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 交響詩
致 謝
終於,來到這里了。
謝謝你們三個,陪我到現在,而今天,我要送你們三個走了,從前那個癲狂瘋魔的我,從前那個執著任性的我,還有你,從前那個沉默內向,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欠人情的我。
我把你們三個一個個具現出來,再一個個送你們走,在這個雨夜里,用你們各自的方式,連同過去的回憶和因果一起埋葬,帶了我的一絲血肉和靈魂,還有我的心魔,一起歸於塵土,散於風中。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會為你們哭,會為你們醉,會為你們瘋狂自瀆到高潮。謝謝你們三個,你們是我,但你們更是你們。
也謝謝你們,讓我成為那些我的各色人等,這個雨夜里,我把對你們的回憶一起埋葬,好的回憶,壞的回憶,各種因果都是。
微衝,謝謝你,我把那個場面剛寫出來時,虧得有你在。
還有,H,這里我要說對不起,我還是讓她走了,連我自己也沒辦法,她是她,所以她會這樣。我知道這會讓你哭,會讓你難受得想要死掉。我只能陪著你。還好,那個讓你不喜歡的女人也在這一章死掉了。
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的共鳴,回應,還有你對我的愛。
我愛你。
----------------------------------------------------------------------------------------------------------------------------------
我在黑暗里傾聽:呵,多少次
我幾乎愛上了靜謐的死亡
我在詩思里用盡了好的言辭,
求他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
而現在,哦,死更是多麼富麗
在午夜里溘然魂離人間
當你正傾瀉著你的心懷
發出這般的狂喜
——濟慈《夜鶯頌》
----------------------------------------------------------------------------------------------------------------------------------
寫在本章之前:
這是故事的第七章,一共九節。時間上,是整個故事發生的第四天黃昏到第五天的清晨。
這章是交響詩,寫了是一場夜雨幾個場景下同時發生的故事,會死掉很多人,男的和女的,干淨的和髒的。從來這類小說里,女性角色的死亡都是主題,但是在我這里,男女平等。我知道這可能會讓很多讀者,特別是男性讀者很不爽,但是,就這樣。
同樣,既然是交響,所以這里的題目選取也比較自由,酒,歌,電影或是其它的。同樣,酒有配方,歌或者電影有來源,我都會放在注釋里,不管有沒人看。
----------------------------------------------------------------------------------------------------------------------------------
特別提示:
本文內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殺戮情節,可能引起部分讀者不適,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滿18歲或不具備自控能力的讀者請勿閱讀。
本故事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
目 錄
7.1 Bloody Mary
7.2 So Long,Farewell
7.3 問
7.4 Prom Night
7.5 Diana
7.6 雨
7.7 富江
7.8 To Be Or Not To Be
7.9 Bon Voyage
[newpage]
[chapter:7.1 Bloody Mary 血腥瑪麗]
楊夢菡
楊夢菡覺得自己失敗透了。
那個叫做阿齊的男人還在後面用力干著她,身上被他割開的一道道傷口火辣辣地疼,他的刀尖應該是頂在她玫瑰紋身的位置,可能已經刺破了表皮,再一用力,她的肚皮就會像他說的一樣被他劃開。
因為重力,或許她的腸子會直接墜出來,又或許,因為她的腹肌很結實,需要再橫著割一刀或者用手把傷口分開。
她不怕疼,也不怕死,更不怕開膛破肚腸子流滿地。她只是不甘心——要做的事情沒做完,甚至到最後,連眼睛也不能和孫崢小雪在一起。
——眼睛,我們說過,我們的眼睛要在一起的。
楊夢菡想著,幾乎把牙咬碎了,可是,她現在一動也不能動。
她忽然想起了她的第37個,之前她的一個雇主兼目標——那個金發女人,那個鬼怪故事和殘虐的瘋狂愛好者——她花了大價錢聯系到蜘蛛,要求楊夢菡穿上白衣服扮成血腥瑪麗的樣子,在她對著鏡子許願之後跳出來,揪住她的金色頭發,掐她的脖子,用義具狠狠地干她,然後挖出她的眼球,再割開她的脖子。
當然,那個女人如願以償了,而且得到了她的一朵紅玫瑰。
可是,楊夢菡知道現在不會有血腥瑪麗來幫自己了。
“先挖了我的眼睛……你答應過我的……先挖了我的眼睛!”
楊夢菡終於開始喊叫了——被折磨這麼久,不管是打耳光,抽鞭子,撓腳心,刀割滴蠟,插陰道或者肛門,她都是一聲不吭,只是現在,她叫了——她實在不想這樣去見孫崢和謝小雪。
——難道給我打電話的是她,而這是她給我下的圈套?可是,為什麼呢?
——楊夢菡,你是個笨蛋,一直都是。
“先挖了我的眼睛!!!”她終於又喊了。
阿齊
阿齊沒有理會這女人的呼喊甚至哀求。
其實也不是沒理會,因為這女人的叫聲讓他覺得很爽,乃至於他插在這個披肩發女人陰道里的雞巴都大了一圈。
這個女人實在很妙,她的大眼睛,頭發和身體,她高挺的奶子,被插得洞開的屄和屁眼,她因為興奮或者痛苦變得粉紅欲滴的皮膚,她那雙纖細修長的沾滿他精液的赤足,她被汗沾濕的體毛——一切一切,除了她的沉默。
無論他怎麼做,肏她也好虐她也好割她也好,用了蔣隊長這間水牢里的一些項目也好,這個女人只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只是紅著臉喘息,咬著牙,眼神里帶了一點點不甘心。
這讓阿齊感覺很失敗,搞得他一度都開始想去搞那個現在在老板房里的病嬌了。
他還記得那段錄像里,這個眉間有一點朱砂痣的瘦弱女子,滿頭滿臉都沾了血,仿佛怪談里的滿身是血的女鬼一般,就在那個上身幾乎已經被剮成一副骨頭架子的女人身旁,被洪祖肏得嬌啼婉轉翻白眼的樣子。
當然阿齊知道他是做夢,因為他沒可能把送給老板的女人再要回來,所以他終於發狠想把眼前這女人做掉了,但是,想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媽的,天知道她為什麼非要挖了自己的這對大眼睛。但是無論如何,她叫了,妙啊,真爽。老子當然不會滿足你,要看的就是你這樣驚慌求饒的樣子,先剖了你,如果老子夠爽,或許會在你斷氣前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當然,一切都要聽我的。
他當然沒有按照她說的去做,當楊夢菡開始開口的時候,他肏得更起勁了。在女人的叫聲里,他肏了這女人的屁眼,又肏了這女人的屄,直到他感覺自己要射了。
於是他再也沒管許多,只是一咬牙,把握著匕首的手用力向女人小腹刺過去。
“先挖了我的眼睛!”
“啪!”
女人的悲叫里,阿齊聽見一聲脆響。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刺進了那女人的肚子,但刀似乎脫手了。另外,他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沒射得這麼爽過,爽得他覺得腦子里很迷糊,似乎腦漿被搗成一團漿糊了。
然後,他向前撲倒下去,而他腦子里那團漿糊也一股腦潑到地板上了。
楊夢菡
“先挖了我的眼睛,先挖了我的眼睛!”
楊夢菡仍然在近乎絕望地叫,但她已經覺得這個男人不會履行他的諾言了。
所以她已經做好了肚皮被剖開的准備,她覺得自己腸子流出來之後一時還死不了,或許他還會想玩一會自己的流出來的那些腸子,這樣或許可以有機會讓他幫自己打開一只手的手銬。
一只手就夠,這樣她就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當然,在那之前,她會先殺了這個畜生。
但她沒有等到自己腹破腸流的那一刻,那束縛她身體的鐵鏈就忽然一松,把她的身體一下子摔在地上了。
她被摔得有些迷糊,側過頭身邊腦袋開花的阿奇,還有旁邊槍口冒煙的那個黑皮膚女人。
——這個黑女人是跳出來的惡鬼嗎?是不是那男人許了什麼不該許的願?為什麼我會覺得她有點眼熟?
楊夢菡開始胡思亂想,而那女人卻已經把一件長T恤丟在她身上。
“走!”
黑皮膚女人打開了她的手銬腳鐐,說話的聲音冷冰冰的,“三分鍾之後,如果你還在我的水牢里,我會馬上殺了你。”
“謝了!”楊夢菡沒有多說,她的頭腦已經清醒了些,明白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而且她也不想再這里多呆了——這里的味道太惡心了。不知為什麼,本來聞慣了血腥的她,覺得這個男人的腦漿分外腥臭。於是她快速地套上衣服,一下子從這個黑女人身邊閃過去。
“不用謝我,我欠了別人的人情,所以放你一次,但是,你記住,三十分鍾以後,我會開始追你,而且,我一定會殺了你。”黑皮膚女人的身體仿佛一尊鐵鑄的人像,嘴里說著,眼睛盯著手里的秒表,“你是我的獵物,跑不掉的。記住,我叫蔣寧,殺你的時候我不會再和你廢話。”
她說著,抬頭看向楊夢菡,那雙不大的眼睛,眼神冰寒,聲音冷冽,渾身的肌肉繃緊著,仿佛一只剛從地獄里飛出來的矯健夜叉。
楊夢菡沒說話,只是朝這個叫蔣寧的女人點了點頭。
蔣寧
蔣寧看著這個留著披肩發的高挑女人一閃即逝的背影,眉毛深深地皺起來。
她的本能告訴她,這個女人很危險,而且,這個女人對干爹有著濃厚的殺意。她身上那一道道身前不一的傷口,讓她看起來仿佛浴血的女性阿修羅,妖邪、執拗,也危險。
還有,她下腹紋著的那朵血紅的玫瑰,以及玫瑰上面懸垂的那只黑色的蜘蛛。
作為馬龍騎,她本能地對於所有蜘蛛形狀的紋身和配飾很敏感。
她有她的警覺,但是,她也始終有她的驕傲和自信。
“孫莉,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不過,我一定要殺了她。”蔣寧自言自語,抬起捏成拳頭的左手,在眼前張開來,默默地看那些始終不停從傷口汩汩地流出來的血——掌心里躺著的,是她已經冰冷的左手小指頭。
她是在進到水牢之前下的刀,刀很快,傷口很齊,很干脆,一了百了,一如她身為鐵騎的作風。
——干爹,蔣寧做了不利於您的事情,所以蔣寧會懲罰自己。但是,蔣寧也會一直守著你,你要的,最終一定能得到,從我身上,不是別人。
蔣寧想著,抿了抿厚嘴唇,苦笑,然後把那截斷指放進嘴里。
她開始嚼,咬開皮肉,再咬碎骨頭,一點點地把嘴里的東西嚼成渣滓,再吞到肚子里。
一线血,順著她的嘴角慢慢淌下來。
孫莉
“董小弱,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孫小白啊。”孫莉沮喪看著後視鏡,看著後排座上那個穿著白裙子,嬌嬌弱弱卻淒慘得仿佛女鬼的女孩子,看著她散亂的頭發,還有胸前滲出的斑斑血跡。
衝進老板房間的時候,其實她已經做好了死的准備——她可以把楊夢菡托付給蔣寧,但是,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她還是選擇自己去。
因為那是她,她的靈兒,董朝靈,她的董小弱。
孫莉曾經以為她死掉了,但是她心里始終不相信,所以,當她看到這女人額前的那點朱砂痣時,孫莉就知道,自己已經不可救藥地瘋了。
——能救下她當然好,即便不行,也可以和她死在一起,至於什麼小黑人,也都無所謂了。
——去他媽的吧!
但是孫莉沒有想到老板會這麼輕易地讓她們走掉,她更沒有想到的是,靈兒會不認得她。
那眉那眼,那朱砂痣,幾乎每天晚上都出現在她夢里的。
不可能錯的,天底下不可能有兩個這麼相像的人的。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不過,還是謝謝你救我一命。”
白衣女人的表情有些木訥,胸口的血已經把白裙子的前胸部分染紅了。
孫莉忽然覺得腦袋很疼,其實她很想狠狠打一把方向盤,踩足油門,讓這輛紅色寶馬狠狠地撞進街邊的建築里,撞成一團包著兩堆肉泥的廢鐵。
但是她終於沒有這麼做,她心里還有一絲絲僥幸。
“無論如何,我先帶你去醫院,你的傷需要馬上處理。”她說。如果去了醫院,她會幫靈兒看看腦子,或許是因為什麼創傷讓她忘了以前的事。
——如果那樣的話,也好。可能治不好,但至少那樣可以確認她沒事,她忘了我,而我也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孫莉想,可是,後面傳來的那個熟悉卻陌生的聲音卻再次把她的心撕碎了。
“沒事,我的朋友應該就在附近,在這里放我下來就好。”她的表情依舊木木的,“她們會給我療傷。”
“董小弱,為什麼要惹老板?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孫莉還是不甘心。
“我這麼做,自然有理由,好了,停車吧,謝謝。”她說,“還有,我叫靈兒,別再叫我董小弱了。”
吱的一聲,紅色寶馬猛地停在路邊。如果沒幫著安全帶,孫莉的頭幾乎會撞到前風擋上。
可是後座的女人卻想也沒想就把車門打開,邁了一條腿出去。
孫莉回過頭看她的腿,還有她的赤腳。
——和從前一模一樣,而且,她說了,自己叫做靈兒。所以……
“董朝靈!”想到這里,孫莉終於咬著牙喊出了這個名字,聲音顫抖,“有件事,我原本不想說,但是,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今天晚上,我要參加一次旅行,然後死在外面,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如果你是你,還記得我,這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如果真的不是,那你走就好,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更不要再找我老板。”
“我始終是跟我媽媽姓秦的,所以我叫做秦靈兒,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那個靈兒說著,聲音顯得硬邦邦的,說著,她就自顧自地下了車,重重地把車門摔上了。
靈兒
乳房被撕裂的地方很疼,在風里,靈兒柔弱的身子搖晃了兩下。她那兩只大而空洞的眸子呆呆的看著天,仿佛看不見紅色寶馬里面那個長辮子的女人正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的樣子。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那輛寶馬車終於發動,帶起一陣風,也吹起了靈兒的裙裾。
而靈兒的眼里也終於淌出淚來了。
“T,你的心願完成了?”風里傳來一個爽朗的女人聲音,帶著笑,卻又有點慵懶。
“沒,明天,我還要試最後一次。”靈兒咬了咬牙,“如果不成,下面再交給你,I。”
“好啊,祝你成功。”I的身影仿佛一只大貓,旁邊的樹上躍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地,只有那把長頭發高高地飄起來。然後她起身,習慣性地調整了一下胸前包裹著她碩大乳房的衣服,然後給靈兒遞過一把油紙傘,“不過,你也真忍得下心,她幾乎快哭暈在車上了。”
“我娘曾經教過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給人希望,否則,是很殘忍的事。”靈兒輕輕地說著,把傘接過來,然後,嘬起唇,似乎吹出了什麼調子。
“我的老師卻曾經告訴我,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抱有希望呢。”I眯著眼睛笑,看著隨著靈兒的口哨飛起來的那一大群雪白的鴿子,“即便是在我最後幫她介錯的時候。”
“你的老師比我娘好多了,我很嫉妒。”靈兒嬌笑了一聲,心情似乎終於好了點,“I,你似乎還有話,說出來吧,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好,你那個彈吉他的新朋友今天晚上要出發了,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去那間酒吧聽她唱首歌,敬她杯酒,你答應過她的。”I伸了個懶腰,聲音依舊懶洋洋的。
柳婷婷
“星兒,今天的夕陽紅得有些像血呢。”柳婷婷側坐在星兒的車座上,手摟著星兒的腰,“我想起張睿了,從前,我真的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里可以流出這麼多的血來。她的樣子,有點像那個用血洗澡的皇後,只不過,這些血是她自己的。星兒,張睿死的時候……應該很疼吧?”她說著,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個深深的齒痕。
“嗯,”陳星的車騎得很慢,“其實張睿的個性很強的,她曾經對她的粉絲說和Teddy分手了就直播自殺,還讓粉絲投票選她死掉的方式,選項里有跳樓,服毒,上吊,而寫上切腹僅僅是因為Teddy曾經送了她那把刀。結果,得票最高是切腹,張睿對我說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原本不知道喜歡切腹的人這麼多。然後她就開始找資料,關於切腹的視頻、圖還有文,還加了很多群找人問切腹的具體儀式和步驟。換了我,我估計我做不來。不過,起碼那次她有了很多很多粉絲。”
“我也做不來,但是可能其它的一些事情我可以。所以後來我去怡紅快綠看了張睿從前的直播,就是她和很多人一起那次,原來她早就去過鶯燕軒了,難怪那天瀅姐會對你說那些……所以昨天晚上我也試了一次,”柳婷婷想了想,補了一句,“李延在,你那同學也在。”
“哦,”陳星淡淡地說,“感覺怎麼樣?”
“有點刺激,但是沒有和你在一起好,”柳婷婷輕輕調整了一下屁股的位置,“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碰男人了……星兒,你給我的那件禮物,讓我再借用一會,今天晚上就還給你。”
“嗯。”陳星輕輕的點了點頭,她似乎想問什麼,卻忍住。
“想問我什麼嗎?”柳婷婷的手蓋在陳星高挺的胸上,似乎感覺到了她不一樣的呼吸,“沒事,再不問就沒機會了。”
“你……你家里……你爸爸媽媽……”
“我沒媽媽了,我跟我爸鬧翻了才考到這里的,上大學之後,沒再聯系過。”柳婷婷明白星兒的想問什麼了,於是她開口,語氣很隨意,“他估計後悔生了我這個女兒。從前,我爸喝醉酒打我的時候,總是說,當年就該讓我媽把我打掉,再生個兒子。他不知道,她的女兒後來真的去打過胎了……其實,分開了很好,起碼我也過了一段自己喜歡的日子。估計,他已經把我忘了。”
陳星沒再說話,她忽然抽了抽鼻子。
“星兒,今天晚上之後,你會記住我的,是嗎?”柳婷婷又問了一句。她把手蓋在星兒胸脯上,沒有內衣,很豐滿也很柔軟。
她覺得星兒的胸比自己的稍微小一點點,但是也有C了,還有,她的乳房比自己要挺一點點。
於是她開始揉了,她想把這觸感也記在腦子里。
——很好的回憶呢。
陳星
陳星沒說話,她的自行車車把晃了晃,但終於用力穩住了。
她用力地把車把穩住,但是她開始哼,很放肆。同時,她開始用力地用自己赤裸的下身去磨那自行車的車座。
——再一次的告別呢,我知道,你不會因為我留下來,我可能也不會因為你不喝酒。
——茜,現在我更知道你走時的心情了。只是,我不會做你對我做過的事。
——不說,可能更好。做個旁觀者。
——但是,我可能會哭,對不起。
她想。
陳星的愛液把自行車的車座濕透了,把她的紅裙子也弄濕了。
“當一艘船沉入海底,
當一個人成了謎。
你不知道,
她們為何離去,
那聲再見竟是她最後的一句……”
柳婷婷的吟唱飄出來,沒有吉他的伴奏,純粹而寧靜。
太陽落了,天邊掛了一彎月,還有一顆閃閃爍爍的星。
陳星稍稍抬起一點屁股,把自己的陰蒂壓到濕漉漉的車座上。
然後,陳星開始低低地呻吟。
“在每個銀河墜入山谷的夢里,
我會醒來,
也忘記夢境。
因為你不知道,
你也不會知道,
逝去的就已經失去。
……
當一輛車消失天際,
當一個人成了謎,
你不知道,
他們為何離去,
就像你不知道這竟是結局。
……”
天徹底黑了,而陳星也終於哭了。
楊夢菡
天一點點黑下來。楊夢菡斜倚在樹下,望著牆根的空蕩蕩的角落,有些發呆。她那被黃昏的霞光勾勒出的修長的優美曲线一點點正被黑暗虛化,然後漸漸吞噬。
從那個地方出來以後,她一直覺得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便只是跑。
跑累了,就走。
走累了,就停下。
她披著頭發,赤著腳,渾身的傷口把身上那件單薄的長T恤染出斑斑暈紅。好在她隱在黑暗里面,否則,看到她的過路人說不定會以為她在COS什麼恐怖人物。
——僵屍?血腥瑪麗?吸血鬼?
——對,吸血鬼。
楊夢菡忽然想起了那個曾經站在那個角落里,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她的吉他和她的歌,她低垂的長睫毛,她修長的脖子,還有她血的味道。
楊夢菡記得那時自己似乎也是走累了,所以才選擇在那個酒吧的街角停下來。
——對了,那個酒吧,今天晚上那里還有個約會的,可是,現在還有意義嗎?還有,我這副樣子,去哪里也會被趕出來吧。
楊夢菡苦笑。她忽然覺得頭皮有些癢,於是她習慣性地把頭歪向一邊,讓自己的披肩發垂下來,然後伸手摸向褲兜——每次她心煩的時候她都會頭皮癢,然後她都會去梳頭。
可是這次她摸了個空。
那把小梳子應該是在她牛仔褲口袋里的,可是那條牛仔褲卻沒在她身上,不單是牛仔褲,還有她的黑T恤和黑乳罩。
衣服沒有了,槍沒有了,連孫崢和小雪住的那個瓶子也沒有了,所以她現在渾身上下只有從那個叫做蔣寧的黑皮膚女人丟給她的這件長大的白T恤。
那個女人,那個矯健干練地仿佛飛天夜叉的黑皮膚女人。
作為蜘蛛的緊張感告訴她,這個女人不會放過她。或許,她就潛在不遠處,可那又怎麼樣。如果她再出現,楊夢菡覺得自己唯一要做的,或許只是說聲謝謝。
——如果她動手之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做完我想做的那件事事情,我就對她說兩聲謝謝。
胡思亂想之間,楊夢菡聽到一陣自行車的鈴聲飄過,於是她抬眼看,看到車尾那個挎著吉他背著大書包,梳馬尾辮的女孩正朝她看。
那女孩向騎車的那個紅裙子女孩說了幾句什麼,便下車向她走過來。
當然,那是柳婷婷,而騎車的女孩子是星兒。
楊夢菡有些詫異於這個巧遇,詫異於星兒臉上的淚痕,也詫異於柳婷婷的那把新吉他。
那把叫做阿瓜多的吉他。
“紅玫瑰,想不到還能遇到你,真好……不過,今天你貌似有點狼狽。”她出神之際,馬尾辮女孩卻已經站在了她面前,挑起粗粗的眉毛,微笑。
“嗯,”楊夢菡點了點頭,看著她的吉他,“我認識這把琴,看來,你和她的主人是朋友。”
“和謝楠一樣,梅梅走的時候我也在旁邊給她唱歌,在那之前我們換了琴,”柳婷婷點了點頭,淡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上次見的時候是我們三個,現在也是。不如我們進去喝杯咖啡?我請客。”她歪了歪頭,馬尾辮從她脖子的一側垂下來,脖子上被咬出來的傷疤清晰可辨。
只是,這次那傷疤又多了一個。
“不了,我在等人,而且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適合……”楊夢菡甩了甩頭發,苦笑,“我覺得你今天看起來不大一樣,但是我說不出來。今天有約會,是嗎?
“算是吧……今天對我很重要,我要唱一首歌給一個人聽。我要進去了,如果你不來,我可能沒法再和你多聊了。”柳婷婷不置可否地撥了兩下吉他,聲音清澈如水,“那次……我很喜歡,我會一直記得的。還沒對你說過我的名字,我叫柳婷婷,19歲,在外院讀大一。”
“嗯,婷婷,其實梅梅告訴過我你的名字了,不過我很開心能從你自己嘴里聽到,“楊夢菡點點頭,“可能以後沒機會再見了,所以再唱首歌給我聽吧,忽然很想聽。”
“我忽然想知道你的名字,紅玫瑰。”柳婷婷回答,聲音和她的眼神一樣平平淡淡的,“當然,你不想說也無所謂,我也會唱給你聽的。”
“我叫楊夢菡。”楊夢菡並沒有猶豫,邊說,用手指蘸了些未干的血,在牆上寫了個小小的“菡”字,“但是很多人會把我最後一個字念成二聲。”
“夢菡,真的是不錯的名字呢,你不說的話,我也可能念錯,不過念作二聲也很好聽。”柳婷婷垂下頭,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旋即,水波般的旋律在指尖流出。
她沒有把頭抬起來,只是輕輕地開口,嗓音一如既往地有些蒼涼: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歌聲入耳,楊夢菡驀地覺得心頭淡淡地飄過一絲傷感,她忽然知道,這次之後,她們兩個真的不會再見了。
她略略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余音未盡,而柳婷婷卻已然走到酒吧門口了。
楊夢菡怔怔地看著女孩的背影,還有那條粗大的馬尾,看著她走進去,再沒回望。
“她的歌很好聽,不是嗎?”出神之間,一個有點空靈的聲音在她身邊悄然響起。
楊夢菡的身體反射似地一縮,她本能地感覺到一陣危險。於是她往旁邊看去,有些錯愕地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出的那個嬌怯怯的長發女孩,撐了把油紙傘,一身雪白的漢服,赤腳,只是雙乳的地方似是被血染得一片殷紅。
那樣子,宛如神仙,卻也有如鬼魅。幾只白鴿,毫無顧忌地落在她的肩上和身邊。她眉間,一點朱砂痣,分外顯眼。
“是你?”楊夢菡的眉毛一下子立起來——她不可能忘記這個女人,更不可能忘記那群鴿子。
“這些鴿子……那個時候,原來是你?!”
“嗯,我叫靈兒,請多關照。還有,對不起,靈兒今天早晨原本是想殺了你的,”白衣女孩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不過,靈兒也在陪你受苦呢,如果你死了,或許靈兒也會陪你一起。說起來,你被那人虐的那一段,讓靈兒看得蠻過癮的,當時靈兒都濕透了。”她說著,用纖手掩住嘴,開始吃吃地笑,而她的那張俏臉也有點發紅了。
“你那時和聶遠那王八蛋在一起?”楊夢菡覺得自己寒毛都豎起來了,“你……是那個阿齊嘴里的那個……那個……?”
“病嬌是吧?”靈兒的眸子眨了眨,“我猜那個死胖子就會這麼說我。”
“阿齊說的那些事是你做的?還有,為什麼你會救聶遠,為什麼又要把我牽進來?為什麼你要殺我?”
“因為靈兒看到你用槍對著靈兒愛的人啊。”靈兒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不過,過去了也就算了。好啦,靈兒還有事,先走了,這個還給你,我想這些對你很重要,而且,你穿成這樣去約會,不禮貌。”靈兒說著,變魔術般地丟來一個手提包,“還有,這一代的捕鳥蛛真的很弱,也難怪,紅玫瑰本來就是捕鳥蛛里最溫柔的一種。”
楊夢菡接住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群大鴿子已經飛過來,一下子把靈兒的身體遮住了,然後,再撲啦啦地飛散開去。
楊夢菡用力揉了揉眼睛,方才眼前的一切都隨著這群四散的鳥消失掉了,仿佛那曾經的種種都是場夢一樣。
柳婷婷
“仿佛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的相逢
你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處是你往日的笑容,
記憶中那樣熟悉的笑容……”
“他來了好久了,占著舞台,反反復復地唱這首歌。”留著酒紅色長頭發的高挑漂亮女孩抱怨著,把一個漢堡端到柳婷婷的桌前,眼睛卻看向台上抱著吉他的平頭男生,“美女,我想他是在等你,你一會兒要不要和他去個洗手間?”
“或許,看他怎麼選擇。”柳婷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便開始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口咬這個不小的漢堡包,“我沒見過你呢,你是幾號?”嘴里的食物讓她的聲音有點含混。
“我才沒有參加你們這個傻游戲,”長頭發女孩眨了眨眼睛,“你叫我夕顏吧,明天起,我是這里的老板娘了。我記性很好的,雖然你沒注意到我,但是我昨天晚上在台下聽過你唱歌的。”
“夕顏,婷婷可是這里最受歡迎的走唱歌手,不過她只屬於鶯燕軒,不會給你的未眠酒吧唱歌了,你吃醋也沒用。”江馨月款款地走過來,柳婷婷發現她的狀態似乎好了很多,甚至臉上都有了一點點笑意,“而且,也是這里的VIP。以後,我可能沒機會再給你們服務了,所以今天這頓我請。”
“這頓是我請的,”旁邊的陳星抿了口咖啡,“月兒,我答應婷婷的。你要是想請,就請她杯酒吧。”說著,轉回頭,朝正在大口吃著漢堡的柳婷婷詢問似地微笑。
“嗯,不過稍等一下,我想先唱支歌。”柳婷婷用力把最後一點漢堡咽下去,她吃得有點急,一些東西梗在嗓子里,所以她不得不抓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後才用紙巾擦了擦嘴。這個舉動讓她自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她很快也就釋然,“月兒,你這里的漢堡真的很好吃,在你們這里唱歌,也真的是件開心的事情。”她說著,索性喝干了杯里的咖啡,擦擦嘴角,拿了杯清水,漱了漱口。
然後,她便起身,拿了吉他自顧自地往台上走,邊走,便撥著吉他和台上男生的歌聲相和:
“你可知道我愛你想你念你怨你深情永不變,
難道你不曾回頭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艷的水仙,
別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歌聲止歇的時候,她朝那個男孩子笑,“今天這間酒吧不是對外營業的,所以我以為你進不來這里。”
“總要爭取,而且,只要用心,總有辦法的。”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答應你了,所以就會來。”
“要不要去洗手間?我可以喊上星兒一起。”柳婷婷挑逗似地揚了揚她的粗眉毛。
“不,我只想聽你唱歌。”男孩子抿了抿嘴唇,喉結滾動了一下。
“別後悔,可能以後都沒機會了哦。”她說,有意無意地朝旁邊看了一眼,才發現今天除了月兒之外,從前的那些服務生都沒在,於是她又笑了,心里覺得又輕松了一些。
——真好。
她對自己說,然後她又看回到面前的大男孩——他肏過她,打過她,也罵過她,可她並沒有覺得他怎麼樣,只是覺得他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子,不好也不壞,單單純純的。
所以,她已經准備好他會反悔,她真的不介意再和他去一次洗手間,雖然她其實不打算再碰男人了。
可是多一次也無所謂,畢竟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願望都能成真,自己的因果自己了卻,才最好也最放心。
“柳婷婷,你想做什麼,就做吧,”男孩子忽然顯得有些緊張,說話有些結巴,甚至嘴唇都變干了,但是他的話卻讓柳婷婷有點出乎意料,“我會就在旁邊看著你,你是你,不屬於誰,所以你該做你想做的事情。”
“這倒是讓我詫異了,所以,我會記著你了,楊鵬。”柳婷婷輕輕吁了口氣,甩了甩馬尾辮,用眼神示意楊鵬站起來,然後自己坐到了還有他體溫的高腳椅上,轉頭看向月兒,“月兒,雖然人還沒齊,但是我不想等了,所以我先開始。”
“嗯,”江馨月的身體稍微搖晃了下,“想唱什麼?”
“夏日的最後一朵玫瑰。星兒,我的德語實在不行,所以這次我會改用英語了,對不起。”柳婷婷意味深長地朝看了星兒一眼。
“嗯,這是送給你自己的歌,和上次不一樣。”星兒的聲音帶著點鼻音。柳婷婷抬起手,搭了搭這個圓臉女孩子的肩頭,望了望她的眼睛,然後再看向身邊的江馨月,“真好。還有,月兒,幫我調杯血腥瑪麗。”
說完,她便低下頭,撥弦,隨著旋律開口。
歌聲緩慢而高亢,稍稍有些傷感。
江馨月
“夏日里最後一朵玫瑰,還在靜靜地開放。
所有它可愛的伴侶,都已凋謝死亡。
再也沒有一朵鮮花,陪伴在它身旁……
還有什麼不能舍棄,在這荒涼的世界上……”
熟悉的歌,熟悉的旋律,古老而濃郁的愛爾蘭blues,有些落寞,有些哀傷。
江馨月覺得自己心里的一部分剛剛有些愈合的東西開始裂開,這讓她覺得有點疼,幾乎要摔倒。她站在吧台後面,撐住了台面,努力地讓自己站住,然後朝柳婷婷點了點頭。
她終於穩住了自己的心神,抿起嘴,抬手,在凍透的vodka里加入細鹽和西芹,然後是濃濃的番茄汁、安高天娜苦精、辣椒仔、辣醬油……
杯里的液體鮮紅濃稠,仿佛鮮血,可她還覺得有些不夠。
——嗯,對,還差這個。
柳婷婷的歌聲似住未住,而吉他的旋律卻一點點展開,繞著主旋律,一點點的變化,婉轉流連,依依不舍。
陳星
“這是……婷婷在告別嗎?”
陳星想著。她忽然好想喝酒,於是她沒有管身邊楊鵬的眼光,只是抓了瓶科洛娜過來,打開,深深吸了口煙,然後直起脖子,讓冰涼的酒把嘴里的那口煙直衝到胃里。
她沒有喘氣,只是不停地吞咽,直到把這瓶酒一飲而盡。
瓶口與嘴唇分離的時候,陳星看見酒吧的門推開,兩個女人走進來。前面的短發女人,精致的面容有幾分熟悉,穿一身黑色的旗袍,把身段勾勒得玲瓏有致。而後面的女人有著小麥色的皮膚,穿著隨意的套頭衫牛仔褲,精光的頭皮上燙了九點香疤。
陳星其實並不大關心她們都是誰,於是她又吸了口煙,合上眼睛傾聽柳婷婷的吉他——變奏的曲子沒有彈全,只是少少的兩段,便進入有些無奈的尾聲。
“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這一朵,夏日的最後玫瑰),
Left blooming alone(獨自綻放著).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昨日可愛的同伴們),
Are faded and gone(今天都已凋落逝去).
No flower of her kindred(身邊再無盛放的親人),
No rosebud is nigh(亦無待放的蓓蕾).
To reflect back her blushes(快樂著她的快樂),
And give sigh for sigh(悲傷著她的悲傷).
……”
聽到柳婷婷用英語重唱的時候,陳星才睜眼,隔著眼里的水霧,她看見江馨月端了杯鮮紅濃稠的酒上台,也看到月兒手臂上剛剛割開的新鮮傷口。
“真正的血腥瑪麗,真正的The last rose of summer,婷婷,這都是給你自己的,真好。”陳星想著,把手里的煙按滅了。
“I\u0027ll not leave thee(於此,我久久佇立),
Thou lone one(只為讓你不再孤單),
To pine on the stem(顧影自憐)
Since the lovely are sleeping(看她們早已入眠),
Go sleep thou with them(你也早該與她們同眠)
Thus kindly I scatter(讓我輕輕為你撒瓣)
Thy leaves o\u0027er the bed(鋪綴那張花床)
Where thy mates of the garden(美麗的花床,你舊日的朋友)
ie scentless and dead(清香已盡,無聲安躺)
……”
柳婷婷
“So soon may I follow(快了,就讓我們一同凋謝),
When friendships decay(當世間的情誼已成灰).
And from love\u0027s shining circle(昔日熠熠的愛情之戒),
The gems drop away(寶石已黯淡無光).
When true hearts lie withered(當真摯的心凋謝枯萎),
And fond ones are flown(深愛的人遠走高飛).
……”
華彩的尾音拉得很長,就在這歌聲里,柳婷婷從月兒手里接過酒杯,向著所有人舉杯,做了個干杯的動作。
她看到江馨月用鮮血流淌的手向她舉杯,看到陳星手里的科羅娜,看到了同樣舉起杯子的夕顏,看到了剛剛坐下來朝她點頭的童曉芳,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台下的那一襲白衣的靈兒,當然,還有那個有些茫然的一同舉杯的那個男孩子。
最後,柳婷婷看見了那個叫做茉莉的光頭女人,她頭頂的香疤在燈下顯得清清楚楚的,眸子閃光。她明明沒說話,但是柳婷婷卻在頭腦里聽到了那個清澈如甘泉的聲音:
“我知道了,交給我,去做你想做的。”
——嗯,真好。
柳婷婷忽然覺得很開心,那雙深邃的古井無波的眼睛里忽然閃出從沒有過的光芒。就在歌聲似斷還續的時候,她一仰脖,讓杯子里那些熾烈、血腥,而且有些黏乎乎的液體粘稠地從喉間滑落。
然後,她再開口:
“Oh who would inhabit(嗚!這荒涼的世間),
this bleak world alone(一個人,如何安放)?”
有些空靈的尾音,中止於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她把吉他摘下來,彎腰,珍而重之地把琴平放在地上,再站起。左手把長長的馬尾辮攏到一邊,側著頭,朝台下的所有人笑了笑,眼波深得像水。
她挺拔的脖子上,那個曾經被咬過的傷口,鮮艷而殘忍。右手里,那塊殘破的厚玻璃如同水晶般閃著光。
酒在胃和喉嚨里燒,滿喉滿口彌漫著淡淡的血腥。
“婷婷!”聽到楊鵬驚恐的喊聲時,柳婷婷微笑,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柳婷婷
——最後一首歌,唱給我自己,給我自己送行,真好。
——有點疼,就是……這個感覺嗎,真好?
——謝一嵐,謝謝你,我不用擔心自己沒有死也唱不了歌了。
鋒銳的碎玻璃割開喉嚨,劃破頸部動脈的時候,隨著真實的切膚之痛,柳婷婷的腦子里一下子閃過好多念頭。
然後,她覺得自己說不出的輕松。她忽然覺得楊夢菡會喜歡她現在的樣子,或者,她也會再給送自己一朵玫瑰花,就像那天她送給崔瀅的一樣。
不是嗎?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傷口,同樣的血。
鮮紅,只是多了不知多少倍,也濃稠了不知多少倍,仿佛噴涌的紅色噴泉,隨著那塊碎玻璃的軌跡噴出好遠,持續不斷,灑在身前的台上,繪成一道淒美的圓弧。
——那杯血腥瑪麗還在我的喉嚨里,所以,現在噴出來的,也有月兒的血嗎?
那幾秒鍾,鮮血噴涌依舊,柳婷婷腦里閃過這個念頭。
她始終直直地站著,看著身前的圓弧內徑漸漸縮小,原本深邃的眼神顯得有些木然。
那個硅膠置地的振動器,一直在不眠不休的工作——她在進到酒吧之前就打開了開關,所以,她要在自己徹底忍不住之前完成這一切。
吃漢堡的時候要忍,唱歌的時候要忍。
但是現在不用忍了,就像她回到了家,或者逃進了洗手間,再不用偷偷用夾腿的方式自慰了一樣。
第一聲呻吟從鼻子里哼出來的是時候,柳婷婷覺得腿有些發軟,踉蹌著退了兩步。
她努力把身體的重心向前移,其實是想盡力穩住身體的,卻又開始控制不住地前行,然後終於砰地向前仆倒。她的身體開始抽搐,順著台前的台階滾落。經過的地方,留下一片絢爛的血跡。
那顆心髒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泵,把柳婷婷身體里殘存的鮮紅液體一點點擠出來,從噴涌變成流淌,沾汙了她的臉龐和馬尾辮,染紅了她潔白的皮膚,把她的衣服黏在身上。
她覺得眼前開始發黑,似乎看不到東西了,於是她索性閉上眼,任灼熱的燒痛和有些空虛的奇異感受卻在周身彌漫。
她想叫,卻發不出聲音。耳朵里嗡嗡地響,似乎是楊鵬在驚慌地呼救,但是她不想聽。
柳婷婷現在很想要,她覺得似乎從來沒這麼想要過。
被血浸透的上身衣服黏黏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於是她開始下意識地盡力撕扯。一只高挺的乳房,在她的撕扯下袒露出來,她熱切地用手按住,然後近乎瘋狂地揉搓。
戰栗地滿足感,使她禁不住大口呼吸,可脖子上張著口的傷口卻讓這一切化作徒勞——下身的刺激讓她不自主地開始痙攣,身體激烈地扭曲。
——最後的舞蹈了。
在血泊里,她想。
她開始把所有的精力聚焦在身體里那個依舊不知疲倦地刺激著自己瀕死軀體的東西上,去體會那強烈的快感和劇烈的痛感。
——這是我自己的,比昨晚上那些男人強多了。
她想著,兩條長腿開始下意識地抽搐,小腿不時與地面接觸,發出啪啪的響聲。她開始近乎瘋狂搖擺著胯部,一只手在胸前揉搓,另一只手卻拼命在地板上抓撓,拍打——血浸的馬尾辮貼在身上,她來回甩著頭,緊緊咬著嘴唇,皺著眉,喉嚨里發出有些淒厲又有些陶醉地“嗚嗚”聲……
就著樣,似乎持續了好久,激烈的動作逐漸止歇,感覺,漸漸有些麻木,神智似乎清醒了些。
——這就是死嗎,這個感覺?……嘴唇好干,現在她們的顏色一定是蒼白的,所以,我的血也要流干了嗎?誰來吻我一下,誰都好,男人女人都好。星兒,如果是你,就最好了。
柳婷婷想著,依稀感覺有人走過來,她看不清那是誰,只是本能地盡力把頭揚起來。
她覺得一雙溫軟地手捧住她的頭,輕輕托著下顎,然後便是兩片溫熱的女孩的唇貼上來。
——是星兒嗎?嗯,是星兒,真好。
柔軟的舌頭深入的時候,柳婷婷想,她想勾住星兒的脖子回吻,可無邊的黑暗卻在此時涌上來。
——我會消散得無影無蹤,化為虛無,什麼也不剩,但是,星兒,記得,我也一直在你身邊。
柳婷婷來不及再多想,也不想再想了。
她張開雙臂,讓自己的身體融進了那團黑暗。
地板上,馬尾辮女孩的周身忽然開始新一輪的劇烈抽搐,她最後吸了口氣,雙腿青蛙似地一蹬,緊繃的肌肉一下子松弛。
然後,她的頭軟軟地向一邊歪過去。
一個黑色的小人偶,從她水洗布褲子的口袋里滾落出來。
她笑了。
陳星
吻婷婷的時候,直覺告訴陳星,外面開始下雨了——她覺得現在是應該有一場雨的。
但陳星現在只是想吻婷婷,感覺她有些虛弱的回吻,感覺她在抽搐,再感覺她一下子停下來。
動作,呼吸,流血,心跳,還有她的回吻。
直到柳婷婷平靜下來之後好久,陳星才松開了吻她的嘴。
然後她低下頭,仔仔細細地去看血泊里的這個馬尾辮女生。
凌亂的衣服,有些蒼白的臉,血汙斑斑。
那個拿著漢堡的小黑人滾在她的身邊,再遠處,是她的大黑書包和她的琴。
她的眼睛眼睛半閉著,長長的睫毛低垂,神色恬淡,也安寧,一如那個早晨,在地鐵站里她們初逢的樣子。
[newpage]
[chapter:7.2 So long, Farewell 別了,再見]
楊鵬
“婷婷,剛才嚇死我了。”楊鵬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女孩子,手摸著她腦後粗粗的馬尾辮,鼻子幾乎貼上她的臉,滿鼻都是她頭發上和身上好聞的香氣。
“你不是說我想作什麼就做什麼嗎?你會在旁邊看著我?”她輕輕掙開他的懷抱,歪著頭,挑著她的粗眉毛朝他看。
而他也正望向她。
楊鵬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這麼仔細的看過這個女孩的臉。
她的粗眉毛,她的高鼻梁,她的厚嘴唇,她深邃烏黑的眼睛,還有她兩頰上淡淡的雀斑。
莫名其妙地,他感覺到一股離別的味道,有點空落落的,卻沒他想的這麼難。
“那……也不影響我害怕吧。”半晌,他苦笑著擠出了這一句,“剛才……太真實了。”
“嗯,你沒有動手阻攔我,已經是說話算話了。”馬尾辮女孩微笑,把書包背在肩上,“嗯,你叫楊鵬,這次我真的記住你了。”
“你真的要走了?”他又去抓她的手,不過這次她沒拒絕。
“是啊,世界那麼大,總要去看看。”她笑起來,表情很輕松,“說不定我回來時已經很老了,你會記得我這個還算漂亮的樣子吧……雖然我現在臉上有雀斑。”
“說不定你回來時,我已經買了一滿架子你的CD了。”他笑,“我覺得你一定能成功的。”
“我倒更期待你的,說真的,如果我有生之年你出了CD,我一定會買的。”她望著他,滿臉誠意,“其實,想到什麼,都可以用歌唱出來的。“
“我會試試的……那個……”楊鵬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剛才,你這一下子……其實……蠻刺激的。”
“你有感覺了呀?”馬尾辮女孩的眼睛里,春意盎然,向洗手間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剛才弄得我自己也有點想,陪我去泄泄火,也算是告別,不過,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他發愣,她卻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滿喜歡有人咬我脖子的。”
說完,她沒管他,自顧自走開去。
楊鵬愣愣地跟上去,似乎本能地邁過了地上靜靜恬睡的那個女孩的身體,只是隨著他的腳步,卻在地上留下了一串黏著鮮血的腳印。
何靜
“何靜,這才是你催眠的真正手段嗎?簡直像是變魔術一樣。”夕顏倚在吧台邊,一口吞下了杯里的紅酒,看著站在洗手間門口,頭皮光光的何靜,“那天你對陌寒也是用的這一招?”
“操縱人心是要遭報應的,不管你們倆怎麼想,我都希望得到你和陌寒的原諒。今天的事,是我答應了別人,要自己幫婷婷做件事。”何靜輕輕摸了摸頭頂上的香疤,那聲音清澈得如同山泉,“我想你現在知道我這個茉莉公主的身份了。”
“‘極樂死’的服務,簡直讓我都有些動心了。”夕顏笑起來,“今天晚上也有熱鬧看,但是你對別人這麼好,對我就不公平,連安眠藥都讓人賣假的給我,陌寒那丫頭可能罵你幾句,潑你一身咖啡就算了,但我夕顏可是蠻記仇的。”
“哦?”何靜側了側頭,“我相信我的判斷,也相信我做的沒錯。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的明天會很好的。”
“放心,我的路還長,起碼現在我還希望把這間酒吧好好裝修一下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開下去,看看能有什麼人來做客,說不定我還會在這里遇到真的的吸血鬼或者狼人。當然,也歡迎你和花木蘭來坐坐,還有你們那些死掉的朋友,我可以請你們喝酒,不過我不確保我會一直態度好。”夕顏一本正經地說著,“也說不定我那天厭倦了,就把自己‘極樂’了,但是,不是現在,也不會再因為那些大不了的破事兒……所以,何靜,謝了。”
“如果你以後真的要到那一天,我希望還會有極樂死來幫你,但是,那肯定就不是我們這一群了。”何靜也笑起來,她忽然覺得自己難得地有點輕松,“至少現在,你的員工在你辦公室里等你考察很久了,月兒說他今天不適合見婷婷。”
“嗯,也難為你們貼心,今天你們在這里搞這麼大的事,除了我,總需要還有個證人在。那些事我不管,畢竟今天這里還不是我的場子,所以我會按你們的要求給你們配好戲,順便湊湊熱鬧找點樂子。好了,何靜,你去兌現你的諾言吧,玩得開心點,我也該去找我的樂子了,我想一會你會很累,可能顧不上理我,所以先和你說再見,對了……”夕顏說著,指了指呆呆站在衛生間門口的男生,“這些,你確保他聽不到?”
“當然。你要相信我的專業水平。”何靜說著,從夕顏身邊走開,大大方方牽了那個眼神呆滯的男孩的手,向洗手間里面走。
“玩得開心,還有,替我向另一個你問聲好,就是那個滿嘴人家人家,勸我干脆去死掉的那個。”夕顏聳了聳肩,順手把一個“清掃中暫停使用”的牌子放到了洗手間門口。
何靜苦笑,隨手發了條短消息,然後把手機塞進牛仔褲的口袋,便閃進廁格去,把身體貼向那個大男孩,同時回手把門鎖上了。
伍凌
快要到高潮的時候,伍凌的手機響了一下——是一條來自“茉莉”推送的極樂死的訊息,上面,是臥在那片紅里的馬尾辮女孩有些蒼白的臉,割開的喉嚨,還有地上的碎玻璃和滿地的血。
“十號,第一個,柳婷婷,希望這是你想要的。”伍凌對自己說,她一只手抓著手機,一只手加快了在胯間的動作。
——十,九,八,七,六,然後就是五。
她想,然後她終於高潮了。
她的身體蜷縮了一下,兩只腳都從地面上抬起來了。
就這樣又在馬桶上坐了好半天,伍凌才站起來,衝了水,整理好她的T恤衫和超短裙,然後對著鏡子簡單地補了補妝。她坦露出來的那片乳酪般的胸脯上,那個由五個菱形拼成的倒五角星掛墜在燈底下閃著光。
“連環殺人犯理查德·雷瓦·拉米雷斯 ,經陪審團裁定,你的謀殺罪名成立,因此,我勞倫斯·約翰·沃格雷夫大法官 在此判處你圜首死刑,直到氣絕身亡為止。”她笑著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用手指在自己的脖頸間比劃了一下。
她忽然又想要了,於是緊緊夾了夾雙腿,心里卻罵了自己一句“不可救藥”。
“喂,機靈鬼,你自己玩兒什麼呢?我以為你掉進馬桶里出不來了。”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伍凌從鏡子里看見韓露笑嘻嘻赤著腳走進來。她上身罩了件白色的大T恤,露著兩條光潔的腿。頭發黏在臉上,翹起的鼻尖上滿是細小的汗珠,眼睛在她的厚鏡片後面閃著光。
“白雪公主,你家小蘭雪睡了?”伍凌沒轉頭,從鏡子里看著韓露的眼睛。
“嗯,都睡了,她們倆。”韓露扶了扶眼鏡,“畢竟,那事兒太刺激,消耗體力的。”
“你沒試試?”伍凌嬉笑,“我看Thor那家伙尺寸不小的。”
“滾!要試你自己試。”韓露重重地拍了拍伍凌的屁股,“它對於我只是一條狗,可沒什麼特殊感情。而且,雖然蘭雪沒說,但我知道這毛家伙對她很重要,這種,就是不該分享的了。不過你要是想,我想她不介意。”
“想倒是想,可惜我沒時間了。”伍凌聳了聳肩,“我該走了。”
“誒?這就走了?”韓露顯得有些詫異。
“是啊,反正影集里我能做的也差不多了,其余的一些編輯的思路我也都寫給你了。現在,我們那十個小黑人只剩下九個小黑人了,今晚就發車,我這個罪魁禍首可不能放了大家的鴿子。”伍凌輕快地說,“一會,估計你們倆也要開始分工了。我想,等她醒了,你們應該希望能好好聊幾句。所以……”伍凌吸了口氣,抬起手,撫了撫韓露的短頭發,“白美人兒,咱們也在這里告別吧。”
“告別?”韓露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記得小綠會是和你們在一起吧?我要去拍小綠,所以我們還能見面的。”
“或許吧,那我可能該說是See you而不是Farewell,Whatever,”伍凌說著,忽然用中指輕佻地抬起韓露的下巴,“來,抬頭,給大爺笑一個……”
“媽的,去你的!”韓露撥開了伍凌的手,卻還是忍不住笑起來。伍凌就勢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輕飄飄地轉身就走。
“晚上見!”韓露笑著扶了扶眼鏡。
“但願吧,”說話的時候,伍凌的腳已經踏到了門外,“或許是來世了吧……如果有來世的話。”後面的這句話,她說得聲音很低,低到自己才聽得見。
說罷,她搖頭笑了笑,隨手把“茉莉”的那條訊息轉發出去。
收件人的名字是Emerald Boa。
在訊息的末尾,她綴上了一句話:
“Now It’s your turn,Tiana.”
