔米在沙發上艱難地扭動著身子,以一個並不怎麼雅觀的姿勢側躺下來,值得慶幸的是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並沒有留意到她的狀態,而且這樣的姿勢使得阿塔米能夠在更少對腿部進行拉伸的前提下觸碰到自己的腳踝,她略略急促地呼吸著,在忙著解除自己身上束縛的同時觀察那兩個女人的動向。

   “向日葵……誒?!向日葵?!啊我我我……我選錯了植物!我想要種倭瓜的!”依娜手忙腳亂地選中鏟子把那株向日葵鏟掉。正如阿塔米所見,她正在清秋的觀摩指導下玩著植物大戰僵屍,戴著鐵桶、扛著門板的僵屍涌上草坪和泳池,植物則以燃燒的豌豆和從天而降的西瓜進行防御。

   “難得夸你一次……見你媽的鬼,你他媽又在僵屍面前種土豆雷是什麼意思啊!你有那25點陽光種一片荷葉不好嗎?!”清秋還沒來得及嘆氣就見證了依娜的新操作。

   “啊啊啊啊……”依娜在那顆即將被吃掉的土豆雷上面套了一只南瓜頭。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如此精准地做出每一項令我血壓飆升的操作的!”清秋憤怒地用拳頭砸著桌面,顯示器在巨大的力道下微微顫抖起來。

   依娜緊張地推了推眼鏡,“我……我看你們中國人的游戲主播是這樣玩的?他叫什麼來著?大馬?我記得他……唔啊別吃我的豌豆!哦,他模仿瘋狂戴夫還挺像樣的。”

   “看來真的只有填字游戲才適合你……”清秋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扭過頭,恰好和阿塔米的眸子對視在一起,“嗨小寶貝,你醒啦。”

   清秋站起身來走到阿塔米身旁,後者則憤怒地悶叫著扭動著身體,極力向後拉開二人的距離,她的掙扎只持續了幾秒,便以後背觸碰到沙發靠背而宣告結束,清秋輕描淡寫地扳著她阿塔米的雙肩和小腿把她的身體恢復成趴在沙發上的姿態,同時也留意到了阿塔米腳踝處略顯松動的繩結。

   “你還真是不死心呐魔術師。”清秋抓住阿塔米的腳踝,緩慢地撫摸著她赤裸的雙足,阿塔米的腳背和膚色一樣呈淡褐色,腳底卻呈現出誘人的粉紅色,清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腳心,富有彈性的皮膚被壓得凹陷下去,又在力量消失的瞬間反彈回來,並在很短的瞬間中變成淺淺的黃白色,而後恢復成與周圍皮膚一樣的深粉色。清秋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不停地在阿塔米的腳心和前腳掌戳按,輕微的痛感和劇烈的癢意讓阿塔米急促地擺動著雙足,她的腳心時而蜷曲起來,以細密而微小的褶皺示人,時而又舒展開來,連帶著圓潤的腳趾一起完全暴露於外界,但無論她做出怎樣的動作,都始終無法逃出清秋手指的范圍,當她蜷起腳掌時,清秋就順著她腳心的紋路輕輕抓撓、用修剪得圓潤精致的指甲在防御相對薄弱的腳跟劃擦,而當她伸展開腳掌時則恰好順遂了清秋的心意,她的十指得以毫無阻攔地撫摸阿塔米的腳掌、探入她的趾縫,對她柔軟而敏感的腳心進行輕柔的按摩。

   阿塔米的身體在刺激下不斷地扭動著,裙子和沙發摩擦發出沙沙的輕響,幾分鍾後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並在一起的雙腿內側在汗水的作用下黏膩而悶熱,至於始終被特殊照顧著的雙足更是從足趾到腳跟都燥熱難忍。她的呼吸早已變得急促而紊亂,幾分鍾之前還在進行的脫縛工作也在持續不斷的掙扎中被迫中斷,她的雙手甚至要緊緊抓著連接手腕和腳踝的棉繩來緩解連綿不斷的癢意。

   清秋似乎很滿意阿塔米的反應,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扯下了阿塔米嘴上的布條。嘴巴乍獲自由讓阿塔米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調整了一下呼吸,艱難地扭過頭看著清秋:“你……你這該死的亞洲婊子到底要……要干什麼!你現在正把阿塔米·莫萊諾綁在沙發上!”