呂綠
呂綠沒有看那條彈出來的消息,她正被身後那台打樁機肏得死去活來的,只是,她覺得那根東西似乎沒從前粗了。
“媽的,看什麼呢,誰的電話,你現在的相好?”高個子的粗魯男人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面前那小麥色的臀丘上,一個通紅的掌印馬上腫起來,“有電話就接,呂律,一邊操你這騷貨一邊聽你給人打電話,想想就刺激。”
“用你……管我!”呂綠把手機扔到一邊,回頭橫了男人一眼,卻把屁股向後挺起來,“用勁啊……張子博……你不會……就這點……嗯啊……”
男人忽然加快的肏干的頻率,把女人的話堵在嗓子里。
“媽的,騷貨就是騷貨,這麼多年,一樣騷……”男人把手按在呂綠的腰窩上——那條碧綠的蟒,從她那把纖細的腰上纏過去,“送上門來找肏,還倒貼錢,可惜……。”
“可惜……什麼……”呂綠咬著牙。
“可惜只有你一個,你今天要是把張小芳那婊子也叫來就好了,就和那天晚上一樣了。你們兩個騷貨,當年幾乎把我們當時的籃球隊都睡遍了。”張子博說著,一不小心,雞巴一下子滑出了女人熾熱的陰道,順著她的股溝滑上去。
“我操!”他罵了一聲,“呂律,你這騷屄到底讓多少人干過?比從前松太多了。”
“不知道,數不過來,不過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鐵杵磨成針了?我剛開始畫正字,反正今天,你是第十二個,喏。”呂綠斜躺下去,翻過身,指了指自己刻在大腿內側的那兩個歪歪扭扭的正字,和下面的一橫一豎,那一豎是剛剛刻上去的,綠的顏料和紅的血混在一起,看起來有點發黑,顯得髒兮兮的。
她沒等張子博反應,她忽然覺得這個頭腦簡單的家伙可能要花點時間才能數清那些字一共有幾筆,於是她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開始打量身處的這個快捷酒店和身前一身赤裸的男人。
“喂,很好笑吧,咱倆的第一次……不對,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在一個這樣的酒店,因為當時,只有這里開房不用結婚證。”她說。
那個滿面通紅的男人沒說話,只是壓上來,手抓住了她的奶子,眼睛盯著身下這個綠頭發女人身上盤著的那條綠色的大蟒,她高挺的奶子,還有她被汗水、淫水和口水沾濕的墨綠色腋毛和陰毛。
呂綠也毫不示弱地盯著他看,她的奶子被他捏痛了,可是她不想叫,反而開始媚聲地哼。
“騷貨!“他罵了一句。
“或者,是婊子?上下兩張嘴,跟誰誰就綠?”呂綠看著面前那張少年時曾經顯得英俊,現在卻胡子拉茬的臉,表情似笑非笑,“張子博,當時在學校里,是你最開始說呂律是個婊子的吧?不和男朋友上床,但是只要不是和她談戀愛的,就可以隨便睡,不要錢,還特騷,是吧?”
“我本來也沒說錯。”張子博的聲音小了點,“我親身體驗的,張小芳可以作證。”
“也是哦,不過你好像出汗了,干我干得很累?”呂綠看著他臉上的汗,笑著抬起手,用指尖滑過他的鼻尖,下巴,喉結,最後開始在男人的奶頭上打轉。
呂綠知道,她尖尖的綠色指甲劃過奶頭的感覺會讓這男人感覺很受用,以至於她都聽見他喉嚨里發出的咕咕聲音了。
“不過,有一件事你說錯了……”呂綠換了種媚惑的嗓音,把原本話音里唯一的那一點點嚴肅也拋掉了,“不是兩張嘴,是三張,上面一張,下面兩張,其實,是個‘品’字。只不過,我下面的另外一張嘴,它的第一次……不是你的。”
她說著,話音忽然一寒,指甲忽然用力在男人的奶頭上掐下去。
“我操!”他吃痛,罵了一聲,反手一巴掌削在她臉蛋上,打得她的頭向一邊偏過去,“不等晚上,老子現在就干爆了你的屁眼!”
說著,他分開女人的腿,把她的屁股抬高,對著女人的肛門,狠狠地插進去。
呂綠皺了皺眉,低低叫了一聲,轉過頭,看著男人那張有些變形的臉。
她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也變形了,因為痛和快感,也因為剛剛那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她的半邊臉打得高高地腫起來,也把她的幾顆牙打松了。但呂綠只是吃吃地笑,邊笑邊讓嘴里那些帶了血的唾沫從嘴角掛下來。
而那根雞巴,也一下子插到她的直腸深處了,這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不錯。小律,到現在,你的賬我已經替你還清了,所以,安安心心,干干淨淨地去吧,Farewell。”
在她腦海里,那個綠頭發的,身上纏著綠色大蟒的呂綠對著那個黑頭發的,打扮得干干淨淨的,身體正在逐步消失的呂律揮了揮手。
而那條被磨細的鐵槍也在這時向著呂綠的靶心開槍了。
司徒冰冰
“砰砰!”
“砰砰砰!”
“砰!”
一連串的射擊之後,司徒冰冰吹了吹還在冒煙的槍口。
“冰冰,你真厲害,幾乎都是一發命中要害。”身旁的小北大聲說著,甩了甩長頭發,把護耳耳機摘下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著計分板和四周一個個殘破的人形,苦笑,“我練了這麼長時間,比你還是差遠了。”
“傻瓜,有我在,你用不著這麼好的槍法。”司徒冰冰輕輕攬住了小北的細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不過你也真是瘋,大晚上不睡覺,非要跑來打靶。”
“還睡?你這頭瘋牛,我白天都被你睡了一天了,腰都酸死了。再睡,我會沒命的。”小北嬌嗔,微黃的臉頰上飛起一抹紅。
“老婆,你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司徒冰冰瞪著自己的那雙大眼睛望著她,忽然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然後把唇壓上去。
小北沒迎上去,卻向後躲。
冰冰不甘心,再貼上來。
而這次小北沒再躲了。
四片嘴唇就這樣貼上了,很熱,也很熾烈。冰冰的舌頭很直接地闖入,分開了小北的牙關,把她口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掃過。然後,司徒冰冰的舌頭開始退出來,卻把舌尖留在小北的上下牙齒之間。
小北緊緊地摟著愛人,把腳尖踮起來。
——來吧!
冰冰在心里說,而於此同時,小北咬下去了。
很疼,司徒冰冰的眉毛一下子皺起來,卻狠狠地箍住了小北的細腰。
這一咬讓她完全濕透了,開始有黏黏的東西順著她的平角內褲的邊緣淌下來。
“小北,對不起。”
她在心里對小北說,疼痛讓她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嘴里的味道,咸咸的有些腥。
“冰冰,對不起,我又發瘋了。”半分鍾後,小北終於松口,“我把你咬流血了?”
“我喜歡。”冰冰說著,用手摩梭著小北的臉,“每次你咬我我都會濕。”
“大傻牛,我還想要,想要你的槍。上次在泳池邊,我上癮了。”小北的聲音沙沙啞啞的,手掌蓋住了冰冰隆起的陰阜。
這讓司徒冰冰有點遲疑,“剛開過槍,很燙的。”
“男人的那根東西也是這樣吧?我想你試過的。”小北的另一只手握在了冰冰持槍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然後開始引導她用槍口抵住了自己的腰眼。
大抵是因為槍口的溫度,接觸的時候,小北顫抖了一下。然後,她開始長長的呻吟,纖小的身體止不住顫抖。
“老公,肏我,用你的槍肏我。你不在的時候,我每次想你了,就來打靶,然後用熱的槍管給自己,就好像是你要我一樣。”小北貼住冰冰的耳垂,在她的耳邊用沙啞的聲音顫聲說。
然後,司徒冰冰的的耳垂忽然又是狠狠一痛。
這一咬,幾乎讓她直接高潮了,而於此同時,她手里的硬東西也終於破開了小北那扇緊窄的門。
“真好……真好……”小北含糊地呻吟,抬起一條腿,勾在冰冰的腰上,“要是你能射進來,就好了。”
司徒冰冰咬了咬牙,她忽然覺得自己想哭——出國前,和小北告別的時候,這丫頭也這麼對她說過的。
——可是不行,你是老公,不能哭的,要和她一起,開開心心的才行。
司徒對自己說,於是她開始劇烈地抽動那只反握手槍的手。她知道,小北的手指正按在她勃起的陰蒂頭上。
她好希望小北搓它的時候可以再用點力氣。
郭夢北
小北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軟了,軟到連壓著冰冰陰蒂的手指都開始顫了。
她的指關節軟下去,她知道,這樣彈出來的琴聲不會太好聽的。
可是她沒力氣了。
“老公,我想……彈琴,我想……和你……合奏。”她沙啞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的,幾乎被她自己的呻吟淹沒了。
“好,你想怎麼樣我都聽你的。”司徒冰冰的聲音很堅決。
“海天樓……陪我去……今晚……嗯……真好,真好,真好……小綠……嗚嗚……要……啊……告別……嘶,我死了……冰冰,你弄死我了……弄死我……弄死我……”
小北開始甩起她的一頭長發,她知道她的水流進冰冰的槍管了,而且,雖然她用不上力氣,但是她知道司徒冰冰的長腿也開始劇烈地打顫了。
——或許我最後的話她沒聽清,不過也好,如果她一直不明白的話,我會很開心。
再一次春水迸濺的時候,小北在心里對自己說。
還有,她更期待一會在海天樓和冰冰的合奏了。
孟爽
看著海天樓空空蕩蕩的辦公區,孟爽禁不住有些唏噓。
——十幾年,這就要告別了?
她想。忍不住又點了一支煙,重新坐下來,對著電腦,看自己剛剛發出的那封主題是farewell的郵件。這封郵件,她從下午就開始寫,里面有告別,還有關於公司事務的種種和後任的交接。在那之前,她給公司開了會,用一整個上午逐筆看了公司的賬務,發展規劃,駱駝基金的募資、捐助和投資,甚至逐個聽了所有重要屬下的工作匯報,安排了一筆額外的獎金,最後還在這棟樓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巡查了一大圈。
她其實不喜歡間充滿汙穢的海天樓,甚至,對那個叫做“駱駝”的,用來幫助她家老板平抑良心的基金也不是太感興趣公司。但是,畢竟她在這里這些年,里面有她的心血和經營,而且,手下的員工都只是打工吃飯的,不管是公司管理,投資經理,保安,打手,陪酒小姐,桑拿女,少爺或者公主,只要沒害過人的,總要有交待。
所有該做的都做完了,也就安心了。不管他們以後怎樣,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當然,不包括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那些,她有自己的打算。
都做完之後,她鎖上門,在辦公室里脫下了她的工裝,和她在海天樓應酬時常穿的那條灰色的曳地長裙,還有那些比基尼等等一起,都在自己的衣櫃里掛好,然後換上了牛仔褲,還有寬大的蝙蝠衫。她甚至沒再穿絲襪,只是赤腳踩了雙涼鞋。
雖然她總是穿著各種正式的衣服,但是其實她骨子里不大喜歡拘束,只是平常沒辦法而已。
但是,畢竟還沒出這個樓門,所以孟爽沒把發髻解開,而手臂上的那個金臂釧也還一直套著。和那個黑珍珠吊墜一樣,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就這樣。
——所以,終於要告別這種生活了。最後的這段時間,不論長短,我終於可以做我自己了。跑起來吧,你已經卸掉韁繩了,驌驦。
孟爽輕輕地對自己說,然後她微笑了。
——驌驦?等等,還差一件事。
她忽然想起來,然後她重新打開電腦,點亮了那只帶粉色圍脖的小企鵝。
但是她馬上黯然——馬語者HW的頭像依然是灰色的。
但是,已經無所謂了,把該說的話說完就好。
“我要走了,想要騎我,下輩子吧。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多希望拿斧子的人是你。”
她利落地把這行字敲下去,然後按了回車鍵。
“驌驦,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永遠別放棄希望。”出乎意料,對方的頭像竟然亮起來了。
“你居然在???”孟爽敲上去一連串的問號。
“沒辦法,我現在是孤零零一個人了。Goku那家伙和Apsara在一起如膠似漆的,看得我都嫉妒了。Apsara來了之後,Goku甚至對我都沒興趣了,所以,你要補償我。”
“我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現在我都以為你是雌雄同體了,而且還有很特殊的癖好。”孟爽覺得很無奈,“我一直在等你,可惜,你不來。”
“說不好是我在等你。”馬語者HW發了個欠揍的滑稽表情,“可能你還有點事情沒做完,但是,相信我,過了今天,你後面都是驚喜了。”
“是嗎?無所謂,反正我快跑到終點了。”孟爽苦笑,把煙按滅了,“無論如何,無論這輩子咱們還能不能見面,謝謝你這段時間陪我。”
“去做你的事吧,還有,這趟旅行,別忘了帶騎馬裝,否則你會後悔。”馬語者HW留下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帶了。”
“在嗎?你下线了?”
“喂,馬語者HW!滾出來!”
這次,不管孟爽再怎麼發消息,他都不回復了。
他的頭像又黑了下去了
“可惡!”孟爽氣咻咻地摔上了電腦屏幕。
“誒,霸道總裁,馬上要走了,還在為生這麼大的氣啊?容易變老的。”一個聲音懶懶地從門口傳過來。
孟爽一愣,抬起頭,看見門口那個綠頭發的女人——松松垮垮的綠色上衣,斜斜地露出半個小麥色的圓潤肩頭,短到大腿根的牛仔熱褲,把兩條腿張揚的露出來。依然赤著腳,依然帶著笑,只是,現在她的嘴唇有些蒼白,甚至有了明顯的黑眼圈。
“呂綠?”孟爽有些驚慌,但是她馬上穩住了心神——畢竟面前這個女人和老板太近,如果她這個大嘴巴說出去什麼,一切都會變得很麻煩,所以她索性裝傻,“你說什麼要走了?我不明白。”
“別裝糊塗了,咱們同路,驌驦。”呂綠扶著門框,笑容顯得有些虛弱,然後,她把上衣的下擺撩起來,銜在嘴里用牙齒叼住,把自己的左乳毫無顧忌地展示給孟爽看——那條碧綠大蟒的蛇頭分外顯眼,口中那枚乳蒂高高挺著,紅腫不堪。
“我就是Emerald Boa,其實你沒少和這個ID打過招呼的。我是第二個,下一個就是我了。”呂綠沒管孟爽詫異的眼神,赤著腳走過來,把手里的小黑人朝孟爽晃了晃,給她看小黑人腳掌心的數字9,“沒想到吧?”
“確切的說是沒太關心,這兩天的事情太多,不過……真的有點詫異,我一直以為你是最不會去死的那種人。”孟爽的眉毛皺起來,幾乎在眉間擠出了一個“川”字
“是嗎?因為我是個貪淫好殺的婊子兼女瘋子,是嗎?”呂綠應了一句,她的身體忽然搖晃了一下,似乎要像前面栽倒下去。
孟爽伸手把她的手臂扶住了,倏然之間,她覺得那片觸手的小麥色皮膚一片冰冷。
“呂綠,你看上去精神不大好,身體沒事吧?”
“沒事,馬上要死了還能有什麼事?10號,第一個,現在已經死了。”呂綠苦笑,揉了揉眼睛,隨著孟爽的攙扶往門外走,“忙著和老朋友敘舊,瘋得有點過分。”
“我實在不敢相信一個所謂老朋友能把你這淫娃折騰成這樣。”孟爽還是有些疑惑。
她忽然發現自己心里的壓力似乎不像從前這麼重了,連好奇心開始膨脹起來。
“一個?才怪!”呂綠的聲音有些不屑。她停下來,用手指著自己大腿內側那兩個綠色的,歪歪斜斜的丑陋“正”字和一個“T”字,認真地說:“是一打,A dozen.一天的車輪大戰,哈哈。”
“十二個?呂綠你不要命了?那樣會搞死你的。”孟爽脫口說了這一句,但是她看見呂綠手里的小黑人,又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對。
“搞死我,對啊,我就是不要命了,否則我拿這個小東西干什麼。”呂綠苦笑著,用手指搓了搓小黑人的胖臉蛋,“被搞死也很好嗎不是嗎?別忘了,我是下一個。而且,我還有好東西。”說著,她抬起另一只手,給孟爽看她手里的一個精致的水晶瓶子。
還沒等孟爽看清楚,這個綠頭發女人已經一仰脖子,把整整一瓶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了。
“呂綠,這是什麼?”
“我的研究成果之一,能給人帶來快樂的東西,我叫它The Spring of Bacchus,酒神之泉。”呂綠的眼睛忽然開始放出光來,“先不說這個,還有時間,孟爽,我過來是要請你幫個忙的。”
說著,這個小女人踮起腳尖,把嘴唇貼上了孟爽的耳朵。
孟爽覺得自己太陽穴的血管都開始跳了。
……
“謝了,孟大總裁,再讓我搭你的一乘順風車唄,反正咱們同路。”半小時後,赤著腳走在海天樓的地下車庫里時,呂綠的聲音顯得很輕快,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連體力也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呂綠,你瘋了,我想我也瘋了。”孟爽皺著眉,走向自己那輛鐵灰色瑪莎拉蒂,腦子里卻還在想著剛才她按照呂綠所說做的那些安排,還有,“咱們一會究竟去哪?”
“去那間叫鶯燕軒的酒吧,就是前天吃烤肉的地方。”驀地,她身後響起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段幽幽的茉莉花香。
陳星
“星兒,你……要走了?”
陳星原本想去把吉他背起來,可是卻被江馨月一把拉住了。看著那張臉上悵然的表情,她終於把動作停下來,朝這個一襲白衣的老板娘點了點頭。
“雖然我知道婷婷是第一個,但是她這樣就……真的還是有點突然。”江馨月嘆了口氣,“明明知道的事情,還是……我真是沒用。”
“不,你很堅強的。婷婷很開心,我今天過來就是送她一個人的,她走了,我也該走了。”陳星的聲音還是低低柔柔的,望著江馨月的俏臉,表情卻依舊是木木的,“這是婷婷想要的,不是嗎?我想你理解她。”
“嗯,”江馨月沒說話,只俯下身,親了親柳婷婷有些蒼白的嘴唇,然後抬頭,光潤如玉的臉頰上飛起兩抹紅暈,“星兒,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能認識你很開心……告別之前,陪我一會兒,好嗎……”她遲疑了一下,“最後一次了,以後沒有機會了。”
陳星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這個俏生生的白衣女郎——她依舊穿著第一次見面時的那身潔白的套裝,胸前和下擺都沾了柳婷婷的血,紅得很燦爛,也很殘忍。
白衣如月,皓腕如雪,小臂上卻有一抹新鮮的紅還在淌下來。
她的唇在顫,有點點蒼白,烏溜溜的眸子里卻有一絲期待,甚至祈求。
陳星點了點頭。她忽然很要了,於是她向月兒伸出手。
牽手的時候,陳星感覺月兒臂上傷口的血淌下來,粘在自己手上,有些粘稠,有些溫熱。
江馨月
“十個小黑人,為了吃飯去奔走。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只剩九……”
走上樓梯的時候,江馨月忽然聽到有人念這句歌謠。於是她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到燈下伍凌窈窕的身影,還有她那一頭栗色的,稍微有些潮濕的短頭發。
“小凌,你來了。”她朝伍凌苦笑,“後面,我們……要作什麼?我知道你們的計劃,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做。”
“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好,”伍凌微笑,“確切地說,現在開始,這個夜晚只屬於我們幾個了。對了,我在下面轉了一圈,似乎沒看到你的接盤俠,她今天的戲份可是很重要的。”
“她去考察員工,或者說,是抓緊時間去找她的樂子了。”江馨月苦笑,“她說這里現在還不是她的場子,所以會做好配角……還有,按你說的,今天這里的員工只有Kevin,不過,答應我要照顧好他。”
“相信何靜吧,她會處理好,只是,恐怕他不會再記得你,到你回來時,他會以為你去遠行了。”伍凌說著,向上揚了揚下巴,“好了,月兒,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先幫你照顧這里一下,誰讓我是創意者。只是別忘了,你是最後一個,不可以一時衝動就打亂了順序。”
“嗯,我答應過崔瀅,要看這次的旅行到最後,再講給她聽的。”江馨月點點頭,她發現星兒已經先她一步進了屬於她和崔瀅的那個房間去。於是,她朝伍凌點點頭,就開始向上走,“小凌,謝了。”
“客氣啥,你給我的創意,”伍凌微微點頭,“一會,大家會在這里集合,從這里出發,因為第一個小黑人有選擇時間和出發地點的權利。”
——第一個小黑人是婷婷,這麼說,噎死她的應該是那杯血腥瑪麗吧,或者,是我的血?
走進去的時候,江馨月想。不由自主地,她把那條割傷的手臂舉到唇邊,輕輕舔那道傷口。血腥的味道令她有些迷醉。她沒再停下,徑直走進那間屬於她們的衛生間,卻發現陳星正抬著頭,看著頂上垂下的那個肉色絲襪結成的絞索。
“我還記得那天的事情,所以,你最後會在這里?”
這個紅裙子女孩問話時沒有回頭,江馨月知道她是聞見自己的香水味道了。
“嗯,等我回到這里的時候——燕子原本就該在屋梁上的……”
她回答著,從後面輕輕環住了星兒的腰,在她耳邊喃喃的私語:“十個小黑人里,婷婷是第一個,我卻是最後一個……不知道具體在什麼時候,不過我想應該不用很久就回來。”
“嗯。”陳星的聲音有些發顫,“知道嗎?我也曾經試著把自己吊起來過,但是失敗了。用絲襪很疼的,那次……”
她的話說到這里就停下來,江馨月覺得這個女孩似乎想起了什麼,但是她並沒有多問。
“我知道,用粗一點的繩子或者寬些的白綾會舒服很多,可是,那是崔瀅的絲襪啊,我不想摻雜別的東西在里面。”她說著,臉上的表情有些固執,手輕輕的摸著自己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星兒,有空的時候,過來這里看看,說不定哪天你就發現我掛在這里了……”
“我會的,如果那一天我還醒著。”陳星的聲音變得更低回了,江馨月忽然覺得那只摸進她腰際的手有點發燙。
陳星
“月兒,知道嗎?每次高潮的時候,我都恨不得就這樣死掉,可惜……”
江馨月覺得星兒喘息的聲音有點哀傷。她軟在地上,看著星兒起身,開始慢慢地把她的紅裙子穿回身上,“謝謝你,剛才很好。”
“我也是,我有點失態了,對不起,我太想她了。”江馨月苦笑,用那條帶傷的手臂把身體撐起來。
“我們都有想念的人,所以,沒什麼可對不起的,”星兒的聲音低低的,“我想我該和你告別了,不過我覺得我會有機會回來看你,”她抬頭看了看屋頂上的吊索,“所以,到時候我再拿婷婷的琴。”
“既然這樣……今天不能留下來嗎?就今天一個晚上,天亮的時候我就……”江馨月抬起手,把星兒的手又拉住了。
“月兒,對不起,我每天再晚也要回家,這是我的生活方式,”星兒苦笑,把手輕輕抽出來,“告訴你個秘密,每天晚上,我都會喝一種特殊的酒,所以每次睡下去都有可能醒不過來的,而我不想死在我家以外的地方,那里……”
“我知道了,就像這里對於我一樣是吧。”江馨月沒有讓星兒再說下去,“星兒,是我該對你說對不起,我的要求太強人所難了。記得回來看我就好。我知道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對了,月兒……”
“什麼?”
“那天,婷婷第一次帶我來這里那次,你掉下那張名片,是故意給我的嗎?”
“我也不知道,總之你的樣子讓我和崔瀅都很有感覺……星兒,一起洗個澡再走吧……”
“不了,我忽然想去外面淋淋雨,婷婷死的時候,我就聞到雨水的味道了。”陳星的聲音輕飄飄的。
章萍
“萍萍……下雨了?”謝一嵐朦朦朧朧地睜開眼,臉依舊緊緊貼著章萍柔軟的胸脯,聲音還有幾分干澀,“我又睡著了,唉。”
“嗯,今天果然有雨,天氣預報很准,真好。”章萍把嘴輕輕貼在她的耳邊,“小傻瓜,這次你才睡了一小會,看你睡得香,沒舍得叫你——最近你太累了,今天一天,更是。”
“有的是時間休息的,”謝一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萍萍,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輕松……對了,剛才我做夢了。”
“夢見什麼了?”
“好多,雪山,氂牛,吳哥窟,三峽,大海,還有……還有那個日落。”謝一嵐的大眼睛定定的,聲音有些迷離,“我還夢見婷婷了,她朝我笑,還對著我唱歌,只是我記不清她唱的是什麼。可我很清楚,知道她是來和我告別的。她走了,是嗎?”
“嗯,伍凌給你發短信了。”章萍躊躇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她是你們那組的第一個。”
“我知道,昨天晚上婷婷告訴我了,她來找我,就是問我從哪里割脖子才能最干脆的死掉。所以,是我殺了婷婷……萍萍,很奇怪,這次我雖然殺人了,卻沒做噩夢,似乎這次的夢里,你一直在我身邊。”謝一嵐說著,把身體往章萍懷里縮了縮。
“以後我也一直住在你夢里,知道嗎?”章萍忽然感覺眼睛有點熱,摟住了謝一嵐的頭,在她額頭上深深地吻下去。
“嗯,我知道,這場雨以後,咱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謝一嵐的聲音很安靜,說著,她把頭湊到章萍的胸前。章萍把自己的乳房托起來,送到謝一嵐口邊,看著她把那顆乳頭含在嘴里,開始輕輕吸吮。
“萍萍,你真好吃,今天真好……”短頭發女孩含混地說,眼皮垂下來,那雙大眼睛已經又變得迷迷蒙蒙的,似乎下一秒就能睡著,“躺在你懷里,好安心,真想一直就這麼下去。”她開始輕輕地哼,纖細的手指觸在章萍平坦的小腹上——指尖點著的部位,正是章萍那道深深的傷疤。
“再睡會吧,乖。”章萍把手蓋在了謝一嵐瘦削的背上,輕輕撫摸她光滑的皮膚——細嫩,但是有些干澀,章萍還居然感覺謝一嵐的皮膚薄得像一層紙。
“不睡了,我舍不得再睡了。”短頭發女孩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我還想你要我,我還沒吃飽……我想我今天怎麼怎麼吃都不會飽的。”
“傻瓜!”章萍一下子按住了她刀削一樣的肩,然後,又是一陣沒鼻子沒眼睛地親吻。
謝一嵐
在那陣親吻里,謝一嵐呻吟了,然後她也哭了。
“章萍,我不干淨了……我不干淨了,我的手和我的身體,早就都不干淨了,我和你在一起,會害得你不幸運,所以那陣子你的文才沒人看……”她緊緊地箍住了章萍的背,“再答應我一次,按我們說好的,別讓你自己的手沾上血,讓我來,所有的事情都讓我來,好嗎?用我的刀……我能做得到,我不會哭,我要你干干淨淨的。”
“傻瓜。”
“我已經不干淨了,至少,我希望我能讓其他人是干淨的,讓琳子,也讓你……萍萍,老公,我不會哭的,這次我真的不會哭的。”她說著,聲音有點發顫,忽然緊緊抓住了章萍的一只手,引導她接近自己的下身,同時把自己的兩條腿盤上來,“要我,現在就要我……讓我死一次,求你,再讓我死一次。”
“傻瓜,沒有人比你更干淨的。”章萍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然後她一下子直接把兩根手指探進謝一嵐的身體里了。
謝一嵐那雙濕漉漉的大眼一下子睜得更大,她感覺她的呼吸都在這一刹那停下來了。
忽然之間,她莫名其妙得想感受疼痛,於是她掐住了自己的腿,狠狠地擰下去。
——很疼,但是,還不夠。
“萍萍……萍萍……”她呼喚,“用你的指甲,劃我里面……劃我,讓我疼,讓我疼……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她們……”
章萍的手在謝一嵐身體里停了停,然後,她照她說的做了。
謝一嵐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抽緊了,這種疼痛讓她一下子摟在了章萍的腰,然後用手指深深地在她皮肉上抓下去。
“手術台上的她們,比我現在要疼多了吧。”她想。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把愛人的皮膚抓破了。
紅蝶
手術室門口的燈依然亮著。門口的長凳上,紅蝶的臉有些蒼白,菲兒的表情卻顯出幾分輕松。
“我說過我打賭很厲害的。”她扶著紅蝶的肩,“起碼,你的計劃沒成功,孫莉會替姐夫擋槍,這連我都沒想到。所以,楊醫生也會創造奇跡的,畢竟人們都叫她是奇異公主。”
“我不知道……十二個小時了。”紅蝶苦笑,“菲兒,我是個悲觀主義者,一直都是。”
“或許手術的時間會更長,而你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除了這些。”菲兒指了指地上的煙蒂,“我的外甥女,或許是你打算在琳子出來之前餓死自己,或者讓自己死於尼古丁中毒?”
“菲兒,我沒心情開玩笑,而且我也不會死在這,”紅蝶搖了搖頭,顯得很煩躁,“我只是不想茗茗和她的孩子白白死掉,所有的這些,應該是有價值的……而且,默兒答應過我,如果她醒了,她會告訴我……”
她的話沒說完,身體卻一下子從座椅上彈起來,眼睛死死盯著手術室緊閉的門。
燈滅了。
又過了好半晌,那門終於打開了。
楊琳走出來,帶著口罩,凌亂的發絲被汗粘在鬢角,眉毛蹙著,一雙眼睛里面滿是疲憊。
紅蝶發現楊琳的眼圈是通紅的,她的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了。
好半晌,門口的著三個女人都沒說話。
紅蝶的身體開始輕輕搖晃,用手把嘴緊緊捂住了。
“楊醫生……琳子?”
好半天,菲兒終於開口。
楊琳就站在哪里,默默地摘下帽子和口罩,甩甩頭發,抬起手擦擦額頭晶瑩細碎的汗珠。
她的嘴角在笑,笑容里滿是疲倦,但又如釋重負。
“別忘了,我是奇異公主。”她說。
紅蝶輕輕抽泣了一聲,然後她慢慢地坐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一大片煙蒂里面,雙手環住膝蓋,把頭埋在里面。
“太好了,太好了……”
她輕輕地自言自語,然後,她開始旁若無人地嗚嗚地哭了。
“琳子……美人魚……終於又有腿了?你沒騙我,是嗎?”淚眼朦朧里,紅蝶看到菲兒朝楊琳走過來,一下子把楊琳的身體摟住,“小雷……做到他該做的了?”
“嗯。”楊琳用自己的小虎牙咬著下唇,點了點頭,似乎花了很大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沒發顫,“雖然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但是神經的接續已經完成了,所以……理論上……默兒能站起來了。”
她咧開嘴,給了菲兒一個虛弱的微笑,“我知道,是茗茗在保佑她。”
紅蝶發現楊琳的嘴唇上被牙齒咬過的地方也滲出血來了。
“謝謝你,謝謝你……”菲兒念叨著,忽然一口親在了楊琳的嘴唇上。
楊琳沒躲開。
兩個人的眼淚流到了一起。
紅蝶知道這個吻里,沒有情欲,而且她也知道,楊琳和菲兒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們吻。
她們只是吻,邊哭邊吻,抱在一起不願意分開。
紅蝶覺得自己的頭暈暈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的。總之,她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從側面抱住了她們兩個的腰,踮起腳尖把嘴貼上去。
三張嘴,六行眼淚。
很熱。
好半晌,三個人都松開手,看著彼此,繼續邊哭邊笑。
三個人都嘗到了彼此的唇,也都嘗到的彼此的眼淚。
原來,每個人的眼淚,都是一個味道的。
“小蝶,”半晌,楊琳深深吸了口氣,遞過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默兒醒過來後,第一句話就是讓我把這個給你。”
紅蝶把那張照片接過來,手有點發顫——照片上的四個女孩,圍著火鍋在笑,其中有三個,她都認識。
照片的背面,寫著一行神采飛揚的字,還有四個筆體不同的簽名:
“四雙大眼睛,永遠在一起。陳曉靜,謝雪,孫崢……”
“啪嗒。”紅蝶的一滴淚水,迸濺在最後一個簽名上,把那三個陳舊的,並不十分好看字打濕了。
“楊夢菡”。
楊夢菡
楊夢菡就那麼站在雨里,沾濕的披肩發貼在腦後,周身淋得濕透,腦後的和身上的各處傷口絲絲絡絡的疼,仿佛是無數咬人的蟲子。
靈兒給她的那個提袋里,是她自己的衣服,還有她的槍,她的水晶瓶子,還有瓶子里的四只大眼睛。一切都在,可是她其實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她不是不記得孫莉身上的茉莉花香,這和孫崢說不一樣,其實她早就知道。所以,她想回家了,至少能和她們在一起。
——謝小雪,我想你已經見到你姐姐了。孫崢,對不起,我沒完成你的囑托,也沒能殺了那個王八蛋,但至少,我就要來陪你了。再等一會,就好了。
她揚起頭,讓瓢潑大雨就這麼澆下來,打得她皮膚生疼,有些透不過氣。她忽然一陣衝動,扔掉了手里熄滅的煙蒂,在雨里,張開了雙臂。
“你還在這里,看來我猜對了。”她感覺兩條手臂輕輕從後面環抱了她的腰肢,那兩只手在蜘蛛形黑珍珠臍環的位置交匯。然後,一個柔軟潮濕的身體從後面貼上來,似乎有人把臉貼在了她背上。
那個聲音低低柔柔的,是星兒。
楊夢菡沒回頭,只是放下揚起的手臂,把手按在陳星的手上。
“婷婷走了?”
她忽然這麼問,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只是因為直覺。
“嗯,她很開心。”星兒的手在楊夢菡細膩的肚皮上輕輕摩索,聲音低低的,“你等的人還沒來?”
“應該快了……在這里淋淋雨也不錯,”楊夢菡輕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陳星細嫩的手臂,“怎麼出來了?你要走了?”
“對,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星兒的聲音軟軟的,把身體和楊夢菡的身體分開了,“我猜我知道你在等誰,不過,給我點時間,我要先和她說聲再見。”
楊夢菡有點詫異,抬頭,看到那輛停下來的瑪莎拉蒂——三個女人走下來,似乎交談了幾句什麼,其中兩個便挽著手走進了酒吧,而另一個,就在這雨簾里徑直向她們走過來,然後在距離她們半米的地方停步。
那是孫莉。
娥眉秀目,古典的美麗面容、烏油滴水的大麻花辮子和雪藕般的手臂,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白地小碎黑圓點入肩連衣裙,赤腳穿一雙白色的高跟鞋,單手拉了個小小的手提箱。
她就那麼俏生生地站著,衣服被雨打得透濕,幾近透明地貼在身上,依稀透出光潔瑩潤的皮膚,更顯出渾然天成的完美女性曲线。亮晶晶的純銀鼻釘,和胸前精致的鑽石吊墜交相輝映。
水滴肆意地從面頰滑落,在裸露的肩頸和前胸交織流淌,然後順著她的軀體流下去。只是,她的左肩頭是血紅色的——肩膀裸露著,並沒有包扎,雨水流過那道粲然的槍傷擦傷,變成紅色的小溪。
她站在雨里,淡淡地笑,仿佛雨中一朵茉莉花。
陳星
“莉莉,還能和你說聲再見,真好,”陳星輕輕擁住了孫莉濕漉漉的身體,“她在等你,你們聊吧,我回家了。”
然後,她輕輕在孫莉耳邊說,“一路順風,我知道這是你想要的。”
陳星原本想說完這些就抽身離開的,但是她的身體被孫莉抱住了。她沒回避,反而順著她的擁抱把身體貼上來。
“星兒,今天晚上別走了,在這里陪我,到我出發,好嗎?”孫莉的聲音有些發顫。
——莉莉,好巧,你的話和月兒剛才對我說的竟然是一模一樣的。但是我不想看著你們離開了,我寧願自己先走開。其實很想和你再做一次愛,但是我們都沒時間了,好在,昨天晚上和你做過了。
——所以,這樣抱抱,然後再告別,也很好。
“這是我的生活方式,你知道的。”想到這里,陳星開口,話音里伴著呻吟,顯得有些透不過氣,“我要回去喝我的酒。說不定,我會先在那片海的對岸等你。”
孫莉沒說話,只是摟著她的身體不松開。
“就這樣告別吧,然後……親親我……最後一次……”陳星並沒有抽身出來,她抬起頭,看著孫莉的眼睛。
孫莉忽然顯得然有些衝動,不由分說,把嘴唇向陳星的嘴唇壓上來。
火熱,纏綿,充滿欲念,微微有些顫抖。
這次,陳星沒有閉上眼睛,孫莉也沒有。
“Farewell,我要記住你,你也要記住我。”
陳星在心里這麼說。
她知道孫莉也是這麼想的。
[newpage]
[chapter:7.3 問 Ask]
楊夢菡
“星兒……”孫莉立在雨里,怔怔地望著雨里紅裙子女孩騎著單車漸行漸遠的模糊背影。淚水和雨水在她那張秀美的臉頰上交融滾落,帶出一聲悵惘的嘆息。
楊夢菡發現這女人的鼻尖有點發紅。
“你們是一對?”她望著孫莉的眼睛,問,“那為什麼非要分開?”
“算不上,我們是好朋友,也會做愛,但是不是一對……或許,只算是相互需要吧。我有我愛的人,她也有。”孫莉苦笑,“早一會晚一會並不重要,反正我馬上要去死了。”
“你愛的人?”楊夢菡捕捉到了孫莉的話,眼睛盯著她肩頭的那片紅看,追問,“愛到你可以拼出命為他擋槍?”
“不是,聶遠只是我老板。我愛的,是個女孩子,但是她已經忘了我了,所以,很好。”孫莉側過頭看了看那道傷,“聶遠不是好人,但起碼他沒對不起我,而我卻馬上要對不起他了。所以,我要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可以還他人情。”她頓了頓,又說,“還有,我知道,你在最後把槍口抬起來了一點,其實沒必要的,我蠻希望能死在你槍下的。如果你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其實是個更好的結局……紅玫瑰,我猜,你和他有仇,是嗎?”
“為什麼不猜是別人雇我殺他?”楊夢菡被她說得有些好奇了,“難道我殺人的樣子還不夠專業?”
“因為你的眼睛,里面有恨,我看得到,用這種眼神看他的人,我見過太多了。”孫莉眨了眨眼睛,似乎漸漸從和星兒告別的悵惘里恢復過來,“當然,陪在他身邊這幾年,殺手的眼睛,我也見過,和你的不一樣。”
——楊夢菡,果然,做蜘蛛的話,你還嫩得很,雖然你殺了一百多個人,也是一樣。
——比如會把自己的槍交到別人手里,比如會出手去救不相干的人,比如……
楊夢菡想著,搖了搖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對面這個留長辮子的女人也微笑了,但她沒說話,就這樣俏生生地立在雨里,她的衣服被雨淋得緊貼在身上,顯得有些透明了。肩頭的傷口,有血水淌下來。
“你從前看見殺手的時候,沒想著替他擋槍嗎?”
“沒,不過那時的我和現在的我一樣,都很希望他讓人殺了的。”孫莉笑著聳了聳肩,聲音顯得事不關己,“我去死,也不是為了他,開始我還覺得這個決定和他有點關系,後來才發現,原來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只是為了自己的選擇負責,去做我該做的事情,所以,你如果想,盡可以再去殺他,我不會管了,我解脫了。不過,你要小心他身邊那個叫蔣寧的女人,我猜她不會放你第二次。”
“孫莉,你和那天咱們第一次見面時不一樣了,灑脫了很多。”楊夢菡看著孫莉臉蛋上滴下來的水,把眼睛微微眯了眯,“那天晚上咱們做了,你還記得嗎?”
“記不清了,那天我喝了太多酒,迷迷糊糊的,不過我至少還記得你肚皮上的紋身,所以當我聽到這個約會的時候,我就感覺那個紅玫瑰就是你。”孫莉說著,走過來,環住了楊夢菡的細腰,把唇貼在她的耳邊說,“給我看看那個紋身好嗎?雖然不知道你找我做什麼,但是既然見了,我忽然想再仔細看看。今天之後,咱們不會再見面了,我有點貪心,連這個小遺憾也不想給自己留,因為我生命里沒法彌補的東西已經太多了……紅玫瑰,答應我吧,畢竟我就要去死了。”
孫莉忽然顯得有些激動,她一邊說,一邊把唇貼過來,開始在楊夢菡的頸上舔吻。
楊夢菡也覺得一陣情熱,於是她一把握住孫莉的腰,張開嘴,把她那個鑲嵌鑽石耳釘的耳垂叼在嘴里。在孫莉毫無顧忌的呻吟聲里,楊夢菡把身上那條已經濕透的牛仔褲的褲扣解開了,開始費力地往下推。
她的腰腹開始一點點露出來,濕漉漉的。肚臍下面,那朵紅玫瑰正在雨里鮮艷的綻放,殷紅如血。
“紅玫瑰,你記得嗎?我身上也有花兒的。”孫莉的身體開始滑落,扶著楊夢菡的手臂,在楊夢菡的身前跪下去,把臉頰貼在那朵玫瑰花上,“比你的花兒小,花期也沒有你的長,開了。然後又謝了,我記得我給你看過她們開花的樣子的。”
“像是茉莉花嗎?”楊夢菡把手放在孫莉的長辮子上——她沒有忘記那天晚上這個醉醺醺的女人邊哭邊笑,邊用煙頭在大腿上燙出傷疤的樣子,“很疼,不是嗎?”
“起碼這種疼能讓我知道我存在過,”孫莉把楊夢菡的牛仔褲又往下拉了一點,把臉埋到那從濕漉漉的草叢里,聲音含糊,“很快,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了,而且,誰也記不得,蠻好的。”
“剛剛聽你說,你有太多的事情沒法彌補,那麼,你會留戀嗎?或者舍不得?”楊夢菡說著,托著孫莉的手臂讓她站起來。
她見過太多即將面對死亡的人了,但她覺得這個長辮子的美麗女人和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大一樣,她忽然想吻這個女人了。
孫莉
“不會……從前可能有,但是今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沒什麼牽掛了,因為今天我發現,我愛的人,已經徹徹底底把我忘了,所以,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孫莉原本不想說這麼多的,但是她終於開始說出來——孟爽的瑪莎拉蒂上還扔著半瓶威士忌,她一路走來,就在路上喝。
她知道這些酒不會灌倒她,而且,她覺得這些酒會讓她心里好受些。
——應該很輕松的,可以無牽無掛的出海了,去屬於我自己的那片大海。
——可是,孫莉,你真的開心嗎?
孫莉把臉貼在那朵紅玫瑰上,在心里問自己。剛才,說起老聶,她的輕松是真的。但是這一刹那,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的不開心,自己所有所有的遺憾。
這些東西,隨著身體里的那點酒精,忽然開始燒起來,燒得她恨不得找個人抱抱,燒得她開始一股腦地把肚子里的話向誰說出來。
星兒原本在的,可是她走了,回她家里,繼續喝她今日份的尼古丁啤酒,和死神玩她的賭博游戲。
孫莉知道她不能勉強星兒的,於是,她抓住了眼前的這朵紅玫瑰。她要說,她要把心里憋著的那些話對面前這個明明不熟悉,卻又有些親切的女人說出來,對這個今天差一點一槍打死她的女人說出來。
想著,孫莉起身,把嘴唇貼上了楊夢菡的耳朵,“紅玫瑰,雖然咱們不熟悉,但可能你也發現了,我總是不開心……哈哈,其實幾乎每個看見我的人都會知道我總是不開心……雖然不開心,但是我不後悔。所有的選擇都是我自己做的,無論這些所作的別人看來怎麼樣,我選了,再不開心也要做下去,直到做完了,我也才有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的資格……知道嗎,我喜歡舞蹈,為了跳舞,我拼盡了我的一切,從小漁村走出來,去到澳門,上賭船,跳脫衣舞,坐台,吸毒,賣春……有一度,因為我愛的人,我打算放棄了,可那個時候老板……聶遠,出現了,他收了我……我要在他想的時候,邊看著他殺人邊陪他做愛,讓他射在我里面,讓自己的子宮成為養他兒子的床,同時,我要為他做事,讓他的各種利益伙伴,各種臭男人上我,辱我,虐我,吃屎,喝尿……很不堪是吧?哈哈,但是,他可以讓我跳舞啊,知道嗎?他可以讓我隨心所欲地跳舞啊……這是我的夢啊,也是靈兒的夢……我答應過她,要連著她那一份一起……”
孫莉的話越說越多,她開始顫抖,那釘著鑽石鼻釘的鼻翼開始翕動。
她感覺自己的內褲被脫掉了,於是她索性抬起一條腿,方便楊夢菡的手指插進來。
但是她躲開了楊夢菡吻過來的嘴——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想說話過。
“紅玫瑰,你知道嗎?……我忘不了靈兒,那個天天受人欺負的董小弱,我忘不了和她跳下去,不,是她飛的那天……”她感覺楊夢菡的手頓了一下,於是她索性開始自己蠕動身體,用力地去摩擦那只顯得有些冰冷的,骨感的手。
楊夢菡
楊夢菡不知道孫莉嘴里的靈兒和她剛剛見到的是不是一個人。
太巧了,可剛才那個讓她感覺極度危險的女人和孫莉嘴里的靈兒差異實在是太大了。
她始終覺得自己不是個孫崢那樣的聰明人,而現在,她覺得自己那不大聰明的腦子又開始一團亂了。
還有,孫莉騎在她手上拼命蠕動的身體讓她感覺更煩躁了,於是她把孫莉抬起來的那條腿用力掰開,然後一下子把手指插進那個緊窄的蜜壺里了。
孫莉開始長長地呻吟,但是她依然不讓楊夢菡吻她,只是邊呻吟,邊含含糊糊地訴說:
“《絕響》……你知道嗎?看到曉雨的詩,聽到謝楠的曲和笛子的唱,開始編舞的時候,我腦子里都是靈兒,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舞了……我們四個……最後的……我親眼看著笛子掛上去的,我也看到了楠楠跳樓之後的照片,好美……紅玫瑰,插我……插我啊……我自己的選擇……我……孫莉……我不後悔……不後悔……現在……我到了頂點……可是靈兒……靈兒……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這個女人開始放浪的呻吟,那股茉莉花的香氣一點點的在周身彌漫,深深地鑽進楊夢菡的鼻子里。
這味道已經讓楊夢菡知道孫莉不可能是她要找的人了,於是她決定不再問她什麼。
她知道,現在這個女人最需要就是一次暢快的高潮,僅此而已。
這個女人要去死了,為什麼不給她呢?
她用另一只手緊緊的箍住了孫莉的腰,然後再一次把唇壓上去。
可能是把想說的話說完了,這次孫莉終於沒再躲開,反而迎了楊夢菡的唇吻上去。
還有,她把眼睛閉上了。
童曉芳
童曉芳看過很多次柳婷婷睡著的樣子,蜷在床上的趴在書桌上的或是干脆臥在地板上的,但是她覺得今天柳婷婷睡得分外踏實。
現在,她就這樣枕著她的馬尾辮睡在這間酒吧的地板上,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清秀恬淡的臉上血跡斑斑,嘴角微微翹著,似乎在笑。她腳下躺了個憨態可掬的大口吃著漢堡的小黑人,吉他平放在身邊。身下的那汪血泊,紅得很燦爛,卻有些淒涼。
童曉芳依舊穿著早晨選的那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旗袍——銀色花紋顯出華貴和神秘,仿佛是八號當鋪里那個綽約的阿精,只是那張清麗的臉上卻多了一絲淒涼和惋惜。
她還記得早晨時柳婷婷和她道別的樣子,她說的那句話,她空空的房間,還有她留下的那張字條。
從十年前的那個晚上,童曉芳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她還是會了斷自己的,只不過,總會有一些要完成的事情,比如一場花滑比賽,一台重要的整形手術,一次按摩,一次紋身,一次交合甚至被人強奸……不一樣的經歷,但是每次她都能從這些事里面找到一些意義,也都覺得自己能夠帶給一些人幫助,能夠被一些人需要,所以這些事情也都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價值,這十年里,她都這樣走過來。
——媽媽走了,董姨走了,然後,爸爸也走了。
——小耘走了,霞兒走了,然後,小綠也要走了。
她就這樣一路看下來,始終在想,在羨慕,希望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和方式,從從容容地退場,可是她下不定決心。
在冰場告別卉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想好了,但是也還差點什麼。
直到今天早晨,她一覺醒來,鬼使神差地看到了柳婷婷留下的這個頁面。
童曉芳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坦然地填了這張表格,甚至選擇了這個唯一剩下來的,不知所雲的方式。整個過程里,她甚至連想都沒想。
但是當她收到極樂死的通知,讓她晚上去鶯燕軒的時候,她終於想明白了。
她的這個選擇,或許只是她潛意識里想找個機會再和這個馬尾辮女生正式告個別而已。就像那個在媽媽的葬禮上對某個人一見衷情的女人一樣 。其實童曉芳是在那一刻才感覺到她有多珍惜這個不愛說話的女孩子。
雖然她聽過婷婷在自己房間唱歌,雖然她曾經和婷婷一起睡過一些男人,可是她很少和婷婷聊,也很少為了婷婷做過什麼。
——楊鵬那次或許算是,可是那又算什麼呢,能去和她再道個別,也算是讓我的退場也有點意義了,不是嗎?
下午,去關掉自己的那間店的時候,她這麼想,然後忽然覺得蠻開心的。
原本童曉芳以為今天晚上婷婷至少還會和她說幾句話,或者至少是一個擁抱、碰碰臉頰之類,但她只看到那一曲終了後的一舉杯還有之後那一抹紅。
沒有一句話,干干脆脆,一了百了。
開始這讓她有點失落,但是她馬上就釋然。其實她知道,這才是柳婷婷的風格。
——本來,比起說話,這個女孩子就一直更喜歡唱歌。
——到死也是。
想著,她隨便抓了吧台上的一瓶酒,倒了滿滿一杯,朝地上的婷婷舉了舉杯,然後一口喝掉了。
她重新把杯子倒滿酒時,她看見對面衛生間的門打開,兩個人挽著手走出來,高個子男孩留著平頭,身邊是小鳥依人的何靜,套頭衫斜斜地露出半個圓潤的肩頭,臉頰暈紅,鼻尖有汗,光亮的頭皮上燙著九點香疤。
童曉芳當然記得這個叫楊鵬的男孩子,也記得他的雙胞胎弟弟。
——婷婷,還有霞兒,那個夜。
轉瞬間,她們都已經各自擦身而過。
現在,她自己也要走了。
——我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那麼,何靜,你這次是為什麼?為了婷婷嗎?
童曉芳苦笑,重又一口喝干了杯里琥珀色的威士忌,默默看著那對男女相攜著走出去。
男孩子的眼睛是直直的,只是看著身邊的何靜,沒有看童曉芳,也沒有看別人。
童曉芳忽然覺得那雙眼睛已經不是當時那個捉住她的手,哭著強行插入她身體的男孩子的眼睛了——這雙眼睛比那時少了些衝動,多了些深沉和猶豫。
她忽然覺得楊鵬現在的眼神有點像柳婷婷了。
這對男女就這樣相擁著走到門口。男人推開門要往外走的時候,女人把一把傘塞到了他手里。他似乎怔了怔,接了傘,然後一下子摟住了女人那把盈盈一握的細腰。
童曉芳發現何靜的身體顫了顫,但卻沒躲開,而是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腳尖踮起來。
男人低下頭,吻住她送上來的鮮嫩的嘴唇,手不自覺地蓋在了她露出的那截小麥色的光潔的腰肢上,然後再向上,似乎在撫摸那根並不存在的馬尾辮。
吻了半晌,他們分開了。
男人走出去,撐起傘,消失在雨里,卻沒有再說告別。
“剛才,你給他了?” 童曉芳走到何靜身邊,高跟鞋篤篤地敲在地面上。她把手搭在何靜肩上。何靜沒回頭,只是輕輕吁了口氣。透過之間的觸感,童曉芳感覺她剛才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松下來。
“起碼,我們倆都蠻舒服的。”何靜吁了口長氣,回答不置可否,她邊說,邊用纖長的手指整理了一下她套頭衫的領口,精巧的鼻翼上還有一點點晶瑩的汗珠。
“你會讓他會記得什麼,又會忘記什麼?”童曉芳還是止不住好奇,“人的記憶,是這麼容易修改的?”
“知道嗎?人的思維很神奇,每個人的形象、聲音、思想,都仿佛一段代碼儲存在大腦里。有時候,大腦會把這些代碼調出來,組織成自己希望看到或者害怕看到的場景。”何靜的聲音如同一泓清泉,不高,卻清楚地響在童曉芳的腦子里。
“就像做夢嗎?”童曉芳說著,忽然想起了那個每天晚上冰場上獨自起舞的那個白頭發男人,那個要過她的男人,她的教練,當然,也是她的父親。
——洛長河,教練,爸爸,這些年你就是這麼過來的嗎?到最後,你醒了嗎?
“對,好夢或者噩夢。”何靜的語氣有些疲憊,仿佛剛剛完成了一件很累人的工作,“所有我需要做的,就是給一個場景,然後輕輕一推。所以,並不是我修改了他的記憶,而是他自己,會給這一切一個符合自己邏輯的解釋。”
“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像你說的這麼輕松。”童曉芳苦笑,“他那個雙胞胎弟弟,你沒也幫幫他?”她說著,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你說霞兒的小男朋友?”何靜抬了抬眉,“不用,我相信霞兒的眼光,也相信霞兒的安排,而且,這兩個男生,雖然長得相似,但是,骨子里不一樣。”
童曉芳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從前她真的不知道這個看來不起眼的電台主播身上竟然有著這麼多秘密。從她的頭發,到她這近乎難以解釋的本領。童曉芳甚至覺得,如果何靜願意,她是可以殺人於無形的。
“何靜,我覺得如果婷婷還在,她會和你說聲謝謝,然後敬你杯酒。其實,今天問你這些,也讓我自己想通了很多事。我也該敬你杯酒的。”她說著,索性把剩下的那半瓶威士忌抓在了手里,“知道嗎,從前我聽霞兒說你是個很厲害的心理咨詢師,或者催眠師的時候,我就很怕和你說話,生怕你會從我眼睛里看到我從前那些不可告人的過去。可是今天我不怕了,我可以面對了,甚至,我敢在你面前喝酒了,婷婷的一杯,我的一杯,加上替你喝掉的一杯。”
她說著,就想把酒瓶舉到嘴邊,但是她忽然覺得應該給何靜倒一杯酒。這讓她覺得腦子有點暈,再清醒時,何靜手里竟然已經端了她剛剛用過的杯子,里面漾滿了琥珀色的液體。
“何靜,你剛才是不是……”
“抱歉,芳,我不想你喝太多,或者說,我自己想喝屬於自己的一杯酒,”何靜的聲音甘甜清冽,讓童曉芳覺得神智都清明了些,“剛剛我確實有點累,而對於晚上的事情來說,這才只是開始。所以,我今天也想喝一杯,畢竟,也快走了。”
“沒關系,現在我不怕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晚上的事情是指什麼,總之咱們應該干一杯,還記得你和小耘在我店里的時候我說以後說不定咱們會一起旅行嗎?想不到成真了。”童曉芳笑起來,用自己手里的酒瓶和何靜手里的酒杯撞了下,“說真的,我對你很好奇,因為你知道Cleopatra,因為你肚皮上的紋身,不過那都不重要,我知道我不該一次問你太多問題的……何靜,雖然我知道李天然的那件事,但是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來這里,你原本可以幫更多的人的。”
“芳,我同門的大師姐和我說過,其實所有的心理咨詢,該做的只是傾聽和疏導,而靠外力,比如催眠這些,就好比是是手術刀,既可以治病,也能帶來傷害。而這樣操縱或者玩弄人心的人,總要遭報應的。”何靜的聲音低下去,然後深深嘆了口氣,忽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芳,你相信在同一個軀體里,會有一善一惡兩個不同的靈魂嗎?”
“何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童曉芳怔了怔,她甚至覺得自己沒聽清何靜的話。
“人家胡說的,別放在心上。”就在她一恍然間,何靜卻已經抬手指向了門口,“看,你朋友來了。”
童曉芳愣了一下,本能地順著何靜的手指看過去,看到門口的那兩個女人。
那個高個子,穿著長馬靴的女人是孟爽,而旁邊矮個子的,正笑嘻嘻朝她招手的赤腳女人,分明就是呂綠。只是,這個小麥色皮膚的女人似乎顯得很憔悴,連眼睛的神采都黯淡了很多。
童曉芳忽然想起來,呂綠的編號是九號,第二個,所以,她是下一個。
她有點衝動,跳下吧椅,搖搖晃晃地向呂綠那邊走。
可是,她耳朵里隱隱約約地聽見何靜嘆了口氣,似乎還帶了一句自言自語:
“我為什麼要去死嗎?或許是因為做噩夢的感覺太可怕了吧。”
章萍
“嵐嵐的噩夢里到底有些什麼東西?”章萍坐在馬桶上想著,把煙按滅在煙缸里。
她忽然有點知道吳迪的感覺了,因為現在她知道謝一嵐給她的這種電解質溶液並不好喝,而且喝完了更是很不好受。但是她還是堅持喝了很多,然後一直忍著,到謝一嵐睡著的時候就去洗手間釋放出來,然後再回到愛人身邊等她醒過來。
在一起這麼久,章萍當然知道,自己的伴侶在每次歡好之後都會困倦得睡過去,然後,再被噩夢驚醒。
——今天,嵐嵐說自己沒做噩夢,是真的嗎?今天晚上之後,我真的能每天都進到她夢里嗎?
——那,嵐嵐的夢一共還剩下幾天呢?
——或者,按照伍凌說的,還是她真的能用那個機會看開這一切,然後連同我這一份一起活下去?
章萍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謝一嵐還在睡,所以她並沒有沒急著起身,想借這個機會把肚子里的東西盡量都排出來,同時,也把自己的頭腦理清楚。
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打在窗戶上,噼噼啪啪的。
每到雨天,她小腹上的那道傷疤就會又疼又癢,仿佛提醒著她從前的事情,當然,手腕上的傷疤也是。
——椰林,夕陽,海風,蘭雪的鏡頭,那把集市上買來的刀,還有高紅的那闕《憶江南》。
——忘了是誰說過,切腹了卻沒完成,也沒死掉,是很恥辱的一件事。
想起這個,章萍禁不住苦笑。
肚子又開始咕嚕嚕地響,絞痛,她放任那種脹滿感下行,然後出了口長氣,再一次一瀉千里。
這次的腹瀉讓章萍感覺自己的腿有些發軟,身上的力氣似乎又少了幾分。
估計現在瀉出來的已經是清水了,但是再來兩次才保險。
——章萍,這次,你要干干淨淨的,不能像上次那樣。
——上次,對,上次。那時候,嵐嵐一定看到我大小便失禁了,她什麼都看到了,我最髒,最狼狽的樣子。
——那麼,這次呢?真的要像嵐嵐說的那樣嗎?或者,現在就……
章萍想著,把一綹長卷發繞在手指上,抬眼去看洗手盆上那把雪亮的刀刃。
那是謝一嵐的解剖刀,她在嵐嵐睡著時從她房間里拿出來的。
“救命……我不想殺它們……老公……萍萍……救我……救我……”
臥室里含糊而急促的夢囈讓章萍的身體驟然一緊,於是她毫沒猶豫地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然後奔回臥室去。
還好,嵐嵐並沒醒,只是緊緊地皺著眉,手張開,似乎想抓住什麼東西。
章萍把手伸到謝一嵐伸開的手里,這個雙目緊閉的短頭發女孩一下子把她的手握住了,隨即深深地吸了口氣。
然後,謝一嵐睜開了眼睛——那雙大而明澈的眼睛,有了一些顯眼的紅血絲。
“做噩夢了?”章萍把手摸在她瘦削的臉頰上,聲音很輕。
“不算是,”謝一嵐倦倦地打了個哈欠,“只是又夢到中學時候的生物課了。”
“蟾蜍還是兔子?”章萍怔了怔,張口問。
她想起來謝一嵐和她說過,初中上生物課的時候的事,遇到解剖蟾蜍或者兔子,那些咋咋呼呼逞能的男孩子看到木板上那些肚皮被割開一半拼命掙扎的軀體,都嚇得不敢動,只有這個瘦小的女孩子自己拿了解剖刀和解剖針,推開他們走上上去,咬著牙,按照書上的要求做完實驗步驟,
比如攪碎延髓,比如剖開肚子,比如摘出跳動的心髒。
最後,再用最干脆的手法讓它們死去。
章萍記得嵐嵐說過,解剖蟾蜍那次那是她第一次拿解剖刀,那次,她的臉上沾了血了。
“都有,似乎還有別的小動物。”謝一嵐輕輕打了個寒顫,似乎有些害怕地把眼睛閉起來,“太多了,做完一個,就又來一個……別人,不管男生女生都不敢動,所有就只能我上,手髒了,衣服髒了,臉也髒了,還是一只一只,不停地來。”
章萍忽然想起來,那次她們倆窩在沙發上看《美恐三》的時候,看到那個天使一樣的小女巫在地獄受折磨,那個地獄的場景,似乎也是解剖不完的蟾蜍,只不過,美劇里的小女巫是始終不忍心動手,而嵐嵐……想著,她把謝一嵐那輕輕發抖的身體摟在懷里了,然後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傻瓜,干嘛非要自己來,不給你同學們創造點機會?”
“它們很可憐,我怕它們疼太久。”謝一嵐把臉頰貼上了章萍的胸口,輕輕把眼睛眯起來,“而且,我的手已經髒了,就不要再髒別人的手了。”
“傻瓜,你的手是最干淨的,你的心也是。”章萍說著,輕輕握了她一只手,開始把她纖細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吮。
隨著她的吸吮,謝一嵐開始輕輕呻吟,另一只纖瘦的手卻開始順著章萍的小腹摸下去——章萍感覺到她的手指在自己肚臍的位置停了停,沒有去碰她的傷疤,只是繼續下探,在那片草叢里徘徊了片刻,便再往下。
“嵐嵐很少這麼主動的。”章萍想著,把腿打開了一點,讓她的手伸進來。
——現在,我的兩張嘴里都含著嵐嵐的手指頭了,真好。
“老公,答應我,按我們說好的,一會那件事情讓我來。”耳邊,是謝一嵐低低的聲音,“殺人者,還有自殺的人,都是會去地獄的,你是干淨的,我不想看著你落下去。”
章萍沒再說話,只是吐出了她的手指,捧起她的臉蛋,在她臉上再暴風驟雨地親了一陣,直到她的身體開始發軟,才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沒有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
然後,章萍一下子把手指插進了謝一嵐緊窄的陰道里了,這次,她的動作有點粗暴。
謝一嵐的鼻腔里發出嗚嗚的哼聲——她開始顫抖了。
——下地獄嗎?
章萍想著,用力箍住了懷里那具顫抖的身體,開始肆意地插,也投入地吻。
雨聲還是很大,傷疤還是很癢。
但是章萍已經想清楚一會該怎麼做了。
韓露
窗外,雨聲陣陣。不大的房間里,一段梔子花濃郁的甜香在彌漫。
韓露懶懶地臥在橡木地板上的懶人沙發上發呆,一絲不掛。她的皮膚很白,或者說是蒼白,白得有點類似於歐美白人的皮膚,仿佛透明,略略缺少血色。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個顏色的皮膚,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一顆這樣殘缺不全的心髒和周身這樣敏感的笑神經。但是她不care,因為計較太多的話會很累。
所以她也不care她那個好朋友是為什麼會在幾年前忽然離開,又為什麼在昨天帶著一條大狗忽然出現的。總之,回來了就好。
現在,那只叫Thor的大狗一直靜靜地臥在臥室門口酣睡,而蘭雪這丫頭也始終沒有從臥室起身出來。
其實韓露始終覺得蘭雪這家伙像個謎——她瘦小,矮了韓露將近一頭;但她卻也強大,身手矯健到兩三個大男人都沒法近她的身。她做過《國家地理》的攝影記者,喜歡去野外,也拍許多韓露一輩子都拍不到的照片——雪山、草原、叢林、沙漠乃至海底。
蘭雪是矜持的,矜持到每次發現有男人偷瞄她的身體,都會遞過去一個可以殺死人的冰冷眼神,而如果對方不知退讓,就馬上會嘗到她的拳腳,起碼會被打到鼻青臉腫,甚至會直接殘廢掉。
但是,而這個小個子女人又同樣是充滿了欲望的。比如,蘭雪在有興致的時候會放肆地對著電腦上的照片、視頻或者文字手淫,會放肆地揉把韓露拉過來揉她的奶子、吮她的腳趾、呵她的癢,然後用她的膝頭分開韓露的腿,頂上她的陰蒂要她。同樣,她也喜歡和她的模特兒,無論男的或者女人,在鏡頭下面做愛。
而且,韓露有時出外景回來,就會看到這個小個子的漂亮女生平躺在寒雪閣的橡木地板上,任她身前的某個男人埋首在她胯下親吻,或是把她的腿夾在肩頭,奮力耕耘。
每次這樣的時候,蘭雪都會呻吟,聲音會很放肆,但是音量不大。但是每次她都不會閉上眼睛,反而會在聽見門響的時候抬起眼來,看韓露那張笑嘻嘻的臉還有舉起來的照相機,然後放肆地繼續。
有些男人會緊張得跑掉,而韓露會替代他的位置。
有些男人則會留下來,繼續,而蘭雪有時會用眼神邀請韓露加入。
有時韓露會同意,更多的時候她會笑著走開,其實,她是看得懂蘭雪的邀請的——有些是情到濃時,而另一些則是禮節性的。
某一天她走了,只留下了章萍的影集和一封信,說自己去了肯尼亞,然後就仿佛一下子從人世間消失了一樣,一消失就是許多年。
然後,在韓露認為她不會再回來的時候,她又一下子憑空出現,只是身邊多了Thor。
韓露當然忘不了她們那次重逢,就是在蘇耘死的那天——回到寒雪閣的時候,韓露又聽到了那種熟悉的呻吟聲,熟悉到她恍然感覺這許多年她都未曾離開過一樣。
打開門的時候,她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嬌小身體躺在橡木地板上放肆地呻吟——汗濕的短頭發沾在鬢邊,白色吊帶T恤掀起來,露出那對不大但翹挺的乳,牛仔褲掛在一只腳的腳踝上,還是那清麗得有些冷的容顏,還是那雙烏黑的眼睛,不同的,只有她銜在嘴里的那個血玉吊墜,眼角間略略的風霜,還有……
這次埋首在她胯下的,不再是男人,而是Thor,那條大得仿佛一頭小黑熊的阿拉斯加犬。
只是,和從前一樣,蘭雪沒有閉上眼睛,而是抬起那雙烏黑的眼睛朝韓露看,眼神和從前一模一樣。
“要不要來?”
一如既往,那是蘭雪的潛台詞,而韓露知道那依然是禮節性的,所以她只是笑著看蘭雪,既沒有奇怪她的出現,也沒有奇怪她的床伴——反正這丫頭身上的謎很多了,也不在乎多這兩個。
對,她不care,更懶得猜。
然後,韓露就這樣看著蘭雪爬起來,就在她面前,四肢著地,向後挺起屁股,用最原始的動物姿勢和那只小熊一樣的大狗交媾。只是她發現,蘭雪看這個大家伙的眼神,似乎不大一樣。
在她和它結束之後,她們做愛了,沒有洗,沒有過多的清潔,只是相互用舌頭清潔了而已。
這和從前也是一樣的。
後來這兩天就一直忙忙碌碌的,韓露忙著拍照,閒下來的時候就和蘭雪做愛,仿佛蘭雪從來沒離開過。
她們一起看了《永恒的美》,然後,她們定下了關於拍照的賭賽——蘭雪說,這麼多年,都沒和韓露分個高下,韓露卻只是笑著點頭。
她不在乎比賽,但她也喜歡競爭。更重要的,那個時候,韓露忽然感覺她們這次在一起的時間可能不會很長。
可那又怎麼樣呢?
關於這些年的事情,韓露始終沒有問太多,她相信蘭雪想說的總會和她說,而且,在一起的時間本就少,更要珍惜。
但蘭雪始終沒有說太多,只是對韓露說了一句關於那條狗的事情:
“這是Thor,這幾年他一直陪著我。”
“這算什麼?美女與野獸嗎?”韓露記得當時她反問蘭雪的時候,把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環成圈,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做了個插入的動作。
“對,所以我現在的英文名字叫做Belle。”蘭雪回答的時候,表情淡淡的仿佛在說一杯早晨的咖啡。
現在,Thor還在睡,韓露卻稍微有些坐不住了。畢竟,伍凌臨走時的話,讓她感覺她和蘭雪又要分開了。所以她終於打算去把蘭雪叫起來——畢竟,讓一只白羊憋住心里的問號,並不是很容易。
她不care,只是她懶得想也懶得猜,而不是不好奇。好奇了,是可以直接問的。
於是她起身,有點費力地邁過了那條沉睡著的大狗的身體,走到房里。
然後,她愣住了。
床上空空如也,平平整整,仿佛從沒有人睡過。
“靠!”韓露罵了一聲,然後索性把自己丟在了床上。
——這算什麼?做夢嗎?
韓露問自己。如果是做夢,她寧願發春夢,或許還能醒過來,或許醒來的時候蘭雪就回來了。
想著,韓露忽然有些衝動,便把手沿著自己的身體摸下去,用指尖拂過那對飽滿的乳房,在平坦的小腹上略做停留,便漸漸探到自己溫熱的下體——沒有陰毛覆蓋的下身,溫婉瑩潤。
她把掌心蓋在光潔的陰阜皮膚上,用拇指和小指壓住恥骨部位,食指和無名指輕輕把黏糊糊的小陰唇向兩邊分開,只用一根中指在陰道口和陰蒂上若有若無地撩撥。
這時候韓露聽到Thor似乎起身了,她不知道這條狗是不是去找他的主人,或者伴侶了。
韓露沒care,她又懶得管了。
既然已經開始,那就先爽一次,其它的事情,爽完以後再說。
她的手指開始放肆地抽動。那股愉悅的戰栗,夾在那種特殊麻癢里面傳上來傳進韓露的大腦里,給她欣快的時候,也同時刺激了她的笑神經。
於是那笑聲就如歡快蹦落的一盤玉珠,包裹著酣暢的呻吟,從胸腹之間迸發,然後一下子充滿了這間不大的房間。
她那顆不大健全的心髒漸漸跳得快起來,這讓她感覺到那種熟悉的窒息,細碎的汗珠漸漸從微翹的精巧鼻尖和肩頸處細膩的皮膚滲出來。韓露覺得有些燥熱,便把中指一下子深深地插進去,隨即爆發一串裹著呻吟的笑。
隨著這笑聲,她感覺她的身體開始溫暖,原本白得缺少血色的皮膚也漸漸擴散一抹淡淡的暈紅。
她笑起來,把眼睛閉上了。
“咔嚓!”她聽見照相機的聲音,很熟悉,那是她的韓朋朋。
眼前也隨之亮亮的一閃,似乎是閃光燈刺眼的鎂光,雖然有著眼皮遮擋,她也感受得到。
這讓韓露一下子坐起來,甩了甩濕淋淋的手,然後扶了扶眼鏡。
她看見了門口的蘭雪,看見她手里的韓朋朋,還有她腳下的Thor。
“小蘭雪?”韓露的聲音里有點詫異,說著,她就爬起身來,笑著去牽女孩的手,“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又走了?這輩子見不到了我是不是?”蘭雪微微揚起下巴,甩了甩她的披肩發,那張小臉上,淡淡的笑容微微顯得有些倦怠,“我還以為你會生我氣,想不到你還在笑。”
“笑總比哭或者生氣好。”韓露聳了聳肩,扶了扶眼鏡,“你到底啥時出去的?”
“你和伍凌說話的時候,從窗戶走的,你知道,二樓對我來說不高的。”蘭雪赤著腳,信步走進來,一屁股坐到床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有些凹陷的腋窩,生著淺淺的腋毛,“剛才,我去接一個人。”
“是誰?”韓露在蘭雪身邊坐下,雪白而微露青筋的手,在蘭雪赤裸的左肩輕輕摩索,把紅潮未退的身體輕輕貼上來。
“一個美女,我的朋友,也是為了咱們的比賽。一會再告訴你,而且我想,你要問我的還很多。”蘭雪信口說著,嬌小的身體輕輕從韓露的懷里滑出來,滑到地上,跪坐,捧起韓露一只潔白的左腳,用溫熱的口唇在韓露光潔的腳背上舔吻。
很熟悉的感覺,熱,也癢。
韓露開始止不住地笑,沒有把腳抽出來,任由蘭雪輕輕含住自己的大腳趾,孩子似地吸吮。
“小蘭雪……” 看著蘭雪歷經風霜卻猶如嬰兒般的濕潤眼神,韓露忽然想說什麼,但蘭雪纖細修長的手指已經先一步到達了她圓潤的腳心,緊接著便是一串咯咯的笑聲從韓露的胸膛里迸出來。
她的乳房開始顫抖,而她的身體一下子更濕潤了。
嗯,這是從前她們常玩的游戲,韓露一下子就沉迷在這種熟悉地感覺里面,至於她想問蘭雪的那些事情之類的,她決定等一會再說了。
余光里,她看見Thor蹲在門邊,伸著舌頭,似乎在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兩具疊在一起的女人身體。然後,他顯得有些無聊,把那顆大頭枕在了自己毛茸茸的大爪子上。
在韓露的呻吟和笑聲里,這只大狗又睡著了。
孟爽
孟爽沒想到童曉芳也會在,沒想到童曉芳竟然會變成這樣一副醉醺醺笑嘻嘻的樣子,更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地抱住身邊的呂綠就開始放肆地吻。
這麼多年,她甚至不知道童曉芳和呂綠兩個人這麼熟悉。
或者她倆並不熟,只是因為童曉芳喝醉了,因為這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在吻了呂綠將近兩分鍾後,竟然連嘴角的口水都沒擦,就笑嘻嘻地朝著她走過來,張開雙臂,似乎想和她也這麼再吻上一場。
孟爽呆了呆,閃了閃身,躲開了。
她忽然感覺這樣面對面的感覺比上次在海天樓看到童曉芳赤身裸體地抱著胸跑出去時更尷尬——兩個知道彼此的一點秘密,卻從來都是一本正經地相互叫著孟總和童小姐的女人,現在聚在了一起,然後在一個接著一個死掉。
——是啊,好奇怪啊。應該和她打個招呼說點什麼的,可是,說點什麼呢?
“孟爽,你果然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在她躊躇時,童曉芳卻已經笑起來,她的聲音顯得有些醉醺醺的,“不和我抱抱也好,原本我是想替我的朋友親你一下表示感謝的,你知道……”她說著,手按在胸口上長長喘了口氣,似乎在盡力把涌上來的酒意壓下去,“她的姐姐……你來了,所以我知道你倆都解脫了,不是嗎?”
“童小姐,想不到你也在,咱們同路。”孟爽皺了皺眉毛,她還是不習慣把小紅的事情當眾說出來,於是她裝作沒有聽懂童曉芳說是什麼,只是問,“你的ID是?”
“Elsa,她是第三個,就在我後面你前面,咱們三個是連著的。”倚在吧台邊的呂綠把話接過來,拖著長長的尾音,顯得有幾分懶。說著,她大喇喇地蹲下來,看著血泊里的柳婷婷,“芳,她就是租你房子那女孩?我忽然想起可能聽過她唱歌的。嗯,她好像睡著了的樣子,下面,就是我要睡了,然後我就看不到你了,我有點好奇,你會怎麼樣,想好了嗎?”
“沒,不過,我想我發揮的余地很大……哈哈,自選動作,我喜歡……比規定動作有意思多了……至少,我已經面對了我該面對的,小綠,你呢?你會怎麼樣?”童曉芳迷離地望著呂綠的眼睛,然後皺起眉毛掩住嘴打個小小的酒嗝,轉頭問向孟爽,“誒,孟(夢)……我記得小綠(律)是黑頭發的……”
孟爽愣了愣,她當然聽明白了童曉芳問的是什麼,但是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她分明覺得童曉芳的這句話不是問她的。
“好啦別管她,這家伙喝高了。”呂綠安慰似地拍了拍孟爽的手背,咧開嘴笑了笑,而此時,童曉芳卻已經伏在了吧台上,懶懶地把眼睛眯起來了。
“小芳,像你說的,今天晚上,我會好好地面對我的過去……不過,不會是這麼安靜的睡去,這種平靜不會屬於我這被人叫做‘婊子’的女人,你睡一會,然後,我會叫醒你,來看我的表演,”呂綠的聲音輕飄飄很隨意,像是對童曉芳說,但更像是對自己說。說著,她用力摟了摟孟爽的細腰,“虧了有我們孟大總裁在,否則,晚上萬變的告別宴會還真的沒那麼容易安排。”
孟爽沒說話,只是狠狠地皺了皺眉毛。她想起了呂綠和她說的那些要求,雖然她搞不懂那些都是什麼意思,但是她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而且她知道,呂綠今天去了海天閣,就不會再出來了。她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女人,但是現在卻忽然有些心疼也有些惋惜了。
她想著,抿起嘴唇,雙眼定定地去看呂綠那雙依然顯得媚媚的眼睛和她那頭有些凌亂的綠頭發。
“孟爽,相信我,今天晚上大家都會是開心的。”呂綠朝她笑,“雖然要麻煩你洗地,但是至少,這能讓這世界干淨一點兒。畢竟,到最後了,每個人都不應該有遺憾才對,我自己也是。”
“是嗎?”孟爽苦笑,看著呂綠說完話就走開,迎著剛剛從樓上走下來的那個白衣長發的女酒保走過去。她忽然不想再打擾呂綠了,於是她開始四處看,試圖尋找出一個她沒見過的面孔,然後能和那個人說幾句似曾相識的話,然後再讓那個人騎她一次。
不過她感覺那個家伙是不會來的,而確實,在這間酒吧的所有人里,到目前她沒見過的人,應該只有那個在柳婷婷身邊默默打坐的光頭女人。
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馬語者HW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每個人都不應該有遺憾,那,孟爽,你呢?
她想著,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我們孟總心里還有未了的心願呢。”出神間,一只潔白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孟爽回頭,看到伍凌的笑,還有她用托盤遞過來的一杯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的龍舌蘭。
“伍凌,拜托!”孟爽看著這個栗色頭發的女孩子言笑晏晏卻有些挑釁的樣子,心里又開始莫名地煩躁,“是不是不開我的玩笑你會死?”
“開不開你的玩笑,我都會死,但是開你的玩笑我會覺得特別開心。”伍凌嬌笑,“所以,為啥不讓自己開心點?而且,前面那件事情——你現在知道了——我沒騙你,不是嗎?”
“嗯。”孟爽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後不自主地甩了甩頭,似乎要把那段並不愉快的經歷從腦子里甩出去。顯然,她失敗了,於是,她有些煩躁地抽了支駱駝香煙出來,而伍凌卻早她一步遞上了燃著的火機,然後朝她挑了挑眉毛。
她沒有拒絕,默默地分了支煙給她。
“雖然我平常都只抽中南海,不過,偶爾嘗嘗駱駝也不錯。孟爽,我知道你在想誰。”伍凌吸了口煙,眯著眼睛,指著靜靜盤坐在柳婷婷屍體旁邊的那個光頭女人說,“她是個出家人,法號叫做廣靜,不過如果她留著頭發,你應該是見過她的,雖然她一般都是躲在她的直播間里。她俗家姓何的。”
“何靜?是她?我沒想到。”孟爽脫口說著,搖了搖頭。
“其實你找蜘蛛的時候,我想過請她的,不過她的方式我不敢打包票,可能能幫到你,也你可能讓你不喜歡,所以我才用掉了那個寶貴的機會,你看,我對你多好。”孟爽覺得自己根本聽不懂伍凌的話,如果單純按照字面意思,那這個人畜無害的女人難道也是那種叫做“蜘蛛”的殺手,那也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孟爽索性把這當成是伍凌的有一個國際玩笑直接從耳邊忽略掉,只是聽她絮絮地說下去:“她是這次的倒數第二個,如果你注意看我的頁面,就能看到那個叫做‘茉莉’的名字。不是孫莉那樣的茉莉,而是童話里那個喜歡露著肚皮,養了一只寵物老虎的阿拉伯公主。對了,孟大總裁,如果您也相信童話,或許你該知道,童話里的茉莉公主是可以實現人的願望的。”
“童話嗎?”孟爽從鼻子里嗤了一聲,“這不是我這樣的人該相信的,難道你相信?”
“當然,”伍凌淺淺的笑,“而且,我把你和小綠的願望告訴她了。”
“Whatever,”孟爽聳了聳肩,“我連後面是什麼安排都不知道,而現在,如果能有個男人讓我發泄下,可能我會好點。還有,小綠的願望是什麼?”
“很簡單,我想在今天晚上能夠讓這個世界干淨點兒。”呂綠把話接過來,邊說,邊把身邊那個白衣女人的手腕捉起來,去舔她臂上的那條新傷口,“至於男人,你不用擔心,我這個怡紅快綠的話事人自然會安排好,而且,還能給你的基金再添一大筆進項,你死之前,要幫我打理好,嗯,今天,大家都該開心。”說著,她抬起頭,笑嘻嘻地去問她手里那條手臂的主人,“喂,月兒,如果今天這里多死幾個人,你這個老板娘不會介意吧?”
“或許你該問現在坐在老板娘辦公室里面的那位。”月兒眨了眨眼睛,“我無所謂,反正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掛在這里了。”
“Kevin……嗯……加油,用力……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真好,真好……”月兒的話音剛落,一把高亢顫抖的女性呻吟聲就這樣恰到好處地飄出來。
孟爽幾乎以為這是安排好的,或者,這就是她死前的一場夢。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就著細鹽和酸橙,一口把面前那杯龍舌蘭喝掉了。
孫莉
“紅玫瑰……我剛才死了嗎?”
孫莉喘著粗氣,軟洋洋的伏在楊夢菡肩上——雨依然淅淅瀝瀝地澆下來,但是她似乎渾然不覺,甚至連肩頭傷口的疼痛也感覺不到,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要被剛才高潮的感覺融化掉了。
“喜歡嗎?”楊夢菡沒回答她夢囈般的問話,只是用嘴貼著她已經通紅的耳尖,“我覺得你需要。”
“嗯,星兒說得沒錯,快感和死之間是相通的。”孫莉長長地吐了口氣,“紅玫瑰,謝謝你……剛才你的舌頭真的讓我快瘋了。”
“我也喜歡。”楊夢菡淡淡地笑,“你喜歡用茉莉味道的香水?上次和你在一起,我也聞到的。”
“我生來就帶著這股味道的。”孫莉苦笑,“用什麼香水都遮不住。”
“一直是……茉莉的味道嗎?”
“嗯……你好像很關心這個?”孫莉看著她的眼睛,她忽然覺得這個問題可能和今天晚上楊夢菡約她的事情有關系。
“沒事,有點好奇而已。”楊夢菡的語氣顯得很平靜,“那個,你是不是還有約會,趕時間嗎?”
“沒錯,死亡約會,”孫莉晃了晃那個抱著大魚的小黑人,“四個小黑人,結伙出海遭大難,魚吞一個血斑斑,四個只剩三……多好的結局,就像專門給我設計的一樣……那是我一直的夢……現在,我什麼別的想要的都沒有了,也沒啥牽掛,也就該是回到我來的地方的時候了。”
“嗯,那就祝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楊夢菡的笑容有點苦澀,孫莉能看出來這個女人心里有事情,所以她忽然打算和這個女人開個小玩笑。
“那……我走了?這次告別了,應該是不能再見了哦。”她說,兩道娥眉挑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閃著光。
“好。”楊夢菡呆了呆,松開了環著孫莉腰肢的手,“我就不和你進去了,一路順風,去做你想做的,還有,記得開心點兒,哪怕只剩下一天。”
“哈,紅玫瑰,有什麼想問我的,就問吧,後面沒機會了。”孫莉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我不相信你約我來,就只是為了陪我淋次雨,然後讓我High一次,再說一句Happy Death Day 。”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又說,“我快死了,她們說得沒錯,每個人都不應該有遺憾,不管做不做得到,至少也要對得起自己,不是嗎?”
楊夢菡
——是啊,不管結果如何,都應該對得起自己的。
楊夢菡看著孫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有那被雨沾濕的發絲,想。還有,她覺得孫莉身上那股茉莉花香更濃了。
“也好,你說的沒錯,自己該做的事情總是要盡了全力才好,否則,沒辦法和委托人交代。”楊夢菡苦笑,其實她一直有點怕問這個問題,或者怕聽到讓她失望的答案,但是,孫莉的這句話卻讓她覺得放松了一些,“孫莉,其實,我約你來,是想問你,你在世上,還有沒有親人……比如兄弟姐妹什麼的?”
雖然沒抱什麼希望,但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楊夢菡還是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親人嗎?”孫莉歪起頭苦笑,“我自小就是一個人了,六歲時我爹出海打魚被龍王爺收了,娘哭了一晚上,就自己走進海里去了,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小漁村里,東一口西一口睡吃,張家一晚李家一晚地睡,我會幫他們干活兒,編漁網,收拾屋子。我發育早,十多歲時,他們就開始要我身子。我覺得也應該,畢竟我吃了他們的睡了他們的,而且好多漁家男人沒女人也蠻苦的,而且起碼他們還讓我看看那些城里的書,甚至有時還能看看電視,看見那里面跳舞的大姐姐們,我就想,小莉,要是有一天你也可以這樣跳舞就好了……然後我就開始自己練腰練腿,而那些人看到了就更想要我,直到後來我遇到董小弱,和她去了澳門……然後……”說到這里,她用力揮了揮手,仿佛要把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揮出去,“慢慢就走到今天了,雖然大多數時候蠻孤單的,但是其實這樣也好,無牽無掛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現在想死了,也就可以去死,多好。”
“哦……”楊夢菡就這樣站在雨里靜靜地聽,直到孫莉絮絮地說完,才淡淡地應了一聲。其實,她沒有聽清楚孫莉後面說的那些,孫莉的第一句話已經讓她的心徹底沉下去了——雖然早就料到答案會是這個,但仍然是免不了遺憾。
“那,你聽說過一個叫孫崢的女孩子嗎?”仿佛有些不甘心,又仿佛還抱著一絲希望,楊夢菡終於開口把這個名字問出來,她也不知到底為了什麼,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問心無愧,總之既然開口了,就問到底。
“孫崢?……”孫莉蹙起那兩道秀麗的娥眉,嘴里重復著這個名字,似乎在努力從記憶里搜索,而楊夢菡也便盯著她,沉默著,等著她的答案。
淅淅瀝瀝的雨聲里,隱隱飄過低低的一聲詫異的低呼,但是,在場的兩個人誰也沒有理會。
靈兒
雨水,順著油紙傘的傘面落下來。一身白色漢服的靈兒嬌俏俏地坐在高高的樹冠里,兩只粉白的赤足蕩啊蕩地垂下來。雪白的衣裙上,纖塵不染,除了高挺的胸部下緣的那片殷紅。
眉心是蹙著的,拱起眉間那點血紅的朱砂痣。一滴水,滑到她的腮邊,然後垂到她的下巴上,再墜落。
“T,你哭了?”陰影里,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來,帶著有些粗重的鼻息,“這可不多見。”
“C,我想好了,明天中午,我做完這邊的事,我會回去找你們。”靈兒,也就是C口中的T,抽了抽鼻子,“她說得對,我們都不應該有遺憾。”
“你不打算再瞞她了?”C的聲音有些發顫,鼻音很重,“你看著她在車里哭的時候都沒下這個決心。”
“嗯,剛才聽到她說心里沒牽掛了,我忽然覺得特別難受。”白影一閃,靈兒從樹上輕飄飄地落地,“而且,直到剛才,我才確定了她已經下了決心去做那件事。”
“我們……都一樣的。”C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夾雜了幾聲放肆的呻吟,“不過,最後你能回來和我們在一起……我很開心……”
“本來你們五個要不是因為我的話……”靈兒的鼻子皺了皺,有更多的眼淚流下來了。
“我們六個本來就是已經死掉的人,只不過聚在一起,相互舔舔傷口,不是嗎,我們從在一起時……就說好的,不是嗎?只不過……你先碰了開關……不是嗎?何況,多好……這次,我們都會沒有遺憾……連你的她也來了,你回來……嗯……還能……送送她……”C的聲音斷續得更厲害了,似乎在強忍著歡好的淫聲。
“嗯,我會給她唱歌送行。”靈兒展顏,“荊棘鳥的歌。”說著,她嘬唇,一群各式各樣的鳥兒開始飛過來。
“T,你去哪?不在這里……保護你的……她了?”
“本來我來這里也只是為了實踐我的諾言,來聽那個彈吉他的小女孩唱最後一支歌的,至於那個小白痴,我本來也不擔心,只是順腳來聽聽她說話的,嗯,我知道那只馬龍騎的目標不會是她的。”靈兒的身體上開始被各種各樣的鳥兒覆蓋起來,“C,我今天心情好,想去助人為樂,所以,我打算去撮合一段緣分。”
“緣分……誰的?”現在,C的聲音幾乎被她的呻吟聲和嬌喘聲掩蓋了。
“我的繼任,那朵狼狽的紅玫瑰,還有……”鳥飛散的時候,靈兒那穿漢服的嬌俏的身影也隨著消散開,只留下恍恍惚惚的三個字:
“我妹妹。”
C
“妹妹……嗎?”C問,話音里帶著一絲悵惘,不知是在問遠走的T,還是在問她自己。
雨似乎住了住,一抹月光透過雲,照在樹下的女人身上——她的黃裙子零亂地掛在身上,黑頭發遮了半邊臉,露出的一只眼睛微微眯著,袒胸露乳,靠著樹,半躺半坐,兩條長腿放肆地張開著。
她似乎在自慰,只是,在她赤裸的乳房上,還有被淺草遮蓋的那個濕潤的洞口里,似乎有東西蠕蠕而動。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把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伸進嘴里吮,同時用另一只手蓋住了那只坦露出來的,有著葡萄紫色乳頭和乳暈的高挺乳峰。
原本盤在那上面的那條東西似乎受了點驚嚇,開始順著她的軀干滑下去,盤住了她的一條長腿,大抵是想順著她那只踩著有著無花果裝飾的金色涼鞋的腳游到草叢里去藏起來。
“膽小鬼,回來。給我。”C輕輕嗔了身,把屁股抬起來了一點點,然後把放在嘴里的手指圈起來,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那東西似乎聽到了C的召喚,開始掉頭向上,再次盤過她豐腴修長的大腿,在她微微張開的肛門口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始向里面鑽進去。
C皺著眉毛低低叫了一聲,似乎有些痛但又很滿足。
她的肛門口被它冰涼的身體一下子撐開了。
月光照在它身上,閃爍出誘人的,金燦燦的冷光。
和那條此刻正有半截身子鑽在C陰道里的東西一樣,那是另一條有著金色鱗片的,成年男子勃起陰莖粗細的蛇。
[newpage]
[chapter:7.4 Prom Night 燈紅酒綠殺人夜]
李索菲
病床上的女人,清秀卻蒼白,眼簾低垂著,嘴唇有些干裂。白色的被單蓋到頸部,只有一截雪白的手臂從被子下面伸出來。床頭懸掛的瓶子里,一滴滴的液體滴下來,順著管子,一點點流入她的身體。
“小美人魚,你夢見什麼了?”菲兒坐在默兒的床頭,把手肘撐在床頭櫃上,手托著腮,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藍色的美瞳已經兩天沒有換了,磨得她的眼睛很疼。
好在有眼淚做潤滑劑。
雖然外面的雨很大,但是楊琳還是出去夜跑了——無論是紅蝶還是菲兒都沒有阻攔她,反而是把照顧默兒的任務接下來——畢竟,她倆是知道這個一直顯得自信滿滿的奇異公主在這一天里承受了多大的壓力的。
好在是成功了,一切都沒白費,所以菲兒覺得,卸下擔子之後的楊琳有理由去做些任性甚至瘋狂的事情的,不管這事情在別人看來多麼不可理喻。
其實,小蝶,還有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或者,更任性,更瘋狂。
今天菲兒覺得很疲憊,但是睡不著——昨天晚上的宿醉讓她的頭一直很疼,疼得好像血管要爆掉。好在窗戶沒有完全關上,有雨的味道飄進來,這讓她覺得舒服了一點。
楊琳走時說,今天空氣的溫度和濕度剛好,空氣質量也成,所以可以稍稍透透氣。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剛剛紅蝶坐在窗口發呆的時候,窗口竟然就有只雪白的鴿子飛進來,眼睛紅的仿佛朱砂。
然後,她聽見紅蝶詫異的吸氣聲。
“小蝶,你有事就先走吧,讓Lucas開車送你去,我在這里。”那時,菲兒都沒待紅蝶開口就先說。
紅蝶只是輕輕拍了拍菲兒裸露的肩膀,便急匆匆離開。
她顯然是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當然,她沒讓Lucas送她,反而是把他喊到病房來陪菲兒。
但是紅蝶剛走,菲兒就理所應當地又把他罵了出去。
她其實知道這個平頭男人是個好男人,也知道自己不該朝他發脾氣的。但是,她現在在想一件事,一件和他相關的事情,所以她想清淨一會,不想他在自己眼前晃。
還有,她也很想好好看看病床上的默兒的那張臉。
但其實不該朝Lucas發脾氣的,這些都不是Lucas的錯,但是菲兒覺得自己已經不大會好好跟Lucas說話,也不大會叫陸凱這個名字了。
——改不了了,不過,起碼我可以做一些別的事情,嗯。
半晌,菲兒忽然點了點頭,然後她就起身,用纖長的手指摸過床上那女孩幾乎和她還有她姐姐一模一樣的臉頰,“小美人魚,我基本想好了。謝謝你講那些事給我聽。但是,我還是會自己去查,如果我確認這些是真的,我就會按我想的去做。還有,無論如何,等你站起來時,我會送你一件禮物……謝謝你,陳曉靜,或者你現在更習慣被叫做沈默兒。”
說著,她俯下身去,輕輕地親了親那條美人魚的嘴唇。
然後,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紅色筆記本電腦,點亮,抿著嘴,讓手指在鍵盤上飛舞——隨著鍵盤上字一行行地浮現,她忽然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很多。
就連小公主Sophia也是要長大的。
人都有生長痛,長個子的時候腿會疼,思想成熟的時候心會疼。
菲兒也覺得疼,所以她一直在流眼淚。而想到以後自己可能要做的事情,還有她今天知道的小蝶和伍凌打算做的事情,她的眼淚就更多了。
她忽然很想聽聽伍凌的聲音,說說她的計劃也好,或者閒聊幾句也好。她們同住了兩年,但是,如果小蝶說得沒錯,她們可能連再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著,菲兒把手機摸出來,但是還沒待她撥號,手機卻開始震動起來。
備注是三個字,“曹公子”。
菲兒的眉頭皺起來,看著手機執著的響了半天,腦子里想到那個油頭粉面傲氣十足的公子哥兒的樣子,無奈地咂了咂嘴。
但她還是把電話接通了。
“菲兒,陪我去個party。”電話里那個張揚的少爺聲音迫不及待地響起來,“你在哪,我現在來接你,現在立刻馬上。”
“曹公子,我昨天喝多了,不舒服,改天吧。”她說,聲音疲憊。
“是怡紅快綠的高級會員臨時聚會,剛剛給我推送的,據說叫做‘Porn Night’ ,很有意思的事情,據說有非常好的表演和群體活動。”曹公子的聲音讓菲兒覺得有些吵,所以菲兒把電話拿得距離耳朵遠了些,“上次騎你……不是,咱們騎馬那天其實那里也有活動的,我早就買了入場券,據說那次有個美女自己把自己活體穿刺做成BBQ給大家做宵夜,這事情從前也就你姐夫那里才見得到……”
電話里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背景音也很吵,似乎有男女在唱著跑調的情歌,總之菲兒沒有太聽清曹公子說的是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她覺得惡心。
“好菲兒,為了和你約會,我可是把上次重金買票的活動都推了,我不管,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去,今天據說甚至會有現場秀,不再是演員自己表演,只要捐購了錢,不但可以吃肉,甚至可以親手……”
“對不起我手機要沒電了……”菲兒把手機那拿近了些,對著話筒冷冷地說了這句話。
“菲兒……”曹公子顯然還有一大堆話沒說出來,而菲兒也沒掛電話,只是抬手把手機順著窗戶丟了出去。
然後,她把窗戶關上,坐回到椅子上,繼續敲字,但片刻,又把電腦合起來。
“Lucas。”她扯開喉嚨喊。
如同以往,下一秒,那個平頭小伙子就出現。
“Sophia,怎麼了?”
“我有點冷。”
“我去給你打點熱水。”他說著,就轉身。
“回來,我不想喝。”她嬌嗔著把他止住。
“哦。”他回身,打開櫃門開始翻找。
“你干什麼呢?”菲兒有些不耐煩。
“給你找毯子啊。”男人回頭時,已經把一條毯子捧在手里遞過來。
菲兒一把把毯子搶過來,然後狠狠地丟在地上了。
“Sophia,你不是說冷?”