   清秋不滿意這個問題似的咂了咂嘴,“一位逃生魔術師被綁起來扔在沙發上,除了表演逃生秀之外,還有什麼事情好做呢?我只不過是在給魔術師小姐的表演增加難度罷了,畢竟干看著你解開我好不容易綁好的繩子也太沒意思了,對吧?”

   “你……!”阿塔米被這番話弄得啞口無言,如果對方是自己的狂熱粉絲的話,做出這種行為倒是解釋得通,但從自己與這個女人最初碰面時對方的言行看來她甚至完全不認識自己……當然,換做那些洛城當地的女性處在這副情景下大概只需幾秒鍾就能意識到自己未來的命運,而阿塔米並不了解這座城市龐雜的陰暗網絡,而且她的大腦在麻醉劑的屢次摧殘下暫時還無法繞開清秋的邏輯去從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

   “好啦,下面我要繼續增加難度了,”清秋站起身來取過一旁桌子上放著的小玻璃瓶,里面的透明液體隨著她手腕的動作輕輕晃動,“依娜,喂,這個是速效的來著吧?”

   “玻璃瓶嗎,”依娜迅速地回過頭瞥了一眼,以防自己漏掉僵屍……而事實上她的小推車已經只剩下兩架了,“50毫升正常成年女性大約在90秒內完全吸收,產生藥效的平均用時是120秒……秋!倒得太多了!藥物過量的話她會被嗆到的,而且我必須要提醒你這種藥物的弱毒性副作用……”她又轉過頭瞥了一眼,看到清秋把大半瓶液體都倒在用來勒住阿塔米嘴巴的布條上。

   “要玩就玩最高難度嘛,魔術師不是都喜歡在頭頂懸著電鋸玩逃脫嗎,”清秋並未理會依娜的好心提醒,捧起那根布條對著阿塔米,“張嘴~”

   “滾開你這該死的婊子!你還碰了我的腳!我的腳是你能動的嗎bastardo!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松弛暗淡的黃臉,你甚至不配給偉大的阿塔米·莫萊諾提鞋!你咕唔唔唔!唔唔咳咳咳咳……”

   清秋並未理會阿塔米憤怒的抗議,趁著她說話的空隙把那根濕透的布條塞進她的嘴巴里。過量的藥液不需多少擠壓便自然地從她的嘴角流淌下來,一部分滴落在沙發上,另一部分則流進她的嘴巴里,阿塔米悶叫著想要用舌頭把布條頂出去,但這樣做的結果則是酸澀的麻醉劑順著她的舌尖流進喉嚨深處,引得她難受地干咳起來。

   “抓緊時間哦,已經過去二十多秒了,你還能保持清醒多久呢?”清秋笑眯眯地在一旁提醒,“睡著的話,下次醒過來時的束縛會更嚴密哦~依娜你不想看看這場逃生秀嗎?”

   “我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依娜緊緊盯著面前的屏幕,僵屍對她的草坪發起了最後一輪攻勢,但她似乎並不知道這款游戲還有暫停的功能……“而且按照你的用藥量來看,所謂的逃生秀大概在三十秒後就會被強行中斷了。”

   阿塔米這才意識到比起對抗麻醉劑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盡管她並沒有想明白即使她解開了身上的束縛也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等待著她的只有下一場噩夢,而昏昏沉沉的她已經完全陷入了清秋的思路之中。她抓著腳踝伸長手指去夠那個小巧的繩結,先前的掙扎中她已經把它弄松了不少,應該不需要再花多少力氣就能把它解開,阿塔米屏著呼吸,她的嘴巴已經有些酸麻,手指也不像剛才那樣靈活,麻醉劑正在盡職盡責地履行它“速效”的義務,她的手指終於抓到了繩結的根部,阿塔米用力弓起雙腿,把雙肩向後伸展了幾分,讓手指順利伸入繩結,而後用力一拉——

   “呼唔?!”