“過來,抱抱我。”她看著一臉無辜的男人,張開雙臂,命令。
“我……”他有點發愣。
“我叫你過來抱抱我。”她又說。
他終於走上來,在女孩面前單膝跪下來,張開雙臂,卻沒合攏。
菲兒忽然覺得他這個樣子仿佛那些做工最簡單,手臂只是一條塑料棍子的變形金剛。於是她嘆了口氣,把身體貼到男人懷里,然後,拉著他有些僵硬的手臂,一點點掰彎,讓他把自己的身體環住了。
肩膀很寬,胸膛很暖,心跳很快,身體很僵硬,感覺卻很陌生。
“Sophia……”他有些張口結舌,似乎想找些話說。
“閉嘴,別說話。”菲兒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把頭枕到他肩膀上,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然後,她眼睛閉上了。
那兩片藍色美瞳依然貼在菲兒的眼睛上,把她的眼睛弄的好疼,她知道她需要更多的潤滑,所以她放任自己更多的眼淚汩汩地流出來。
那些眼淚把陸凱的T恤衫打濕了。
“陸凱,對不起。”菲兒在心里說。
楊夢菡
“對不起。”
半晌,孫莉抬頭,蛾眉微蹙,無奈地朝楊夢菡苦笑。
而楊夢菡的心也一下沉到底了。
“我知道了……”她苦笑,用手握了握頭發,把披肩發里的水擠出去了一些。
她其實沒怎麼失望,因為其實原本也沒抱太大希望——只是,問了也就安心了,知道了也就灰心了。
“孫莉,無論如何……謝謝你。”她垂下頭輕嘆,“如你所說,至少,我努力過了。”
“紅玫瑰……不知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大概這就是咱們的緣分,”孫莉松開了她的腰,捧起她的臉,用那一雙如水的眸子和她對視,“我忽然想起來,第一次咱們在酒吧里面時,你似乎說過你要找兩個人。”
“有嗎?我忘了。那天喝了不少酒。”楊夢菡的聲音淡淡的,卻仍帶出了一點落寞,“我可能是太相信自己的運氣了,以為第一個人和你有關,你就說不定是我要找的第二個。”
“哦?第一個,是誰?”孫莉有些好奇。
“謝楠,你的搭檔之一,”楊夢菡沒有猶豫,“我一個好朋友的姐姐,而孫崢是我的另一個好朋友,她讓我幫她找妹妹。”
“找到了之後,要做什麼?”孫莉問,“我記得,咱們見面的那天晚上,楠楠已經走了。”
“其實沒什麼,只是替她們向失散的親人傳句話而已,”楊夢菡搖了搖頭,“沒人能幫我,能找到謝楠,已經是幸運了……只是,我不想讓她們等我太久,我自己也不想等了。”
“她們……”孫莉的眼睛張大了些,眼神中帶了些疑問。
“在那邊等我。”楊夢菡痴痴地笑,表情里有些期待,但旋即,她的神情緊了緊。
她依稀聽到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然後,那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覺也在她心里閃了一下。
“或許,委托你的人給你這項任務,原本就沒打算讓你完成。”孫莉開口,她的話把楊夢菡的神智一下子拉回來,“我猜,這個難以完成的任務,其實是她們想讓你替她們活下去……連我都知道你是個重視承諾的人,她們也一定知道的。”
楊夢菡的眉毛皺起來,她忽然覺得頭很疼。
——孫崢,混蛋,你知道嗎,活著其實比死難多了。
——還有,陽謀比陰謀可惡多了,明明是算計,卻是名正言順,指著那個大坑明明白白地讓我跳下去。
楊夢菡想。其實她也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只是,現在被一個旁觀者點破,她還是覺得心里很苦。
她忽然好想馬上掏出槍來頂在自己下巴上開一槍,然後讓自己的屍體就這樣倒在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的雨夜里。
“紅玫瑰,如果你真想去的話,就去吧。”出神間,楊夢菡聽見孫莉輕輕地說。
這句話讓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可是,我答應她們了的……”她的聲音有點遲疑,對於她,這不多見。
“紅玫瑰,你知道嗎?我生在海邊,小時候總是孤零零一個人,沒有朋友,有時還會被人欺負……”迎著雨,孫莉的聲音忽然有些縹緲,“有時,心里會有些事,卻找不到能聽我說的人,你說,我會怎麼辦?”
楊夢菡用力地搖了搖頭,她實在不知道這個長辮子女人要說什麼了。
孫莉
“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方,我不輕易告訴別人的,”看著楊夢菡深深蹙著的眉頭,孫莉笑著自己接著說下去:“其實說來也很容易,找張紙寫下來,放進瓶子里,蓋上蓋子,讓它飄到海里,看到的人,也便是該聽我說的人。有時或者更干脆,在沙灘上挖個洞,把想說的話對著那個洞說出來,然後填上沙子封起來。這樣,漲潮的時候,海水會把這個洞吞掉,那樣大海就聽到了我的話……知道嗎?其實,你比那時的我要幸運得多。”
楊夢菡聽著,漸漸把頭低下頭,半晌,她才開口,“孫莉,你是說……”
“如果我剛才說孫崢是我姐姐,是不是就結束了?”孫莉的眼睛分外明亮,看著面前和自己同樣濕淋淋的高個子女人,“如果我剛才說得都沒錯的話,其實,她妹妹在哪里,現在用什麼樣的方式活著,孫崢自己也未必關心。給你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可能是你說的陽謀,但也應該是她在臨死時給自己一個寄托,有這個寄托就夠了,不是嗎?……所以,沒什麼讓你牽掛的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如果孫崢來說你什麼,你就直接懟回去,或者照著她鼻子給她一拳好了。或者,我也可以幫你說說情,告訴她你盡力了,是不是?”
她說著,忽然走過來,再一次用力摟住了楊夢菡的腰,把溫軟的唇貼上來。
這個吻,熱情而纏綿。她柔軟的唇瓣就像這雨里的茉莉花。
——嗯,紅玫瑰和茉莉花,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吻。
忽然之間,又開始下雨了。
這個雨里的吻很深卻也很短,少頃,便分開。
然後,孫莉轉頭,拉起身邊的小拉杆箱,走向那間小酒吧的霓虹燈箱的方向。
她知道她說了該說的,她也相信紅玫瑰已經明白了。或許,很快她們就都會死掉,但是,即便只剩下一天,也不應該有遺憾或者太多不開心。所以,她該和她在極樂死選擇的那個大西洋島嶼公主一樣,離開她的島,去向她的海了 。
——至於那些追求不到的事情,盡力了,也就是了,嗯,
孫莉發現楊夢菡雖然還是呆呆站在雨里,可是她不再皺眉了。
——紅玫瑰,這樣才對,別再皺眉毛了,你笑起來的樣子美極了。
——還有,謝謝你,今天對你說的這些話,其實對我自己也同樣有用的,我也應該多笑一笑。董小弱,如果能再見到你,我想讓你看到我笑的樣子,嗯,我最好看的樣子。
孫莉想,然後,她朝著楊夢菡笑了。雨把她的衣服淋得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线。街燈下,她的那對鑽石耳釘和那個小小的純銀鼻釘都閃著光。還有,她那雙笑著的眼睛也是。
“喂,茉莉花!”
忽然,那朵紅玫瑰把手攏在嘴邊,聲音從雨里傳過來。
“什麼?”於是她也放開喉嚨喊回去。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皮膚真的是會被煙頭燙上癮的。”楊夢菡的聲音說不出的輕快。然後,隨著一個利落漂亮的轉身,她一縱身,身形便消失在雨簾里。
“紅玫瑰……你,我,星兒……咱們很快都會再見吧……一路順風……董小弱,你看,其實我並不孤單呢。”看著雨里楊夢菡纖瘦苗條的背影,孫莉自言自語,然後她微笑著轉身,信步走進了那間燈紅酒綠的酒吧,嘴里似乎信口哼著什麼調子。
樹叢里傳來一聲輕嘆,但她沒聽見。她只知道,這會是個重要的夜,對很多人都是。
她自己,那朵紅玫瑰,嗯,還有星兒。
陳星
雨越來越大,把陳星的劉海沾到眼睛上,讓她的視线有些模糊。
“星兒,你不能留下來,你要回家,你該回家了。”
她對自己說——紅裙子濕透了,緊緊裹在身上,黏著腿,騎自行車的時候很難受。
還有,她的心里也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街上很靜,沒有什麼人,她甚至想把衣服脫掉。
車把搖搖晃晃的。地很滑,她騎得不快,雖然這時車後尾上已經沒有人了。
——會是今天晚上嗎?如果是,該多好。不管是誰,保佑我今天晚上能有些變化。我真的不想再醒過來了。
她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婷婷,總之陳星的祈禱是真心的。
“馮茜,今天晚上你會見到婷婷嗎?她唱歌很好聽的。”她自言自語,“或許,你不寂寞的,是嗎?”
陳星忘了聽誰說過,其實死後的世界比活著的世界要好,否則,為什麼活著的人都回去死,而死了的人沒有一個復活過來的。
奇怪的理論,可是她覺得很有感覺。
其實,或許死了以後,什麼都沒有,沒有靈魂,沒有來世,沒有天堂和地獄,沒有人等你也沒有彼岸花。陳星忽然覺得那其實也很好的。
就像婷婷今天坐在她車尾唱的那首《後會無期》,也許,告別了,就不會再相見——謝楠也好,張晨也好,張睿,婷婷,然後是孫莉,月兒,琳子。
——嗯,還有你,馮茜。
——所以,活著的每天都應該珍惜,遇到的每個人也都是,畢竟,每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每次告別都可能是永訣。
——馮茜,你看我長大了,按你說的,我學會用更積極的眼光看問題了。她想。
——孫莉和楊夢菡,她們倆現在在作什麼,做愛嗎?那麼,我呢?我還是一個人嗎?
——家里沒人等我,但是,有鏡子,有畫筆,有香煙和酒,這就夠了。
——嗯,這也是積極的眼光,就像我覺得每個在我眼前死掉的女孩子都在做她們想做的事。可是馮茜,為什麼我會不開心呢。
她想,心有點疼——每天都有性高潮,但是,開心嗎?當然不開心。
——我做了所有人想我做的事情,那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馮茜,你是壞人,那次你真的不該阻止我的,那次我真的是想那麼做的。”
陳星騎在車上自言自語,然後她哭了。
——去他媽的積極的眼光吧。
頭好痛,陳星感覺身上很熱卻又很冷——她想快點騎回家,但是今天回家的路分外的長。
晚上喝的酒開始涌上來,從胃,到食管,再到嘴里。
這讓她覺得很難受,於是她停下車,但是還沒跑到路邊,她就已經忍不住了。
她不知道她都吐出了什麼,但是,她那條有著白色碎花的紅裙子的上面沾了好多。
她曾經最喜歡這條紅裙子的,穿了很多年也舍不得扔的,可是……
“操!”
陳星爆了句粗口,忽然,她不想再管了,索性把紅裙子的扣子解開,然後脫下去,狠狠得丟在泥水肮髒的地上,丟在那團嘔吐物里面。
——或許,我死了以後,我的身體就像這條裙子一樣,可能漂亮過,但最後就這樣破破爛爛地丟在泥水里。
她赤裸裸地站在雨里,看著那條已經不成樣子的紅裙子,忽然開始傻傻地笑。
——為什麼還是這麼熱?星兒,你該回家了,你必須回家了,你的尼古丁啤酒在等你,格瓦拉狂想曲,可能今天會有變化的。
——哭出來了,然後繼續用他媽的積極的眼光看世界吧,爸爸媽媽如果知道了,也會說星兒你該長大了,不是嗎?
——哈哈哈哈。
她想著,一身赤裸著搖搖晃晃地向著自行車走過去——雨夜的大街上,一個光著屁股騎車的女孩子,好奇怪不是嗎?
陳星覺得無所謂,如果有人想把她攔下來,然後要她,她當然不會拒絕——她不會主動要求男人,也不會向想要她的男人說不。從開始,就一直如此。只是,今天晚了,她要回家。
——所以,如果誰想肏我,拜托快點射,或者跟我回家再做也行。
她想。
“老公,你能看見我嗎?”她踩上了車——沒有黏糊糊的衣服,似乎好了些——她低下頭,饒有興味地看著雨滴從乳頭上滴下去。
陳星忽然開始哭,也忽然開始咯咯地笑,笑得渾身顫抖,笑得扶不住車把。然後,她連人帶車向一邊歪倒下去,車子砸在身上,把她的腿砸破了。
腿很疼,頭很暈,她還在笑,也還在哭。
“不要這樣死在這里啊,陳星,你該回家,你要死在家里才行。”
她對自己說,但是她覺得身上沒力氣了。
她不甘心地把眼睛合上,她太想睡了。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聽到耳邊那一聲長長的嘆息。
陳星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眼皮抬起來,但她的眼睛或許是因為進了水,所以仿佛隔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水幕,只看到身邊那道穿著緊身灰衣的身影,黝黑的皮膚,還有她的短頭發。
——是你嗎?馮茜,是你嗎?
——你是壞人,可是我好想你。
陳星費力地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那個人的腳踝,然後再也不放開了。
——這個夜,或許我不用回家了。
——這次,讓我死在你懷里吧,好嗎?讓我死在你懷里,成功地死掉一次就好。
陳星胡思亂想著,感覺那個女人開始搬動壓在她身上的自行車,蹲下去扶起她的身體,把她的頭枕在自己膝上。
於是她懶懶地把頭向對方的前胸貼了貼,閉上了眼睛。
當然,陳星沒有死,她只是昏過去了。
蔣寧
這不是蔣寧第一次被當成別人了。
她就這樣跪坐在雨里,抱著這個赤裸的圓臉女孩子,用手背搭著她滾燙的額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還有自己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當然不想就這樣耽誤了。但是,如果讓她把這個素不相識的狼狽女孩扔在雨里,她也實在做不到。沒辦法,哪怕還有想做的事情,她還是會先做她認為對的事。
她皺起眉毛,長長地嘆了口氣。
“需要幫忙嗎?”
一個開朗爽利的女性聲音在身邊響起來。蔣寧驀地抬頭,看到身邊這個穿著濕漉漉的紅色風雨衣和濺滿泥點的白色跑鞋,露著一截緊趁腰肢和兩條古銅色長腿的健美女生,看到她鵝蛋臉上的汗水和雨水,看到她微微張開的嘴,看到她那兩顆小虎牙。
蔣寧一下子想不起這女人是誰,只是覺得她的面容有點熟悉。
曹公子
“操,這麼多熟人。”走進這個不大的酒吧時,曹公子有些詫異。
他原來是有點希望會在這里遇到那個他很想上一次的“一周三炮”的小網紅Helene的,可沒想到,卻看到的另外一些熟悉的臉。
他不是沒和他爹一起參加過聶老板的宴會,所以,對於里面的一些人——比如海天樓的那個美女老總孟爽,還有那個新染了一頭綠毛的浪蕩女博士呂綠——他都認識也見過,不過那時她們都是穿著衣服的,而從前能夠碰到她們身體的,只是他老爹而已。
因為這個,他其實心里沒少罵過他家那個老東西。
曹公子已經覺得今天不虛此行了,因為今天起碼他看到了這些女人不穿衣服的樣子。
說不定還能干得到,這比干那個叫Helene的騷貨網紅刺激多了。
——想不到,這個孟大總裁看起來這麼瘦,脫了衣服,胸還是很有些料的,而且近身看也還是這麼高,還有,她叫床的聲音原來這麼浪。
——想不到,那綠頭發女人有這麼多紋身。那是什麼?一條大蛇嗎?還有,她腿上畫的那些歪歪扭扭的正字?十二筆?這個呂綠,她真是傳說中的怡紅快綠群RBQ嗎?還有,她連身上的毛也都是綠的。
——媽的,她倆竟然一邊被人肏,一邊還在親嘴兒。
——騷透了!
——誒?這個渾身濕乎乎的,留著長辮子的女人……是孫莉嗎?那個大明星?她也來了?
——我操,她也開始脫衣服了?她肩膀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湊上來的那個白衣服的是誰?沒見過。她胳膊上也有刀傷,脖子上似乎還被人勒過。
——我操她倆開始搞百合了?
——媽的,難怪菲兒那小婊子不過來,說不定她早知道這圈子里這麼亂,所以不好意思了。
——想不到這個聶的頭上也是這樣綠油油的。他這些女人,除了陪他和我家老東西這群人應酬,原來也會出來偷,或者,是壓力太大過來發泄?或者……
——這些女人,也想在這樣的場合被殺嗎,像這女孩兒一樣?
他想著,看向地上躺著的那個脖子被割開的馬尾辮女孩,看著她脖子上割開的長長傷口,撕破的米老鼠T恤,裸著的胸,陰毛蓬亂的陰戶,還有地板上濺滿的淋漓的血。
——不對,這個死掉的女孩顯然比這些女人年輕好多,估計也就是大學一二年級的樣子,應該是被買來或者騙來的學生或者模特,很純的樣子,不知她被殺之前有沒有被操過?可惜來晚了,也不知道哪個家伙有福動的手。
——或者,一會我可以趁熱一下?
他有些懊惱,但是更多的是蠢蠢欲動,因為眼前這一切實在是太刺激他的感官了。
畢竟,這些戲碼從前只在視頻里看過,前幾天怡紅上直播切腹的那個Miss Sherry,他也一直不完全相信是真的。他始終覺得那女人除非瘋了才會這麼做,或者她家里太缺錢了,又或者她欠了還不起的債,又或者她太想吸粉了,不過她的腸子好漂亮。
他看過Miss Sherry的直播之後就發過誓,所以如果那個視頻和那些腸子是真的,那他就當Miss Sherry的小迷弟。而今天,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眼見為實,因為他分明看見那個綠頭發的瘋女人已經站起身來,扭著腰走過去,把兩把刀遞給了旁邊正在交合的一對,而那兩個人就仿佛瘋了一樣,接過刀就向對方的小腹上刺下去,然後費力地剖開,一邊繼續做愛一邊把對方的腸子開始往外掏。
而那個綠頭發女人就笑嘻嘻地蹲在旁邊看,甚至邊看邊放肆地手淫,直到那兩個人的蠕動開始減弱,然後軟在腸子堆里,她才過去,從那堆內髒里費勁地摸出一把刀子,給那肚子里已經幾乎被掏空的兩人的心口各自補了一刀。血濺在她臉上時,她的屄里噴水了。
這場面簡直讓曹公子呆住了,他第一次知道真的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那種血腥的味道似乎帶了些奇特的香氣,這一切讓他的雞巴也已經硬得難受了。
——沒錯,老聶的這幾個女人是來這里解壓的,不但淫亂,而且殺人。
——畢竟,這些外表光鮮高高在上的女人只是那姓聶養的一群母狗,說不准哪天,老聶就會把她們殺了做菜。
嗯,就像他爸爸那天晚上干過也吃過的那只白天鵝。
“一群老變態,”他想,眼前禁不住浮現出他老爹那天從海天樓回來之後意猶未盡的樣子,“不過,這樣才爽,難怪老家伙們都樂此不疲。”
中央的小舞台上,孟爽似乎沒有看到呂綠的所作所為,只是放肆地上下起伏著身子。曹公子眯起眼睛,終於看清楚現在被她騎著的是個短頭發的女孩子,大眼睛雙眼皮,長得似乎有點像剛出道時的范冰冰。
這個他印象里的霸道女總裁就那麼陶醉似地眯著眼睛,放肆地呻吟著,一手撐著地,一手按在身下那人身上。
而呂綠又走過來,帶著在剛才高潮里流滿雙腿的淫液,把手里那把帶血的匕首交到孟爽手里了。身下被她騎著的那個女孩子似乎滿臉的驚恐,卻又帶了些難以名狀的享受——那女孩奶子很大,不知被多少人吮過的棕黑色的乳頭高高的豎起來。
他吞了吞口水,他忽然又有點想菲兒,想這樣大庭廣眾地邊干她的屁眼邊把那個喜歡穿紅色衣服的小騷貨也剖了。
這讓他有點出神了。
“曹公子嗎?這麼巧遇見你。”一個女生的聲音貼在她的耳邊響起來。他怔了怔,轉頭看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他身邊的這個有著長頭發高個子的女生——豐滿的胸幾乎把上身簡約卻得體女式襯衣的扣子頂開,那一道深深的乳溝讓他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美女你認識我?我看你有點眼熟。”他愣了愣,抓了抓腦袋,下意識地把身體挪了挪,讓身前的小桌子把他鼓鼓囊囊的褲襠擋住了些——不過他倒不是搭訕,而是真的似乎見過這個有著酒紅色長頭發的女生,但是他想不起來了。
他想不起是否睡過她或者見過她,畢竟他身份不算一般,而這世界上愛慕虛榮的女人太多。只要給足了錢,或者讓她們知道你的勢力,很多女人都能在你面前把腿張開。
“從前我們在別的party見過,碰過杯子但是沒滾過床單。不過那並不重要,現在我是這兒的老板娘,你可以叫我夕顏,”那女生微笑,遞上一杯琥珀色的酒,“歡迎光臨Prom Night。”
“夕顏美女,這題目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一直以為是Porn Night?說中國話吧,老實說我其實一聽到英語就頭疼。”他皺眉,把酒接過來,有意無意地碰了碰夕顏纖長的手指。
夕顏沒躲開,只是順手拿了身邊一個小小的紫外燈,在他身上照了照,而他索性打蛇隨棍上,把夕顏的手捏住了。
“Prom Night是這次活動的主題。字面意思是畢業舞會,也就是慶祝小孩子長大成人的聚會。同時,這也是一部恐怖電影的名字,中文的翻譯叫做《厄運之夜》或者《厄夜舞會》,但還有個更貼切的名字,叫做《燈紅酒綠殺人夜》。”夕顏不厭其煩地解釋著,然後又意味深長地笑著,朝他眨了眨眼睛,“知道嗎?你是少數的幾個受邀嘉賓之一,本來這次只是對上次參加BBQ的嘉賓開放的。”
“這個你們也能知道?畢竟我是在上次的捐款記錄上的。”他覺得夕顏的手很滑也很軟,便舍不得放開了。
“聽主辦方說,上次宴會上的那道主菜經過了一點處理,那個志願者在上烤架前注射了一種營養劑,所以凡是吃過她的肉的人,48小時內都會在手腕靜脈附近有幾天紫外燈可見的小小沉積,但是放心,對身體有益無害,只是用作今天晚上這次真正宴會的入場鑒別,而且也會在這段時間之內增強性能力。社區里沒法多宣傳,其實那天只是預演,今天才是重頭戲,沒了所謂慈善的外衣,只要進了場,看、吃、喝、做都免費,有很多人可以互動,而且,想冰人的話,也可以親自體驗。”她說著,輕描淡寫地把手抽出來,在曹公子面前用紫外燈在自己纖細的手腕處照了照,“不過我也說不清,因為我和你一樣是屬於上次沒有來的,喏,我也沒有,畢竟我從昨天才開始一點點接手這里,還有,我在減肥。”
“那她們呢?”曹公子其實想去再捉住夕顏的手的,但是終於忍住,指了指舞台上的孟爽她們。
“都有了,包括酒吧的前任老板娘,也是前天烤架上那美女的愛人,我親自測的。”夕顏眯了眯眼睛,“曹公子,你虧得有個好爸爸,你知道有多少檢測不通過的哭著喊著要來卻被轟出去的,畢竟,怡紅快綠不簡單,兩個話事人,紅和綠,分別是那位大佬的女兒和情頭。”
“榮幸之至,上次有事,不過我更喜歡這次的活動——燈紅酒綠殺人夜,我喜歡這個名字。”他吞了吞口水,眼睛掃視著酒吧里的瘋狂的人群——有全身赤裸的,有的只露著下身,兩兩交合的男女或女女,疊在一起群交的兩三個人,分開雙腿放肆自慰的女人,有些人,看不清面目。遠處,一個男人正在肏干一個被綁在架子上的漂亮女人,皮肉撞擊聲里,那女人絕望的呻吟,下一秒,男人似乎碰了個什麼開關,懸在架子上端的刀鋒落下來,然後,女人的頭飛出去,無頭的身體歪向一邊,卻被眼睛通紅的男人按住腰,繼續肏干直到發泄。
“這里的女人,今晚都可以殺嗎?”他忍不住,還是問,眼睛盯著夕顏的胸。
“嗯,”夕顏點頭,“一部分你只要付了錢就可以殺,另一部分,不但要花錢,需要得到被殺者的認可。所以你知道,前一種是被迫的,而後一種是自願的。”
“那,你是哪一種?”
“廢話,本小姐當然是後一種。不過先說明,我可不能接受這些見血的play,而最好是在做愛的時候被一下子扭斷脖子,當然,窒息也能接受。”夕顏笑起來,“不過說那些太早,你要得到我的認可。”
說著,她在男人面前彎下腰,開始緩緩地把長腿上的黑色絲襪一點點褪下來。
“夕顏,我想干你了,現在立刻馬上。”
他把手里的酒一飲而盡,隨手把酒杯放在一邊,放肆地去摸夕顏的臉,但這女人卻仿佛妖精似地淺笑著避開,眼睛帶著挑逗盯著他看,邊看邊毫無必要地調整了一下短裙的裙角,而後抬起一只腳,把腳上的黑色高跟鞋脫掉,徹底脫掉掛在那條腿上的絲襪,再仔仔細細地把鞋子穿回去。
然後,再是另一只腳。
“注意規則,我說了,先得到我的認可才行。然後,到你冰我之前,你自然可以和我滾床單,冰了我,也可以趁熱繼續啪啪我,如果你願意,甚至可以把我帶回去做你的娃娃。”夕顏說著,眯起眼睛,把這副帶著體溫的絲襪遞上來,同時遞上的還有一個二維碼,“付錢,然後,在見血之前,用這個把台上那個短頭發的冰了,讓我看看你對不對我的胃口。”
“你都要死了,還要錢有啥用。”
“即便我自己用不用得到,這也代表著一種態度和價值,當然,我其實還要付酒吧清潔和重新裝修的一大筆賬單。”
“媽的,到底多少錢?”
“您堂堂曹司長的公子,來這里瀟灑,還用得著問價錢嗎?還有,這只是現在台上那小可愛的,人家把自己都賣了,家里總要有點撫恤不是?而我的價錢,要等我認可了之後你才有資格付,也說不定會有幾個人一起競價。”夕顏皺起鼻子,表情有點不屑,“如果曹大公子不稀罕、不舍得或者不敢玩這種冰戀援交,就算了,紙上談兵地玩玩語C也好。”
“操!誰怕誰!”他罵了一句,終於把手機掏出來了。
孟爽身下的那女孩似乎很害怕,大大的眼睛張開著,一邊躲避著孟爽手里的匕首,一邊眼淚汪汪地看著曹公子把夕顏的黑絲襪纏到她脖子上。
“別殺我,別殺我……”那女孩喃喃地求饒,大眼睛里有淚淌下來,但是她的身體似乎麻痹了,只能小幅度的掙扎,隨著孟爽的起伏肏干無助地擺動。而孟爽卻絲毫沒有理會,眯著眼睛,自得其樂地搖動著身體,仿佛騎在一匹奔跑的馬上。
曹公子覺得孟爽的臉比平常紅了很多,而且出了很多汗。他猜,連接著這兩個女人的大概是一根雙頭的假陽具。
只是,孟爽那張陶醉的臉讓他再也繃不住了,他腦子里一下子滿是這匹大洋馬被他老爸騎的樣子。於是他索性大著膽子扒下了自己的褲子,雙手拉住那條絲襪的兩端,同時把雞巴湊近孟爽的嘴。
孟爽沒有猶豫,甚至都沒有看眼前的人是誰,只是張開嘴,把那根通紅的雞巴含進去,然後像個婊子似的開始熟練地吞吐——想到這張嘴曾經也含過他老爹的那根東西,曹公子說不出的興奮。
他的手開始用力扯住絲襪的兩頭,邊拉,邊垂下眼睛,看那條黑絲襪深深勒進短頭發女孩修長的脖子。
“別殺我……別……我不想死……我是……”
女孩開始小幅度的掙扎,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的話沒說完,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兩只手勾起來,仿佛要去拉開脖子上的絲襪,卻徒勞。
孟爽騎在她身上,動得更賣力了。她的嘴被男人的雞巴塞住,只是發出嗚嗚的聲音,兩只乳房在胸前顛動,棕黑色的乳蒂挺起來,鎖骨間那顆黑珍珠分外顯眼。
這讓他有點受不了,於是他開始挺動自己腰,開始用力的肏孟爽的嘴。而這個女人也真不愧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似乎知道他怎麼想,索性把手里拿把帶血的匕首丟下,抬起頭,用一只手扶住自己的後腦,方便他的雞巴在她嘴里進出。
他覺得爽透了,於是開始一下用力地插,每一下都頂到這匹大洋馬的喉嚨里,而握著夕顏黑色絲襪的手,也拼命地用力。
他知道,孟爽身下那個小女孩堅持不了多久了,這樣被活活勒死可能很難受。
——但沒事,死了就不難受了。
間中,他低下頭,去看短發女孩原本好看卻已經變得紫漲變形的臉,抽搐的身體,無助的眼和逐漸探出的舌頭。這一切都讓他的所有動作都更起勁。
他受不了了,他要射了。而那個短頭發的女性身體也在那一刻開始劇烈而絕望的抽觸。
在那條劇烈蠕動的喉嚨里射精的時候,曹公子發現孟爽也仿佛一下子到了高潮,那表情仿佛是仿佛還有人把精液射進了她子宮里一樣。
他聞見精液的味道,尿的味道,還有糞便的味道。而那個短頭發女孩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便不動了。
——她死了嗎?真他媽爽,原來,殺人的感覺是這樣,真好,今天值了,燈紅酒綠殺人夜。
他用盡全力,把最後一點東西也擠到了孟爽的嘴里,同時他低下頭,想仔細地看看身下他生命中第一個“獵物”的樣子。
然後他愣住了。
那是一張……有些謝頂的,中年男人的臉,很熟悉,只是少了一副眼鏡。他記得這個男人似乎是那個電視台的副台長,他老爹讓他喊過他趙叔叔。
“想冰了我,先證明給我看。”他又聽見夕顏的聲音,這讓他感覺有些頭暈。胃里的酒似乎燒起來,他迷迷糊糊地看著夕顏正把孟爽丟下的那把血淋淋的匕首遞給另一個剛剛掃完二維碼,挺著雞巴走上來的男人。
“冰了她,還有,我還沒親眼干過有人被爆菊花,如果你把這個小可愛弄到高潮了,說不定我自己也會想試試。”
曹公子覺得,那個長頭發高個子女生說話的聲音媚得入骨,和剛才她對自己說話時一樣。
——媽的,這個騷貨在說誰,冰了誰?爆了誰的菊花?孟爽嗎?還是……
曹公子覺得莫名其妙的,他有點發呆,直到他的肛門開始劇烈地疼痛。
“這是怎麼了?”他想回頭推開那個掰開他屁股試圖侵入他身體的,紅著眼睛的男人,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他發現孟爽在看著他,夕顏也在看著他。
他開始有些慌張地往四周看,才發現似乎身邊還有些男人在雞奸著另一些男人,手里拿著繩子,絲襪或者刀。
當然,也有女人,比如那個昨天還在發微博吹噓自己吃了那頓天價BBQ,還開了她的黑色大G避開人流去一座博物館撒歡兒的空姐富家女。現在她嘴里叼了紅苹果,趴在自助餐台上,滿身都是金黃色的,皮膚油亮亮地看來很脆。
——媽的,我是在做夢吧?他想。
——但是在夢里是不會疼的吧。
“操,這小婊子還真漂亮,這胸我喜歡。”他聽見身後那個男人說,然後,他的直腸一下子被擴開。
他回過頭,看見那個男人眯起來的眼睛,還有他手里的那把血淋淋的刀。他想起這個男人似乎和他在一次別的party上喝過酒,還摟著肩膀叫過他好兄弟。
“小美人,你的眼睛滿像劉玥的,而且你的一頭綠毛蠻好看的,奶子也好,還有,你的肚臍最棒了。今天,我就為了你暫時加入一次剖腹系,可惜我的好兄弟沒在,否則他一定會很喜歡。這樣,我到時和你合個影,讓他下次一定別錯過。”
說著,這男人用他空著那只的手按在了他僵硬的小乳頭開始搓,手法挑逗,仿佛在搓一個女孩的奶頭。
而那把刀卻從他視线里消失了。
曹公子顧不上去看別人了,他似乎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他一下子被無邊無際的詭異和恐懼吞沒了。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瘋了?你們在殺人啊!你們瘋了,你們在殺人啊!!”他喊著,想掙扎卻動不了。
可是,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又硬了。他覺得現在他的表情就和剛才他看到的那個死鬼的表情一樣。
——好疼,肚子被劃開了嗎?流出來的是什麼?
——我的腸子?那些被黃色大網膜包裹的腸子?
——和切腹群里說的一樣?和那個Miss Sherry一樣?
——我要死了嗎?媽的哪個變態會一邊剖我的肚子一邊干我屁眼?
——好兄弟,你不是我好兄弟嗎?別再抽我腸子了!停下!好疼啊!
——我的肚子要被抽空了,里面一點下水也不剩了!
“別殺我啊!是我啊!我姓曹!我叫曹作文!!我爸是……”那帶血的刀刃頂住喉嚨,曹公子終於絕望地喊出了半句話。
但是,那把刀沒讓他把話說完,還有,他忽然覺得屁眼里的東西一下子好像大了很多也硬了很多。
被刀子割開頸動脈的時候,這個肚子里已經空空如也的公子哥兒忽然知道,自己干菲兒屁眼的時候菲兒有多疼了。
不過,直到最後,曹公子還是試圖告訴自己這是個噩夢。在這個噩夢里,他竟然被他的好兄弟在後門中出了。
呂綠
“茉莉,這就是你家里那頭母老虎嗎?真正的‘噩夢’?如果把那個家伙在直播間放出來的話,真的,連我這個女瘋子都要害怕了。還好是在這里,還好是這群被我和Merida做了標記的畜生。雖然是相互成全的事,可我還是要謝謝你,不對,是要謝謝你們兩個,幫我完成這個心願。我沒玩兒過這麼大,雖然我一直想。今天晚上,這個世界能干淨點兒,我也就不想要別的了。”
呂綠斜斜地倚著吧台,聞著血腥、精液、香水,內髒,屎尿、煙和酒的混合味道,聽著那些浪叫、狂笑和哀嚎,看著這一幕幕貌似癲狂的鬧劇,然後把眼睛不自主地停在在舞台邊那個閉著眼睛夾著腿,一支手探進胸前衣襟的光頭女人身上。
她記得剛才何靜分明是用更放浪的姿勢跪著自慰的,邊自慰邊甩著自己那頭不存在的長長頭發,完全不是現在這個仿佛在寢室里默默發春的乖乖女的模樣。
“Prom Night。小蝶,我今天要把我們的怡紅快綠毀掉了,你不會怪我吧?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乎,是嗎?”半晌,她自言自語地起身,默默的穿上了她那件綠色的T恤。
打算推門出去的時候,她忽然看見人群之中的伍凌在朝她舉杯,還有身邊似乎剛剛酒醒的童曉芳。
呂綠朝她們倆笑,拉開了一聽啤酒,灌下去,讓冰涼的酒灌進喉嚨,也隨著嘴角淌下來,流到胸前,乳房,小腹,打濕了她的綠衣服,也打濕了盤在她小麥色軀體上的那條綠色的蟒蛇。
然後,她用眼睛看著童曉芳,把易拉罐的拉環扯下來,套到了自己的無名指上,再把那只手朝那個開始捂住嘴巴哭泣的短發女人揮了揮。
“小芳,還有大家,我去睡了,Enjoy the prom night.你們玩得開心點, Farewell.”
呂綠說著,把酒吧的門打開了。
開門的時候,她抬眼,看到外面瓢潑般的雨,也看到門外的那個穿著黃裙子的漂亮女人,看到她手腕上的寶格麗蛇形腕表。也看到她遮住一只眼睛的濕漉漉的黑頭發。
她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但是,來不及說話了,所以她只是朝這女人晃了晃那個屬於她的九號小黑人,邊擦著她的肩膀走出去了。
因為夜已經深了,到她該去睡覺的時間了。
“So long, farewell, (就到這里,告別吧)
auf Wiedersehen, good night(再見,晚安).
I hate to go and leave this pretty sight(我不願離開這道美麗風景线)…”
她哼著這首輕快的告別歌,用她的赤腳踩著滿地的雨水,朝路邊孟爽的瑪莎拉蒂走過去。她知道,在海天樓還有很多人在等她。
李延
“這里……”李延緊緊抱著手里的LV皮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今晚是怡紅快綠的Prom Night,他這個高級別會員自然也得到了邀請。但是,這邊收益更大,他是這個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不會讓今天晚上的活動落空。
何況,平常,以他的身份,雖然在娛樂圈還叫得響,但是也從來不夠資格來這里,只有趙台長那樣的大佬才配。
——嗯,晚上干過那婊子以後,我再趕過去,我相信那邊不會結束得這麼早,而且那時我也拿到這筆外財了。時間來得及,賬也算得過。
李延在心里暗自做著時間管理和財務規劃。而這間大廳里那股淡淡的香氛,讓他感覺心髒開始咚咚地跳。
他覺得有點心慌,開始有細碎的汗從額角滲出來,他手忙腳亂地摸,卻怎麼也摸不到原本放在褲帶里的手絹——可能是這個金碧輝煌的地方,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有一股莫名其妙地壓迫感。
他忽然知道,有些地方,不是什麼氣場的人都能來的。
“喏,”一只纖細的手把一片暗色的純天然紙巾遞過來,“小綠的客人?”
那只手的主人問,嗓音沙沙的有些啞。
“謝謝。”李延接過紙巾,有些尷尬地笑笑,揩了揩額角,抬眼看著面前纖細女人深深的眼波。
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穿了件天藍色的吊帶衫和白色七分褲,纖細的腰配了條有些夸張的裝飾腰帶,帶扣的地方是綠松石雕成的花紋。她的身量不高,纖瘦玲瓏,卻有著女性獨有的完美曲线。飄逸的直頭發,發梢有點發黃,很秀氣的瓜子臉,睫毛很長,瞳仁漆黑,迷離而稍顯倦怠的眼神有些像一只小貓。那眼波流轉之間,稍稍顯出幾分魅惑。她的皮膚不是很好,微微顯得有些蠟黃,但卻讓她有一股獨特的,病泱泱惹人憐愛的味道。她的手很纖細,腕上是藏銀的手鐲,修長的指端有著淡淡的煙草氣味。
李延本能的感覺這雙手也是摸過樂器的,但想到這里時,他才發覺他已經盯著這女孩看了好久了。
“咳,在下李延,環球娛樂的負責人。”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所以李延覺得更尷尬了。他清了清嗓子,舔了舔發干的嘴唇,把那片揩過汗水的紙巾折起來收好,摸出張名片,微微欠身,雙手遞過來。
“我可沒有名片,省一張吧,環保。我是小綠的朋友,你叫我小北就好,”女孩說著,沒有接他的名片,自顧自地點起一支咖啡色的摩爾香煙,深深地吸了兩口,然後眯起眼睛,陶醉似地吐了口煙出來。
看著小北吸煙的樣子,李延有些發楞,眼光不由得向下移了移,落在小北那道若隱若現的乳溝上。而小北卻好似沒發覺,又抽出一支煙,用眼神向他詢問。
目光相對的時候,李延終於把眼神神回來,搖了搖頭,“謝謝,我戒了。”
“也是哦……煙抽太多也不好,像我的嗓子,熏啞了就再回不來了。跟我來吧。”小北自嘲似地笑笑,把煙放回煙盒,甩了甩長長的頭發,自顧自地先走進去。
李延稍稍有些遲疑,扶扶眼鏡,就跟上。他沒有走得太快,始終跟在小北後面,保持著半米左右的距離,只是他的眼神再次垂下去,看著小北豐滿的臀隨著纖腰輕扭,以一個精致的幅度左右擺動。
他終於無聲地吞了口口水。
這是李延第一次走進海天樓的里面,而走廊陳設的華麗超乎他的想象——厚厚的波斯地毯,金色的牆壁上裝飾著大幅的攝影和油畫,里面的男男女女以各種方式熱情的交歡,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情欲的味道。
小北還在前面走,纖腰豐臀被她的白色七分褲包裹著,渾圓的赤裸腳掌踩在白色高根涼鞋里,每一次邁步都會稍稍抬起來一點,從腳踝到足弓,形成一條好看的曲线。
李延後悔剛才沒去仔細地看這女孩的腳趾,還有,他忽然覺得身體的某一部分又開始充血漲大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剛剛進入西部世界的男主角,而面前的女人就是那個美麗的機器人引導員。當然,他才不會像那個選了白帽子的男人一樣放棄一開始就有的好機會,這種事多多益善。
那個白帽子小伙子後來不也變成黑帽子老變態了嗎 ?
“今天晚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他給自己打氣,緊走幾步,一下子握住了她纖細而有些冰涼的手。
小北回頭,停步,抬起眼睛看他,朝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這樣讓他握了片刻,才把那只細膩幼滑的手輕輕從他的手掌里滑出,推開了身邊一扇門,“喏,就是這里,李延先生,請。”
房間並不很大,方形,散落著幾個沙發座椅,看不清里面有沒有人。牆上依舊貼了暗金色的壁紙,中間牆上鑲嵌著一副古老的壁畫,描繪的是龐貝古城妓院里淫靡放蕩的場景。右面牆上是一面框上鍍金的大鏡子,映著對面牆上壁龕里各式各樣的藝術品——來自尼迫爾寺院的情愛雕塑、密宗的銅制歡喜佛像、中國的春宮瓷枕、五顏六色的墨西哥皮鞭和皮面具、非洲象牙仿制的陰莖、還有日本產的一種玉制串珠——他在某次成人文化展覽里看過,據說據說在做愛時可以用來延長高潮的感覺。
中央,是個一條擺滿酒和菜肴的長長條桌和一橫排的十幾個座位。
正對著的,是個不大的舞台。舞台上,似乎陳列著一套銀光閃閃的漂亮鏤空金屬舞衣,旁邊,追光燈下,一個身材火爆高挑的短發女生正陶醉地拉著小提琴。
所見的這一切讓李延更加心猿意馬,所以他決定把眼前的這個小北的女孩當作自己的新獵物。
——嗯,或許以後可以再加上那個拉琴的女生。
柳婷婷雖然漂亮,但那個馬尾辮女孩子始終也只是他的一碟小菜,更何況她太任性,總是對自己若即若離的。
而且,她的吉他和民謠說不定有些過時了。
“李延先生,請坐,”小北看他出神,指了指身邊的沙發,“你很守時,是第一個到的,後面還有別的客人,小綠也一會就來。”
“嗯,小北小姐,讓我猜猜,你會彈鋼琴,是嗎?”他選了個自認為不錯的切入點,他其實不能確認小北會的是什麼樂器,只是因為他已經接觸過謝楠和柳婷婷,所以按照概率選了另一件沒正式出現在他身邊過的樂器。
“誒,李延老師的眼光好准。”小北用夾著煙的修長手指再次指了指沙發,眼睛里滿是笑意。
“那個……咳……小北小姐,有空的話明天一起吃個飯?”李延又干咳了一聲坐下,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小北,把二郎腿翹起來,讓自己用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或者去我家,別誤會,那是因為我有琴房,你的形象很適合演藝界,而且我相信你的琴彈得應該也很棒,我相信我的眼光和專業判斷……你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的。”
“哦?是嗎?”小北沒坐下,只是靠著李延的沙發站著。她似乎有些被打動了,側著頭想了片刻,伸手在茶幾的琉璃煙缸里彈了彈煙灰,然後才轉過臉,眯起眼睛看著李延的臉,嘟起嘴唇,把一口帶有薄荷味道的清涼煙霧噴在他的臉上,微笑,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三分挑逗,“不過,你很花哦……你不是小綠的男朋友呀?”
“那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今天只是……拿一些應該拿回的東西吧……”他第三次清了清嗓子辯解著。
小北那把纖細的腰,就那麼展現在李延眼前,他幾乎能看到小北平坦的小腹隨著呼吸的微微起伏。
他耐不住了,伸手去攬她的細腰,她卻早如水蛇般靈巧地滑開,只在他掌心和臂彎留下一段David doff“冷水” 的清涼香氛。
“李延老師,喜歡這首曲子嗎?”小北卻滑到了他的另一側,隨手給他遞上一杯茶——那是個上著紅釉的古老茶杯,外沿描畫著古希臘男女在池邊自由歡愛以及牧神潘與眾獸放蕩作樂的情景。
“巴赫的g小調第一小提琴奏鳴曲 。”遞茶的時候,小北隨口說下去,說話間,她有意無意地欠了欠身。
這讓李延更清楚地看到了小北的乳溝,甚至連她的半個胸脯和提花胸罩的邊緣都看清楚了。
“嗯,拉琴的那個女孩也很美哦。”李延點頭,他覺得自己不能太aggressive,這樣會讓對方太有壓力甚至逃跑,所以他索性暫時了撩小北的行動,而是眯起眼睛欣賞台上的女人,然後贊嘆。
——女人這種生物就是這樣,你贊美她,她就對你若即若離,甚至高傲冷淡,而你贊美她的同伴時嘛……
李延想。當然這也不完全是他的小花招,因為這贊嘆其實也是發自內心也符合實際的——看著拉琴女孩那兩條又長又直的腿和利落帥氣的姿勢,李延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
《美少女戰士》里面的天王遙——只是,這個“天王遙”是像她的愛人一樣會拉小提琴的。
“兩個尤物。”他看看台上的女孩,又看看身邊的小北,在心里說。
“她是冰冰,我老公,一頭槍法很好心眼很小脾氣也很差的大傻牛,也是聶家那位小姐的貼身保鏢。如果她發現有人想要綠她,我猜她會殺人,而且是不打招呼的那種。”小北摁滅了手里的煙,把最後一口煙輕輕也噴在他臉上,說出了這句令李延錯愕的話。
大概是看到了李延下巴著地張口結舌的石化表情,小北笑得更開心了。她走到李延的正面,雙手扶著他的沙發扶手把身體彎下來。這次她把身體伏得很低,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胸口的春光外泄,甚至都可以看到胸罩里面她的小小乳頭了。
再次聽見小北那把沙啞的嗓音時,李延聞到了她嘴里那股淡淡的香煙味道,雖然他不由自主地往後躲,但是小北的嘴唇幾乎碰到李延的耳朵了:
“We are LESBIANS. Clear?My Baby……”
[newpage]
[chapter:7.5 Diana 狄安娜]
謝一嵐
“老公,給我,還要。”
謝一嵐還是在祈求,可她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
這整整一天里,她和章萍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下身濕透了一次又一次,有些火辣辣地疼。她知道自己的陰蒂和陰道皮膚都磨破了。
但她還是想要,每次高潮之後她都會不自主地睡過去一會兒,而每次一醒來,她就會繼續要。
她想,她當然想,她想死了。怎麼可能不想呢?就快沒有時間了。
她什麼也沒吃,她舍不得用這點時間干別的事情。
很累,也很餓,頭幾乎有些暈,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原本就平坦的小腹,已經看得出有些明顯的塌陷了。
——在雪山的那次,那個女人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是因為虔誠嗎?她那樣的人,才是干淨的吧。
——而你,謝一嵐,洗再多少次澡,搓破了皮膚,也不配。不是嗎?
謝一嵐忽然想起了那個夜晚的掛在雪山旁的月亮,還有天空中盤旋的兀鷹。
——神話里,月亮女神是保佑處女的,不是嗎?所以孟倩是應該得到保佑的 。
——而你,謝一嵐,注定是要被月亮女神厭棄的。
她還在胡思亂想,章萍的手指卻已經滑過了她下身那道已經紅腫的裂縫,所以她本能地把腿分開了。
“嵐嵐,想什麼呢?”
章萍沒有著急再侵入她的身體,而是把嘴唇溫存地貼在她耳邊,聲音低低的,滿是關切。
“想起咱們第一次見面之前的事情,也想起孟倩了。”謝一嵐的聲音倦倦的,“知道嗎?我一直羨慕她,天葬和月亮,這些都應該只屬於干淨的人吧?”
“傻瓜,”章萍嘆了口氣,“你才是最干淨的,你的心。”
“不是的。”謝一嵐苦笑,“其實不是的……哎呦!”
那兩根插進她身體的手指碰到了她陰道內壁的創面,這讓她痛得低低叫了一聲。
“嵐嵐,我弄疼你了?”章萍馬上把手停下來,然後就打算抽出去。
“別……別出來……”短頭發女孩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幾乎是在哀求,“給我……不要停,不要你停,一直給我到我高潮。”
章萍再開始動的時候,謝一嵐皺起了眉毛,開始低低呻吟了。
她知道自己的陰道已經開始流血了。
不疼是假的,但是謝一嵐寧願多疼一點。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人的愛撫帶來的性欣快,總是讓她想起面前的攝像頭和雷打不動每周三次進入她身體的各式各樣的長短粗細軟硬不一的陽具。如果那一周全周都是例假,就會在最後一天基本干淨的時候連續來三次。
“我是Helene,每周三炮,討厭同性戀,說謊的話讓我被大狼狗吃掉。”
多完美的人設,她想。
一個靠色出名的網紅小姐姐,低調著惡心著肮髒著,只做愛,不帶貨不賺錢,性格鮮明又沒有炒作價值,記者們不會關心,最多是掃黃打非的才會關心,所以不會去和著名的女作家曉雨聯系在一起。
——萍萍的文字很好,她該有這些成就的,還好到最後我也沒有拖她的後腿。這段感情原本就是因為我把持不住才開始的,所以,總要有代價。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自作主張,你可能現在已經是個去讀小學的快快樂樂的小姑娘。
——如果我能比你醒得早一些,你可能會帶著迷茫活下去,但不會有這麼多牽絆。
——但沒辦法,我沒做好,開始了不該開始的感情,總要有代價。
——維持這個人設,讓不同的各色人等出現在我床上,和他們性交,給千千萬萬有惡趣味的人看。這樣才能讓最初有可能看到我們那次同框的那些人不會懷疑到你。
——男人的那東西都很髒,性器官也好手也好舌頭也好,都有很多的細菌病毒支原體衣原體,那些體液更是。每次做愛之後我都會去檢查,可是還是覺得髒。所以和他們性交的時候會惡心,性交之後會嘔吐。
——這都是正常的,都是我願意為你做的,萍萍,我在攝像機前的所有高潮都應該是裝的。
——可是好可怕,為什麼到後來有時候不用裝也會有感覺呢?形成習慣了,沒有也不行了?
——謝一嵐,你墮落了,有人說過,如果你對一件事情厭惡卻又渴望,那就是成癮了。
章萍的手指開始用力抽動了——食指、中止和無名指——謝一嵐分開了腿,讓章萍的虎口一下下撞在自己的陰蒂上。好熟悉,好親切。
謝一嵐忽然抬起眼睛開始不自主地尋找,尋找那個並不存在的攝像頭——最近一年,這種不由自主其實已經越來越頻密地出現在她和章萍的性生活里。她原本想用這最後一天和章萍的純粹關系來證明自己不會再想這些,可是她失敗了。
——三根手指合起來,比大多數的男根要粗了。那五年,二百六十一周里的七百八十三根陰莖和七百八十三條舌頭。
——好在,越來越疼了。萍萍,今天我的陰道會被你玩壞了,或者說插爛了,這種感覺和每次直播不一樣。單純的性感覺已經容易讓我想起那些陰莖了,我享受著,樂此不疲,貪得無厭,但同時也惡心著。
——對不起,我墮落了,墮落到有點分不清你給我的感覺和那些肮髒的感覺了。原來,毀掉自己的喜歡的事情這麼簡單,特別是我親手毀掉的。
——其實,謝一嵐,這是因為你不配吧。你是個不干淨的人,肉體上精神上都是。
——萍萍,給我啊,給我啊,讓我疼也讓我快樂。
——可是萍萍,知道嗎?我為你留了塊干淨的地方。
她想,這讓她稍微釋然了些。
她原本想把子宮里面留給章萍的——五年,二百六十一周里,七百八十三根陰莖,但是沒有一根在她體內射精過——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用自己這塊干淨的地方給她生個孩子,她們倆的孩子。如果她能在分娩時難產死掉,但是把孩子生下來,多好。
——但是不可能,不是嗎,謝一嵐,你根本不配的?
——Diana同樣不會保佑你的。她是處子之神,也是生育之神,而你呢?謝一嵐,你除了是個不貞的墮落者,你的手下,負壓吸宮設備里,產鉗下面,多少個小孩子是被你親手撕成碎片變成一坨模糊血肉的,還有……周茗茗,她的小雷。
——就和那個充滿罪孽的男人一樣,不管去做多少次試管嬰兒,也肯定是不會成功的——重度性功能障礙,心理和生理都有問題,手淫的時候往往不舉,勃起了又射精困難。即便偶爾射精,精子的濃度和存活率都有問題,或者無法著床,或者胎死腹中,倒霉的是受孕的一方,只是徒然多了殺孽和痛苦。
——而且,一套房子,玄關髒了,臥室又能干淨到哪里去,即便關上門也沒用。所以,還是算了。
——所以,萍萍,其實,我留給你的不是這里。
——現在,拿去吧。
“章萍……”想到這里,謝一嵐忽然開始呼喚愛人的名字,然後費力地把屁股抬起來,“後面,我的後面……也要,給我……”
章萍怔了怔,她插在謝一嵐身體里的手停下來了。
“給我。”謝一嵐回過頭看她,眼圈也紅起來,“最後了,我留給你的,我的第一次,要了我。”
“會……很疼的。”
“我不怕……我要疼……我受得了……我還要流血。”這個瘦削的短發女孩緊緊地咬了咬嘴唇,“我想把我自己都給你,老公,這是我第一次……我一直留給你的……進來……最好……把你的整支手臂都進來,就像……”
她的話沒有說完,而章萍還是沒動。
“章萍,我那里不髒的,我一直沒吃東西,也一直在洗腸的。我自己做過腸鏡看了,什麼都沒有,里面現在什麼都沒有,那里是干淨的,是干干淨淨的。”謝一嵐忽然咧開嘴哭了,“進來呀,你進來呀,拿走它,讓我流血。”
章萍沒說話,也沒有把那三根手指從謝一嵐的陰道里抽出來,反而又開始緩緩地愛撫。
這讓謝一嵐開始輕輕地哼了,她聽見章萍吮手指的聲音,然後感覺章萍開始把口水吐在自己的肛門上,然後開始用手指頂上去輕輕塗抹。
她們沒做過這個,所以聽雨榭里也沒有潤滑劑的,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起碼她知道那里不髒的,她自己用鏡子看過外觀,也用腸鏡看過里面。那里沒人進來過,那個菊花蕾是淺淺的褐色,很干淨,那條通道里也是,一點別的東西都沒有。她感覺章萍把手指頂在上面了。
“要我……要我……拿走它……讓我……記住你……”
謝一嵐開始顫抖,把臉貼在枕頭上哭泣,卻把屁股用力高高地向後挺起來,隨著章萍的撫摸輕輕搖動。
然後,她進來了。
——但,才只是兩根手指而已,不夠的。
——萍萍,從前,那個叫做高紅的女孩,你們在京都的唯一的那一次,你也是那樣要她的嗎?
——我一直留著這里,留到今天,是因為我一直沒向你要求,但其實每次我們做的時候,你也都不會主動碰我這里,否則我也不會拒絕的。
——這也是因為她嗎?雖然你不說,但是你在心里也留了點地方給她的?是吧?
——萍萍,徹底進到我這塊唯一干淨的地方來,拿走我給你留的,同時,把你留的也給我吧。
——我的腸子有多粗?你全進來的時候,我的肛周會裂開吧?我會昏過去嗎?
——等我再醒來,我會幫你做那件事情,然後,我也會把自己徹底淨化了,咱們再來時,就干干淨淨的無牽無掛的了。
——三根手指,四根手指。
——大拇指也進來了,五根手指捏在一起,繼續,我要。
——雨敲在窗戶上的聲音真好聽,月亮女神,狄安娜,這是你的眼淚嗎,我知道,這眼淚不是為了我流的,對吧?
——可是,如果可以,能不能稍微分點憐憫給我一下,這里,是不是也能算作我的處子之身呢?
——雖然我不虔誠,雖然我的大部分身體和大部分靈魂都不干淨了。
——滴在我屁股上的水是什麼?
——萍萍,你也……在哭嗎?
章萍的虎口終於突入進來,這是最粗的地方了,括約肌被完全分開,疼得撕心裂肺。
謝一嵐知道自己的肛周已經被完全撕裂了,但是她沒有叫出聲,只是張開嘴,死死地把枕頭咬住了。
她忽然覺得很幸福很滿足,她也覺得,這場雨里,起碼有一滴,是那個拿著長弓的嚴肅女人為她流的眼淚。
江馨月
“Diana之淚?這是什麼?我猜這起碼不是利口酒。”看著面前人遞過來這個精致的玻璃瓶子,江馨月皺了皺眉,然後,她的眼光停在那條手臂上蛇形的寶格麗腕表和手腕上的那條小蛇的刺青上,“是你……夢?”
她叫出了這個不很熟悉的名字,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名字。
“嗯,今天這里很熱鬧。我的全名叫做高夢,或者,你也可以叫我Miss C。”被叫做“夢”的女人輕笑,那只沒被頭發遮住的黑眼睛閃著光,她的聲音很像崔瀅,但是語速更慢,和月兒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一樣,但是這次是清清楚楚的,“月兒,你還記得我,我很開心。”
“其實當時我以為我在做夢來著,現在也是。”江馨月苦笑,“說實話,今天這里變成這個瘋狂的樣子,我有點沒想到。”
“反正是最後一夜了,不是嗎?”高夢的嘴角揚了揚,眼神停在不遠處的孟爽身上——她閉著眼睛,四肢纏在一個看起來很壯碩的男人身上,後背被那個正干著她的男人頂在牆上,而手里卻抓了把沾血的匕首,仿佛隨時都會向那男人後心插進去,“我想,今天晚上,每個人都得償所願了。”
“是嗎?”江馨月苦笑,有些出神地看自己雪白手臂上那條新割開的傷口,“你來了,所以,你也會和我們一起走,你是A BITCH,是嗎?”
“暫時保密。”高夢笑著,“A BITCH可不只是一個人的。至少,這次的單程旅行,你們這群人需要一個專業的導游,而這正事我從前的本行。而且,這里也有我的老朋友。”她說著,卻把眼神從孟爽身上移開。
江馨月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看到旁邊沙發上的那個留著短發的精致女人——旗袍胸口的扣子敞開著,一條腿踩在沙發上,另一條腿直直地伸出去,手里的那根冰藍色的小小權杖在自己有著精致倒梯形陰毛的下體游走,尖端的那朵雪花不時閃出一段瑰麗的電弧,而她的身體也正隨著這些電弧彈跳。
高夢始終只露著一只眼睛,但是江馨月分明看得出這只眼睛里的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愛情,卻比友情更深沉。
——或許每個人都有回憶,但是我的回憶都在這里,而且會隨著這里一起結束。
江馨月想著,朝著高夢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也好,其實在這段旅行里我更像是個旁觀者,所以我雖然樂於見到你們這些故友重逢,但也不是很關心。雖然這麼說不很對,但是我其實滿希望現在就輪到我的,那樣,我現在就可以轉身上樓,把自己掛起來,然後一切就結束了。你知道的,我不想小瀅等太久,而且,說實話,我也不很喜歡這里混亂的樣子。”
“這段旅程是有意義的,對每個人都是,包括你,你會知道的,”高夢的語氣有些神秘,“對了,你的接盤俠怎麼樣?”
“很聰明的女孩子,漂亮又很有天分,出身名門自己也努力,這麼雜亂的場面都能把握好節奏而且,很懂酒。”江馨月看向旁邊已經換了一雙絲襪,正施施然端了杯酒拿著二維碼走向一個穿著Polo衫的男人的夕顏,“雖然從今以後這間酒吧的風格要變了,可是蠻好,這個世界總要往前走,而我和小瀅如果不讓開,也就漸漸老了。所以,干脆今天就親手把這里拆掉。”
說著,她忍不住又環顧四周——現在這間酒吧里已經至少有將近十個死人了,男的多女的少,桌子上那個咬著苹果撅著屁股的女人已經被切得七零八落,還有兩個紅著眼睛的男人正把一根穿刺杆第三個男人屁股里插進去。
這讓她皺了皺眉毛,雖然這些人手腕上都有那些紫外燈可見的小光點,雖然這些人的確都瘋狂地吃過那天的烤肉甚至意猶未盡的發帖子評論,雖然這些所謂的秀色愛好者本來就是這樣的,可她還是不忍心,所以她忍住不在皺了皺眉。
“很殘忍是吧,惡有惡報,但是,這是我朋友Tiana的願望,也符合她的作風,畢竟好容易才從茫茫人海中選出這些東西來,總不成讓他們太簡單的死掉,至少,要讓他們知道那些被他們干過,在他們眼前死去,變成他們的春藥或者盤中餐的人到底是什麼滋味,同時,也把他們的財富分配到更需要的那些人身上,物盡其用。”高夢的語氣很認真,“這是‘極樂死’給自己發起人的送別,所以我很感謝Merida。但是,讓你受苦了。”
“也沒事,雖然小瀅可能有些事情沒告訴我全部,不過無所謂,她喜歡的和想做的,我都會無條件支持的。”江馨月看著夢的黑眼睛問,“要不是那天晚上,我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喜歡這個,我以為都是說說玩的。”
“這世界很瘋狂。”高夢點了點頭,“我們給了這些人足夠的機會,單單為了慈善的,哪怕吃了肉,也不會參加這次與慈善無關,用殺人命名的宴會。而沒吃得起肉的人,根本得不到這次的推送。這些主意也是後來Merida想的,如果按照Tiana的想法,死的人可能更多。”她說著,輕輕捏起手臂上那處紋著小蛇的皮膚,用長長的金色指甲做了個切割的動作,“不過,我要再次說明,Merida原本真的只是做給你一個人的,她開始只是想挑戰,或者說是想任性地嘗試一下,想在那個情況下給你唱最後一首歌。而且,她是真的相信這樣你們可以更緊密地在一起。”
“嗯,靈肉合一,這個理由她對我說過,否則,哪怕親手殺掉她我也不會讓她做那件事的。”江馨月的身體輕輕搖晃了下,“我猜,小瀅是聽過你的聲音的,所以才會請你來對我說這些。只是,你們的語速差太多了。”
“沒辦法,她的語速我學不來。”高夢說著,忽然把肩一縮,讓她的黃色連衣裙的上半身滑落下去,露出那對在她頸間華麗的金色項圈掩映下的,有著紫葡萄色精致乳頭的傲人雙峰,“月兒,江馨月,無論如何,崔瀅讓我替她的任性道歉,代表她也代表極樂死,她告訴我,道歉是要露出胸部的。”
“哈哈……”江馨月終於笑出來,她想起了和崔瀅一起看的那部日本電影,那個總是做怪模樣的叫做松子的女人 ,還有崔瀅在打碎碟子或者碰翻咖啡後露出胸部給她道歉的樣子。她忽然笑得很開心,同時她也哭了。
“崔瀅,知道嗎?我更想聽你對我說那個女主角最後的那句話。”她看著高夢說,“你想做的,我就會替你完成的,不管是那天的燒烤還是今天的殺人夜,還有明天的旅行。反正,我不當老板娘了,也會親手結束掉這里。還有,崔瀅,現在我想做一件事情,我想狠狠打你一個耳光。無論如何,你對我太狠了。”
“好。”高夢點了點頭,把眼睛閉上了。
“啪!”
高夢
“月兒,你?”
睜開眼,高夢有些詫異的看到江馨月臉上那五條通紅的掌印。
“夢,你只是說話的聲音像她而已,但是你別忘了,那天晚上,我就已經和她靈肉合一了。所以,她在我身上,剛才那一巴掌打得那個任性的混蛋疼死了,所以我很開心,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畢竟還有事情沒做完。”月兒淡淡地笑了笑,拿起了面前的玻璃瓶輕輕搖晃,眼睛盯著里面的金色液體,“The Tears of Diana,月神的眼淚……高夢,或者Miss C,現在是不是可以滿足一下我們兩個——我和崔瀅的好奇心了?”
“嗯,這是Tiana的發明,一共有兩瓶。剛才狂歡開始時她就先走了,留了一瓶在這里,讓我交給你。她是第二個,而且,她選的地方不是這里,她的舞台上還有別人在等她。”高夢斜斜地倚著吧台,眼睛盯著面前這個白衣凌亂的女人,“江馨月,Tiana說得沒錯,你不是個一般的人,這瓶東西該由你來開封的。”
說話之間,她忽然聽見一陣熟悉的高亢呻吟,於是她轉過頭,看見孟爽正把手里的匕首一下下地朝著抱著她身體肏干的男人背心刺下去。這讓她想起了那間肮髒的街邊廁所了里面蒼蠅環繞的粗鄙男屍了。
——Tiana,今天晚上,這個世界會再干淨一點。我希望你不要有遺憾。
——還有,我們六個也不會有遺憾的。
她想著,忽然覺得自己的乳頭硬得像是小石頭了。
“青蛙公主,這真是個自嘲的名字呢……Tiana和Diana……呂綠,崔瀅的事情其實我一直蠻恨你的,可是我也知道你是個有自己的故事和自己想法的人,畢竟崔瀅也不是輕易認可別人的。嗯,月神的淚,或者……我——月兒的淚。好吧,我答應你。”江馨月拿起這個玻璃瓶,輕輕搖晃,眼睛看向虛空,仿佛自言自語般說了這些話,才把眼神轉回到高夢身上,“高夢,告訴我吧,究竟怎麼用?調到酒里給大家喝?”
“沒那麼復雜,這是一種只對雄性有效的香氛,”高夢吐了口氣,兩只手輕輕揪了下自己的兩個翹挺地乳頭,“所以很簡單,摔了它就好。至於作用……”她說著,一邊朝兩個紅著眼睛纏在一起的男人走過去,隨隨便便地一抬手,那個作為受體的男人便向一邊軟倒下去,然後,她解開了腰間的金色腰帶,然後把那條黃裙子徹底褪到腳下,露出她兩腿之間的那片黑森林來。
“月兒,我想你聽過Diana和Actaeon 的故事的。”
含住男人那根硬挺的雞巴之前,高夢說了一句,同時順手抽了張紙巾出來,有些嫌棄地把上面掛著的那些糞便擦掉了。
韓露
“小蘭雪,看來在肯尼亞的這段日子把你變得越來越像野獸了。”韓露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看著壓在她身上的小個子女孩,滿臉是笑。
“人本來就是動物,而且,人有時也會變成動物的。神話里,月神狄安娜就曾經把看到她裸體的阿克泰翁變成鹿,酒神也曾經讓對他不敬的彭透斯 在他的親人和臣民眼里變成一頭獅子,然後被撕得粉碎。”蘭雪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有些偏執,邊說,邊用自己的一個膝頭分開了韓露的兩條腿,把膝蓋頂在韓露的陰蒂上。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韓露滿意地呻吟了一聲。
但她卻還是只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索性繼續問下去,“所以,你那個野獸朋友,你相信他也是人變的?”她指了指門邊那條酣睡的大狗Thor。
這次蘭雪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把胸前那塊血沁的玉墜銜在嘴里,然後開始用膝頭在韓露的陰蒂上摩擦。同時,她俯下身,捧起自己那對嬌小的乳房,韓露的乳房緊緊貼在一起,開始磨。
“嗯……真好……好癢……”蘭雪的這個反應讓韓露知道她不該再繼續問了,所以她開始更大聲地叫床,同時用手胡亂地去抓蘭雪的手腕,“給我那個……給我,給我那個……小蘭雪……”
她在祈求,她知道蘭雪會明白的。
果然,蘭雪沒有等她再說下去,就用一只手簡簡單單地捉住了她的兩個手腕,把她的手臂扳起來,死死地壓在腦後。然後,蘭雪把嘴里的血玉吊墜吐出來,甩到頸後去,再低下頭,用她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隔著那副金邊眼鏡看韓露的笑眼。
韓露在劇烈地喘息,她知道現在蘭雪連她臉上的每一個雀斑都能看清楚了。
“那麼,要來了?”她聽見蘭雪問——每次來之前,蘭雪都會這麼問,一臉認真。
韓露點了點頭,卻開始止不住地急促呼吸,眼睛也睜得大大的。每次都這樣,她都會主動要求,然後在蘭雪問她的時候答應得很痛快,但是她始終有點緊張,所以,和每次一樣,她剛剛點過頭,那雙被蘭雪死死壓住的手就本能地開始小幅度地掙扎了。
韓露知道這時候蘭雪如果松開,她一定會逃走的。可是蘭雪卻沒給她反悔的機會,一下子把頭伏下去,伸出舌頭,像一頭小母獸一樣,開始舔她光潔的腋窩了。
——好熟悉,好熱,好濕……也好癢啊。
韓露開始發顫,身體開始毫無效果地逃避,然後就開始止不住地大笑。她本能地更用力地掙扎,卻被蘭雪那瘦小卻充滿力量的身體死死地壓住了。
她把一條腿盤在蘭雪纖細的腰上,但是,那只腳也馬上被蘭雪空出來的那只手捉住了。
那手指毫不留情地開始在她的腳心上搔動,腋下的舌頭舔得更用力。身體交纏時,上面這個小個子女孩甚至還會有意無意地用身體接觸到韓露的軟肋。
每一個接觸都會讓韓露尖叫著大笑,笑得喘不過氣,笑得流出眼淚。她掙扎得越來越用力,但是她逃不開。
這笑讓她覺得頭暈眼花,覺得喘不過氣。她的臉已經憋得通紅,甚至開始有些發紫了。
這種笑和窒息本來已經超出愉悅的范疇了,但是,這些感覺卻和陰蒂被那個小小膝頭的頂撞和乳房上那種肉貼肉的摩擦帶來的欣快感混在了一起,匯成一股巨大的涌流,一下子把這個被死死壓住的,哈哈大笑著的眼鏡女孩送上巔峰了。
一旁,Thor似乎睡醒了,他搖了搖他碩大的頭顱,懶懶地走了出去。與此同時,一架小小的無人機正穿過房門飛進來,懸停在這兩個交疊的身體上空。
韓露當然沒有注意到這些——被那個高潮一下子擊中的時候,她感覺自己那顆有點殘缺心髒要爆炸了,或者說,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呂綠
——死,到底是什麼感覺呢?有點好奇,不過,呂綠,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蠻好的。
衣衫不整地坐在孟爽那輛瑪莎拉蒂的駕駛位上,呂綠倦倦地笑——孟爽說不再需要這輛車了,而且,這車原本也是海天樓的財產,所以,正好由她開回去。
她在離海天樓最近的一個加油站把車加滿了油,甚至擦了擦風擋玻璃——還東西時,干干淨淨,兩不相欠。
腰很疼,一整天無盡無休的交合,換了誰也受不了。
但是,對於一個馬上要面對死亡的人來說,性或許是最好的麻醉劑。
對於她,呂綠,這個大家嘴里的淫婦、母狗、魅魔或者RBQ,就更應該是。
想著,呂綠又喝了一口手里那個玻璃瓶中的液體,那種濃烈的酒味讓她的精神一振。
“偉大的酒神先生,不是嗎,今天晚上的狂歡你喜歡嗎?對了,還有狄安娜,月亮女神,你生我氣了,對吧?你倆都很偉大,或許我該給你們專利費的,哈哈,來,陪我喝一點。”她把頭仰起來,對著空氣做了個干杯的動作,又灌了兩小口下去,然後把頭靠在頭枕上哈哈大笑。
李延說她憑這一種壯陽藥的配方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他說得當然沒錯。
但其實他也只說對了一半。
這樣子可以讓人衣食無憂的藥方,在她呂綠的名下,就有兩劑。
Diana’s tears,給男人的,月神之淚。
還有給女人自己的,她把她叫做Bacchus’Spring,酒神之泉。
當然,不止這些,她名下還有這個估值已經達到一億的社交網站——怡紅快綠。
畢竟,這個社區的另一個話事人Lady Crimson,那個胸口紋著紅蝴蝶的娃娃臉女孩子,是看不上這些錢的。
但是,呂綠是看得上這些錢的。
錢能買來很多東西。今天晚上,去那個酒吧來狂歡的所有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相信錢能買來快樂,買來高潮,甚至買來人命和人肉。
——但是,其實錢還能買更多東西,也能有更大的作用的。
呂綠想。
其實她始終不覺得錢髒,其實,有些用錢的人心里才髒。
就像性也不髒,只是某些沉溺在里面的人才髒一樣。和那些人比起來,很多天天被人操,甚至得了一身性病的婊子要干淨多了。
前風擋上噼噼啪啪地響,雨刷在瘋狂地工作。呂綠有點後悔,她可以省下洗風擋的錢的。
——雨還在下,今天要下一夜雨吧。
——月亮躲在雲後面,她在哭嗎?
——那,月神的眼淚,能把這個世界洗干淨一點點嗎?
——代表月亮,消滅你們。
呂綠把雙手學著水兵月的樣子架起來,然後咯咯地笑,笑得花枝亂顫。
——大腿上有點疼,可能是抬手的時候,套在手指上的那個易拉罐環不小心把大腿劃破了吧。沒錯,我自己也應該是被消滅然後衝進地溝里的垃圾之一啊。
呂綠笑得更開心了,保持著那個奇怪得有些可笑的姿勢,去看套在手指上的拉環。
上面是鮮紅的血。
“我還有多少血可以流呢?”她忽然想。
她繼續笑,流著眼淚笑,然後,忽然開始趴在瑪莎拉蒂的三叉戟上哭。
好半天,她起身,抽了抽鼻子。
——不管了,該做的,我都做了,我該去睡覺了。我到底干不干淨,月亮會知道的。
就像某個不知名的女作者寫的那篇冰文,一樣,The Moon Knows Everything 。
“I’m Princess Tiana, and I’m prode to be a Diana.”(我是蒂安娜公主,終身不嫁,我很驕傲。)
呂綠再次用她的赤腳踏上了瑪莎拉蒂的油門。
——呂綠,酒後赤腳開車,甚至,是毒駕,會不會有警察叔叔來把你抓起來?
看著打在風擋上的雨水,呂綠擤了擤鼻子,又笑起來了。
蔣寧
“今天晚上,加強全市的警力部署。”陰影里,蔣寧放下電話。
這場雨搞得她心緒不寧。或許這是她作為蜘蛛的本能,她總覺得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蔣寧,你現在是在去做什麼?還不是去殺人嗎?你的槍是代表正義的嗎?
她在心里問自己,然後摸了摸腰里的槍。
雨很大,澆在她的手上,浸透了那個黑色指套,把她斷指的傷口弄得很疼。而這疼痛卻讓她心里稍微平靜了些。
——蔣寧,你是干爹身邊的夜叉,所以,去做對干爹有益的事,當然,還有你自己覺得對的事。其它的,不要想。
她告訴自己,然後她把她的厚嘴唇抿起來,點了點頭。
就像剛才救下那個發高燒昏迷的女孩子一樣,雖然蔣寧知道這會耽誤了她的追蹤,但是,人命關天,她不會不出手。還好,來了那個在雨天夜跑的奇異女孩子。
她說她是誰?奇異公主?很面熟,但是蔣寧真的想不起來了。
管她呢?反正蔣寧覺得現在她已經沒有腦子想別人了。
實際上,她的頭腦一直在快速地轉著,但她沒有停下腳步,就那麼在黑暗里潛行。
畢竟,她耽誤了很久,甚至差點追丟了。
還好,她拼了命趕上來,這次,她不會再讓這個女人離開自己的視线了。
那個肚皮上紋著紅玫瑰的女人,那個帶著黑色蜘蛛臍環的女人,那個下午被她親手放走的女人,那個仿佛染滿血的修羅的女人。
——她已經跑了這麼久,她到底要去哪?
——無論如何,蔣寧,為了干爹,你一定要殺了她。
——你的槍現在就可以打到她的。
——不,不是現在。
——要等她停下來,否則,現在開槍,沒把握一擊命中。
——對,還是等她停下來,她不會一直跑的。
——她到底要去哪里?
——她和孫莉說的那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里,蔣寧用力地地甩了甩頭,她甚至想甩自己一個耳光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實際上只有最後一個問題才是讓她現在不開槍的原因,而其它全是借口。
但是,無論如何,她知道她會跟著這個女人到目的地,然後看看她還要做些什麼,最後再遠遠地一槍射穿她的頭。
——對,就像狄安娜一箭射死俄里翁 一樣。
——可是,這個比喻是什麼意思?
——蔣寧,你的心為什麼亂了?甚至比今天白天打死那個叫高紅的女孩時還亂?
蔣寧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簡直比斷指的傷口還要疼。
前面遠處,紅玫瑰的背影倏地加速,幾乎在那一刹那閃出了她的視线。
這讓蔣寧不敢再多想了,她腳尖點地,把身體倏地彈出去,如飛天夜叉一般跟著前面那道黑影,把自己的身形融進了那片黑色的雨幕之中。
韓露
“還在下雨嗎?”睜開眼睛的時候,韓露摸過眼鏡戴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咧開嘴笑,“小蘭雪,看來剛才我沒死,只是昏過去了。”
“嗯,顯然你沒死,所以這是一句廢話。不過,韓露,說真的,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會這麼怕癢,而且即便我不呵你癢,做那事兒的時候你也會笑成這樣?”
蘭雪說著,把身體挪近了一點,從後面勾住韓露的脖子。她歪著頭,平素冷若冰霜的表情竟然顯出些許調皮。
韓露知道,每次,只有在盡興的歡愉之後,蘭雪才會偶爾露出這種和她的年齡稍微相襯的輕松表情來。
而韓露覺得自己幾乎愛死這種表情了。
“不知道,不過我喜歡,起碼比那種悲憤莫名帶著哭腔的叫床聲好。”韓露盯著蘭雪的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順手把鼻子上細碎的汗珠抹下去,“反正,癢就笑啦……說起來,還不是因為有個小壞蛋,就喜歡一邊抓我的腳心,呵我的癢,一邊讓我舒服,然後一點點的讓我上了癮,又喜歡又害怕又戒不掉。我猜,那個小壞蛋一定是盼著我早死。”說著,重重地刮了一下蘭雪挺直的鼻梁。
蘭雪伸了伸舌頭,翻身下床,站在她的身前,大眼睛眨了兩眨,“韓露,說真的,你先天心髒不好,又哮喘,又怕癢,可要當心自己的身體,小心……”
“小心什麼?猝死嗎?”韓露咧開嘴笑,顯得很開心,“你知我知,這是早晚的事情而已。這段時間,一直在拍各種死亡的場面,其實如果真有福氣能在還算看得過去的時候死掉,未嘗不是好事。”
“怎麼?你心動了?”蘭雪側著頭看她。
“小蘭雪,說正經的。”韓露沒回答她的問題,“我一直沒敢猜極樂死的Belle就是你,因為我一直以為你們兩個狗男女還在大草原上做你們的野生動物。說真的,從那邊回來後,你還走不走了?不和他繼續浪……跡天涯了?”
她故意把這個浪字拖得很長,但是蘭雪卻顯然沒有get這個點。
“他?Adam?”蘭雪苦笑,“我猜,他不要我了。”
“為什麼?我記得你在信里和我說,你們一起經歷過不少事情的……章萍也和我說過的。”韓露皺起鼻子,“我相信你的眼光,他不應該是個始亂終棄的男人。”
“是我不好,或是說,是我自己作得太瘋了。”蘭雪輕輕呼了口氣,抬起手臂,把在做愛時甩到腦後的吊墜轉回到胸前,用手握了,輕輕摩梭。
“他給你的東西?”韓露問,“似乎你對這個比你的野獸朋友還好。”
“韓露,給你看點東西。”蘭雪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翻身下床,拿起了落在桌子上的那個小巧的無人機,取出里面的SD卡,插進電腦。
“婷婷?”韓露扶了扶眼鏡,她一下子被屏幕上的照片吸引了。於是她跳下床,一身赤裸著湊上來,看著照片里柳婷婷身下那片燦爛的紅,還有遠處的黑色人偶。
她有些發愣,忙去打開手機,去到那個界面,然後張口結舌地看見那第一行已經變黑的歌謠,還有後面那個同樣變黑的名字。
“伍凌一直說第一個第一個,我怎麼就沒去看看第一個是誰。想不到,是她。”她覺得有些懊惱,重重地鑿了自己的頭一下,“沒去送婷婷,好遺憾。不過,小蘭雪,我要謝謝你,還好有你在。”
“沒什麼,這也是我作為極樂死攝影師的本職工作。”蘭雪的表情淡淡的,“我朋友們在那邊,看著她給自己唱了歌,點了酒,然後自己做完的,很干脆,也很美。”
“可你什麼時候去拍的?我記得你沒離開這麼久的。”
“你和伍凌在洗手間說話的時候,我出去放了無人機,”蘭雪的眼睛還是盯著屏幕上睡在血里的那個馬尾辮女孩,“只拍到了結果,不過,也很好了。你說過的,好照片有一張就夠了。”
“嗯,知道嗎,我蠻喜歡這姑娘的,雖然她不愛笑。”韓露嘆了口氣,似乎是在把那一點點的悵惘和懊惱都吐出去,然後,她開始繼續點動鼠標翻看電腦上的照片。
呂綠、孫莉和孟爽,月兒、何靜,還有伍凌。
或醒或醉,或獨舞或交合。
還有少數幾個瘋狂得臉上變形的女人和更多的一群歇斯底里的,紅著眼睛挺著槍的男人
——活著的,還有死了的。
韓露皺了皺鼻子,她忽然覺得某些人的死狀和新聞上最近的幾起無頭案很像。
“這是什麼?出發前的狂歡嗎?極樂死的party?這些人……”她把眼睛停在一張照片上,“他們都瘋了嗎?”
“嗯,他們心里都有心魔。”蘭雪盯著屏幕上那個腹破腸流,喉嚨也割開的年輕男人,表情平淡地像在看肯德基的廣告,“早和你說過,Diana能把褻瀆女人的壞家伙變成野獸的。”
“比起這群臭男人,你的大狗朋友好多了……對了,他在哪?”韓露忽然想起很久沒看見Thor了。
“它餓了,我讓它去鶯燕軒。”蘭雪若無其事地說,“這次叫來的這些人,很多是想來現場看吃人肉的,總不成讓他們失望。”
韓露沒說話,她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只是搖了搖頭,就快速地把照片翻過去,直到停在最後一張上。
裝修和陳設很熟悉,那是寒雪閣,確切的說,就是他和蘭雪身處的那一件臥室——照片里,蘭雪纖細而有力的身體正壓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體上,那女人帶著金邊眼鏡,身體漲得通紅,而那張臉幾乎笑成紫色了。
當然,那是她自己。
“無人機回來的時候拍的?”她指著屏幕問,
蘭雪點頭,那雙冷眸里難得帶了一點點得意和調皮,“當時你在高潮里,看不到,所以不是擺拍。”
“操!”韓露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半晌,忽然蹦出這樣一個髒字來,然後她跳起來,猛地抓住蘭雪的手,放到自己的兩腿中間,“小蘭雪,你讓老子又濕了,你要負責任。”
“怎麼負?”蘭雪挑了挑眉毛。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給我拍照。”韓露笑起來,她的呼吸又開始急促,白皙的皮膚上一下子滿是紅暈。
“如果你這次能贏過我的話。”蘭雪的笑容有些挑釁,“不過,我覺得你希望不大。”
“操,小蘭雪,你贏不了我的。”韓露笑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蘭雪的肩頭,“說起比賽,你說要帶我見個美女的。”
“嗯,你先看看這個。”蘭雪說著,用那只自由的手點開了一個視頻文件,同時把另一只手的手指向里面探了探,開始在那個變得更濕更熱的洞口摩擦。
一段小提琴的聲音飄出來,而韓露夾著笑聲的呻吟也傳出來了。
司徒冰冰
琴弓與琴弦的摩擦很激烈,很熱情,甚至有些瘋狂。
司徒冰冰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滿面通紅,微微閉著眼睛,任大顆的汗珠從額角淌下來——很投入很陶醉。對於小提琴,她有著近乎偏執的喜好,而且,日常孤獨的時候,這是她僅有的兩個排遣方式之一。
當然,打靶也是排遣,但是機會太少,所以不算。
比起打靶,拉小提琴的機會就多很多,還有……
對,還有自慰。
去美國的這段日子,天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她也不是沒有過男人,但是她實在提不起興趣,男人的那話兒在她看來比一根高質量的按摩棒差多了,而且缺乏想像。
所以,每次自慰的時候,司徒冰冰都會遐想。或者說,這是她自慰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麼,想誰呢?
當然會想小北,是的,她們是一對兒——小蝶,伍凌,菲兒,她們這一群,都說她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冰冰當然知道小北對她的心,而且,她為了小北,死一千次都願意。
那個鬼丫頭,那個總喜歡在做愛時突如其來咬她的鬼丫頭。
小北……
她的恥丘是高高隆起來的,她的陰毛是棕褐色的,軟軟的,綿綿密密的,像一塊小小的毛毯子,還有,她的小陰唇是長長的有些皺褶的——每次冰冰用舌頭舔她陰蒂的時候,小北都會用手指把自己的陰蒂包皮向上拉起來,然後她會呻吟,她會起雞皮疙瘩,她的乳頭會高高地豎起來。
冰冰知道,小北喜歡和自己磨鏡,但更喜歡的是被自己的手指干,狠狠地干。每次那個時候,她會把長頭發甩得好高,她會撐起身子啜自己的乳房。
手指,對,那些掌握琴弓,按動琴弦的手指。撩撥她,撫弄她,摩擦她,挫動她,讓她震顫,讓她歌唱,讓她發熱,也讓她痴狂。
小北曾經說自己就是她的琴,所以在被她撫弄的時候睜著眼睛看她。她說,她喜歡看冰冰享受的表情,就像看她演奏時一樣。
但是司徒冰冰自己其實不大知道。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因為她沒有在做愛時照鏡子的習慣。
她也不知道小北每次是不是都睜著眼睛看她,因為幾乎每次她都是閉著眼睛的。
和拉琴時一樣。
閉上了眼睛,她也就可以遐想。
嗯,其實,不只是在自慰時,或是那少有的幾次和男人的經歷時,很多時候,和小北做愛的時候,司徒冰冰也是會閉上眼睛的。
而每次,她遐想的都是同一個場景。
她,司徒冰冰,和另一個長頭發的漂亮女人一起,被兩個壯漢奸著。邊奸,兩個女人邊吻。
——不是小北,她從來不喜歡男人的,她的第一次是給了冰冰的手指的。
——不是小北,小北的胸只有C,而那個女人至少在F以上。
——不是小北,小北不會穿環和紋身的,而那個女人的陰蒂上穿了個小小的銀環,而且,如果你剃光了她的陰毛,還能看到她陰阜紋了一只貓,和她後腰上紋的那只一模一樣。
當然,小北也認識她,小北甚至知道她倆的過往。但司徒冰冰自信,小北認為她對那個女人只是仰慕,而她們的過往,也只是任務、考驗或者培訓。
她從沒對小北說漏嘴過,她覺得自己連說夢話時也不會喊那個名字。
曲凡。
那個一下子就消失在世界上的女人,那個驕傲,自信,強大的女人,那個臉上總是帶著笑的女人。
當然,為了那個叫郭夢北的女孩子,她司徒冰冰死一千次都願意。但是,和小蝶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司徒冰冰就知道,她連為那個叫曲凡的女人死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那個女人的音訊。但是沒用,和這個女人比起來,她司徒冰冰的命又算是什麼呢?
——而且,司徒冰冰,大傻牛,你有小北了,你要對小北負責任的。
每次想起這些的時候,司徒冰冰都會這樣告訴自己。前幾天,在陪小蝶登上回程的飛機時,她甚至已經決定忘掉一切,專心和小北在一起了。
還有,下飛機時見到小北的那一幕,她問了彩雪蛛身上的炸彈的爆炸半徑之後的那句話。
司徒冰冰知道自己死也不會忘記那句話的。
“五十米?……老天保佑,還好還好……距離還好唄……我剛才距離你大概也就十五六米的距離,這樣,她按沒按鈕,炸彈炸與不炸對於我就無所謂了。”
——對啊,小提琴和鋼琴,以後應該只有合奏,再也不分開了。
——像那次酒吧一樣,像那次泳池邊一樣。
——對啊,每次的合奏,都好極了。不要分開了,不要分開了。
——小北,和你合奏的時候,我的腦子里不會想別人的,以後和你做愛的時候,也不會了。
但是今天小北讓她獨奏了,而獨奏的時候,還有閉上眼睛自慰的時候,司徒冰冰的思想是自由的。
她知道這個自由是小北給她的,但是,她覺得這種自由該結束了。
鋼琴和小提琴,該真正在一起了。
司徒冰冰重重地一頓弓,熱烈的旋律在高潮中嘎然而止。
放下琴的時候,聽見旁邊有人輕輕鼓掌。
於是她睜開眼,透過眼淚,看到不遠處夾著煙的長頭發女孩正在朝她微笑。
“小北。”
她叫著這女孩的名字,拎著琴走過去,伸手去撫她的長頭發。
小北只是看著她笑,眼神迷迷蒙蒙的,踮起腳尖,把嘴唇送上來。
冰冰知道,台下陸陸續續來的那十幾個男人都是呂綠那個瘋女人的客人,或者,實驗品,那些色迷迷的眼睛有點讓她起雞皮疙瘩。
——但是無所謂,我該吻她的,誰看見都無所謂。
司徒冰冰想著,摟住了小北纖細的腰,又用拿著琴的手鈎住了她的背。
接吻的時候,她又把眼睛閉上了。但是她這次沒有想別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當然,她還是聽到台下的那一群開始粗重地呼吸了。
——司徒冰冰,如果小北想在這里要,你該怎麼辦……嗯,就在這里給她,她想要的話。
她在心里說。
可是小北沒有要,也沒有咬她,只是在這個深吻之後把舌頭撤出了她的嘴。
嘴唇依依不舍地分開,司徒冰冰有些悵惘地睜開眼,看見小北朝她笑。
“小綠這就到了,”小北並沒有提出進一步的要求,只是輕輕挽住了她的手臂,把頭柔柔地靠在那條手臂上,“所以咱們也可以走了。”
“好的,不過還是有點不過癮,畢竟可以這樣上台的機會不多。我還想和你合奏。”司徒冰冰的表情稍稍有些遺憾,輕輕攬住了小北纖細的腰。
“嗯,我也想,還有機會,只要咱們在一起。”小北挽著冰冰走下台,聲音有些沙啞,滿臉都是幸福。
舞台下面,是那長條的餐桌,十二個相互熟悉或不熟悉的男人坐成一排列在兩邊,只把中間的座位空出來。
餐桌上,有精致華美的餐具和燭台,閃著光的刀和叉,有白葡萄酒,還有豐饒卻腥氣撲鼻的海鮮——鮑魚,生蚝,章魚觸手,還有象拔蚌。
司徒冰冰覺得那些男人的眼睛是通紅的,里面仿佛有野獸般的血絲,這讓她感覺很不安全,於是,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她用力把小北摟得更緊了些。
“冰冰,他們樣子好奇怪,有點嚇人。”出了門,小北踮起腳尖在冰冰耳邊說著,“你的琴聲是不是有魔法?剛才我濕了,你是不是也濕了?”她的聲音依然是沙沙啞啞的,說話間,那條舌頭卻猝不及防地鑽進了冰冰的耳孔。
“我倒想,”司徒冰冰癢得向旁邊一縮,“你以為我是謝楠啊。我想,以後大概不會再有她那樣的琴聲了,而且能讓你濕,也就夠了。不過,那些家伙確實看起來不正常,倒是你,沒在茶里給他們下什麼春藥吧?”
“才沒有呢,”小北搖搖頭,“我只是按著小綠姐說的,給房間里噴了些她特制的香水,不過那種香的名字有些奇怪,叫……”
“Diana之淚。”一個活潑的聲音把小北的話音接過來。
司徒冰冰抬起頭看過去,她忽然覺得這個她算得上熟悉的女人今天忽然顯得有些陌生。
依舊是苗條而活潑的身段,依舊是健康的小麥色皮膚。那張實際不算年輕卻看不出太多風霜的俏臉上滿是紅暈,只是眼圈有些發黑,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畫的妝,透出一點妖冶,卻莫名的顯得有點淒楚。那把墨綠色的頭發在腦後扎起來,松松垮垮的T恤衫,火辣辣的牛仔熱褲懶懶地掛在身上,顯得有點凌亂。牛仔短褲最上面的扣子是開著的,甚至隱隱約約能看到一點點墨綠色的陰毛。她依舊赤著腳,也袒露著兩條小麥色的長腿,從腿上盤繞上來的綠蟒紋身和大腿根處那兩個歪歪扭扭的正字和一個同樣歪歪扭扭的T字,讓她整個人顯得更淫,也更賤,但也有點詭異。
司徒冰冰說不出來呂綠給她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她知道很多人不喜歡呂綠,因為這女人的所作所為真的稱不上是個好人,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小北這樣干干淨淨的女孩子為什麼會喜歡這個浪蕩女。總之,小北喜歡的人,她就也會讓自己去喜歡,所以她也或多或少地和這個怪女人,或者說壞女人有點接觸,而且接觸之後,司徒冰冰覺得她似乎沒傳說里這麼壞,但是卻比傳說里怪得多。
而且,今天,這女人讓司徒冰冰感覺更怪了。就像這間叫做凌雲廳的房間里面的布置和那十二頭野獸一樣給她的感覺一樣。
“小綠姐,你來得好快,很准時。”懷里,小北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朝這個綠頭發女人笑了笑,“告訴我,你給我的那瓶狄安娜之淚,到底是什麼?”
“神話里,月亮女神狄安娜的眼睛是會讓男人發瘋的,”呂綠拖著長聲,漫不經心地回答著,卻沒停步,自顧自地往里走去。邊走,邊把手里那個玻璃瓶子里的液體喝光,然後順手把那瓶子丟在腳邊再一腳踢開了。
“小北,冰冰,謝啦。”她沒回頭,只是隨意地朝後面揮了揮手,便自顧自推門進去,“就這樣,我該走了。”
“呂綠……喂!”
這女人的話,還有她的告別,這所有的一切讓司徒冰冰覺得更怪了。她想再問呂綠點什麼,但這個女人卻絲毫沒理會她的叫喊,只是扭著她的腰,如一條綠色的蟒蛇一樣游進門後,然後消失了。
司徒冰冰跑過去,想把那扇門推開,卻發現門已經鎖上了。
“死小綠,有異性沒人性!”她對著門罵了一句,轉頭看向正掩著嘴偷笑的小北,“小北,別再那里看我笑話了。我也是,管她做什麼,咱們走吧。”
“冰冰,其實我也覺得小綠姐有點奇怪,所以我忽然有些好奇小綠到底是要做什麼了。陪我去孟爽的房間好不好,說不定從那里的監控能看到。”
“有什麼可看的,呂綠那家伙,要做的還不就是男人女人的齷齪事?想想都惡心。”司徒冰冰皺了皺鼻子。
“阿牛哥,人家好奇嘛。”小北抱著她的手臂開始搖,仿佛一只小小的貓兒,把整個身體都墜在她手臂上了。
這讓她很無奈,於是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唉,郭夢北,我真拿你沒辦法。”
“嘻嘻,大傻牛,謝謝你……”小北顯得很開心,邊說著,邊在司徒冰冰腮上響響地親了一口。
呂綠
聽著小北和冰冰的聲音在門後漸漸遠去,呂綠倚著門,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後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Now it’s your show time,Tiana. 呂綠,今天晚上,你要好好地瘋一下。”
她對自己說。
她聞到了狄安娜之淚的氣味,很熟悉,但更濃郁——她交給小北的這一小瓶,能在市場上賣出多少錢,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兩滴,就足夠讓一個性冷感的男人變成牲口了。
走向那張長長的餐桌的時候,呂綠也聞到了桌上那些海鮮的腥味,把一個擋住半張臉的假面具罩在了臉上。
那個面具也是青蛙一樣的綠色,右邊的部分高起來,仿佛一彎月亮。
章萍
“每個人都有面具的,戴久了,就長在一起了。”章萍對自己說,摸了摸自己的長卷發,“嵐嵐是這樣,曉雨,你自己不也是嗎?”
嵐嵐這次似乎睡得很沉——剛才的刺激太劇烈,章萍其實不忍心的,但是她更不忍心去看謝一嵐那雙充滿乞求,甚至有點點瘋狂的眼睛。
——反正是最後一次了,就也隨她吧。
她想。
手上是紅紅的,那是嵐嵐的血,剛才,把整只手插進肛道的時候,嵐嵐的肛周撐裂了。抽動進出的時候,章萍看見了謝一嵐直腸的腸道,鮮紅鮮紅的。
——嗯,那顏色,還有這雨聲,和那個時候,京都的那次,一模一樣。
“嵐嵐,我和高紅的事情,你一直都裝在心里的。是嗎?”她看著那個熟睡的女孩,輕聲說,把手蓋在謝一嵐的那張瘦削的小臉上,“今天,我看到你的腸子了,那我的腸子是什麼顏色呢?你看到過的,可是我自己卻沒來得及看見。”
雨聲很大,房間里有點潮,這讓章萍小腹上的傷疤更癢了。
還好,嵐嵐睡得蠻沉的。
章萍輕輕地起身,從櫃子上拿了酒精棉,又看向旁邊的匣子里那把亮閃閃的柳葉形狀的解剖刀——那是那天她從周茗茗的屍體旁邊撿起來的。
這是一把足夠鋒利的刀,她當然知道。
纖細,瘦弱,卻堅忍也有力量。
總會泡在汙血里,自己卻不髒。
隨時在破壞,也隨時都在拯救,和她的主人一樣。
“嵐嵐,這是你的解剖刀。”
她在心里說,然後把刀也拿起來了——金屬的刀柄,很冷,刀刃閃著冷冽的光。
這和上次的那把刀不一樣。上次用的是在集市上買的普通的匕首,鋒利程度根本不夠,當然,思想和身體的准備也不夠。
——高紅,你說得沒錯,雖然很多小說里會把一字切寫得很容易,但是只有刺進去之後,才會知道哪怕橫著割一刀會有多難。可惜當時我不知道。
——嵐嵐,你記著,沒有你,我是沒辦法完成這個的。
她想著,走到謝一嵐的身邊,想再摸摸謝一嵐的臉,可是她的手卻一下子被這個沉睡中的女孩子捉住了。
“萍萍……”她呢喃,把眉毛皺起來,把那只手按在自己臉上了。
章萍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她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氣。
“萍萍……別走。”
章萍知道這是謝一嵐在夢囈。三次了,每次章萍想從她身邊開來的時候,她都似乎有感覺似的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貼。
所以,章萍也總是起不了身,只能在靠在她身邊,默默地灌下更多的電解質溶液,然後,就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肺,火燒火燎地疼,頭皮也是。
微卷的長發披下來,她伸出手把玩,然後稍稍用力撕扯。這讓頭皮結合的部位忽然疼得更厲害了。
可是沒事,這種疼痛她早已經習慣,甚至有些親切。
或者說,她需要。
因為這讓她想起過去了。
……
“嵐嵐,你的頭發?……為什麼剪了自己的頭發?”
“萍萍,帶上這個吧……這是你回來後的第一次公開露面……你的影集,韓露會給你保密,我不想別人知道網上傳說的‘曉雨是拉拉’之類的話是真的。”
“知道了又怎麼樣?怕什麼?”
“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安靜靜的和你在一起吧……以後我會一直留短頭發,像個男孩子一樣的頭發,誰看我也不會覺得我是P,而且更不會一眼就看出來我在那班飛機上坐在你旁邊。為了我,你就用長頭發的樣子出面……我蠻喜歡你長頭發的樣子的,你的編輯說的沒錯,你的文字足夠好,而且你的性格已經夠鮮明了,所以別再有別的把柄。你喜歡寫,就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安心地寫,別把精力花在應付那些媒體上。”
“其實沒什麼的,一群討厭的蒼蠅而已。”
“可是,相信我,你不擅長對付這些蒼蠅的。所以,為了這個,我們都該有自己的人設,而且,這樣也算是我一直陪著你,不是嗎?”
“謝一嵐,你這個傻瓜,什麼人設不人設的,胡鬧。”
“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知道你的執念了。萍萍,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躺在血泊里,嘴里還在說著,不會再有人愛你了,也不會再有人看你寫的故事了。”
“是嗎?你第一次對我說這個。”
“我始終覺得,人不該帶著遺憾走,要不然,當時我就會直接殺了你了,起碼,我知道最簡單也最沒痛苦的方法。而且,我也知道割開肚子有多疼的,哪怕只割開一點點。當時蘭雪給你拍完照片就走了,如果她在場,看到你後來的樣子,我想她也會第一時間幫你了斷。”
“嵐嵐,你……”
“好了,我不希望看到我的選擇是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實現自己想實現的事情。雖然,最後不一定是好結局,但是,起碼這段日子,我希望咱們能夠好好在一起。章萍,我早就不干淨了,這樣也好,我也就沒什麼顧忌。我會陪在你身邊,但我不會拖你的後腿,這是我為了自己的愛欲應該承受的,所以,我也會有我的人設……喏。”
“這手帕上的血……你?”