   預料中雙腿和雙臂失去聯系而向沙發上倒去的場景並未出現,她的雙手和腳腕仍然緊密地連接在一起,阿塔米慌了神,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步驟出了錯,她想要再度尋找繩結的位置,但方才下意識的驚呼打斷了她的屏息,空氣裹挾著藥液進入她的喉嚨,她被嗆得咳嗽起來,而後在調整呼吸時不經意地吞咽下盈滿口腔的唾液與藥液的混合物。幾聲略顯無力的喘息之後,阿塔米的腦袋重重地沉了下去,藥液從她齒間的布條上滴落下來,里面大概混雜著她的口水,她的眼睛還頑強地半睜著,但那雙動人的淡藍色眸子已經失去了光彩,不受控制地向上看去。她的雙手還保持著張開的狀態,手指卻已經次第垂下,失去力量的雙腿也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沉了一點距離,但在繩索的約束下仍然保持著翹起的狀態,而阿塔米的上身則在這些牽拉下更加挺拔了些許。

   “所謂大名鼎鼎的逃生魔術師,”清秋聽著阿塔米逐漸趨於平緩的呼吸,把她腳踝之間的一根短繩取了下來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那根短繩繞在連接她手腳的繩索外圍,方才阿塔米解開的就是它的繩結,“居然會在這點小小的干擾下失利呢,第二次逃生也失敗了哦。”

   已經失去意識的阿塔米自然沒有機會對這個簡單而精妙的詭計發表感想,她的眼皮已經闔上,唇齒間傳出輕緩的呼吸聲。

   “喂依娜,你的游戲還要玩到什麼時候?!滾開讓老娘來接盤!抓緊點時間還要給魔術師小姐洗澡呢!”清秋把阿塔米嘴上的布條解開,以免她吸入藥液而嗆到。

   “秋,鑒於你剛和魔術師小姐的足部進行了親密接觸,我並不贊同你現在就觸碰鼠標……”依娜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用身體護住手中的鼠標。

   “再跟我說足部衛生的問題,我就把你的臉當籃球拍!”

   “如果是平時我倒沒什麼反對意見,但如果現在就要拍我的臉……能不能請你先洗洗手?”

   “……閉嘴玩你的弱智游戲吧,看看阿塔米小姐多聽話,一點都不會令我生氣。”清秋拍了拍阿塔米的臉頰,對方並未被外界的噪音和這微小的騷擾吵醒,黑色的長發垂在臉側,遮住了那張恬靜的睡顏。

  

   ……

   又一次將阿塔米從夢境中喚醒的是來自身體各處的沉重而潮濕的感受,那種感受就像曾經某一次玩心大起時穿著厚實的睡袍跳進自家的游泳池里,整個身體都在重力的作用下向深處墜落,放眼望去只有在陽光照射下泛著琉璃般光彩的藍綠色水體……

   “呼唔?!唔唔唔!唔嗯啊啊唔呼唔唔!”