“嗯,我總是看著我那個搭檔和各種各樣的男人瘋,所以,昨天我嘗過了第一次了……說實話,比你給我差得太遠了……不過,起碼謝一嵐現在不是處女了。本來也不該是的,我不干淨。從今天起,我就是在網上約炮的性癖直播女Helene,一個討厭同性戀的女人,這就是我的人設。明天,你去怡紅快綠就能看到,我相信Helene會出名了。”
“謝一嵐,你是在糟蹋自己!”
“對一個殺人犯來說,被各種各樣的男人干,也算是一種贖罪吧。這樣的人設蠻好的,適合我這樣不干淨的人,很好。不過,吃掉精液還是很讓人反胃的。”
“謝一嵐,你……”
“或許我這麼做錯得很離譜,但是就當是為了我自己吧,這樣的話,能讓我和你在一起時稍稍安心一點。而且,如果你有需要的時候,和那些男人逢場作戲一下,就也不算是劈腿了……總之,明天就是你《旅行筆記》的簽售會了,曉雨,看到你成功,我很開心。”
“我不想用這些東西來換,你知道我能讓你停下來的。”
“第一,這些是我的報應,受些苦我會安心,第二,你的成功也不是我換來的,你的讀者都是真心喜歡你,只是他們從前期沒有了解你的渠道。我做這些,只是不想讓狗仔和噴子們毀了你。你不擅長這些,我知道。還有,我也知道你讓我停下來的方法,你可以做,但是,我會很不開心,我會把更多的事情背到自己身上,這些,我沒把握承受得住。”
“謝一嵐,你何苦……”
“萍萍,能這樣呆在你身邊,躲在‘聽雨榭’和你一起聽雨,吃吃飯,看看電視,讀讀書,做做愛。陪你寫作,看著你圓夢,這樣過的每一天,我就很開心……至於那些事情,是必要的代價,我能受得了。況且,也不會長的,我知道。”
“謝一嵐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的夢的,其實,打斷了她我很抱歉,不過,我想,你最想要的方式不應該是那樣。‘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曉雨,你筆名意思是這個,我知道的。是嗎?”
“謝一嵐,你真的……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沒能力實現自己的夢了。所以,那可能是錯的時間,錯的方式。”
“現在你有了,你裝修這棟別墅,做那個游泳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所以,去寫你想寫的,到你累的時候,就做你想做的。我會在你旁邊,還有,答應我,到你要走時,讓我來。我的手不會抖的,相信我。”
“為什麼?從在雪山時我就想問,為什麼每次都要你自己動手?”
“所有謀殺犯都會下地獄,而所有自殺者都會去枉死城。章萍,對不起,我真的愛上你了,所以我不想你受苦,無論是活著的時候還是死了以後。而且我知道,你會有輪回以後想遇到也該遇到的人,我也知道這個人不是我。所以,能陪你走這小小的一段路我就很知足了……我的手,在雪山時就已經髒了,所以,這樣最好,我一個人可以多承擔點這世上的罪,這樣讓別人干淨些,我就覺得有價值。對旁人都如此,對於你,我喜歡的人,就更是。”
……
那是她們在聽雨榭的第一天,那天也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那天她們也是做了整整一天的愛。
章萍不禁苦笑,信手熄滅了手里的煙蒂。懷里的女孩,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睡得像個孩子,絲毫沒有了那股冷冰冰的醫生氣質。
睡夢中的她翻了個身,把後背朝向章萍,但同時也把她的手壓在臉下面了。
“嵐嵐,你不知道,這麼長的時間,我已經變了,從前我在乎的那些事情,現在早就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其實只是你而已,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我會陪你一輩子歲月靜好,真的。”章萍說著,用空出的那只手拿起紙巾,輕輕地把謝一嵐肛門四周滲出的血擦去,“只是,不管是因為誰,這輩子,咱們兩個過得太顛倒了——畫著皮,帶著面具,你的心魔讓你不安心,所以,我寧可陪你走。知道嗎,那天你讓我去鶯燕軒接韓露的時候,看著那一對始終為了彼此著想卻在相互傷害的鶯兒和燕子,我就基本上想好了,然後,你讓我給周茗茗拍照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
她絮絮地說著,那雙有著單眼皮,不大卻黑亮的眼睛看著女孩的睡相,瞳仁里的光彩一點點濃厚。
“其實,我這個決定,只是想把這輩子結束掉,然後再重新開始……和你一起。”她在謝一嵐耳邊輕輕地說,“既然你會下地獄,那我也在里面等你,熬到要出來時,再一起出來。有你在,地獄里也會是聽雨榭的。明天開始,是屬於你的旅程,就走吧,出去看看,散散心……短暫的分開,然後我們很快就見面了,如果你願意,我甚至可以陪你一起出發,還有……我相信,其實你是干干淨淨的處子,所以,和孟倩一樣,你會得到狄安娜的祝福的。潔淨的處女座女孩,吾愛。”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章萍長長出了口氣,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肚子又開始咕嚕嚕地響,她親了親謝一嵐的臉頰,然後終於輕輕地把手臂從謝一嵐身下抽出來,站起身來。
“當,當,當……”落地鍾敲了十一點。
謝一嵐低垂的眼皮一下子惺忪地張開。
“萍萍……你去哪?”她的眼神朦朧,聲音略略有些滯澀,
“我去衛生間……要去繼續拉肚子了,沒辦法,你的藥太厲害。”章萍回過頭看她,臉上是溫柔的笑,眼光中愛憐橫溢。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她的手卻把身邊那把雪亮的手術刀緊緊捏住了。
“嗯……快點回來……聽雨榭,真好……我喜歡……抱抱我,我還要,還要……”
謝一嵐的眼皮再次垂下來,聲音愈發含混,她又翻了個身,抱住了身邊的枕頭,呼吸漸漸均勻,“多美的雨聲……你走時……我要……我們……說好了……萍萍……”
最後這幾個字,已經變成含混的夢囈。
“啪嗒,啪嗒……”
兩滴淚從章萍眼里滴落下來,撞碎在她腳邊的木地板上,倏然跌成千萬細碎的星塵。
[newpage]
[chapter:7.6 雨 The Rain ]
章萍
——雨還在下。
——這場雨,下了好久了呀。
——不像起初時那麼大,現在的雨是淅淅瀝瀝的,淡淡的,似乎添了些許哀愁。
——真好。
圓形的泳池里,藍盈盈的池水微微蕩漾。一线线一點點的雨打在池面上,然後便和池里的水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只留下一圈圈圓形的漣漪,相互交織,最終消逝。
新的雨落下,新的漣漪蕩出來,很相似,但是已不是原來的。
——可是,誰又記得?
——可能只有雨本身記得吧?
剛才,章萍洗了澡,只是簡簡單單的淋浴,卻仔細地洗了頭發。沒有吹干,只是用浴巾擦了。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脖子上,搭在胸口上。
——反正,還要淋雨,不是嗎?
披著那條白毛巾,赤腳踩在泳池邊的瓷磚上,冰涼冰涼的。一整夜的雨,讓這個原本燥熱的夏夜也變得有些微寒。
“多久沒這樣淋雨了?”她問自己。
章萍的每個重要日子,都有雨。
第一次來例假,第一次和男孩子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做愛,第一次分手,都在下雨。
那都是她十七歲時候的時候,因為這些,所以章萍一度很喜歡林志穎的那首《十七歲的雨季》 。
當然,還有她,那個曾經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同樣瘦瘦小小,眼睛明亮卻才思橫溢的女孩子,高紅。
和她通的第一封郵件的時候,和她詩詞唱和的時候,在京都和她那次唯一的見面的時候,和她茶室里一起用木頭刀演習切腹的時候,還有,收到她那闕絕筆的《憶江南》的時候。
那些時候,似乎也都在下雨,所以章萍也喜歡那首叫做《雨》 的日語演歌。
“紅,今天也在下雨,我沒有去送你,所以不知道你是已經走了,還是像我那時一樣有了新的活下來的機會?”章萍苦笑,“那次,我已經絕望了,所以想替你完成你沒完成的。可是我失敗了。那麼今天,我能成功嗎?如果咱們再見到,你會笑我還是會怪我呢?可是,無論如何,高紅,現在我要把你放下了。如果有下輩子,希望你能好,而我有要陪的人了。對不起。
她想著,讓那條披在身上的浴巾滑落在了腳邊,然後又去摸小腹上的那道傷疤了。
每次的雨天那里都會隱隱的酸痛。
可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後的雨天,這里也不會再酸痛了。
那次,泰國,那個島,那家有著獨棟別墅的小酒店。
對,那時也下雨了,但是章萍沒聽到,只是遠遠地看到了——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夕陽,很好很好的,金燦燦的映在海面上。
只是遠處有一片烏雲,在天際低低地垂下來,一直垂到海里。
——原來,那就是雨,雨就是雲彩落下來的樣子。
那是章萍第一次從遠處看雨,看雨的同時也能看夕陽。
她曾經以為那是她的最後一天,但實際上,那又是一段新的開始。
淋著雨,章萍在池邊坐下來,瓷磚的冰冷感覺讓她打了個激靈。
第一次見到嵐嵐的時候也是這麼冷,對了,那才是最重要的日子的吧?那天……下雨了嗎?
章萍側著頭想了半天。
——嗯,那是在轉岡仁波齊神山 的山路上,那天,不是普通的雨,而是雪,好大好大的雪。
章萍一直以為,雪是雪,雨是雨,所以,那天,雖然她對這個唐突地到她帳篷里借水洗澡的,俏麗的臉頰上被風雪打出兩團紅血絲的大眼睛女孩印象很深,但是當時她沒覺得她們以後會有什麼。
想到這里,章萍忽然笑起來了——其實在泰國,知道雲也是雨的那天,她就該想明白這一點的。
——雲是雨,雪當然也是雨,而且是最最與眾不同的雨。
——那是一種每個雨滴都剔透得如同水晶,可以捧在手心里的雨。
——冷冽而且通透,尖銳但極脆弱,美麗卻又短暫。
——像嵐嵐的心,不是嗎?
章萍想。
那顆心是需要溫暖的,雖然她會融化。還有,那里面塞了太多不該裝的東西了。
章萍覺得傷口仿佛又開始痛了,這疼痛讓她想起那個時候,想起她模模糊糊睜開眼以後看到一切:
躺在身邊的那個削瘦的女孩子;
那雙滿是血絲的大眼睛;
那根連著自己手臂和那條纖細手臂的,流淌著殷紅血液的管子。
——是啊,謝一嵐,從那時候,你的血就在我的身體里了。
那把放在身邊的手術刀在雨里閃著寒光,章萍想起來在撿起那把手術刀時謝一嵐從手機上給她發來的問話:
“如果那時我做了另外一個選擇,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少死很多人?”
“謝一嵐,你這個小傻瓜。”章萍自言自語,“謝謝你那時的決定,你不知道我多珍惜這段日子,又有多心疼你。你太累了,太多的事情糾纏在一起,好難解開,所以,雖然很舍不得,我還是會為你做這件事。”
章萍想著,摸了摸手里那個小巧的遙控器——那是個黑色的小小長方形塑料制品,只有一個按鈕是鮮紅的。
她當然知道,這個按鈕對應的是池底的溫控器,按鈕上面,五個英文字母。
R,E,S,E,T。
她把這個詞拼讀出來,同時按下了那個按鈕,然後,便一揚手。
這個黑色的小巧塑料制品被她拋到游泳池里里,濺起一個不大的水花。
紅蝶
樹梢上的水滴下來,滴在那把繪了紅梅的白色油紙傘上,彈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白的傘和紅的梅花。
白的額頭和紅的朱砂痣。
白的足趾和紅的丹蔻。
還有……
一襲飄飄的白衣和豐滿的胸乳下緣那殷紅的血跡。
打著傘的白衣女孩和淋著雨的紅衣女孩。
“是他弄的?”
紅衣服的她問著,盯著對面白衣女孩胸前的血跡,眉眼之間似乎稍稍有些憤恨。
“嗯。”白衣女孩轉了轉油紙傘,雲淡風輕地點頭,“確切的說,是他那個叫做阿齊的屬下,不過,我知道,他是喜歡看我這個樣子的。”
“你……還疼嗎?”問者俏臉上的怒容稍減,一絲不容摻假的關切在她的大眼睛里閃出來。
“廢話,當然疼啦,把你的乳房釘在桌面上再扯開,你會不疼?”白衣女孩用一只手揉了揉胸,“不過,我喜歡,你不知道,”她湊近了紅衣女孩的耳朵,把她的頭遮到傘下面,輕輕地在她耳邊說,“當時我一下子就高潮了。”
“他呢?”紅衣女孩退到了傘外面,讓雨淋在身上,手扶住那塊濕漉漉的墓碑——墓碑上的兩張女人的照片,一張像是小貓,一張像是狐狸,一張笑得燦爛,一張笑得慵懶。
“他?”撐傘的白衣女孩對她的距離感並沒顯出詫異,只是掩著嘴輕笑,“他射了,一下子就射到我里面了,碰巧,還是我排卵期。”
“他知道你是誰了?”
“我想最後他猜到了,但是他沒來得及拔出來。不過,還要謝謝你替我保密,這件事,你真的誰也沒有說。否則,我想起碼伍凌那鬼丫頭會猜出來。”白衣女孩淡淡地笑,把手放在小腹上,“你說,我這個當女兒的,會不會懷上了我親生父親日思夜想的……”她故意拖了個長音,“兒子呢?”
“冤孽!”紅衣女孩咬了咬牙,“凡是殺女人取樂的人,都該死,他也一樣。”
“其實,我也一樣,或許你也一樣。殺女人取樂該死,殺男人取樂就不該死了?”女孩靈秀的眸子里閃著明亮的光,薄薄的嘴唇抿起來,“其實,聶鑫,我們都是一樣的。”
“別叫我這個名字,叫我紅蝶,或者小蝶。”紅蝶瞪圓了眼睛,但片刻又氣餒,“嗯,秦靈兒,你說的沒錯,我們都是一樣,骨子里都流著他的血。”
“不完全一樣,你身上還有你媽媽的血。”秦靈兒把娥眉挑起來,“知道嗎?我娘從前一直以為,那種該死的基因只是在你媽媽血里的,所以她一直覺得我是干淨的……直到她死的時候。”
“是嗎?所以……那女人……秦湘……死了?”紅蝶的聲音冷下來,“在美國見面時,你沒和我說這個。”
“嗯,所以你沒法報仇了,失望吧?當然,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靈兒指了指自己高聳的胸。
“和你沒關系。”紅蝶苦笑,“而且,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我還沒放棄。”靈兒說著,用手遮著胸口,微微朝紅蝶欠了欠身,“不過,今天,差點連你的圓夢人一起害死了,真對不起呢。我這個人,一旦生了氣,就什麼也顧不得了呢。”
“我知道,所以你,Miss T,或者說,荊棘鳥,才是A BITCH六魔女里面最可怕的,比那兩個最能打的加起來還可怕。”紅蝶苦笑,“別說什麼道歉,今天你叫我過來,我還要謝謝你,否則,我和她可能就真錯過了。不過,秦靈兒你記著,那件事情,我不會讓你做成功,或者說……”她頓了頓,語氣也松了些,“等我的夢圓了,我就不管你和他……”
“對不起,我等不了,因為我會死在你前面。”靈兒打斷了她的話,俏臉上一抹紅飛起來,“我在這里的時間只到明天中午12點,然後,不管成功與否,我也會走,離開這里,然後死在我想死的地方……放心,我死了以後,你會收到我一封信,你關心的,關於我娘的事情,我都會告訴你……你看,基因的力量真強大,我就是這樣,想到這個就忍不住,一下子就濕透了。怎麼樣,想摸摸嗎,我的……同父異母妹妹?”
秦靈兒說著,又往前走了一步,把紅蝶濕淋淋的身體再次罩在傘下面了。
紅蝶卻搖了搖頭再次退後,同時,下意識地摸了摸手機。
靈兒沒強求,只是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
“蝴蝶妹妹,想怎麼保護他,就做吧,這是你做女兒的權利。”她說著,已經有鳥兒開始落在她身上,“你等的人快來了,所以我要走了……如果你對她的好奇心重,我建議你先躲起來一會兒,然後換身干衣服。”
“秦靈兒,你先別走。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我不想欠你人情。”紅蝶想去拉靈兒的手,對方的身體卻鬼魅般地一下子倒退開好遠。
“按你說的,咱們姐妹倆應該保持距離,”她那把嬌嬌弱弱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這個雨夜里,注定要死很多人,如果可以,別去追究今晚發生的一切,把所有事情都歸到即將離開的A BITCH身上就好,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得到。”
“你是說……”紅蝶還想發問,她的手機卻響起來。她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
是章萍的電話。
紅蝶愣了愣,索性把電話接起來了,沒再去管秦靈兒。
因為她知道,在她低頭的那一刹那,那個白衣女人就已經離開了。
章萍
“鑫鑫,還記得咱們第一次游泳課時我說過什麼嗎?”章萍坐在池邊,雙腳自然地垂到池水里,聽雨水打在芭蕉葉上的聲音。
“記得,你說水太涼了,所以你要趕緊上去。”紅蝶的聲音有三分落寞,“最後想和我說的,就是這個?”
“伍凌已經幫我給你帶消息了?”章萍倦倦地笑著,一圈一圈的漣漪弄得她的腳有些癢,於是她把腿收上來,抱著膝坐著,把身體蜷成一團,只抬起頭——她喜歡這麼坐著,謝一嵐常說她的這個姿勢像只懶貓。
雨輕輕打在那片光潔的脊背上,章萍抬起眼皮,盯著雨滴在池水里漾出一個個美麗的圓看。
她的手機濕了,可能進了太多水以後就不能用了,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嗯,所以我有點意外你會再打給我,還以為聽不到你聲音了。”紅蝶的聲音很低,“不過,謝了。謝謝你最後還想著我。”
“心血來潮,或者說,忽然想你了。”章萍說,“第一次流血時,在下雨,你陪著我,最後一次流血時,也一樣。”
“說起來,那次還要謝謝你。沒有你證明,你男友的那個帥哥朋友不會認為我是個高二女生。”
“雖然你那時只有十四歲,嘿嘿。”章萍有些神往地吃吃笑起來,“如果現在還是小時候,也蠻好的。”
“嗯,長大了自然有煩惱,而且,章萍和聶鑫都死了一次了,”紅蝶在電話里輕輕嘆了口氣,“不過也好,否則也不會有曉雨和紅蝶了,對了,你猜我在哪?”
“我猜不到。”章萍苦笑。她把赤裸的雙足踩在冰涼的瓷磚上,沒拿電話的那只手,開始從腳趾出發,輕輕滑過腳背,握住自己纖細的腳踝,用掌心溫柔的揉搓摩梭。
很溫暖,很舒服。
章萍常覺得女人是一種幸福的動物,因為她們身上每個凸起來或者凹下去的部分都可以成為她們的快感源泉——膝蓋、手肘、肩頭、頸窩、腋窩、肚臍、脊溝,乃至手指和腳趾的每個關節莫不如此。
嵐嵐就總是喜歡用手捧著她的腳,用柔軟的舌頭舔弄她的腳背、腳心,或者吸吮她的腳趾——章萍也很喜歡她這樣,同樣,謝一嵐那有些突兀隆起的腳踝骨,也是她最好的玩具之一。
所以她就這樣,靜靜地沉醉在這感覺里,也等著老同學的答案——她真的猜不出,她也知道紅蝶會說。所以,為什麼不用這個時間多享受一下呢?
“我在墓園。”果然,陳了片刻,紅蝶的聲音就淡淡地從電話里響起來,“你朋友的身邊。”
“謝楠嗎?”章萍忽然有些好奇,“我記得你和她不熟的。”
“某種奇妙的緣分吧,我知道我要等的人一會兒會來這里。”她沉了沉,又補了一句,“我知道那個人會幫我圓夢的。”
“可惜,我看不到了。但是,我會祝福你。”章萍感覺雨似乎大了些,於是她依依不舍的把那只在身上摸索地手放開,輕輕把放在身邊的那把雪亮的解剖刀拿起來:
“夜來聽雨憶青蔥,
醉朦朧,酒三盅。
婉轉鳳簫,輕咽呂南宮。
冷夢驚回卿宛在,
香榭北,小池東。
憑欄獨坐數寒蛩,
落秋桐,染丹楓。
刹那芳華,彈指嘆匆匆。
回首金風蕭索處,
花滿徑,水流紅。”
章萍隨口吟著,似乎是吟給紅蝶聽,又似乎是吟給自己的。
那把柳葉形狀的解剖刀在她手里閃著冷森森的光,刀身貼著腳腕紋理細致的白嫩肌膚滑過,冰涼的感覺讓她忽然有些衝動。
她沒再猶豫。
刀鋒吻過腳踝肌膚的時候,她甚至沒覺得太疼,只是一陣冰冰涼涼的愜意。
所以她低低呻吟了一聲。
“章萍,你……”電話里,紅蝶的聲音微微有點顫抖。
“嗯,流血了,不過才剛剛開始。”章萍對著電話苦笑。微涼的風掠過腳踝上綻開的傷口,她輕輕打了個哆嗦。血涌出來的感覺很暢快,甚至有些愜意。
她忽然覺得一陣輕松,便再把腳伸到水里——她覺得池水微微開始有些溫了,於是她低下頭,認真地看那絲絲縷縷的紅在開始在池水中擴散開來,然後彌散成一團團的,再散開,消弭。
雨忽然有些急,大顆大顆地打在她赤裸的皮膚上,讓她感覺有些疼。她猜紅蝶那邊也是。
“就到這里吧,老同學。”她對著電話說,“替我拜托伍凌,照顧下我老婆。”
“嗯,一定,章萍,我欠你老婆太多,這輩子估計都還不上。”紅蝶的聲音有些喘,“還有,對不起,我……自慰了。”
“聶鑫,那才是你,不是嗎?”章萍睜著眼睛看刀鋒上殘留的血跡,忽然伸出舌頭,輕輕舔食。
那股濃濃的咸腥味道讓她有點陶醉,割裂的傷口處,有一絲莫名的快慰傳上來。她忽然笑起來,對著電話一字一句地說著,“至於那些事,不用放在心上,嵐嵐不會在意的,即便沒有你和你爸爸,她也會這麼做的,她只是醫者仁心,如此而已。”
她說著,用拿著刀的那只手撐著地,費力地向前挪了挪屁股,平平地把兩條腿伸起來,忍著疼痛,努力把腳面緊緊的繃直——雙腳腳後跟上割開的傷口里,血混著水,沿著傷口流下來,落在水里。
——真的好疼呢,被雨淋著,比上次疼多了。
這疼痛讓章萍稍稍有些抽搐,於是她開始呻吟出聲來。
她知道電話里的紅蝶聽到了,因為她也聽到了紅蝶的呻吟聲了。
“不說再見了,鑫鑫……不對,小蝶,我現在想要了,所以沒有手再拿電話了。”她對著聽筒說,然後把電話開到免提,平放在自己身邊,微笑——空出來的手,從高挺的胸揉下去,摸過那道傷疤,然後把掌根壓在陰阜上輕輕揉搓。
陰毛很茂密,卻不長,生機勃勃地覆蓋在微微有些隆起的恥丘上,弄得她的手有些癢。
她依稀聽見電話里紅蝶漸漸高起來的呻吟聲。於是她盡力把身子前探,刀刃向上,絲毫沒有猶豫,就在雙腿腿彎的那些青色血管上橫掠而過。
割裂皮膚的聲音在混在雨聲里,然後,便是更多的血活潑而熱烈地奔涌出來。
與此同時,章萍把手指伸進自己身體里了。
呂綠
呂綠開始手淫了,從走進那大廳的第一刻起就開始了。
她並沒有把那條牛仔熱褲脫下去,只是把手從熱褲的上緣插進去,然後在熱褲的拘束下費力的舞蹈。
她知道他們在看她,那十二個男人都在看她。
或許像在看一個婊子,或許像在看一個瘋子,或許像在看一個怪物。
她知道,但她不在乎。
這個夜是屬於她的。
她沒有摘下臉上的面具,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磕磕絆絆的腳步費力地走過來,走到那張長條餐桌的正中間。
——沒人關注我的心,所以,也沒人會看我是哭還是笑。有肉體可以肏,還能拿到錢,這就夠了,不是嗎?
她想著,手深深地挖了進去。
身邊,呼吸的聲音嘈雜而粗重——張子博的,李延的,白宇飛的……嗯,還有杜宇師兄的,你終歸沒聽我勸,還是來了。
——其實,不只是你們十二個,每個和我上過床的男人,他的喘,他的身體,他的雞巴,我都記得。
——可是,有誰記得我呢?
呂綠想著,拍開了摸上她胸脯的男人的手。
“還沒開始,等我先把我杯子斟滿。”她說,“先玩個游戲吧,蒙住我的眼睛,我會一個個吃你們的雞巴,或者,你們自己擼出來,我來喝,然後判斷是你們誰的,錯一次,我就給怡紅快綠1/12的股權,現在估值還不高,一個億,每一份也有將近一千萬,當場生效。”
她笑了,然後,她把熱褲脫了,然後用力遠遠地丟開。
不會再穿上了,她知道。
眼睛被蒙上之前,她把最後一小瓶“酒神之泉”放在了身邊,又抓了個的玻璃杯放到了身下,最後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些黑色塑膠袋。
一根雞巴塞到嘴里了,稍微有些彎曲,傘緣很大,帶了一股獨特的腥臭味道。
“蘇峰,第六個。”她含糊的說,然後她托住了那對睾丸,開始伸長舌頭舔。她沒有用她的另一只手,因為那只手還在自己身體里面,狠狠地插動。
很疼,里面的表皮早就磨破了。
如果長此以往,會得陰道癌,她的宮頸癌也會復發的。
——但是,沒辦法,這樣才爽。
——快要死了,怎麼可以不爽?
——況且,不用再錐切 一次了,也不用擔心再得癌症了。
呂綠感覺自己的嘴被掰開了,然後一股濃濃的東西射進喉嚨,很有力,直接打在她扁桃體上,有點酸有點澀。
“咳……射得還是那麼快,王棟梁,第……八個。”她咳嗽著把嘴里的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咽下去,然後,又捧起那對剛才被她的口水泡透的睾丸,開始吮前面那根東西。
對啊,她是呂綠,怡紅快綠的“綠”,Miss Emerald,著名的群RBQ,如果不能讓她吮過的男人射在她嘴里,哪會有成就感。
這樣邊口交邊手淫的舉動讓快感開始累積了,她覺得自己快要高潮了。
——但是不行,這樣不夠,這樣你們都射了我也射不出來的。
嘴里那條的雞巴射了,然後,馬上又是一根填進來。
是李延的,他的雞巴是有點彎曲的,不粗,但是硬,像演A片的那個卷毛小子James Deen 。
呂綠想著,剛剛把李延的名字念出來,有人就捏住了她的鼻子,然後把小半杯精液灌到嘴里,然後還不忘扯住她的臉狠狠擰一把。
臭的,像是老北京的豆汁兒。
當然,是張子博,她的第一個男人。
一個個讀出這些名字的時候,她笑了。
——他媽的,沒一個能打的,射完快滾。
一個個敗下陣,淋在呂綠臉上身上的精液,像是在下一場粘稠的雨。
然後,索性是一泡泡尿淋下來,劈頭蓋臉的。
呂綠笑了,十二個名字她都叫出來了,最後一根,是杜宇那包皮過長的雞巴。
這次他洗干淨了,所以沒有起司吃了。
“杜宇師兄,你不該來的,其實你應該用我給你的錢去做環切。”她說。
莫名奇妙地,她忽然似乎被自己的話打動了,她知道自己到了,於是把插進去的手指一下子拔出來。
一大股晶瑩的液體隨著噴出來,噴了好多在她身下的那個已經裝了不知多少人精液和尿水的玻璃杯里。
她顫抖了,她悲叫了,她哭了。
但是還不夠,她忽然想喝雞尾酒。
於是,她把自己的身體放松,讓自己也尿在里面。渾濁,帶血,泛起濃重的泡沫,和里面別的東西混在一起,溢出來,把桌布沾濕了。
“真的沒一個能打的,但是別灰心,還有機會。我的身家一分也不會帶走的,今天晚上,都給你們。這樣,我這個小富婆就可以嫖回來了,哈哈哈哈。”略微回了回氣,呂綠扯下了罩在眼睛上的布,順帶著抹了一把眼睛,把面具也摘了。
然後,她朝著那十二個軟著的雞巴舉起杯,把她最後的那些“酒神之泉”倒進了自己那杯滿漾的,味道濃郁的雞尾酒里,然後宣布似地大聲說:“陪我干了這杯酒,每個人就先拿走三萬塊。然後,你們來干我,我越爽,給的就越多。幾個人一起上,就加幾倍,每個人都是。機會有限,先到先得。”
她說著,開始歇斯底里地笑了。
——呂綠,你太髒了,從靈魂到身體都是,根本沒人喜歡過你的。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是既饞你的銀子又要你的身子罷了。即便是為了這個,你今天也要干了這杯酒。
——對吧?你這個婊子。
她想,根本沒有去看那些人是不是在喝酒。她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抖,所以那杯里的東西都灑了一些出來了。
“Cheers!”
呂綠終於大聲說,然後她舉起杯,屏住氣,把屬於自己的那杯“酒”一口氣喝干了。
伍凌
“小綠,Cheers。”看著投影屏幕上的直播,伍凌朝里面的呂綠舉了舉杯,“累了就睡,別勉強自己,對自己好一點兒。聽話。”她對屏幕上那個被蛇纏住的女孩說,雖然她知道她聽不見。
鶯燕軒里的男人都瘋了,而女人也差不多都瘋了。
瘋牛病是因為牛吃了牛,那吃了人的人,會怎樣?
這些瘋了的人,很多都是被那只叫做“噩夢”的蜘蛛推入到了自己的心魔里,在里面享受他們的大自在。
只是最可怕的,是到他們死之前,他們都會醒過來,然後明明白白的死。
男人在殺男人,殺得很爽,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在殺女人,直到最後自己被殺時才知道。
當然,也有女人被殺了——那些曾經吃人的女人,顯然沒有自己被吃的覺悟。
所以,他們,或者她們,哀嚎,慘叫,屎尿齊出,那不是極樂死,而是大恐怖。
——但是,真的,伍凌,把人看得這麼通透,有意思嗎?
她給自己點了支中南海,問自己。
今天,她給那個叫做“面壁者”的男人從怡紅快綠上推了個VIP的邀請,和給曹公子的一樣,寫明白了今天晚上的時間地點人物起因和經過。
當然,除了這兩個,還有別人的,她有她的好奇心,而她也有她的計劃。
現在,“面壁者”的回復就在她的系統里,她猶豫了一會,終於點開。
“雨太大了,空氣汙染指數也高,我也沒錢,所以綜合考慮之後,我選擇宅在家里。Enjoy your Prom Night,還有,別吃壞肚子。”
伍凌忽然覺得有點開心,她抿著嘴笑了笑,忽然覺得把人看通透了也沒什麼不好。所以她決定去看更多的人,她的同路人,特別是走在她前面的這幾個。
童曉芳
童曉芳不奇怪孟爽會殺人,但是她猜很多人會奇怪她這個看起來溫婉如玉的女人也會殺人。
其實,沒什麼奇怪的,雖然今天是她第一次動手,可是從好多年前她就在做殺人這件事情了。而且,比起她從前想殺的人,她覺得這里的人該死多了。
——就像聽小蝶說過的那些衣冠禽獸一樣,這些人,死多少都不多的。
——據說這些人都喜歡把人叫做“肉畜”,不知道他們自己喜不喜歡做。
伍凌看向她時,她正著魔般地從滿臉鮮血的孟爽的手中接過那根長長的穿刺杆,朝著面前跪趴的那個男人的肛門里刺下去。
但她沒有多向伍凌看,因為她其實早已經被吧台邊那個帶著金項圈,頭發遮住一只眼睛的女人吸引住了。
她的黑頭發,她深深的眼圈,還有她手臂上紋著的那條小蛇。
這是她的作品,這也是她的朋友。
Cleopatra,連這個名字也是她起的。
童曉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她還記得這個女人橫躺在病床上的可怕樣子。
——我看到過你從前的樣子,也看過你那個不想讓人看到的樣子,然後是你現在的樣子。
——同樣,你也看過我從前的樣子,也看過我那個不想讓人看到的樣子,然後是我現在的樣子。
——而今天,這個動手殺人的我,你看過嗎?
——高夢,那年,你為了我,趴在那里被飛哥破處的時候,也這麼疼嗎?
童曉芳就這樣看著面前的這個正如蛇般和一個男人肆意交歡的神秘女人,同時把全身的力量都頂在那根穿刺杆上。
那個剛剛還在點評肉質的男人在哀嚎在求救,在說我不再也吃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想活著,可是沒用的。因為童曉芳剛才分明看見一條金色的蛇從高夢的腳邊游上來,然後咬了這家伙的肚皮一下。
當帶著內髒碎片的穿刺杆從他嘴里穿出來時,這個男人還沒死,甚至連烤都沒有烤。但是,已經有其他紅著眼睛的男人拿著刀血淋淋的在他身上開始割肉,邊割邊點評。
口水是長長的,屌是硬硬的,童曉芳覺得,他們那樣子仿佛是在割一只豐乳肥臀烤的冒油的肉畜的屁股和奶子。
——每個人眼里的世界都不一樣,太多假面具了,那麼,小夢,你是真實的嗎?還是我喝醉酒之後的幻想。
——不管你是什麼?你是來看我的嗎?
——如果是,就快點來要我,或者讓你的蛇咬我一口,把我咬死掉,下一個是我了,我隨時都可以死。
——這個穿刺杆上的家伙還有他身邊的家伙太吵了,也太讓我惡心了。
——高夢,你知道的,我不是個善良的人,所以,我應該下地獄的,或許就是現在。
“砰!砰!砰!”
連續三聲槍響,讓童曉芳打了個哆嗦。她把眼睛睜得好大,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穿刺杆上的人和拿著刀的那兩個人,身上或者頭上都多了一個血洞,穿在杆上或者倒在地上扭曲抽搐,仿佛是行屍走肉里變異的僵屍。
開槍的竟然是孫莉,那些鮮紅的血濺在她白皙的臉上,讓她看起來仿佛是一朵被雨打過的茉莉花。
章萍
更多的血涌出來了,從章萍腳踝上和腿窩處的傷口里流到池水里,渲染開來,仿佛是中學時批改作業用的紅墨水。
還有,水是暖暖的了,很舒服,起碼不會再冰得她想逃上岸去了。
不知道這是靜脈血還是動脈血,嵐嵐一定知道的,但是,沒機會問了。
想到這里,章萍稍稍皺起眉頭苦笑,然後再次把腿泡進池里。
很疼,但她卻不明就里地喜歡。
——上次在泰國,就沒有熱水的,准備不充足,而且太貪心。
她想。
或許是因為這溫熱的池水,那些割裂的傷口處,血的擴散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章萍低下頭欣賞,手指也在此時輕輕滑到了下身那個溫熱的洞口。她把雙腿不由自主地張開,手指在春水泛濫的洞口徜徉。
這是她開始流血以後的第二次自慰了。
雨夜里,傳出那陣手指在春水泛濫的穴里攪動的聲音,還有女人稍稍有些哀惋的呻吟。
“嵐嵐……”
因為知道謝一嵐聽不見,所以章萍沒什麼顧忌,開始低低地呼喚愛人的名字。那些奇異的、酥酥麻麻的感覺伴著疼痛在周身彌漫,弄得她忽然很想要嵐嵐。
哪怕只是親親她,或者是抱抱她,又或者只是再看看她也好。
——但是,章萍,不可以的,你已經決定了,這件事不能再讓嵐嵐背了,否則,你可能也沒機會和她一起去地獄里聽雨了。
——所以,堅持住,好好體會,自己完成這一切。
她想著,開始更強烈地刺激自己的身體。
更多熾熱的春水隨著她的手指濺出來來,活潑而衝動,那個嬌小的裸體肆意地蠕動著,呼吸有些急促。章萍能感覺到自己體溫在一點點地升高,而浸泡雙腿的池水也漸漸溫熱。
那水也開始變得有些發紅了。
——嵐嵐,你看,我已經流了好多血,我的,還有你的。
——看到我的時候,你別哭,好嗎?
——可是,怎麼能不哭呢,這是不合理的要求啊。
章萍終於強迫自己把思緒從謝一嵐身上移開了,因為她實在不敢想像愛人見到自己最後的樣子時,會哭成什麼樣子。
她知道這種回避有些可恥,但是她不得不這樣做。
——章萍,想點別的吧,曉雨……
——對,我是曉雨,我現在要死了,和謝楠一樣,和笛子一樣。《絕響》的四個人,我是第三個……剩下的還有莉莉,應該和她說一聲的。
她想著,掙扎著抓起身邊的電話。
紅蝶的通話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斷掉了。
“莉莉,是我,嗯……萍萍……”電話很快就接通,而章萍沒有對孫莉掩飾自己的呻吟,“我在聽雨榭,我的她是個好女孩,我和她做了整整一天,所以她睡著了……你那邊……還好吧?”
“嗯,大家都很開心……”電話彼端,孫莉的聲音微微有些惆悵,“第一個小黑人已經去了,第二個是呂綠,我們這里剛剛接通視頻,所以可以在看她的表演,她玩得很瘋,估計玩累了就睡了……曉雨,告訴你,我今天殺人了,剛剛殺了三個,一槍一個,現在我的臉上還有他們的血和腦漿。”
“爽嗎?”
“爽,也不爽,不過我終於也是名副其實的殺人犯了,這樣死的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罪有應得,哈哈……”孫莉在電話里歇斯底里地笑了兩聲,然後忽然一下子頓住,“曉雨,對不起,我剛剛吸毒了,我想我有點瘋了,你……”
“我?嗯……我馬上就要死了……”呼吸雖然急促,章萍的聲音卻還算平靜,“完美的結束。和我想像的一樣。”她補充了一句。
“哦,是嗎”孫莉的聲音有些黯淡,“《絕響》……可惜我不能去看你了……現在,還在下雨嗎?”
“嗯……我想明天早晨雨會停的……好了,我有點累,就這樣吧,莉莉,玩得開心點。”笑在臉上蕩漾,眼珠烏溜溜的,有些濕潤。
“嗯,曉雨,你……走好。”
“你也是……”章萍說著,忽然深深吸了口氣,把刀鋒從臂彎深深地劃過去。
疼痛讓她忍不住呻吟,拿著電話的手臂不自主地伸直。鮮紅的血,如同噴泉,從破裂的血管處濺出來。
與此同時,她忽然聽到電話里傳來一陣歌聲,含含渾渾的,顫顫抖抖的,甚至有點走調。
這歌比笛子唱得差多了,但是,章萍的眼淚也流出來了。
“你說,你已滿身泥濘,
為追夢出走半生。
燈紅酒綠中爭個長短,
醉酩酊然後酒醒,
一個人坐在天台看風景,
繁華落盡,寂寞無聲。
只剩下流螢腐草,老樹枯藤。
可是,別哭。
記得嗎?那翠湖邊的一行柳?
記得嗎?那夜雨後的一池萍?
記得嗎?那晨曦間的一片海?
記得嗎?那高樓頂的一盞燈?
……”
“莉莉,真好,我猜,你要跳舞了……謝謝你,謝謝你們……那麼……我繼續了……”
章萍喃喃自語著,狠了狠心,又是一刀深深地割在手腕上。
鮮血噴涌,濺了好高.抽搐里,她的手一松,那個還在吟唱的手機“咚”地落到水里,激起一個大大的水花,濺在她的身上和臉上。
於是,更多的水從她臉上流下來,而更多的血也從她手腳和腿上的傷口涌出來。
——嵐嵐,你看,我的搭檔也在給我送行了,這一切,都是我喜歡的,當然,還有……
那只握著刀的手,開始有些瘋狂地在身體上撫摸,而那鋒銳的刀刃也在她身體上劃出了一些淺淺的小口子。
章萍卻呻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欣快,總之,皮膚的感覺告訴她,現在這一池水已經升到了令她相當舒服的溫度了。
——所以,我該再游最後一次了。
一池……萍。
她想著,倏地一下把整個身體滑進了池里,如同一條受傷的白魚。
腿上的傷讓她站不住,所以她半跪在水中,費力地探出頭,然後把頭上的水甩掉了。
池水很溫暖,一下子浸沒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覺得很愜意。
自從在日本浸過密湯以後,章萍就喜歡上了泡在熱水池里的感覺,這個可調溫度的泳池著實花了她不少的心思和開銷。
當然,她覺得很值得,這是她的夢。
當然,嵐嵐也知道。
割裂血管的手腳熱辣辣的疼,行動很不吃勁,於是章萍索性不動,任身體借著浮力漂起來。
她緊緊握著手里的刀,用那雙依然黑如點漆的眼睛看著自己鮮艷的血一點點在池水里翻滾擴散。
頭腦里稍稍混亂的意識,熱血涌出身體的衝動,傷口的疼痛和下體興奮的抽搐,加上這一池蕩漾的溫熱的水,還有那淅淅瀝瀝的雨絲,交匯成一股莫名奇妙的欣快感覺。這讓她有點想睡覺,也更想再手淫了。
——能死在自己的血里面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但這還不是全部……這種感覺好舒服……嵐嵐,好想你……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這次的高潮來得很快,甚至連一分鍾也沒有。然後,章萍就這樣靠著岸邊,漂在水里。
她忽然覺得有些倦,於是輕輕合上眼睛。
——嗯,嵐嵐,我有點兒累,先休息一會……還有,相信我,這次我會成功的,我知道……
楊夢菡
“知道嗎?我真的累了。”
楊夢菡對自己說。
墓園里的她,煢煢孑立,緊窄的黑衣緊緊貼著她窈窕干練的身體。夾著雨星的夜風,吹在她血跡斑斑的身體上,有些涼也有些疼。
頭發濕淋淋地粘在腦後,那一陣陣的刺痛,熟悉,也親切。
雨小了,月亮間或從雲朵里探出頭來,撒下一把清冷的光,把她的一張俏臉映得有些蒼白,也讓她的身形在墓園的地上投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映在墓碑上謝楠有著可愛笑臉的照片上。
——都過去了吧……”她想,“孫崢……陳曉靜、謝小雪……還有謝楠、梅梅和婷婷,大家都去了……還是應該謝謝孫莉的那幾句話,現在我放松下來了也想通了……想想,選在這個地方,真的不錯……孫崢,你這個陰謀家,或者說陽謀家,總之見到你時,再求你原諒吧,然後,我還要好好揍你一頓……
她想著,努力把眼睛睜到最大,死死盯著眼前鋼一般的手指上長長的指甲,深深地吸了口氣。
“喀喇!”黑暗里傳來一聲低低的槍栓聲。
——是誰?
她身體的肌肉一緊,本能地回望,右手按住了腰間的槍——警覺是她早就練就的素質,也是身為蜘蛛的本能。
但也只是這一瞬,她很快就釋然。
——還能是什麼,這里也不是沒有我得罪過的人,或許是那個黑臉的母夜叉,最多還不是省我一顆子彈……想怎麼樣就來吧,我也懶得管。
想到這里,她竟然笑起來了。
松開槍,攏了攏沾濕的頭發,她忽然感覺更輕松了。
長長的指甲在眼前閃爍,她努力睜大眼睛,同時向前挺了挺胸。
“夢菡,看來我猜得沒錯,你果然在這里。”耳邊那個熟悉的甜甜聲音嚇了她一跳,她本能地把手從眼前移開,抬眼去看。
不遠處,謝楠和梅梅的墓碑旁,一個娃娃臉的女孩站在月光下面。
白吊帶,黑裙子,捧著一捧潔白的馬蹄蓮,烏溜溜的眼眸閃著光,表情有些得意,卻也有些哀怨,“紅玫瑰,你要逃跑了,是不是不想幫我了?”
“小蝶?”她苦笑,聳了聳肩膀,“能幫你的也不只是我吧……我的事情差不多了,真的有點累了……你來了,也好,從前都是我送別人紅玫瑰,今天,分一支你的馬蹄蓮給我好嗎?”
“嗯,”紅蝶點點頭,神情不無遺憾,“命是你自己的,我沒法干涉,如果你願意,我就看著你走,然後把你埋在這里好了。”說著,她理了理被雨沾濕的頭發,長長地出了口氣,“楊夢菡,我問你,咱們是朋友嗎?”
“嗯,”楊夢菡笑笑,臉頰飛起一片紅,大眼睛很明亮,“每次見到你都很開心,那次在你那里也瘋得可以……你是個謎,而我終究沒能解開……”
“那,你好奇嗎?”紅蝶嘟了嘟可愛的薄嘴唇,向前走了一步。
“你在誘惑我,”楊夢菡笑起來,“你說過的,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不是嗎?……是謎就永遠是謎吧,這樣很好……對了,朋友一場,既然埋我,那一會就讓我睡在她身邊吧,”她用下巴指了指梅梅的墓碑,“畢竟我們也算朋友一場,好嗎?我知道你辦得到。”
“嗯……”紅蝶淡淡地點點頭,“不過,如你所說,朋友一場,走之前,你至少先看看這個……”說著,從那一捧馬蹄蓮間探手進去。抽手出來時,纖細幼滑的兩指中間卻已經魔術般地夾了張發黃的照片。
“喏。”紅蝶伸手,大大方方的把照片遞過來,然後歪著頭朝這個留著披肩發的大眼睛女人笑。
“這是什麼?”楊夢菡本能地接過,眼神旋即在相片上凝固。拿著相片的手,微微有些發顫,“小蝶,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我說過我會幫你……這是照片上的某個人給我的,今天。”紅蝶苦笑,“為了這張照片,很多人吃了很多苦。“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楊夢菡修長的細眉毛蹙起來,大眼睛閃著異樣的光,猛地一把用雙手抓住了紅蝶兩個圓潤晶瑩的肩頭開始用力搖。
她的話音很急切,甚至微微有些顫抖,“小蝶,快,帶我去見她,帶我去……”
“嗯,跟我來吧……”她點頭,並沒有再次提出從前的那個要求,只是隨手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旁邊,就翩然轉身,走到楊夢菡身邊,把她的手拉住了。
與此同時,角落里的暗處,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喂,知道嗎?有人跟著你。”邁開腳步時,紅蝶低低地向楊夢菡耳語。
“我知道,我還知道那個人想殺了我。”楊夢菡的聲音冷冷的,腳步卻沒放慢。
“知道她是誰嗎?”
“大概猜得到,不過是誰也無所謂,與我無關。剛才我想死,所以她瞄我的時候我也沒想躲開,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沒開槍……現在我暫時不想死了,所以也沒幾個人能順利的干掉我。總之,小蝶,我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她,別的都無所謂。”楊夢菡的語速出奇地快。
她感覺自己的手心都被汗濕透了。
“別的都無所謂是嗎?那也好……”紅蝶意味深長地朝楊夢菡笑了笑,牽著她的手,穿過那一片低矮的灌木。裙角飛揚,仿佛花間的蝴蝶。
在她們身後那塊冰冷的墓碑上,照片上那個小麥色皮膚的女人看著遠去的兩個身影,眸子明亮,笑容如小貓般可愛。
章萍
“曉雨,小懶貓,別睡了……”朦朧間,章萍似乎聽到了謝楠明快的聲音,然後她把眼睛睜開,發現自己只有頭和肩還稍稍靠著岸邊,而整個軀體幾乎已經漂在水面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似睡非睡地歇了多久,只是覺得眼皮好重。
朦朦朧朧地,她看到身體周圍已經變得血紅的池水——她覺得這水現在有些燙,但並不是不能忍受。
只是偶爾墜下的幾滴雨,淋在她身上,熱辣辣地疼,才讓她體會到一點冷熱的差別。
如果仔細看,就還能看到從手腕腳腕和腿彎傷口一點點散出的血,只是,已經少很多了。
——想不到我竟然有這麼多血可流……或許我已經麻木了吧,就像那只溫水里的青蛙……天知道現在這池水已經多熱了。
她苦笑,試著動了動那只依然捏著解剖刀的手。
——還好,還能動,看來我需要更多的刺激,這樣才能讓我多堅持一會,而不是像泰國那次一樣。
她想著,掙扎著用左手捏起自己左胸膨脹的咖啡色乳頭,然後舉起右手的刀,用刀鋒抵著乳頭和乳暈間被拉起的連接部位,深深吸了口氣。
浸在溫水里的刀,也是同樣的溫度。割下去的時候,有些疼,並不是不能忍受,但足以使她叫出聲音,也足以讓她清醒。
血涌出來,顏色微微有些發暗,不像開始那麼激烈。割離的乳頭捏在手里,感覺有些奇怪。
章萍想都沒想,便把它放進嘴里咀嚼。口感很奇特,帶著一絲鮮血的咸腥。
“火候還差一點,那個更好的……留給嵐嵐吧……我想她會明白的……”咽下去的時候,她苦笑。
嘴里殘留的口感和乳房上殘破的觸感,還有那些疼痛,都在提醒章萍她只剩下一個乳頭了。
不過,章萍也總算徹底清醒過來了。
雨似乎已經停了,血紅的池水一點點地升溫。忽然是一個血紅色的氣泡從池底冒上來,然後啪地破裂,變成一堆粉褐色的泡沫涌到池邊去。
皮膚漸漸覺得有些燒灼,頭很暈,眼皮很沉。
——章萍,你那些割裂的血管里,血已經差不多流干了吧。
——你的血,還有嵐嵐的血。
——嵐嵐,就像這個泡泡……你的萍萍也不會再堅持很久了吧。
——所以,我要完成,一定要完成那件事。
她想著,把刀抵在了小腹上那道傷疤上。
“嵐嵐,吾愛,幫我,打開她。”
她說,然後集中了自己所有剩下的力氣,把刀切進去。
這感覺很熟悉,卻也很陌生,和泰國的時候一樣,但也不一樣。
“萍姐,你記著,切腹的時候,不是想著要死,而是想著要完成它,用自己的體力和意志。”
這個感覺她忽然想起高紅對她說的。
——嵐嵐,你知道嗎?那個雨天,我和她就那樣對坐在和室里,裸裎相對,她用木刀示范,一臉嚴肅地教我切腹。
——然後我們做愛了,按她說的,我把整條手臂都插進她身體里。
——她很瘋狂,也很理性,只是那個時候我其實沒聽懂她那些關於切腹的話。
——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了。
——還有,我現在可以絲毫沒有包袱地想起高紅了,因為我已經放下她,和她告別了。
——往後,都是我和你了,所以,我能做到的。
她想著,幾乎把整個身體都浸在水里,把刀沿著傷疤的走向,橫著推過去了。
白皙的肚皮上裂開一條紅线,然後,一團團的暗紅涌出來了。
這次,出奇地順利,沒費太多力氣,甚至沒覺得太疼。
“嵐嵐,我做到了。”她輕輕的呻吟,叫出來,然後她哭了,“但是還不夠,我要讓你看更多,給你……。”
她沒把刀拔出來,而是把刀在傷口的盡頭旋轉了180度,沿著傷口向反方向切回去。
只是這次更深,刀尖與腸子接觸,甚至把腸子劃開了。
章萍忽然有些惡心,但是她皺著眉,把刀壓下去。
——謝一嵐,我吃了你給我的藥,我拉了八個小時,所以我的肚子里是干淨的,沒有髒東西會流出來。
她想。
刀回到肚臍下方的時候,章萍再次把刀旋轉了90度,刀刃向上,一點點剖上去。
攪動內髒的感覺幾乎讓她失控了,但是,莫名其妙的,卻有些欣快的感覺,伴著發燙的水,從下身蕩漾開,從她殘破的乳房蕩漾開。
她用力把刀刃再向上挑。
“嗯……啊……疼……”
腹腔破開的那一刹那,章萍皺起可愛的眉毛,開始大聲呼叫了。
她盡力低下頭,看著那一團晦暗的紅潮里面開始有各種顏色的東西從裂口里涌出來,隨著翻騰的水飄蕩。
大腸,小腸,破碎的完整的,或許還有別的,漂啊漂的。
——像是什麼?