   清醒過來的一瞬間,她拼命地扭動起來,口中發出模糊而暴躁的悶吟。只能扭動的原因是她身上的新裝束,一件白色的拘束衣代替了她身上的白色長裙,她引以為傲的身體,誘人的蝴蝶骨、緊致的大臂、纖細的鎖骨、光潔的小腹和腰肢……全都被毫無彈性的寬大的白色衣物所籠罩,袖管的長度超出她的臂長二三十厘米,使得她的手指完全無法進行任何靈活細微的動作,當然,這些“動作”都還是在沒有扎緊拘束帶的情況下的美好期望,而當袖管被折疊起來以黑色的皮帶牢牢纏繞並固定起來之後,阿塔米的雙手便被強迫著握成拳頭,連“張開手掌”都成為了最奢侈的願景。與她平日里表演用到的拘束衣不同,這件拘束衣把她的雙臂分別固定在身前和背後,兩只大臂緊貼著身體,被一條橫向跨過雙肩的皮帶與身體牢牢束縛在一起,左手的小臂彎折成九十度貼在腹部,右臂則被折成大約四十五度的角度固定,手腕恰好懸停在背部中央,前後各兩條附著在拘束衣上的皮帶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她肘部和腕部的位置,精心調整好的長度完美地約束住了阿塔米的雙臂,這樣一來她的上半身能做出的肢體動作便只剩下扭動身體和轉動手腕了。

   至於發出悶吟而不是喝罵,則要歸功於把她的嘴巴撐開的那只黑色口球,沒有任何開孔、朴實無華的黑色實心球體占據了她口腔幾乎一半的空間,阿塔米的牙齒緊緊頂著口球的邊緣,她的舌頭被壓縮得蜷曲起來,作嘔感隱隱從喉嚨深處傳來。無處可去的唾液順著口球的兩側涌出她的嘴巴,那些略略有些粘稠的液體一縷一縷地滴落在拘束衣上,在防水性極佳的布料上留下淡灰色的水痕。

   比起上半身的嚴密束縛,阿塔米的雙腿倒是自由得多,腿上沒有任何繩索、鐵鏈或是其它的拘束,只是她的兩只玉足搭在浴缸的兩角,並且由固定在那里的兩只金屬鎖扣緊緊地箍住。內襯棉墊的鎖扣並不會傷害到阿塔米柔嫩的皮膚,但想要把雙腳從里面抽離也絕非易事,在這種形式的束縛下阿塔米被迫躺倒在比她的身高還要長上一些的浴缸里,由於雙臂被縛而無法用力,她只能借助腹肌的力量稍微抬起上半身,或是小幅度地拱起臀部和胯部,活動一下因為被迫處於向著斜上舉起而逐漸變得酸麻的雙腿。阿塔米做出這一系列舉動的原因是溫熱的水流正從位於她足部一側的水龍頭里勻速流出,在浴缸里積攢了大約十厘米的深度,她的內褲已經被水浸泡得濕透,更多的水流正滲入拘束衣的下擺流進她的背部,溫水輕柔地衝擊著她的臀部和私處,但被限制住雙足之後她只能極其有限地夾緊自己的大腿,或者說對她的雙腿簡易的拘束正是為了這個目的而設置的。

   在她奮力地扭動著和衝擊自己身體的水流對抗,同時尋找著脫離束縛的方法時,浴室的門被推開了。那位自稱想要觀摩她逃生秀的亞洲女性和被叫做“依娜”的白人正並排站在門口。

   “看起來精神狀態不錯嘛魔術師小姐,”清秋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依娜你看她瞪我的眼神多凶啊。”

   “我什麼都看不見……”依娜忙不迭地摘下眼鏡擦拭上面的水霧,“秋你是不是忘記開浴室的排風扇了,這麼高的相對濕度就算我的眼鏡做過防霧化處理也……哎哎,你別急著進去啊,先把排風扇打開啊!我摸不到開關在哪了!”

   清秋完全沒有聽進去對方的抱怨,無論這個“對方”是指誰。她悠閒地走到浴缸旁邊,用右手攬著阿塔米的後頸把她的上半身扶了起來,如果配上優雅浪漫的輕音樂的話這無疑是一場告白好戲,但可惜告白的一方並不是什麼翩翩君子,被告白的一方也無心體會這個引人遐想的姿勢。阿塔米憤怒地發出含混不清的呻吟,同時扭動著身體想要擺脫清秋的摟抱。

   “別那麼激動嘛魔術師,這可是今晚的最後一場表演了,”清秋用手指點了點阿塔米的鼻尖,“水中逃脫,多麼經典的主題啊。啊啊,對不起,忘記幫你把內褲脫掉了,印象里你們穿的都是全身的拘束衣來著?所以並不清楚里面會不會穿上內褲呢。”她故意調笑著,俯下身子把手指伸進阿塔米的雙腿之間,輕輕地勾住那條濕透的黑色蕾絲內褲向下拽到她的大腿中部。阿塔米劇烈地扭動胯部和雙腿,同時極力將大腿夾緊,想要把清秋的手指限制在自己的雙腿之間,但下一秒,她驚呼著猛地抽搐了一下,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眼神也更加忿恨。

   “哼哼哼~真敏感,腳丫那麼敏感,那里也差不多呢,”清秋的笑容中充滿嘲弄的意味,“其實我平時不會這樣做的,這點小禮物可是專門為我們的大魔術師提供的呢,畢竟烤雞、錢包、還有那一場好覺,都是很值得回禮的,對吧魔術師?”她把手在阿塔米的雙腿之間又攪動了一番,隨後抽出濕漉漉的手指在她的拘束衣上隨意地蹭了蹭,阿塔米的呼吸已經變得紊亂了許多,上身掙扎的幅度也比最初弱了些許。

   “秋,我無意偷聽你們的對話……但我對你今晚的行蹤還是有一點在意,你出發去取外賣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分,到達喬克叔叔烤雞店的時間應該在六點十五分前後,算上等待取餐的時間大約二十分鍾,七點十五分之前你理應已經到家了,但你進門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七分,手里還拎著一只冷透的烤雞以及這位當時不省人事的小姐,而且今晚你的臉色很差……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依娜適時地出現在清秋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結合你方才正在進行的反常舉動,是不是這位魔術師小姐……和你有什麼私人恩怨?”

   “……”

   “她應該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依娜,你有沒有聽過中國的一句古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清秋回過頭。

   “聽過啊,那句話好像是說認清形勢的人才能成為人才?”依娜一本正經地回答起來。

   “那你他媽的還不認清形勢趕緊滾開去准備藥!再在老娘眼前晃悠,我把你也塞進浴缸里泡著!”

   “……我們的浴缸可能塞不下兩……我這就去……”依娜老老實實地轉到一旁去收拾她帶進浴室的瓶瓶罐罐,再晚一秒的話清秋揚起的腳就落在她的屁股上了。

   “玩笑開得差不多了,”清秋轉回來輕柔地撫摸著阿塔米的臉頰,盡管那只手一分鍾前還在她的私處翻江倒海,“怎麼樣,魔術師小姐,准備好迎接最終挑戰了嗎?”

   “呼……唔唔呼呼……”阿塔米的呼吸還沒有調勻,她到現在才覺得這個夜晚有些詭異,為什麼每次所謂的逃生秀之後迎接她的都是一段長眠,為什麼這個亞洲女人對自己身體的痴迷程度勝過關注自己的表演,為什麼這兩個女人完全不像是自己的粉絲,她們對自己能否掙脫束縛似乎完全不感興趣,更像是……

   更像是早就知道她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自始至終只有她天真地以為這是一場表演,而這也確實是一場表演,只不過人物關系並不是魔術大師與觀眾。

   阿塔米再度掙扎起來,只不過這次她的眼神變得驚恐,這是一場噩夢,從第一次失去意識開始,從未醒來。她的手指拼命想要張開,它們被約束在粗厚的袖管里在極小的范圍內抓握,想要找到皮帶的鎖扣,她的雙腿也劇烈地扭動著,被禁錮住的雙腳蜷曲又舒展,把粉嫩的足底完全暴露於空氣之中。