——像珊瑚蟲的軀體?或是海葵的觸手?或是海參拋棄的內髒?被水洗干淨的腸子會是什麼顏色呢?
她忽然有些好奇別人對這個景象的看法,但疼痛已經使她失去了平衡。頭皮忽然燒痛,濕淋淋的微卷的長頭發一下子脫離她的頭,隨著水漂了開去。
“嵐嵐!別走,別離開……”
她忽然放開聲音嘶叫,猛地伸出受傷的左手,緊緊地抓住那團頭發,再不松手。而這一下劇烈的動作,也使她的頭一下子浸到水里。
血紅而滾燙的池水,帶著濃重的血腥,卻已經從口鼻和耳孔浸入。聲音一下子啞下去,她本能地想咳嗽,卻已經沒有力氣,而眼前的世界也一下子模糊。
章萍索性把眼睛閉上了。
——這樣才好……嵐嵐,雨是不是住了?……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嗯,這是我想要的……
她想著,身體開始隨著水波翻滾浮沉。她掙扎著,用刀鋒抵住修長的喉嚨,沒再猶豫,便深深地在血管上橫割下去。
那一刹那,她覺得刀鋒很熱,如同那個短頭發大眼睛女孩的火熱眼神。
——謝一嵐,處女座的小女生,吾愛,原諒我……
——你看,我和那副畫里,是不是一模一樣的……
——好想抱抱你啊……不,更想親你,親得你喘不過氣來那種……
——會有機會的,對吧?
——一起,聽雨……
最後的血涌出來,章萍終於握不住手里的刀了,只能任由它落到池底,發出一聲含糊的聲響。
神志已經漸漸淡出,周身的感覺一點點地消退。可是依稀間,章萍卻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從不遠處傳來。
那哭聲,仿佛要把那個哭泣的女人的心哭出來。
——這是……嵐嵐?為什麼,難道……
章萍忽然覺得心里很痛,這痛比她身上所有的傷口加起來還要痛一百倍一千倍。
但是,她的身體已經不再允許她有什麼想法了。
池水已經徹底沸騰起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泡泡翻上來,再裂開來。那個殘破的嬌小軀體,隨著水的節律波動,默默的抽動翻騰,仿佛一幕奇異的舞蹈。
微卷的長頭發,宛如水草,在水里漂啊漂的,依然被章萍死死攥在手里。
更多的粉褐色泡泡冒上來,再散開,變成泡沫和渣滓,堆在水邊。
而這場雨也終於停了。
[newpage]
[chapter:7.7 富江 Tomie]
呂綠
“Je t\u0027aime,je t\u0027aime(我愛你,我愛你)…
oh, oui je t\u0027aime(哦,是的,我愛你)!
Moi non plus(我也不愛你)…
oh, mon amour(哦,我的愛人)…
comme la vague irrésolu(像進退的浪潮一樣)…
Je vais, je vais et je viens(我來來又去去)
Entre tes reins(在你的身體里)!
Je vais et je viens entre tes reins(愛人,我在你身體里進進出出)…
Et je me retiens(不想停下)!”
凌雲廳,這個海天樓里最大的房間,此刻已經被那扇門完全密閉起來。屋內的一切,奢華而放縱,音樂輕而淫霏,旋律感不是很強——男人的歌聲有些低沉,女人的卻有些沙啞,夾雜著粗重的喘息和放蕩的呻吟。
那是Je t\u0027aime, Moi non plus,最有名的版本是那個有著靡靡嗓音和英國腔法語的Jane Birkin和壞孩子Serge Gainsbourg這對傳奇情侶合唱的 。
呂綠蠻喜歡這首法語歌的,她第一次聽這歌就是老聶在這里放給她的,那天她才知道原來愛馬仕的Birkin包是來源於這個有著沙啞性感聲音的女人。當然,那天老聶也送了她一個,幾十萬對他來講不是錢。當然,那天他們在這間屋子里做愛了,自然,做愛之前有女人死。
她還記得,那次的祭品——她總是把死在老聶面前的女人叫做“祭品”,而把死在她自己手下的男人稱“實驗品”,不為什麼,她覺得好玩而已——那次的祭品是個有著烏黑頭發和雪白皮膚,精致如瓷的日本女人,有著罕見的痛覺缺失症,被醫生診斷活不過25歲,為了家里,她自己把自己賣到了暗網上,做各種性虐待視頻的模特。
老聶讓蔣寧買下她時,她已經少了一只左腳,在她原本的下一次演出里,她要被割掉一個奶子的,而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一次里才能死掉。起碼,當聽到老聶開出的價錢時,那女人哭了,然後端正地跪下來給他行禮,謝謝他對自己家里的照顧,也謝謝他能讓自己一次結束掉。
呂綠安排了那天的節目,她把主題定成了《富江》。
就是在這首淫靡的法語歌里,五個帶著面具的實驗品在舞台上干那女人,像干一個大號的塑膠娃娃,然後邊做邊用手持鋸一點點分解女人的身體。
手,腳,小臂,小腿,大臂,大腿,乳房,然後打開體腔,摘出內髒。
就在這個房間,就在這個舞台上,那個沒有痛感只有性欣快的女人在輪奸中和血肉橫飛里面絕望而放肆地呻吟,和Jane Birkin的歌聲里的呻吟交疊在一起。
最後被鋸掉是那女人的頭,那顆有著烏黑頭發和烏黑眼睛的頭。
那時,老聶射在了呂綠的子宮里。當然,呂綠的子宮是懷不上孩子的。
從很久之前,那個叫做呂律的女孩在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呂綠之後,做了三件事情,一是給她的那個同樣換過名字而且也換了臉的好朋友寫了封信,二是請那個好朋友給自己在身上紋了條常春藤,三就是用這個新名字做了輸卵管結扎。
只要活著就不能不做愛,可是做愛時帶套,隔著一層,多沒意思。
現在也是,從白天到現在,她的子宮里都游著十二種小蝌蚪,嗯,胃里和屁眼里也是。
——十二種小蝌蚪,多好玩啊。
“……
Je t\u0027aime,je t\u0027aime(我愛你,我愛你)…
oh, oui je t\u0027aime(哦,是的,我愛你)!
Moi non plus(我也不愛你)…
oh, mon amour(哦,我的愛人)…
Oh mon amour, tu es la vague(我的愛啊,你是波濤)!
Moi l\u0027ile nue(我是赤裸的島).
Tu vas, tu vas et tu viens(你來來又去去)…
Entre mes reins(在我的身體里)…
Tu vas et tu viens entre mes reins(愛人,你在我身體里進進出出)…
Et je te rejoins(然後我們融為一體)!
……”
唱歌的女人開始呻吟了,顫抖而熱烈,當然,那是交合里的聲音。Jane Birkin曾經說這不是她和Serge Gainsbourg真正做愛時候的聲音,因為如果是的話,遠不可能只是這一些。
不過這首歌里的呻吟不一樣,因為今天的歌其實不是Jane Birkin唱的,而是前幾天呂綠聽到了網上的偶然流出的另一個版本,據說是個女學生唱的。這個女孩子的聲音顯然比Jane Birkin嫩,但是,味道不一樣,卻有點熟悉。第一次聽時,呂綠不知道唱歌的是誰,但是她一下子就濕透了,聽原版時她是聽到第三遍才濕的。
今天和李延做愛的間隙,她問了李延,才知道這首歌是在他的錄音棚里錄的,那個唱歌的女孩想嘗試,就找了一個她有感覺的男歌手和她配唱。
李延說那女孩為了唱這首歌和那個同唱的男歌手上床了,為了哼出那種呻吟聲,她在棚里要求那男歌手指奸了她,因為她不想作假也作不出來,唱完歌,她還跪下給她的同伴口交了一次,然後這段關系就結束。
那個女孩總是梳著長長的大馬尾,那個女孩叫做柳婷婷。
所以呂綠知道了這是唱歌的女孩是她同路的第一個,十個小黑人里唯一走在她前面的,而且她也給崔瀅她們唱過歌,在她們死之前。她覺得或許這就是冥冥中她對這個聲音有感覺的原因,所以她找李延要了這首歌的原版Copy。
——第二個小黑人的搖籃曲,由第一個小黑人唱,多好。Jane Birkin,你也不會介意的,是嗎?
——對了,說起Jane Birkin,那個Birkin包現在在哪呢?我記得我交給孟爽讓她也扔在這里來著。
呂綠想著,回頭看過去。
嗯,那是白羽飛,那個黝黑皮膚的,頭發總是長長亂亂的高個子,曾經的籃板王。他現在正抱著那個Birkin包在翻里面的東西。
——我是放了不少自己曾經的首飾珠寶之類在里面,但是哥哥拜托那包也蠻值錢的。
——所以為啥不連包一起拿走,還要費勁往外掏或者倒出來?
——唉,不識貨!還是這個品味,這麼多年也沒長進,真無語。
難怪他倆分手之後,她每次去到他寢室里,在其他五個男生面前把衣服脫光了,赤身裸體地鑽進他蚊帳里時,這男生也只會用傳教士體位和她做,根本沒換過別的姿勢。
——和他比起來,老聶的品味高多了。
呂綠想著,嘆了口氣,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正把她腿架起來的李延。
——嗯,老聶比這個家伙也強太多了,雖然其實都有點假道學,但是起碼老聶偶爾還像是真強盜,而這個家伙是個偽君子。
李延插進去的時候,呂綠想。
這次,她只是皺了皺眉毛,幾乎沒有配合他的抽插呻吟。
還不夠爽,而呂綠這次也懶得裝了。
不過,李延的樣子看起來還是很興奮,呂綠知道他剛才收獲了不少。
畢竟出來混得久了,也見過甚至上過很多大小明星,識貨得多,摸過買過收過也送過。
現在他看起來這麼爽,估計又是沉浸在綠老聶的成就感里了。
——哈哈,老聶,如果你覺得我是你的情人之一,那請收下這一打帽子。
她想著,忽然開心地笑起來了。雖然在被人干的時候這麼笑很出戲,但她還是笑了。
聶遠,這個男人,很多人叫他老板,聶總,甚至聶爺,但呂綠除了在公共場合以外都是叫他老聶——他們是很好的合作關系,各取所需,有人說浪蕩博士呂綠是他聶大老板的女人,她也沒反駁,因為她畢竟也會像周茗茗王歡孫莉她們一樣陪老聶上床,或者陪他圈子里的人物們歡好。但是,呂綠是知道自己不一樣的。
她不能給他生兒子,但是她需要他,除了需要他的資金和勢力的支持以外,這個長得有點像陳道明的中年男人其實也蠻有品的。
唯一討厭的,是他每次做愛的時候都要殺女人。他說做愛是為了生兒子,可是她呂綠明明是一塊種不出糧食的田。但呂綠懶得多想,被干舒服了總是好事情。
同樣,他也需要她,當然也不光是她的藥。呂綠猜想,老聶是蠻怕“審美疲勞”的,因為不是所有他的女人都能在所有場合陪他,而他也怕一直看這些輕口味的,一旦膩了會很難辦——孫莉和吳迪能陪他看絞或者勒,水浸也可以,孟爽王歡可以忍耐到面對面看著女人的頭被砍下來,或者槍斃,蔣寧是尺度最大的,但是如果是一些很出奇的方法,她也會皺眉頭,甚至忍不住掏出手槍直接把台上的祭品提前結束掉。
至於周茗茗,雖然呂綠知道她是什麼都能狠下心看的,其實她和老聶上床的時候少之又少,因為每次她都寧願那個死或者重傷的人是自己,比如用刀子橫著把乳房戳穿之類的。
但是呂綠可以,她不在乎,所以有一次老聶喝多了酒曾經說她狠起來和從前另一個在他生命里出現過的另一條青蛇一樣,甚至更甚,像是妲己 。
——凌遲,磔刑,穿刺,剝皮,炮烙,他能想出來的,呂綠都能陪他看下來,然後在他亢奮欲狂時和他交歡,甚至幫他實現某些殺戮的想法。
不過,她對於祭品是有原則的,還好,這點上她和老聶沒什麼分歧。罪有應得的,比如上次那個被凌遲掉的放火燒了雇主房間燒死雇主妻兒的保姆;或者是生無可戀而且有特殊癖好的,比如那個自己找到極樂死,希望在死時體驗一次五馬分屍,身患漸凍症的秀氣女孩子。
但其實她知道,她和老聶,其實也沒資格決定人的生死,更沒資格看著這些女人的死亡取樂,更不用說用她們的屍體作為藥品的原料或者盤中餐。
像小蝶說的,他們這種人都該死的。更何況,在他,或者他和她眼前用那些殘忍的方式死掉的還有第三種人,那就是犯了老聶忌諱的人,比如王歡。
幾天前,就是這里,沒錯,她也吃了,她知道王歡不在乎。那大腿上的肉很緊,不愧是一直跳舞的白天鵝。
李延的肏干很賣力,雞巴比他們在凌晨見面時粗了一圈,所以呂綠終於漸漸有些興奮的感覺了。於是,她開始輕輕地呻吟,抬起頭,看舞台上那身銀亮炫目的演出服——王歡的殘骨曾經就堆在那下面,而她的肉曾經就放在餐桌上。
——今天之後,我的身體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會是像王歡?還是像那個日本女人?她叫什麼來著?なみだ?Namida?
——日文漢字是叫做“涙”嗎?
——還有,老聶會看到我的樣子嗎?他如果看到了,又會想射嗎?
想到這里,呂綠忽然覺得自己要高潮了,於是她抬起手臂,死死地抓住了身上那個男人的肩。
“呂綠,你舒服了?我是不是比聶遠厲害?”李延分開呂綠的腿,一只手去摸她那叢墨綠色的陰毛,另一只手開始捏她的臉,“說,你說,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老聶……他干我時……會打我耳光,一直打到我……高潮……李延……這是我送你的……提示……加油……還有,看大屏幕……”
呂綠開始劇烈地喘息,與此同時,她也看到那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孔開始湊上來。
同樣喘著粗氣,同樣歇斯底里。
那一雙雙眼睛——鏡片下面的,裸露的或是帶著隱形的——都泛著濃重的血絲。
那一張張紅漲的臉,都已經開始扭曲了。
他們都看向大屏幕去。而那上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系列的數字和圖像。
一個不停上漲的三位數,從130快速地跳到了170。
這個變化的數字周圍,圍繞了十二個動物頭部的銅像的圖片,從老鼠、牛開始,到狗和豬結束。
呂綠的錢不夠多,所以只能把它們的照片在這里聚在一起,雖然現在其中的一些還留在外國強盜家里面。
畢竟,湊齊這十二個畜生的頭太不容易了。
每個頭像的下面,都是一個均等的數字,30000。
“啪!”
一巴掌忽然狠狠抽在綠頭發女人的臉上,呂綠的臉隨著這巴掌偏過去。但她馬上轉回頭,看著李延金絲眼鏡後面通紅的眼睛笑。
“你比老聶還差點,不夠干脆也不夠狠,還想裝斯文,不裝的時候又顯得氣急敗壞。”
她笑著評價,話語里帶著挑釁。但是實際上,她覺得這巴掌打得她蠻爽的。
當然,還不夠。
呂綠覺得自己該被打更多下才對,而且這似乎比那根正在肏她的雞巴更讓她興奮。
“啪,啪,啪!”
男人或者是生氣了,有或者是打上了癮,總之,綠頭發女人那張滿是淫欲的臉頰上迅速地浮現出越來越多的掌印,交織在一起,通紅而凌亂。
臉上腫脹得火辣辣的疼,一线血絲從嘴角淌下來。但是她的腿卻死死纏住了男人的腰,那一刹那,她一下子高潮了。
三位數跳到了180,閃了一下。
然後,豬頭下面的數字變成31800了。
呂綠感覺到那個龜頭頂在了她那被切掉一小截的子宮頸口上開始射精了,於是她開始大聲浪叫起來。
隨著她的呻吟,那個三位數跳成了185,同時,豬頭下面的數字變成了33650。
當然,這兩個數字沒有停下,下一秒,這兩個數字又繼續變大了。
郭夢北
“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搞不懂。”司徒冰冰皺著眉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手卻摟在小北纖細的腰上,而且不老實地伸到衣服里面,“我更不明白,被這些臭男人搞到底有什麼好。”
“恐怕小綠姐也沒覺得他們有多好,喏,十二個男人,十二個畜生,現在在她身上的,應該就是那頭‘豬’。”小北的聲音啞啞的,靠著冰冰的身體,把頭倚在她高挺的前胸上。
其實她更喜歡司徒冰冰不束胸的樣子,因為每次把臉貼上那對豐滿高挺的乳時,她會覺得很安全很踏實。
“哦,開始他們舉杯的時候,我倒想起《最後的晚餐》 了。”冰冰皺了皺眉,“這個小淫娃,我真不得不佩服她的腦子,我是打不出這麼多啞謎來。”
“對,我老公就是個鋼鐵直男,或者,是個阿牛哥。所以,你能看出《最後的晚餐》,已經出乎我意料了。看來,我每天對牛彈琴,還是有作用的。耳濡目染,提高品味。”小北把眼睛眯起來,稍微伸展了下身體。
她的一截腰肢隨著身體的動作露出來,而司徒冰冰的手馬上開始不老實地摸上去,開始玩弄女孩淺而精致的臍。
“討厭,司徒冰冰,我告訴過你把,挖肚臍會肚子疼的。”小北輕輕打了愛人的手一下,卻沒躲開,任她繼續輕薄著——她那件藍色的吊帶衫下面,兩個硬硬的小東西把胸前的衣服頂起來。
進到這間房里之後,她就去洗手間把胸罩摘掉了。
“還是我老婆最好了。”司徒冰冰笑著,用手蓋住了她的胸,“而且,超級敏感,稍微摸摸心就跳得好快。”
“比別人厲害吧。”小北眯著眼睛,意味深長地朝冰冰笑。
司徒冰冰理所當然的點頭,但是旋即,她似乎就發現哪里不對了。
“郭夢北!你套路我!”
她叫,有點惱羞成怒地想撲過來
“嘻嘻。”小北笑著閃開,“大傻牛,不逗你了,我知道那個不斷變化的數字的意思了。”
她指著屏幕說——這時,那頭叫做李延的豬已經從呂綠的身體上離開了,只留下橫躺在桌面上的那個綠頭發小女人。而屏幕上那個三位數,從最時的197落到了176,然後是174,170,152,一點點下落,而豬下面的數字也停下來了。
那個狼藉的餐桌上,呂綠似乎意猶未盡。看著沒有再上來的人,她索性一把把更多裝著那些海鮮的餐盤掃到地上,開始自顧自地放肆自慰。
她的手指探到下身的時候,那個三位數字又開始提高。
178,182,184……
“還沒看出來?”小北饒有興趣地盯著一臉懵逼的司徒冰冰,“你這樣子好可愛。”
“郭夢北你別賣關子了。”司徒冰冰的聲音有點著急,這讓小北笑得更開心了。
“大笨牛,那是小綠姐的心率。”小北說著,伸手,在冰冰高挺的左胸上輕輕狠狠戳了一下。
“那周圍的十二個數字呢?豬的數字剛剛增加了,可是現在又不動了。”司徒冰冰被她戳得咧了咧嘴,但卻沒躲開,只是指著那頭豬下面的數字。
現在那個數字停在68750上,好長時間沒變過了。
“不知道。”小北搖了搖頭,“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
說著,她點了支煙,信手拿了桌上一本黑白的漫畫書翻起來,不再去看那個監控屏幕了。
司徒冰冰
又一個男人走上來,低下頭想去親呂綠的嘴,可她偏過頭躲開了。於是那男人索性開始親她的耳朵和肩窩。
嘴和女人皮膚接觸的一刹那,屏幕上那只狗的下面,那個原本是30000的數字忽然開始跳動了。
31850,33680,35480……
一旁,小北似乎輕輕嘆了口氣,但是司徒冰冰沒太注意,她的眼睛完全被屏幕上的景象和數字吸引了。
她忽然有點明白了,似乎現在這個男人就是那“狗”。
嗯,現在,那“狗”把雞巴塞進呂綠的嘴里了。
38420,40310……
另一個身材已經開始走樣的男人過來了,呂綠嘴里含著“狗”的雞巴,卻把腿分開了一點,似乎在示意他可以進來。
他插進去的時候,司徒冰冰看到呂綠似乎狠狠顫抖了一下,把腳面緊緊地繃起來,表情不知道是痛苦還是痛快。
監控畫面里面的那個屏幕上,代表呂綠心率的數字一下子達到了203。
而“馬”的下面,數字直接從30000跳到了34060。
與此同時,那條正肏著呂綠嘴巴的“狗”下面的數字也開始按照“馬”同樣的增量上漲。
這個時候,包括“豬”在內,現在剩下的十個男人都把眼睛看向大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數字了。當然,正在盯著監控看的司徒冰冰也是。
哪怕再笨的人,這個時候都能感覺到一些東西了。
仿佛是要做實驗似的,第三個男人走上去了,把女人的一條手臂抬起來,開始用那根黑乎乎的東西摩擦女人腋窩處那一叢墨綠色的草。
下一秒,馬,狗和兔的頭像下面的數字開始一起跳動,只是那些數字的增幅又大了些,都從4000左右變成了6000左右。
而那些摸不到女人的身體的人,幾乎要開始廝打了,那些男人們的眼睛幾乎都紅了。
司徒冰冰張大了嘴,同時把眼睛也睜大了。
她覺得她明白了,但是她忽然有點害怕了。
“喂,小北,小北……”她開始呼喚,聲音有些顫抖。
“嗯?”小北的聲音懶懶的,眼睛並沒有從漫畫書上移開。
“呂綠那個瘋女人是不是和你說過今天是要給這十二個畜生錢之類的話?”
“嗯,是啊,怎麼了。”小北依舊用那把啞啞的,心不在焉的聲音說著。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呂綠這個瘋子,她這樣會死的!小北,呂綠這樣真的會死的!”
“哦……”
“郭夢北你好好聽我說話!”司徒冰冰忽然受不了了,她跳過去,一把把小北手里的漫畫書奪過來,摔在地上。
敞開的畫面上,是一個白皮膚黑頭發的瘦削女人,很美麗,又有一點點妖異,微微眯起的左眼下面,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韓露
“死而復生?你是說她是那個魔女富江嗎?”
韓露歪著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照片里這個粗眉毛大眼睛高個子的小麥色皮膚女人——她躺在衛生間的地面上,脖子上是青紫的勒痕,蓬亂的陰毛叢里,有白濁的精液淌出來,屁股下面,是一小灘尿液。月亮從窗戶照進來,照在女人那毫無生機的美麗臉龐上。
這已經是她看到的第四張她“屍體”的照片了——除了這張在衛生間里被勒死的她,停屍間里據說是服毒死掉的她,沙灘上溺死的她,還有不知怎麼死的,被丟在街邊垃圾箱旁邊的她。
“Amy不是富江,實際上她更喜歡人叫她睡美人。”蘭雪關上了電腦,“而且,如果她像富江一樣被人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我估計她也沒法再活過來,所以她總是選擇對身體破壞不大的‘死法’。”
“這麼說,她是在COS屍體?”韓露扶了扶眼鏡,她對這個叫Amy的女人越來越有興趣了。
“也不完全,起碼不是這麼簡單的COS。”蘭雪苦笑,“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從肯尼亞回來的飛機上,那時我剛和他分開,低落極了。Amy就坐在我旁邊,夜里,我睡不著,就翻相機里的照片看。開始,她只是悄悄偷瞄我,然後她就忽然對我說,想讓我在天亮時給她拍張照。我想這也沒什麼,就答應了,結果……”
“你別告訴我她死在你旁邊了。”韓露插嘴,邊說把她的韓朋朋掛在脖子上,拿起攝影包,踩上了人字拖。
“差不多,”蘭雪苦笑,先走出了門,“至少我給她拍照的時候,她連呼吸也沒有,身體也是冷的,你知道我見過死人的,所以我始終不覺得自己能這麼輕易被騙過去。”蘭雪皺著眉,“我給她拍了照,然後按服務鈴叫了空乘。結果,空乘過來時,Amy卻又睜開眼睛,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她說著,拉著韓露往外走。
門口停了一輛金色的考斯特,車門上噴的圖案有些詭異,仿佛是一個有點抽象的女人屁股。
“後來呢?”韓露跟著蘭雪上了車,卻還是止不住好奇地追問。她其實還想問那個車門上的女人屁股的事情,但是總要一個個來,而現在,這個Amy已經讓她太好奇了。
“後來我和她打了一架,然後我被她打敗了。”蘭雪說,她的話沒說完,一個爽朗的女人聲音就從駕駛室響起來,笑著把蘭雪的話接過去,“然後她們兩個做了愛,再然後,我們六個就聚到一起了。”那女人邊說,邊從駕駛位走下來,雙手不自覺地輕輕揉著那對巨大乳房的側緣,“只是,大姐每次死,我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這次也一樣。”
“哇,美女,你的Size好大,肯定不只是F,說不定有H。”韓露的眼神里仿佛要冒出星星來,一下子被這個渾身充滿誘惑的女人吸引了。
她雖然是女人,但是她的確蠻喜歡奶子的,起碼,拍照的時候很有衝擊力。當然,她覺得韓朋朋更喜歡,那個家伙滿奶子都是腦子,哦不是,滿腦子都是奶子。
雖然發出去要打碼,但是,眼中有碼心中無碼。
韓露的腦子里冒出了一系列這樣亂七八糟的詞,眼睛卻一直盯在那對奶子上看。
“唉,大胸很累的,所以那五個混蛋叫我I-cup,”那女人毫不介意地笑著,雙手又把胸向上托了托,“白美人,我知道你是韓露,B的搭檔……A在車後面,你和B抓緊時間,我先告辭一會。”說著,她甩了甩那頭披散的長頭發,跳下了車去。
“喂,I-cup,你去哪?”韓露朝著她的背影喊,“還有,為什麼要抓緊時間?”
“你不會已經忘了呂綠的委托吧?”蘭雪的聲音從車後排響起來,“你來拍Amy,我開車送你到海天閣。”
“那她到底去干什麼?為什麼不一起去?”韓露追問,看著車里的蘭雪,和她身旁的那具水晶棺。
“我們六個里,除了我,Thor只聽她的。”蘭雪擦著韓露的身體走過去,坐到了駕駛位,“我怕Thor吃太多不干淨的東西不消化,所以我讓她去幫我管管Thor。”
童曉芳
那條黑毛大狗蹲在牆角里,把臉埋在那堆肉里,腸子和碎肉掛在嘴上,發出滿足的咀嚼聲和呼嚕聲。
“小夢,你說,狗會吃狗肉嗎?”童曉芳坐在血泊里——她的旗袍脫掉了,白色的內衣褲被血染得一片鮮紅。
“從前我跟飛哥的時候他試過。”高夢一臉享受地伏在地上,長長的黑頭發擋著半邊臉。她把屁股翹起來,後面的男人正一下下的向前頂著——童曉芳忽然覺得這個姿勢和從前她在百鑫浴宮里那一次的姿勢一樣,只是那一次她沒這麼放得開,雖然那時她裝得一副經過見過的樣子。
“狗是不吃狗肉的,怎麼打都不吃。”高夢說著,抬起一支手,反手去推後面那男人的腰,似乎覺得他插入的速度和幅度不能滿足她似的。
“可是人卻是會吃人的。多可笑。”高夢繼續說,黑色的眸子盯著童曉芳手上的血,“今天,親自動手,感覺怎麼樣?”
“其實差不多,很多年前我就是殺人犯了。”童曉芳苦笑,她抬起眼,環顧四周——這個原本潔淨的酒吧里,此刻滿是血腥的味道。
她不知道這里已經死掉多少人了,但是,還在有新的人來,掃碼,加入,殺人,死掉,前仆後繼,真正的前赴後繼。
——這些人,都是從前吃了人肉的嗎?就像漫畫里,那些一起動手把那個叫做富江的女孩子分屍的所有人?
——每個人,每個有罪的人,都逃不過詛咒吧。所以他們來了,前赴後繼樂此不疲的,以為自己能享受殺人的樂趣和吃人的樂趣。
——可能這些人都覺得,邊殺人邊做愛多爽,邊吃人邊趁熱多刺激。
——然後呢,他們就死了,死在同樣的他們手里。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死掉,能知道死的時候有多痛苦。
——那麼,那個男人呢?那個我一直想征服,卻在昨天一邊看著女人切腹一邊強奸了我的男人呢?
——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而我,童曉芳,或者張小芳,那個總是靠著自己身體去達成願望獲得滿足的女人,其實也從來沒變過。
——而且,不但如此,你還害過別人的,他們之中有人已經死了,而還活著的那兩個,現在都在你面前,不是嗎?
童曉芳眯起眼睛,去看那個正在狠狠抽插高夢的那個男人——可能是她困了,或者是她醉了,總之她忽然覺得看不清那男人的臉。
——有點像飛哥,或者有點像阿森,又或者,有點像是聶遠。
——對啊,誰不一樣呢?
就像面前投影幕上爭相向著那張長桌子上的綠頭發女人撲過來的那十來個男人一樣。
那里面,有些人她應該記得的,有些人,她和他們做過的。
——可是,又怎麼樣呢?現在,都是模糊一片了。
——嗯,除了小夢的臉,還有小律,不對,是小綠,的臉。
童曉芳踉蹌著站起身子,索性把那汙漬斑斑的乳罩和內褲也脫了。
這里的人都有罪,我也一樣。或許,這里就是我們的地獄,我自己也應該死在這個地獄里。
她想。
——董姨,爸爸,對不起。
——小夢,對不起。
——還有,小律,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我,一切都不會這樣的,不是嗎?
童曉芳忽然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忽然,有人輕輕攬住她的腰。她回頭看,發現那個人是伍凌,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個帶著童子軍帽子,背著書包的小黑人,一杯泛著白霜的Martini,以及……
一把鋒利的刀子。
“想做什麼,就去做,沒事的。”那個栗色頭發的小女人對她說,胸前的倒五角星閃著亮閃閃的光。
——好吧就這樣,我是我,let it go。
童曉芳把酒喝干了,然後,她輕輕拍了拍伍凌的手臂,把刀拿過來了。
腳底下很黏,不只是誰的血,不重要了。
她看見伍凌開始和身邊一個還算帥氣的高個子接吻了,旁邊,是在舞台上放歌狂舞,俏臉上濺著血的孫莉,再旁邊,那架三角鋼琴上,是纏在一起的夕顏和月兒。
童曉芳走到高夢面前,蹲下去,托起她的下巴。高夢看著她,稍微躲了躲,似乎怕她撩開擋著半邊面孔的黑頭發。
當然,童曉芳沒有碰那頭發,只是和她碰了碰嘴唇。而她的眼睛,卻看著孫莉背後大屏幕上的呂綠。
現在她看清那幾張臉了。
張子博,白羽飛……嗯,那是她那一屆除了李斌之外的那一整支籃球隊,她作為啦啦隊長給他們加過油,她作為女朋友和他們上過床。
——對,女朋友,嗯……還有一個我和小律共同的前男友呢?他沒來嗎?
——杜宇師兄?
——呂律,如果那時我沒去杜宇的實驗室,沒讓他嘗到我的身體,那現在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呢?
——所以,那個時候的我,是不是也已經從富江身上割了一塊肉下來呢?
——還有,小夢,你變成這樣,小紅變成這樣,不也是因為我嗎?
童曉芳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征詢似的望了高夢一眼,高夢點了點頭,把屁股又用力向後挺,然後她把眼睛閉上,開始肆意地呻吟。
男人的肚皮撞在高夢的屁股上,男人的手按在高夢如蛇的纖腰上,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你要射了嗎?我來幫你一把吧?
童曉芳想。
沒有猶豫,她把手里的刀向男人臉上揮去。
她知道這一刀會像很久之前割在她自己臉上的那一刀一樣,把那張面孔徹底割開。
——那才對,你這家伙,和我一樣,戴著的不過是一張假面具而已。
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家伙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開始在高夢身體里射精了。童曉芳知道他肯定會嚎叫,而她不想聽,所以她隨手又揮了一刀,把這個丑八怪的脖子割開了。
血噴出來,濺了她一臉,也濺在高夢的臉上了。
“射吧……射吧!!”
那些血濺在臉上的時候,童曉芳聽見高夢也叫出聲了。
呂綠
——這是第幾個射在臉上的人了?
呂綠不知道。長時間的性亢奮已經讓她的神智有些迷糊了,眼睛也幾乎被那些粘稠的白色濁液粘住,幾乎看不清那十二個動物頭像下面不斷增長的數字。
——應該起碼都是六位數了吧?
她想。
鼻子里那種刺鼻的精液氣味讓她感覺不舒服。
——吃下去還好,塗在臉上,聞著,甚至塞住鼻孔的感覺卻並不好。
呂綠想著,張開嘴含住一根新的雞巴,然後開始奮力地起伏身體,套動她身下躺臥的那個男人。
——利益最大化,大家都不算傻,既然多一個人就多一倍的獎金,那麼自然是要合作共享,或許這才是所謂共享經濟。
——共享單車嗎?不是,因為共享單車每次只能一個人騎。
——或許應該是共享民宿,誰都可以睡,或者,共享RBQ?
——而且睡了還有錢賺,就像手機小廣告里那樣走路就能賺錢刷視頻就能賺錢看小說就能賺錢一樣,干女人就能賺錢,還是不是很丑的女人,雖然有點髒。
——多好,哈哈。
呂綠忽然很想笑,但是嘴里進進出出的肉棒似乎並不允許,所以她只是把眼睛眯起來。而同時,屁股上,忽然狠狠被削了兩記,然後,另外一根火熱的東西一下深深插進她的腸道。
嘴里,左腋,左手,腰窩,腳心,陰道,加上肛門,現在是乘數是七了。
這里的每個男人,今天都吃了她的藥,特制的,所以當他們的陰莖和她接觸時,會有一種特殊的生物電信號,每個人都不一樣。
被乘數呢?當然是她的每分心率乘以10,她自己設定的,接收器放在幕後,是孟爽幫她安排好的。
結算結果的單位是人民幣圓,分別記到那十二頭動物的名下,每秒都有錢賺,多好的發財機會。
可是,太多人擠在一起了,太多的雞巴接觸到身上了。估計從鏡頭看下來是一點美感也沒有了,只能看見一大堆擠在一起的肉。
——還有,真熱啊。
呂綠忽然覺得一陣胸悶,然後,大量的汗一下子從她那身小麥色皮膚上滲出來,好像她那次跑馬拉松跑到一半的時候一樣。
——假疲勞?還是已經不行了?
呂綠記起來那次是在成都,當時估計沒人不側目看過那個赤著腳跑馬拉松,然後蹲下來大汗淋漓地喘的奇怪女孩,甚至過程中還有人摸,結束後還有人求歡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又想笑了。
——好多回憶啊,還是很美好的回憶呢。
大屏幕上,標志著她心率的那個數字上下在跳動,卻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保持在180以上了。
——這樣多久了?20分鍾,半個小時?
呂綠不知道,也不想關心。
——這次不用再分析數據了,祭品,或是實驗品,今天都是我一個人了。
她想,她覺得胸口有點疼了。
那是個可以讀取她實時心律的小小的發射器,從前她心血來潮找長發公主定制的,可以通過無线信號和數據接受器連接。那東西的形狀像是一片碧綠色的蛇鱗,正好和童曉芳給她紋在身上的綠色巨蟒紋身融在一起,一點違和感也沒有。當然,自己鑲上去的時候有點疼,但是呂綠覺得也算不了什麼。
——疼,蠻爽的。被張子博破處時也是,和杜宇師兄的第一次肛交時也是。
——現在在干我屁眼的是張子博吧,不會錯的,他最喜歡一邊操一邊打我屁股了……可是,杜宇師兄呢?似乎除了在開始時我給他吹的那一次以外,沒看到他呢。
呂綠忽然有點好奇了。
她忽然想看屏幕上的數據,可是嘴里的那根雞巴好礙事,於是她開始拼命吸吮,同時用舌頭去舐他的馬眼。
“我操,騷貨你他媽慢點。”
那是唐偉的聲音——那個她交往過的警官,第九號,猴,本科畢業以後的第一個,交往了三個月之後分手上床的,他的第一炮就射她喉嚨里,在她舔了他的馬眼之後。
那次他射精時似乎也罵了同樣的話。
總之,在那個短暫的空當里,呂綠把眼睛在被拉起的那條胳膊上蹭了蹭,沒有管腋下那根正在摩擦她墨綠色腋毛的雞巴,只是迫不及待地看向大屏幕。
果然,只有“牛”的下面,數字還是30000,一點都沒動過。
呂綠忽然有點想哭了,然後,她的眼前出現了那條包皮過長的陰莖,沒翻開,但是真的洗干淨了。
原來他和別人沒什麼不同,只是更笨,所以沒搶到位置而已。
呂綠有些失望,張開嘴就要含進去——其實她覺得應該幫他把包皮翻起來的,否則包皮會讓他被口交時太不敏感。但是很遺憾,她現在沒有手了。
但是,那男人忽然蹲下去了,於是呂綠只看到了那張帶著眼鏡的,有些蒼白的,新刮過胡子的臉。
他甚至還染了頭發。
“呂律,你瘋了,你想死嗎?”他在她耳邊低聲卻焦急地說,“這樣下去,你的身體受不了的。”
“杜宇……師兄……現在不來……就快……沒……機會了,嘶~啊~~~~~他們都拿了~~幾十萬了,我雖然有錢,但早晚也會……分光了……嗯~~~~操啊……”呂綠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既然……來都來了……嗯~~~~~我告訴過你……不要……來……哎哦~~~~~~”
“我……不放心……總覺得你怪怪的。”他囁嚅。
綠頭發女人忽然哭了,她的心率一下子升到了220。
“混蛋……杜宇……告訴你別來的……對不起……”
“快停下來,你受不了的。呂律你會死的。”他似乎沒理會,但卻本能的手忙腳亂地摸她那張沾滿不同男人精液的臉,“你別哭,你別哭,小律你別哭啊!”
“杜宇,我渴了……把桌上那水晶……瓶子給我拿來……那是……嗯嗯,操……爽……紅牛……我乏了……”她幾乎泣不成聲——這個女人在被操到失神的時候會哭,這里所有的男人都知道,所以,在意的人並不多。
一個被肏爽了就會哭的婊子而已,而且被肏哭的樣子傻乎乎的。
該干的繼續干,五尊獸首下面的數字在繼續飛漲。杜宇離開的那一會,李延又挺著他的雞巴過來了,但是呂綠卻把嘴緊緊閉上,搖了搖頭。
誰都沒發現,她用舌頭偷偷把填在槽牙牙縫里的那個小膠囊頂出來了。
——那是不老藥,要不咬破,要不吞下去,都管用的。
她其實也只有兩粒,一粒給了奇異公主,另一粒給自己以備不時之需,然後打算今天用的,可是……
——杜宇師兄,對不起,你來了,就已經沒法回頭了,所以,我把最後留給自己的藥給你了,雖然有點害怕,但是……後面,就讓我自己面對吧。這樣,也總比受到富江的詛咒來得好。
呂綠想著,看著杜宇拿著那個瓶子走回來的時候,她朝他咧開了干裂的嘴唇,笑了。
“杜宇……師兄……親……親我。”她說,向他抬起頭,微微張開嘴。
李延氣得哼了一聲,但還是躲開了。
杜宇
聽到呂綠的話時,杜宇怔了怔,沒動。
“親……親親我啊……”
這個綠頭發的她又哭了,表情和從前黑頭發的她哭鼻子時一樣。
——她的眼睛其實很干淨的,雖然她說的做的和別人嘴里的她一樣是個婊子,一個勾人的婊子,就像那本恐怖漫畫里的那個害人婊子一樣。
——可是,她的眼睛真的是干淨的啊。
“答應我停下來。”
他終於捧起那張汙穢的臉,把嘴唇貼上去。
他覺得他的眼鏡可能會讓她的鼻梁不舒服,可是她似乎不在乎,反而急切地把舌頭伸進了他的嘴。
杜宇感覺自己的舌頭在碰到呂綠的舌頭時僵硬了一下,然後,這兩條舌頭纏在一起了。
——嗯,在和小律談戀愛的那段日子,我們總是接吻來著,她說我的舌頭笨笨的,可是她蠻喜歡的,還會笑。
——對了,分手以後,我總是可以和小律做愛,做過很多很多次,她的肛門、陰道和嘴我都插過的,可是,卻再也沒吻過了。今天在實驗室那三個小時,似乎也沒有。只是,每次真正到高潮,她都會哭。
——好懷念啊,小律,原來和你接吻,看你笑的感覺這麼好。
——比得到你的肉體,看你哭感覺好多了。
杜宇想著,覺得呂律似乎送了個小小的東西到他嘴里。
他想也沒想,就把那個小東西吞下去了。
他覺得呂律忽然開始瘋了似地吻他,似乎要在這個吻里把渾身的力氣都用上。
——真好……呂律,好想一直這麼吻你……我真的後悔了……
——還有你的那個要求,其實很簡單啊,讓你做我老婆不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分手……
——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想和你過一輩子吧……
——現在這樣……真好……肚子有點痛……小律,你吻得我喘不上氣了……”
杜宇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抽搐,喉嚨開始發甜,隨機似乎就有什麼咸腥的液體涌上嘴邊來。
他忽然好想射精。
屏幕上,牛頭下面的數字已經快速地漲到了八萬以上,然後是九萬,十萬……
一下,兩下,三下。
——小律,我吻著你都能射啊,我在想什麼,好齷齪啊。
——可是……射得好爽啊。
牛下面的數字停在了138940。
杜宇仆倒下去的時候,手里的瓶子一下子摔倒地上,跌成粉碎,琥珀色的液體散了一地,也濺了呂綠一身。
杜宇當然不知道,那種液體的名字叫做酒神之泉。
呂綠
“敢吻我的,就死!干我的,就拿錢!我的錢還有的是,想要就快點來干我,都他媽快點來干我!干死我!我立了遺囑,如果你們把我干死了,我的錢就給你們全分了!”
呂綠啐了口帶血的唾沫,忽然拼盡全力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地上那攤琥珀色的液體一下子揮發成一片看不見的香氛,染紅了其余十一個男人的眼睛。
——如果月神的眼淚讓人變成動物,那麼酒神的泉水讓自己變成大家的獵物。
——然後呢,被撕成碎片嗎?
——像是彭透斯?
——或者富江?
——或者……
“讓·巴蒂斯特·格雷諾耶 。”
看著撲上來的一群男人,呂綠念出了這個名字。
他們一起撲上來,屏幕上,那些畜生下面財富的增幅乘數似乎變成8了。
司徒冰冰
“八個人一起上,呂綠你這個瘋子!”司徒冰冰崩潰似的盯著屏幕,手忙腳亂地按著控制台上的按鈕,“為什麼還鎖了門?到底在哪打開啊,混蛋!”
“沒用的,大傻牛。”小北的身體忽然從司徒冰冰身後貼上來,環住了她的腰,把臉貼在她的後背上,“我猜,小綠早就想好了,她或許就是在……”
她頓了頓,終於輕輕吐出“自殺”兩個字來。
忽然之間,司徒冰冰覺得後背的變得又濕又熱,她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松下來,把手蓋在小北放在她身前的手上,然後緊緊地捏住了。
“真的沒辦法了嗎?”
她還是不甘心。屏幕里,呂綠的身體幾乎已經被那一群野獸埋住,一點都看不到了。
“一個人如果真的想死了,恐怕誰也攔不住。”小北的聲音有些發顫,仿佛要把冰冰那緊繃有力的腰箍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我如果有一天想死了,你也攔不住。”
“郭夢北你如果在胡說八道我就一槍崩了你再自殺!”司徒冰冰真的生氣了,她轉回頭,一下子把長發女孩的下巴抬起來,凶巴巴地朝她看。
“好呀,我喜歡的。”小北輕描淡寫地笑了笑,聲音沙沙啞啞的。
然後,她忽然踮起腳尖去吻司徒冰冰的嘴唇,同時,她的白褲子也從腿上滑落,堆在地上了。
司徒冰冰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一團亂了,耳朵里都是小北粗重的呻吟聲,感受著小北火熱的軀體貼上來。
她有些不知所措,手不自覺地攏上小北瘦削地背脊,然後向下滑,把小北吊帶衫的下擺撩起來了。
她們還在吻,驀地,司徒冰冰看到了那本被扔在地上的漫畫書。
小北曾經看過的那本。
風已經把書頁合上了,封面上還是那個黑頭發的女人,還有幾個漢字:
《富江》,伊藤潤二。
不知為什麼,司徒冰冰忽然有些發呆。
“司徒冰冰,”小北的嘴唇稍稍松開了纏著冰冰的嘴,雙手扶住冰冰的臉頰,聲音嘶啞,甚至有點可憐巴巴的,“求求你專心點,在這里好好愛我一次。”
司徒冰冰覺得哪里不對,小北今天很奇怪,但是她覺得她的大腦現在處理不了這些信息了。
她很想問小北是不是有些事情沒對她說,但是她沒問出口,因為小北已經開始哭了。
司徒冰冰終於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沒再說話,松開了背帶,然後解開了自己的白襯衫,讓自己的乳房一下子蹦出來,同時,她把懷里那個幾乎赤裸的女孩子摟緊了,讓那一大一小兩對乳房緊緊貼在一起。
她把手伸向小北的陰阜。但是,在開始專心愛撫小北之前,她還是看了屏幕一眼。
呂綠已經又換成了仰臥的姿勢,這讓她看起來似乎是在被那些人簇擁著一樣。除了地上趴著的那個眼鏡男人以外,那一條條各色各樣的陽具圍著她,有的插進她的體腔,有的就在她身體的各個部位摩擦。
她揚著脖子,兩根雞巴同時擠在她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徒冰冰覺得這個瘋狂的綠頭發女人那雙充血的眼睛似乎通過鏡頭也在望著她和小北,仿佛能看到她倆做愛的樣子一樣。
呂綠
——你們……都在看嗎?我快要睡了吧?
呂綠覺得自己像是驚濤里的一條小船——心跳得太快,快到她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心跳了。
——被他們干了多久了,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他們在我身上射過多少次?我潮吹過多少次?
——忘了,可能過程中也尿過吧。
——只是,好渴啊。
——我身體里的水分可能已經隨著我的淫水汗水尿水和淚水流光了了吧,如果還有那顆藏在牙里的不老藥該多好,那我就不會這麼一直熬著了。
——一咬,就死掉,多好。
——不老藥……王歡……寶嘉康蒂和小美人魚……我累了。
——沒辦法,我給了杜宇師兄了,我沒辦法再讓他活著走出去,所以至少,別讓他受太大刺激。
——杜宇師兄……張小芳,你看,我今天戴上那個戒指了,其實我更喜歡你原來的臉,頭發長長的,眼窩深深的,很洋氣,也很辣,多好看啊……我累了。
——牆角里的黑色塑料袋和塑料袋後面的東西,這群蠢貨能看到嗎?應該有人稍微聰明點也夠狠吧。我為了能睡在這里,不知道要麻煩多少人?
——孟爽,小北,冰冰,韓露……我累了。
——好多雞巴啊。
——嘴里面,手里面,奶子中間,肚臍上,腋下,腳心,屁眼里屄里,各種各樣的小蝌蚪聚在一起玩游戲……你們這群畜生,別再說我是婊子了,欠你們的已經還清了,現在你們都拿了我的錢,是我在嫖你們……你們接著干我吧,我累了。
——還有,我是第二個,不用等這麼久,死在這里,太好的歸宿了。
——舞台上那一片紅紅的是什麼?對了,是霞兒給我的彼岸花。
——桌子上那個黑黑的呢?廢話,當然是伍凌給我的那個小黑人。
——趙霞,伍凌……我累了。
——明天你們看到我時,我會是什麼樣子呢?我會不像我第一次和你聽這首歌時看的那個日本女人?老聶,你會硬嗎?你旁邊的人會是誰?蔣寧嗎?你會在我身邊肏她嗎?