   某種意義上幸運的是清秋此刻並沒有急著照顧那兩只玉足,她緩緩把阿塔米的身體放回浴缸里躺平,取出一只小巧的鼻塞夾在她的鼻尖,而後伸出手去扭了扭水龍頭的開關,水量驟然加大,在不到一分鍾內就漫過了她的後腦勺。

   “喏,你要的能溶解在半個浴缸的水里依舊能生效的藥,”依娜把一只棕色的大瓶遞給清秋,“全都倒進去就可以了,通過口腔攝入劑量合適的話大概只需要兩分鍾就能產生作用,不過在這種程度的水溫下可能會產生具有藥效的蒸汽,我還是建議你打開排風扇……”

   清秋把那瓶棕黃色的藥液倒進浴缸里,用手輕輕攪動了一下讓藥物與溫水充分混合,“為什麼要通風呢,有蒸汽不是更好嗎,”她笑了笑,把臉頰湊到阿塔米的耳邊,“記得不要歪頭哦,水會流進耳朵里的。對了,你大概已經猜到了,我們並不是你的熱心觀眾,你也並不會在這場表演之後回到自己家里,至於你會出現在誰家……”她直起身子和依娜一起朝著浴室外走去。

   “商·業·機·密~”浴室的門在她們身後驟然關閉。

  

   ……

   “唔唔!唔唔唔嗯呣!”

   ……

   “呼唔唔唔……不唔唔……”

   ……

   ……

   咕嚕咕嚕……

   ……

  

   ……

   “什麼?你說要退貨?!”清秋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老娘踏入社會以來好歹做了幾百單生意童叟無欺,從來沒有一單被要求過退貨!”

   “公眾人物?公眾人物怎麼了!你又沒跟老娘說過不要公眾人物!看電視?什麼電視啊?法治頻道還是體育新聞啊?”她用肩膀夾著電話,伸出手去抓茶幾上的遙控器。

   “……昨日,世界聞名的魔術師阿塔米·莫萊諾小姐的經紀人向洛城警方報案,稱阿塔米小姐於上周末失去聯系。目前,警方正聯合社會各界力量全力組織對阿塔米小姐的搜索行動。由於阿塔米小姐的巨大知名……”

   清秋換了幾個頻道,本應播放肥皂劇或是脫口秀的時段,卻全都在滾動播放同一條緊急新聞——尋找阿塔米·莫萊諾。

   “所以呢?你想我怎麼做?”清秋握著手機在房間里踱步,“這妞兒我不認識,拿外賣的時候順手綁來的,她又沒告訴我自己是世界級名人,我總不能自己問吧?‘你好,請問有很多人認識你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可要綁架你咯?’你覺得我們誰的智商有問題啊?!”

   “聽著,你可以打電話給她的聯系人賺一筆勒索金,或者干脆把她扔到哪條街頭巷尾去讓條子們找,我都管不著。你能想辦法撈回點錢來是你自己的本事,這單生意出了岔子我可以再給你免費弄一個新的,但我再說最後一遍,老娘做生意向來只有一條規矩——貨物售出,恕不退換!”

   她狠狠地掛掉了電話,走到玄關穿上鞋子和外套。

   “秋,出什麼事了,你要出去嗎?”依娜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從臥室里探出頭來,她昨晚玩植物大戰僵屍上了癮,直到兩三點鍾才睡下。

   “那個妞兒的生意黃了,還得去弄一個新的回來,”她蹲下身子系好鞋帶,“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想不開要染指這路買賣啊……喂,我回來的時候餐桌上要有熱騰騰的外賣,除了烤雞之外什麼都行。”

   房門猛地關上,電視里還響著新聞的聲音,阿塔米的照片懸停在畫面中央,照片上的她自信地笑著,雙手交疊於胸前,手中分別捏著一把精致的銅鎖,和一張Joker牌……

  

  

   Liar’s Audion 第二部分 完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簡體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