——拜托按我說的處理我這堆肉,還有,如果你們夠細心,我身體里還有秘密的,
——老聶,蔣寧……我累了。
——呂綠,這輩子你瘋了一輩子,太多自己給自己的混蛋規矩了,不過,今天你可能知道什麼是欲仙欲死了……怎麼?又有力氣了?又能出水了?出來的水是什麼顏色的?
——透明的?白的?黃的?還是紅的?
——回光返照嗎?
——真爽,真他媽爽,其實如果能自己手淫到虛脫致死,沒有這些畜生或許會更爽。
——不過,也對啊,我也是在手淫,也是在自瀆啊。
——花了不少錢,買了十一根按摩棒呢。
——畜生們,以為有錢拿?其實那他媽的只是個計數器,騙你們的,我的錢早就都捐給駱駝基金了。
——呂綠,或者呂律,這輩子你夠了吧?作夠了也瘋夠了吧?
——如果你腦子里或者心髒的血管爆裂開,會是什麼樣子,像是煙花嗎?
——我累了,你也累了。
——睡吧,睡吧,睡吧……
——下輩子,做棵樹,做朵花兒,做只鳥,做條魚,只是別做人了,不管是髒的還是干淨的,太累了。
——呂綠,呂律,你該睡了。
——“九個小黑人,深夜不眠真困乏,倒頭一睡睡死了,九個只剩八。”
——聽,那個彈吉他的馬尾辮女孩在給你唱搖籃曲,她給好多人都唱過,不過,我是她跨過那條线之後的第一個聽眾。
——柳婷婷,你的聲音好干淨,比我這個婊子干淨太多了。
——好……爽……啊!
屏幕上代表她心率的那個數字一下子衝到了289。
然後,它一下子變成0了。
“Tu vas, tu vas et tu viens(你來來又去去)…
Entre mes reins(在我的身體里)…
Tu vas et tu viens entre mes reins(愛人,你在我身體里進進出出)…
Et je te rejoins(然後我們融為一體)!”
李延
只有那歌聲和那呻吟聲還在繼續,只是稍稍有些走調,透過音響從這間大廳的四面八方傳出來。
在這歌聲里,李延把一泡精液——其實只有幾滴擠在呂綠右腋窩下那堆黏糊糊如一灘汙泥的綠草上。
這讓他稍微冷靜了一點,他忽然發現現在放的不是Jane Birkin的原唱,而是他拷給呂綠的,婷婷唱的那一首。
他奇怪了一會,開始盯著那個屏幕看。
他發現屬於自己的“豬頭”下面的數字停下來了,也對,誰讓他射了呢?
可是,不對啊……
“媽的,婊子,我的賬戶怎麼不動了,你沒錢了?”仍然在她身上肏干的那個粗魯男人抬起手,習慣性地扇了綠頭發女人兩個耳光。
呂綠的臉被打得偏過來又偏回去,李延記得她總是在被扇完耳光後就會把頭正過來,笑嘻嘻地挑著眉毛准備挨下一下的,可她似乎這次沒動啊。
她只是軟軟地,靜靜的,頭歪在一邊,嘴角邊掛著笑,眼睛半開半閉。
只是,她的眼角,鼻孔,嘴邊和耳朵,都開始有血流出來了。
李延覺得一下子渾身發冷,他再次抬起頭去看大屏幕。這次,他終於把眼神放在那個被十二個獸首包圍的,那個孤孤單單的,似乎誰也沒有看到的0上了。
“你們看,她的心率……變成零了……難道,這婊子……死了?”
他脫口叫,而他也看到更多的血,從呂綠的嘴里,陰道里和肛門里流出來。
有人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鼻息,然後那群男人不約而同地一下子散開,把那個渾身汙穢的綠頭發女人孤零零地扔在凌亂的長條餐桌上。
血把桌布都染紅了。四肢無力地攤開著。頭發是綠的,腋毛是綠的,陰毛是綠的,那條纏在身上的蛇也是綠的。
眼睛是渾濁的,身上那各種液體和大腿上刻著的那三個歪歪扭扭的字讓她顯得髒極了也賤極了。
但是,詭異而淒美,仿佛祭台上的祭品。
“報警嗎?”一個聲音問。
“別報警,聽我的,冷靜,都冷靜。報了警誰都麻煩,反正我們也拿到錢了。”李延想也沒想就急急地回答。
“那你說怎麼辦?”
“等我想想,等我想想,冷靜……你們都要冷靜。”
——對,李延,你自己也要冷靜,你可以處理的。
李延的頭腦開始飛快地轉,然後他看向牆角。
“哎,你們看,牆角里怎麼有這麼多黑塑膠袋?”
在他話音里,有人就已經衝過去——褲子沒提上,雞巴在胯下晃晃蕩蕩的,“還有電鋸?”
“我想起來了,一直說,那個姓聶的還有這婊子有時會在這里殺女人,分屍,甚至吃掉。”李延覺得自己平靜下來了一點,眼前的這些東西似乎給了他什麼提示,“喂,你們,有人看過那本《富江》的漫畫嗎?”
“你是說?”
“收拾干淨了,沒人會問,反正,我們都有錢了……”他說,用手在那具癱軟的女人屍體上比劃了個切割的手勢。
“我操你也瘋了吧!”
“我沒瘋,塑膠袋足夠多,先在地上牆上鋪一層,還有,每個人都要拿,分別出去分開扔了。明天我們誰也不認識誰,而且還有那個四眼死鬼頂缸。”
……
沒人應答,所以李延索性咬著牙追了一句。
“干嗎?或者一起玩完?”
……
“操,干了!”
“對,就這麼辦,別廢話了。”
“鋪好了,別在地毯上,也小心點別噴到牆上……”
“嗞……”
“媽的這婊子的下水流出來了,好臭。”
“裝里面快他媽裝里面,惡心死了。”
“嗞嗞嗞……”
“都給我動手,誰也不許看著,否則老子廢了誰。”
“操,這婊子把易拉罐環套手指頭上干什麼,有病吧?把老子的手都劃破了。”
“這大腿真他媽難鋸。”
“嗞嗞嗞……”
咔嚓。
郭夢北
冰冰剛才弄得她很爽,連續高潮了很多次。但是,高潮的感覺還沒褪去,她就已經開始有點惡心了。
當然,不是因為司徒冰冰,而是因為監視器里的場景。
於是,她從同樣已經目瞪口呆的司徒冰冰懷里掙扎出來,走過去盯著屏幕里瘋狂的樣子看。
忽然,她按了個按鈕。
呂綠告訴過她,這個按鈕會讓一直循環播放的那首歌變得越來越慢,有點開始有些走調了,就像恐怖電影里的那個樣子。
與此同時,屏幕上,那間曾經死過不少人的凌雲廳里,燈光開始詭異地閃爍。
還有,大廳中間屏幕上那十二個獸頭下面的數字一下子都變成零了。
十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屏幕的十三個零。
他們慌亂,他們憤怒,他們絕望,他們咒罵。
然後,他們揮起手里的鋸,開始更瘋狂地把那具屍體分開。
那條一直纏著呂綠身體的綠色大蟒變成紅的了,然後變成一段段的蛇肉。
還是那個叫李延的,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於是開始四處尋找。然後,他那張有些變形的臉,和那副鏡腿已經歪掉的金絲眼鏡一下子充斥了整個屏幕。
接著,這個屏幕就黑了。
而那個指示著門鎖的指示燈,也滅了。
對,切斷攝像頭的時候,門鎖就會自然打開的。
“小北,他們發現攝像頭了!”司徒冰冰終於從這震撼里緩過神,死死拉住了小北的手。
“冰冰,我的槍也在你那里吧?”小北的問話有些不著邊際,說著,就朝這個滿臉錯愕的短發女郎伸手,“給我。”
“小北,你……”遞過槍去的時候,司徒冰冰依然大張著嘴。
“走!”
小北踩上鞋便衝出去,連衣服也沒穿,她知道司徒冰冰會跟上她的。
當然,她猜得到結局的,雖然她的小綠姐沒完全告訴她。
但是,即便猜到了,但她也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這次,門一下子就推開了,里面是濃重的血腥味道。
李延
——好腥,好臭,好惡心。
李延終於知道給一個人分屍沒有電影里演的那麼容易了。
——惡心的事情,惡心的女人,惡心的地方,惡心死了。
——還好,這扇門終於打開了,有了光,也有了新鮮空氣。
——還好還好,我有錢了,這次是真的有錢了。
——出去以後,或許可以反手舉報,讓那些蠢貨當替罪羊,至於我,可以詐死,消失掉,再去一次韓國,改頭換面換個身份。就像電影里那樣。
——別墅游艇,香車美女,陽光沙灘,椰林樹影。
——嗯,還有BBQ,大佬們吃的那種。那種肉很香,吃了崔瀅那一次就上癮了。
——有錢,這些事情都辦得到,值了。
他想著,本能地往外衝,左手拿著那個裝滿珠寶首飾,包括那塊他夢寐以求的梵克雅寶VCARO4J000 的Birkin包,右手提著那個碩大的黑色塑膠袋。
然後,他詫異地聽到一聲低低的脆響。
這讓他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見了那個近乎赤裸的叫小北的女孩子和她手中槍口冒出的青煙,本能地張大了嘴。
他的兩條腿仿佛尿急一樣本能地夾起來,他覺得仿佛有人在他褲襠里狠狠打了一拳,把他胯下那兩個肉球一下子打碎了,也把那根今天操勞過度的東西一下子打斷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打我那里?
——我沒做錯什麼啊?這一切都是符合規則的。這不是那婊子自願的嗎?她不是自己尋死的嗎?那些塑料袋和電鋸,這不都是那女人自己安排的嗎?
——我是助人為樂,我們是雙贏的,不是嗎?
——我李延是講規矩的,我是有紳士風度的啊,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和我身後那群畜生不一樣的啊。
——你這個瘋女人,蕾絲邊,黃病鬼,你他媽的打他們去啊,打我干什麼?
——還打我那里?那是我身為男人的尊嚴啊,上我床的女孩們哪個不喜歡這里。
——別打了,我給你錢,兩萬?或者我把那臭婊子給我的四萬多塊都給你。
——讓我去醫院就好,對對對,快去醫院,斷了的話應該還能接上,碎了的話也應該能換上一套更好的。我有錢了,我有錢了……
——媽的,好疼啊,站不住了啊……
痛感似乎過了好久才傳進他的飛速運轉的大腦,他張開嘴想要喊,他不知道他喊出的聲音會不會變得很尖很細,像是電影里的宦官。
可他沒機會知道了,在柳婷婷那已經跑調得如鬼哭的歌聲里,他耳朵里聽見的只是第二聲同樣槍聲。
——原來真的槍聲是這樣的啊,和電影里不一樣。為什麼我該吃槍子,殺人……犯法的……
李延終於軟軟地就倒下去,腦袋上多了兩個血洞——前面一個比較小,只是掀開了他的頭蓋骨,後面的那個就比較大,確切地說,他的後腦已經完全沒有了。
他的腦漿,血,爆出來的眼球和手里的塑膠袋一起掉在地上,同樣都是臭烘烘的。那塑料袋里面,一截失去血色的手掌掉出來,指甲是綠色的,無名指上還套著那個易拉罐鐵圈。
司徒冰冰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司徒冰冰看著眼前這一切,終於關上了她身後的那扇門。
然後她嘆了口氣,隨著小北的動作,也把槍舉起來了。
大廳里,一陣低沉而急促的槍聲開始接連不斷地炸響,恍如新年辭舊迎新的爆竹。
[newpage]
[chapter:7.8 To Be Or Not To Be 活著還是死亡 ]
韓露
“Amy真是名副其實的睡美人。” 韓露懶懶地躺在駕駛位旁邊,翻看著相機里最新的成果,禁不住又感嘆了一聲,“雖然我和韓朋朋一起拍了這麼多女孩死掉的樣子,但是我是真的看不出來她到底死沒死。說她死了吧,她的樣子完全和或者的時候沒有區別。說她活著吧,她明明真的沒有呼吸和心跳,而且,連身體也是冷的。”
“嗯,能騙過我,不會是一般意義上的裝死的。”蘭雪的手把著方向盤。
“你們這一群人,都不一般,如果有幸能給你們拍張合影就好了。”韓露倦倦地伸了個懶腰,“雖然到現在我只見到了你們兩個,不對,是三個,還有剛才那個大胸美女。說起來她真有I杯嗎?”
“不知道,也是因為要湊上A BITCH這六個字頭我們才這麼叫她的。”蘭雪說著,那張平淡的小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曲凡姐的性格很好,即便是我們拿她開玩笑找樂子她也不會生氣。不過,其實她的身手是我們里面最好的,能和Amy姐打成平手,這六個字母的里兩個元音,A和I,都是最能打的。雖然曲凡姐用槍可能比Amy差些,但是如果說到用冷兵器,Amy姐怕也不如她。”
“前幾天那些案子,殺的那些男人,都是你們做的吧?還有,砍下霞兒的頭的,是你們中的誰?”韓露問者,看著蘭雪投過來的詫異目光,忽然開始咯咯笑,“喂,小蘭雪,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天天傻笑著就真是個白雪公主似的傻白甜了?”
“是Amy。”蘭雪怔了怔,沒理會韓露的話,只是回答,“我們聽茉莉說了那女孩的事情,她是個干淨的人,既然是她的心願,我們答應了,就要做好。畢竟,你知道極樂死的宗旨的,每個人都不該帶著遺憾死去。”
“你們六個自己也一樣,對吧?”韓露又問,她把雙手枕在腦後,把雪白的腋窩大喇喇地露出來,踢掉了腳上的人字拖,甚至翹起了二郎腿。
而那輛高速行駛的考斯特卻在這一刹那重重向前衝了一下,似乎是蘭雪下意識的點了一下刹車。這一下,幾乎讓韓露的頭撞到了駕駛台上了。
“我靠,小蘭雪你在謀殺嗎?”韓露罵了一句,愣了愣,把鼻梁上的眼鏡扶扶正,看著駕駛位上一臉古怪的蘭雪,忽然又開始大聲笑了。
她笑得很開心,笑得皮膚發紅,笑得渾身發顫。
“小蘭雪,我是高度近視,可我不是瞎的。所以,用不著搞得這麼詫異的樣子。”笑了半晌,韓露才漸漸止歇下來,斷斷續續地說,“從你給我看章萍旅行的那套照片開始,我開始留心這些事情。然後鬼使神差的,我就遇上了琳子,知道了‘極樂死’,然後,就有了《永恒的美》。這段時間,看著身邊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一個個地離開。其實有時也蠻惋惜的,但是,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所以我更多時候還是選擇為她們高興,而且,看多了,自己也會有點感覺,一點點地能猜到一些人的一些想法。知道嗎?當我看到你帶著你的大狗朋友回來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一部分,現在我知道了你們六個是一群,所以我就更清楚了。”
“我還以為你會試圖留住我們,甚至我還想好了怎麼再和你告別的方案。”蘭雪苦笑,“韓露,我小看你了。”
“人不能太貪心,也不能要的太多,想把誰強留住,其實都不可能,因為我也幫不了什麼,就像我也治不好蘇耘、霞兒或者琳子的病,救不了那只白天鵝,也沒法讓黃鶯兒和白燕子在活著的時候真的理解彼此,或者讓謝一嵐那個傻子不再去扛那麼多不屬於她的事情,當然,我更沒本事拿挺機關槍去突突了那個姓聶的王八蛋。”韓露還是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看著天花板,愜意的仿佛躺在大草原上看著頭頂的藍天和流雲一般,“與其這樣,還不如把管不了的事情放開,去祝福你們。我所有的好朋友都能開開心心的,我自己也開開心心的。畢竟我不是你們,自然不知道你們經歷了什麼,我也沒資格評價你們的選擇。所以,我倒不如帶著韓朋朋做兩個保持尊重的旁觀者,然後做點大家需要的事情,把你們的選擇記錄下來,也算是留下了點什麼東西。”
“人類本來就是種貪心的動物,像你這樣的真不多見。”蘭雪舒了口氣,緩緩地說著,一只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把一綹染成酒紅色的頭發夾在指尖把玩,“知道嗎,韓露,我和他去肯尼亞大草原這段日子,開著吉普、坐著熱氣球,拍了好多好多的野生動物——斑馬、犀牛、角馬、瞪羚、鬣狗、獅子、大群大群的火烈鳥,還有好多好多……我們甚至學著用它們的方式生活,但是越來就總是感覺它們和我們不同——動物活著總有意義,死也有意義,甚至為了種群繁衍很多時候會選擇自我犧牲,老了、病了,自己就會讓自己退出舞台,比如老年的羚羊就會主動選擇去跳崖,老年的大象也會自己走到大象墳場等待死亡 ,可……人呢?”
她頓了頓,打了一把方向盤,車拐進了一條小路。
“相比起來,很多人只是資源的消耗者,沒在創造什麼,卻總是很貪婪,為了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爭來爭去,乃至相互殘殺,而且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仿佛這個世界都應該屬於自己一樣……其實這樣真的好累,也很傻。和整個大自然比起來,人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所以,如果不能創造什麼,該死的時候就自己去死掉,至少,能有個滿意的結束也不錯。”
說完這段話,蘭雪長長地舒了口氣。
“嗯,”韓露笑嘆了一聲,“至少要開心……小蘭雪,分開這一段,你真的比從前看著長大了不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
“我向來沒你那麼開朗,或許,我現在該說是老了吧?其實,長大很累的。”蘭雪的笑容有些倦怠,說著,她把車停下來了,“這輛車最好不要在海天樓出現,我相信不久警察就該來了。所以,韓露,後面這段路,你可能要自己走過去了。”
“沒問題,不一起嗎?”韓露起身,踩上了那雙早被她踢飛的人字拖,歪著頭朝蘭雪笑。
“不了,這是你的舞台,”蘭雪搖頭,“我要把車和Amy都送到集合地點去。”
“喂,蘭雪,不是吧,”韓露一臉是笑,“天亮前去聽雨榭,你也忍心讓我自己走過去?”
“我會回來接你,和Thor一起,一小時以後。”蘭雪說著,打開車門,韓露還沒下車,兩個人卻已經一前一後上來。
“喲?你們一伙的?”韓露並沒有詫異,看著那個一身白衣赤腳的漢服女孩,還有後面那個披著長頭發,一身利落騎馬服,長靴長腿的高個子女郎。
“本來我們六個現在應該分開了。”白衣女孩朝她笑了笑,“可是B說,你應該得到我們的一張合影,所以,我們會帶著A,一起去那間酒吧找C和I她們,一起拍一張給你嘍……白雪公主,你笑起來真好看,不知道這輩子會不會再見,但是我會記得你的笑的。我是T,但我不是T,你可以叫我靈兒。”
“H,Horse Whisperer,馬語者。”後面的長靴女郎冷冰冰地伸出了手,眉宇之間帶了三分鋒利,頸間掛了塊血紅的珊瑚。
孟爽
“馬語者HW,你知道嗎?你他媽的就是混蛋!”淋浴間里,孟爽狠狠地捶了一下玻璃。
她的長頭發散下來了,被水打濕,貼在她瘦削的赤裸脊背上。那水也把她身上的血都衝掉了,在腳下匯成淺淺的一汪紅。
二十八年了,這是她第二次這麼瘋狂的時候,或者說,比第一次還瘋狂——畢竟,這次,她可以邊殺人邊做愛,而不是只像上次那樣只是殺人而已。
她忽然覺得這東西可能會上癮的。
——但是無所謂了,要結束了。第四個,是嗎?很快很快了。
她看著金屬籃框里的那個黑色小人——圓圓的大頭娃娃,笑嘻嘻的,有似乎有有點詫異,頭上,切著一把有些夸張的斧刃。
嗯,她這次的行李里也有一把斧頭的,她給她自己准備的。此刻,那把斧頭就放在這間淋浴房的外面,她剛剛用紙巾把上面的血跡擦干淨。
剛才,在大屏幕里,她看到呂綠了。看著那個代表她心率的數字變成零之後,那個被男人不停肏干的身體還在機械地牽動抽搐了將近半分鍾的時間才停止。那時,她正騎在一個肌肉發達的男性軀體上,她一下子就高潮了。在電鋸切開那條綠色大蟒的時候,她親手用自己的那把斧頭劈開了那個倒霉鬼的頭顱,讓他最後的幾發精液重重地噴在她軀體里。
——爽嗎?爽,但是又不爽。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和她做愛——不對,不能用這個詞,應該用交媾,性交,操……反正不是做愛——她不知道自己騎著的那人是誰,那只是一具肉體,充滿荷爾蒙和欲望的肉體。
當然,身體也會爽的。就像她被聶遠騎著的時候,或者被他那群狗騎著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地爽一樣,就像自慰也會很爽一樣。
——廢話,不爽,為什麼要做?
但是她的心是空的,心里空的時候,太難受了。
——童曉芳,那個女人什麼時候會死?也是今天晚上嗎?她死了之後,就輪到我去死了啊。
——馬語者HW,你他媽的不是說過要來騎我的嗎?你死到哪里去了?
——不管你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都好。求你別躲我了。
她看向淋浴房外那把精光閃閃的斧頭。
——馬語者HW,按你提出的建議,你的驌驦報名了這場游戲,而且,很快就要被劈成兩半了啊。
——這樣或許你就滿意了,是嗎?
高個子女人在蓮蓬頭下揚起頭,閉起眼睛讓水澆在臉上。
這樣淋了一陣子,孟爽似乎聽見有人敲門。但她沒理會,那個白衣服老板娘對她說過,這里有三個可以淋浴的衛生間。而她們也沒那麼快出發,畢竟現在外面還剩下一些Prom Night的“客人”,而接她們的車還沒有來,所以還會等一會。
所以,三個衛生間,足夠那些已經打算停下來換換衣服收拾干淨的人用了——畢竟,前面這個讓這個世界干淨一點的過程會把自己的手弄髒的,所以應該再讓自己干淨一點。然後,就可以去死了。
門被推開了。她懶得睜眼。
——管她是誰,畢竟是同路人,一起洗洗也無所謂。只要不是伍凌那女人就好。
她心里暗暗祈禱,但是馬上她就把祈禱停下來,緊緊皺起眉頭了。
“孟爽,今天爽嗎?”媽的,果然是伍凌的聲音,帶著呻吟和嬌笑,還有喘,似乎還有皮肉碰撞的聲音。
孟爽索性沒有睜開眼,她已經准備好,如果她推門進來,她就狠狠地反手抽她一個耳光。
——媽的,反正,我會死在你前面。大不了打了你我就出去,一槍轟碎了童曉芳的腦袋,然後就在這里用這把斧頭劈死自己。
“我猜,你不爽……嗯……因為你沒見到你想見的人……對嗎……小飛俠,用力啊……里面那個高個子美女……是不是……比我……漂亮多了……你想要……她嗎?”
孟爽似乎聽到了那女人把手掌撐在了淋浴房玻璃壁上的聲音。
“滾!”她從牙縫里擠了這個字出來。
——我要死了,見不到想見的,至少別讓我見到我不想見的。
玻璃門被打開了,有赤腳踩著水的聲音。
孟爽終於忍不住了,她感覺怒火已經要把她的頭顱衝破了。於是她閉著眼睛,朝著聲音的方向一巴掌削了過去。
手腕一下子被鉗住,力量好大,捏得她手腕都疼了。
——天!這個家伙哪來的這麼大力氣?比我的力氣還大?難道這女人真他媽的文武雙全?
孟爽怔了怔,用那只空著的手抹了一把臉,終於把眼睛睜開了。
她首先看到的是淋浴房外,手撐著玻璃牆面翹著屁股承受著後面男人抽插的伍凌——栗色的短頭發粘在臉上,赤裸的軀體上汗津津的,滿眼是笑。
隔著那扇玻璃,孟爽都能看到那笑里滿滿的戲謔,搞得她現在就想衝出去用斧子把這對狗男女一起劈了。
可是手腕的疼痛讓孟爽終於冷靜了些,既然進到淋浴房里的並不是伍凌,那麼……
她想著,把眼神停在了正握著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指甲染成了紫黑色的,中指和手腕帶了個寶格麗的蛇形戒指和同款的金色蛇形手表。手的主人一身赤裸著,只是在頸間帶了個稍顯夸張的金項圈,曲线窈窕,雙腿修長,乳房脹鼓鼓的,乳暈很小,乳頭高高地豎起來,仿佛兩顆紫色的葡萄。
那女人的黑頭發垂下來,遮住她的半邊臉。露出的那一只眼睛,精光閃爍。
那只眼睛在笑,而孟爽卻忽然開始放聲大哭。
司徒冰冰
眼前,綠頭發女人的眼睛已經凝固,不會哭也不會笑了。
她的半邊臉頰貼在地上,臉上被精液和血沾汙的不成樣子。
當然,只有這個孤零零的頭,和半截依然顯得出修長的脖子。
腦後貼著她自己的胯部,那是還沒來得及繼續分解的那一截——陰毛也是墨綠色的,大腿根上是兩個歪歪扭扭的正字。而眼前,是那一只顯得有些蒼白的手,手指上還套著那個易拉罐的拉環。
大屏幕上,一堆空洞的零,照著這個血窟地獄里的一切。
——斷掉的頭,零落的手臂,腳掌,紅的血,綠的毛發,黃的脂肪層,烏青色的腸子,棕黃色的糞,白的骨頭,還有面前那個黑色的小人。
司徒冰冰有些無助,倒不是因為她殺了人——畢竟她不是第一次殺人。
但是,她是第一次看到小北哭得這麼厲害。
她還記得,小北開車送她和小蝶去機場時也哭了,但是,那時的小北只是用力地眨眼睛,卻在努力地笑,盡量不讓眼淚流下來。
可是,今天不一樣,小北的樣子,讓司徒冰冰有些心疼,甚至……
讓她有些害怕。
十一個男人,小北打死了八個,另外三個是在向著小北掄起手里的電鋸或者別的東西的時候被司徒冰冰開槍干掉的。
而小北在那個時候幾乎是渾然不覺,只是咬著牙接著開槍。
打活著的人,也打死去的人,打這個大廳里除了司徒冰冰和呂綠之外的所有人,直到那些身體變成血肉模糊的篩子。
從所有的彈夾都打光的那一刻,小北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槍從手里落下去,身體開始搖晃,然後,她就開始咧開嘴哭了——站在那里哭,抱著肩哭,蹲下去哭,跪下去哭,坐下去哭。
司徒冰冰覺得自己的頭幾乎要炸了。她恨這個房間里所有的人,不管是那十二個畜生,還是呂綠。
然後,她開始思考了——一個問題,怎麼樣幫著小北脫罪。
——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小北活下去。
——彈道檢測是沒辦法逃避的了,兩把槍都登記過,但是好在房間里已經沒有監控了。
——嗯,可以擦掉小北槍上的指紋,蓋上我自己的。
——或許要求小蝶幫忙,小蝶應該會幫忙吧?讓她去求聶叔叔,最好能快點定罪。
——按照那些人說的,辦成鐵案,這樣小北就安全了。
——不過,執行死刑之前如果能讓我多陪陪小北就好了。
——如果要處死的話,拜托別是注射或者電椅這些軟綿綿的手段,槍斃吧。
——嗯,要是蔣寧來打死我就好了,那家伙雖然討厭但是槍法沒問題,其實,最好是小北……
——可是小北,她呢?她怎麼辦?
——小蝶,伍凌,菲兒,你們能幫我照顧好我老婆的,是吧?
——可是現在怎麼辦?打昏她嗎?
——應該打昏她的,應該……
——可是……她在哭,她還在哭,怎麼辦?
——我的小北,她還在哭啊。
司徒冰冰覺得六神無主,她想去撿起小北丟下的槍,卻發現那把槍被小北壓在身體下面。
小北的背在聳動,她的腰顯得好細。
她忽然不再想管這麼多了,她在小北身後跪下來,張開雙臂,從後面把愛人的身體抱住了。
——能替她死,就替她去死,不能替,就陪她死也好。
——其它的,去他媽的吧。
她把小北的長頭發撥開,一點點把她的頭扳過來,開始吻她的耳垂,耳尖,臉頰,眼角,眼皮,鼻子。
然後,她吻上小北的唇了。
小北還在哭,但是她沒有拒絕冰冰的吻,反而很熱烈地迎上來。她的手往後勾,開始胡亂的摸冰冰的手臂和後背。
“不該在這里做愛的,不該在這了做愛的。”司徒冰冰對自己說,“至少把門鎖上。”
可是,她的手已經蓋在小北的乳房上了。
“老公,給我……”小北開始呻吟,乳房上冰冰的兩只手弄得她的身體開始苦悶地扭動——她還在哭,但是哭聲里夾雜了低回的呻吟。
司徒冰冰感到小北開始出汗了,汗和體溫讓小北身上的香水味道揮發出來,和她自己身上的味道纏在一起。
那是大衛杜夫的冷水,屬於她們兩個的香水,只不過,她的香水瓶子是方的,而小北的是圓的。
同一種香水的男香和女香混合起來的味道很奇妙,再混在這間大廳里彌散的血腥味,體臭味,屎尿味,精液的腥味,還有酒神之泉和月神之淚的彌散味道里,變成一種有些詭異的催情香氛。
在這香味里,司徒冰冰忽然覺得心跳的很快,她分開小北的兩條長腿,把頭埋在她的股間那被那塊柔軟的小毛毯覆蓋的高聳恥丘上,然後開始吸吮。
郭夢北
小北的乳被冰冰握著,穴也被冰冰吻著,她把兩條腿抬起來,緊緊把司徒冰冰的頭夾住了。
她很想要,而且,她真的不想讓她的頭和嘴有半分離開自己身體的機會。
“冰冰,我要死了……我殺人了……我要死了……”
那條舌頭的撥動很輕巧又很到位,宛如琴弓在弦上輕柔的抹奏,又好像鋼琴高音區如水的琶音。
每一下刺激,所引發的都是小北身體的激烈震顫和回應。
或許是因為愛人的撩撥、撫弄和親吻給她帶來的愈發強烈的快感,這個長頭發女孩終於把她的哭泣換成了低啞的呻吟了。
她的手順著冰冰的手臂滑下去,摸過冰冰腋下那兩從稍稍有些凌亂的毛發,然後按住了她汗水淋漓的短頭發,稍稍抬起了一點身子。
依稀間,她看到門邊一個短發的女孩閃進來,赤著腳,端著相機,眼睛在眼鏡後面閃著光,皮膚白得有些透明。
那女孩咧開嘴朝她們笑,對著她們把相機舉起來。
小北卻只是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用力把冰冰的頭向自己胯下按下去,纖細的四肢如同章魚般把冰冰箍住了。
“啊……冰冰,司徒冰冰……我要死了……替我……活下去……啊……”
小北開始忘情地呻吟,這沙啞的呻吟聲把相機的快門聲蓋住了。
司徒冰冰
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聞不見。
司徒冰冰覺得自己有些透不過氣,甚至覺得自己的五感幾乎都斷絕了。
但卻只是繼續進攻,繼續捻,繼續捏,繼續揉,繼續插,繼續舔,繼續吻。
這一刹那,她忽然只是想讓小北痛痛快快地高潮。
其余的,這里的男人們也好,呂綠的殘肢也好,她們倆的身上是不是沾到的這些人的髒血也好,天亮了以後活下去也好死掉也好,她什麼都不想管了。
她們就這樣交纏,仿佛要融為一體似的。
而她們身旁,呂綠的頭就這樣側躺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兩具水溶交融的肉體,還有她眼前被不知誰的手輕輕扶起來的那個正抱著枕頭憨笑的黑色小人偶。
童曉芳
“十個小黑人,為了吃飯去奔走;噎死一個沒法救,十個只剩九。
九個小黑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頭一睡睡死啦,九個只剩八。
八個小黑人,德文城里去獵奇;丟下一個命歸西,八個只剩七……”
童曉芳嘴里輕輕念著歌謠,伏在吧台上,眯著眼睛,抽著煙,看著面前那個背著小小雙肩背的黑色小家伙,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已經被抽干了。
她喝了太多酒,抽了太多煙,做了太多愛,而且……殺了太多人了。
酒吧里開始逐漸靜下來了,燈熄滅了,月兒和夕顏點起了疏疏落落的白色蠟燭和熏香,這讓這里的各種臭味——酒臭汗臭體臭尿臭屎臭屍臭以及烤肉的臭味——稍稍減輕了點,只有少數的角落里還有人在交合,間歇里,還有人倒下去。
——沒有幾個了,這邊是,小律那邊也是。
——這個世界,按她們想的,干淨了一點,是嗎?
——婷婷,或許你並不關心這些,是嗎?
她眯著眼睛看過去。舞台旁邊,柳婷婷就在血泊里靜靜沉睡。馬尾辮甩在一旁,微微蹙著眉,垂著長長的睫毛,修長脖頸上的傷口血汙斑斑,美得有些殘酷,仿佛一支山谷里的野百合。縱使身邊很髒,卻依然自顧自地吐著自己那種潔淨的淡淡香氣。
女孩身下的血泊已經干涸。黑色的小人拿著漢堡包往嘴里塞著,小眼睛似乎看著舞台上那把有著淡黃色雲杉面板的吉他,笑得無憂無慮。
後面,大屏幕上,是呂綠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和無神的大眼睛。那個抱著抱枕的小黑人原本是躺著的,可是童曉芳看到一支手把他扶起來了,甚至對正了鏡頭。
是韓露,剛才童曉芳分明看到那雙近視鏡片後面的眼睛了。
——婷婷,小律,你們走好。那麼,我是8號,第三個,現在就輪到我了。
她想。剛才她去洗了澡,補了妝,換了干淨的內衣,把那身黑色的旗袍又穿回身上了。
對了,還有她的手包,里面有她早就准備好的兩瓶氯硝安定。
——自殺,這件明明是剛剛才決定的事情,為什麼這麼早就開始准備這個了?
——難道真的因為晚上失眠嗎?用得著這麼多安眠藥嗎?
童曉芳自己都好奇這個,但是,無所謂了。
“十幾年,好像一個輪回。雖然最後沒有死在冰上,但是至少我已經有過很好的演出了。冰雪女王,或是奇異公主……”她想,“媽媽,你和董姨現在在一起嗎?你們見到我時,會不會嚇一跳,還是……會生我的氣呢?還有,死掉的我,見到你們的時候,會是哪一張臉呢,從前的?還是現在的?
她想著,把一堆藥片倒在桌子上。那些藥片堆著,白得有些晃眼,而手邊高腳杯里紅酒的顏色,則好像新鮮的血液。
耳邊,音樂漸漸清晰起來,鋼琴的聲音如水,婉轉的小調音程嘆息似地纏綿,歌唱如同顫抖的傾訴,又仿佛哭泣。童曉芳當然熟悉,那是柳婷婷的聲音。
“Sunday is gloomy(絕望的星期天).
My hours are slumberless(我的時間在沉睡).
Dearest the shadows i live with are numberless(親愛的,我生活在無數暗影中).
Little white flowers will never awaken you(白色的小花將不再能喚醒你).
Not where the black coach of sorrow has taken you(黑色的悲傷轎車上載著你).
Angels have no thought of ever returning you(天使們將不會回顧到你).
Would they be angry if i thought of joining you(他們是不是憤怒了 因為我想加入你).
Gloomy Sunday(絕望的星期天).
……”
“Gloomy Sunday,很合適的背景音樂,雖然今天並不是周日,但是也無所謂了。小夢,一會你洗完澡出來,看見我睡在這兒,會怎麼想呢?”
童曉芳自言自語著,苦笑,端起了面前的紅酒杯,讓自己坐的更端正了一點,翹著二郎腿,兩條修長而豐腴的大腿優雅地交迭。黑色真皮系帶高根把她被肉色絲襪包裹得細致而秀美的腳襯托成一道優美的曲线。
那條黑色小立領真絲旗袍包裹下的身軀玲瓏曼妙,領口處的小小香囊溫軟地貼在胸前。手肘支在吧台上,手托著腮,眼神有些迷離。
——下面該是我了,沒機會再和你們繼續走下去。不過,反過來想想,早些走,其實未嘗不是好事。
童曉芳想著,把手里的煙熄滅了。抓向那些藥片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呼吸有點快。
“Elsa,這就走了?”耳邊,江馨月的聲音幽幽地傳來。童曉芳愣了愣,手懸在那些藥片上方,一時間沒落下去。
“嗯,現在輪到我了……我猜你們該去歌謠里的‘德文城’了,所以,我該脫隊,留下來在這吧。”童曉芳有些局促地苦笑,“月兒,你不去再瘋一會兒了?”
“累了,”江馨月倚著吧台——她還是穿著那身白衣,有些地方染了血,有點凌亂,但別有一番風情,只是,她的長頭發有些潮,似乎剛剛沾過水,或者汗。
她似乎顯得很疲憊,苦笑著,眼睛掃過酒吧的四周,眼神里分明是說不出的惋惜,還有眷戀。
“我的窩,現在讓我親手拆了。”她說,然後把半杯Vodka一口氣喝下去。
童曉芳隨著月兒的眼神看過去——碎掉的酒杯,完整或殘破的各種男人的身體,有些軟掉了,有些胯下的部分還堅挺,甚至還有一點點白漿滲出來。
狼藉,混亂,穢臭。原來這些人都這麼髒的,童曉芳分明記得這里面有些人上過她的按摩床,當時她曾經把他們的身體弄得很干淨很香很放松,然後再讓他們在她手掌心或者身體里射出來。
——原來這些人這麼臭。
其實童曉芳早就知道,但是自己聞到的時候,還是惡心。
“……彼之眾生,幻身滅故,幻心亦滅。幻心滅故,幻塵亦滅。幻塵滅故,幻滅亦滅。幻滅滅故,非幻不滅……”
那把清泉似的的嗓音傳過來,童曉芳轉頭,看到趺坐在柳婷婷屍體身邊的何靜。這個頭皮光光的秀氣女人,只穿著簡簡單單的套頭衫,牛仔褲,低眉垂目,雙手合十,自顧自地念誦。她的衣服很干淨,沒有沾上一點汙穢,只是臉頰緋紅,鼻尖帶汗。
那誦經的聲音卻不徐不疾,清澈而明淨,有如天籟。
“幻……滅?”童曉芳聽見江馨月說。她覺得手臂處一片燙燙的,原來江馨月的手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和她的手臂貼在一起了。
那個白衣女人紅著眼睛,看了一眼童曉芳面前的藥片,搖了搖頭,“今天,一切按照咱們那些死鬼朋友們想的,不知道這世界是不是真的干淨了些,但是,這里卻髒透了。也好,很快夕顏會把這里重新裝修。”說著,她拿起了身邊的酒瓶子,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死了這麼多人,不會有事嗎?”
“伍凌說她會安排,而且,後面的鍋我甩給夕顏那家伙了,”江馨月聳了聳肩,聲音有些醉醺醺的,“Elsa,知道嗎?其實我很希望現在就輪到我的,但沒辦法,規則就是規則,不是嗎?小瀅讓我選擇了最簡單的,卻偏偏要排在最後,一個一個地看著你們走。說實話,我也不知天亮之後會是什麼安排,總之我會一路做你們的觀眾,然後再回這里來……”她說著,朝樓上努了努嘴,“然後上樓,把自己掛上去。”
“用絲襪嗎?有人說這樣很疼的。”童曉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還有幾個或新鮮或陳舊的齒痕。
聶遠的?楊鵬的?還是今天這里某個死鬼的?
她不知道,也懶得管。
“那是崔瀅的絲襪,她在大家面前向我求婚的那天穿的……知道嗎?那天我就在這里調酒,當場就把瓶子和酒杯都摔了。好尷尬,但也好開心。哪怕是那天後來老板打我,又把我像往常一樣奸了的時候,我也幾乎在笑。所以,Elsa,芳,那是我的夢。”月兒笑了,笑容有點偏執,“知道嗎?小瀅和我說過,想要的東西,就去追,所以,上次她想吃冬陰功了,就直接關了店三天,帶我去蘇梅島上她曾經去過的一家路邊攤吃了,然後再飛回來。”
“真好。”童曉芳眯起眼睛朝她笑,“我就沒你們這麼執著,或者說,我執著過,但是現在不再執著了。”
“所以你就想簡簡單單地坐在這里吃安眠藥?然後像個醉漢一樣趴在這里睡過去?我的大美容師小姐?”江馨月的眼神里閃了一絲狡黠出來,邊說,邊踉踉蹌蹌地走到吧台後面,把冰塊放到雪克壺里,然後把白蘭地倒進去,然後是甜味美思和安古斯特拉苦精,熟練地攪勻。
“知道嗎?”她繼續說,聲音似乎平穩了些,“人,總有些自己的夢,各有各的活法,也有各的理由。就仿佛調酒,換種配料,換個比例,便換了意義,換了名字,也換了心情。雖然說穿了終究只是一杯酒,喝了也終究會醉,但是心情可能不一樣的,所以……”她把酒濾到凍透的老式杯里,放在杯墊上,把一支手背在背後,微微向前欠身,笑著,把這杯琥珀色的酒推到童曉芳面前。
“嘗嘗,我請你的。”她說。
“月兒,這杯調的是什麼?”童曉芳看著酒杯里蕩漾的琥珀色液體,問。
“To be or not to be ,酒譜上的翻譯叫做死或生。”江馨月的聲音輕輕的,“你可以用它來喝藥,但是我保證,這杯酒單喝才最好。”
“我也保證,Elsa。”一個聲音在童曉芳身邊響起來,她的國語似乎不很標准,“而且,你的朋友小霞兒讓我們在目的地給你留了些東西,我想,你應該去看看。”
童曉芳怔了怔,轉頭,看身邊那個穿著一身黑色鐵騎士服,有著小麥色皮膚,背著一把長刀的高個子漂亮女人。
“你是那個砍了霞兒頭的女人?你……不是死了?”她禁不住問。
“That boy told you?”那女人輕笑,“那時候,我幾乎斬下了他的頭,還好他通過了霞兒的考驗。我叫Amy,也是Aurora,中文怎麼說?睡美人?所以,我雖然總是死,但是也沒太容易死的。”
說著,她端了面前原本屬於童曉芳的那一大杯紅酒,“干杯,我該叫你什麼?奇異公主還是Elsa?”
“奇異公主已經另有其人了,而且比我更合適。”童曉芳把月兒給她的那杯調酒端起來,看著Amy身後陸續走進來的高矮不同幾個女人——長頭發大胸的,矮個子的帶棒球帽的,穿騎馬裝長靴子的,還有穿漢服赤腳的。
童曉芳忽然對這幾個人很好奇,當然她更好奇霞兒給她留了什麼。
所以她沒管眼前的藥,只是和Amy輕輕碰了下杯,然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星
——茜,我喝醉了,我又喝醉了?
——對不起啊。
——你帶我回家了嗎?……是你嗎?
陳星覺得身上很熱,又很冷,一點力氣也沒有。
——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好真實啊。
——或者,我死了?
——對,一定是這樣的,我死了。
——所以,我們終於在一起了,是嗎?
——太好了,我終於成功了。
——茜,你在親星兒的奶子嗎?
——你知道嗎?星兒每天喝完了酒,都會躺在玻璃屋頂下面手淫的。
——就像你在搓星兒的奶子一樣,就像你吃星兒的小屄屄一樣……
——你在我的身邊了,今天我不用自己動手了。
——都給你,都給你。
——用你的手指要星兒吧,用你的嘴唇和舌頭要星兒吧。
——要我,要我。
——給我,給我!!
——好熱啊,好熱啊,這里是地獄嗎?還想和從前一樣,在玻璃房子里,咱們兩個做愛,有時一起被男人肏,不對,是我和你一起玩他們。
——我知道你喜歡星兒浪的樣子的,你還喜歡看星兒尋死,但是你又舍不得,對嗎?
——那天,你攔住了我,又打我耳光。
——真好,真好,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那天,你又攔住了我,還是打我耳光。
——你好狠,你好狠,你不該這樣對我的……
——我要咬你,馮茜你這混蛋我要咬你。
——讓我死吧,哦對了我已經死了,那麼,千萬別走。
——馮茜,老公,星兒錯了,你千萬別再走了,誰送你郁金香或者M&M巧克力你也別再走了。
——我死了,我死了,星兒要死了。
——如果是夢,別醒,別醒,不要醒!
——不要,太殘忍了,對我太殘忍了……
——別醒啊……就這樣失去意識……在你懷里消散掉……
——好舒服啊……
楊琳
——星兒……她……睡熟了嗎?
好久之後,楊琳才從床上那個仍舊發著高燒的赤裸的女孩子身上爬起來,默默地把自己的頭發在腦後用發夾夾好——她還在喘,渾身是汗。
剛才做愛的時候,星兒幾乎要讓她瘋了,也幾乎要讓她在高潮里死掉了。
只是,星兒一直沒睜眼。
還有,她嘴里一直念著那個名字。
——那個叫做馮茜的,如果是你對不起星兒,我真想替星兒打你一頓。
——可是,沈默兒,對不起。
——這次沒讓你看見,和琳瑜伽那次讓你看我和星兒做愛不一樣。
——這次我有點怕。
——我有點怕你會知道你的奇異公主今天對你分心了。
——默兒,對不起……
紅蝶
紅蝶把那間病房的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縫,探頭進來看。
落地燈柔柔的灑著黃光,病床上的小美人魚依然沉睡,蓋著潔白的被單,只露出一張俏麗而靜謐的臉龐和一條蒼白的手臂。
菲兒蜷縮在床頭的桌邊,以手支頤,輕輕打著瞌睡。
牆角里,是陸凱,還是穿著短袖T恤和牛仔褲,蜷在那里似睡非睡。
似乎是紅蝶的腳步把他驚醒了,他一下子彈起身子擋在菲兒前面,睡眼惺忪。
紅蝶發現這個男人的臉上已經長出胡茬了。
——李索菲,我的小姨,真的,如果在這間房間里要選一個女人活下去,就該是你的。摘了眼鏡好好看看吧。
她在心里感嘆,卻故作輕松地朝陸凱伸了伸舌頭,微笑。然後,她把鮮嫩的嘴唇嘟起來,把食指豎在了唇邊。
他會意地點了點頭,身體也一下子放松下來。然後他又把身體蜷起來了。
紅蝶回頭,明澈的大眼睛朝她身後那個高個子女人眨了眨。然後,她踮起腳尖把嘴唇貼在女人耳邊,聲音壓到最低,“夢菡,進來吧,她們都睡了,輕點哦。”
楊夢菡
楊夢菡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石化了。她站在門口,任由紅蝶把自己的手牽起來,和她手掌相握。
紅蝶的手有些小,很軟,也很暖。而她的那只纖長有力的手上,卻是一片冰涼,手心里滿都是冷汗。
——真的要進去嗎?
——如果不是她怎麼辦?
——如果她已經死了怎麼辦?
楊夢菡從來沒有這麼遲疑過,她感覺心砰砰地幾乎要跳出胸膛來。
如果有選擇,她其實寧願馬上把槍頂在下巴上朝自己已經亂成一團的腦子里轟一槍,就像Robin那時一樣。
那就不用再煩惱了,可是……晚了,她已經被紅蝶這個小惡魔拉進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這間病房的,然後,她看見床上的那個女人了!
那女人合著眼,睫毛垂下來,眼皮還在微微跳動。她的眉毛不很濃,不時微微蹙起一下。鼻梁高且挺直,薄薄的嘴唇,略略有些蒼白,兩頰卻泛著一抹暈紅。
——還能是誰呢?
時隔幾年,還是往日的那張臉,只是她瘦了,她更白了,多了些滄桑,或者說,她老了。
——謝小雪,我見到她了,我見到你的陳曉靜了,你知道嗎?
楊夢菡張開嘴想喊出來,但是她忍住了。
她的一只手緊緊地捏著那個水晶瓶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忽然覺得頭有些暈,怔怔地僵在那里,心里五味雜陳,一陣一陣地緊縮著。
那只捂住嘴巴的手,弄得她自己有點窒息。
——還不夠,不行,我會叫出來的,我會哭出來的。
——紅玫瑰,不能這樣,冷靜,冷靜……
於是,她索性張口,把四個手指塞進嘴里,用力地狠狠咬下去。
她終於沒有發出聲音,但是那兩行眼淚還是從她那雙大眼睛里一下子淌出來,順著臉頰滾落,鮮活而滾燙……
司徒冰冰
“小北,你剛才哭的樣子有點嚇人。”
從海天樓走出來的時候,司徒冰冰用力攬著小北的細腰,感覺她的皮膚很燙,微微有些顫抖。
“是嗎?我殺人的樣子不嚇人嗎?”小北的聲音低低的帶了點鼻音。
“也嚇人,但是我還是更怕你哭。”司徒冰冰抓了抓頭,“呂綠……她也太糟蹋自己了。”
“小綠姐自己想的,誰也攔不住的。她把一切都計劃到了——誰會怎麼想,誰會怎麼做——她說她會拜托孟爽在那間房間里做一些安排,原來,是這樣。”小北輕輕吁了口氣,“冰冰,要說,飛機上那一對比小綠姐幸福多了。”
“男人根本就沒一個好東西。”司徒冰冰罵了一句,“真替她不值,不過,你是知道的,就太好了。”
“哦?為什麼?”小北把眼睛眯起來,揚起頭看這個高個子女生。
“這樣,我老婆就不是被算計的,所以,我死掉也不冤枉了。”冰冰抓了抓後腦,笑得顯得有點憨,“反正那些臭男人都該死!”
“是我先殺人的,老公,我手髒了,我是殺人犯了。”小北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我……也該死吧。”
“不是你,是咱們兩個,而且,我的手早髒了,”司徒冰冰低低地說,“我一直陪在鑫鑫身邊,你知道的,我不殺人,就有人……就像飛機上那個白人女孩……”
“冰冰,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干淨的,”小北攔住了冰冰的話,把臉緊緊貼在司徒冰冰的懷里,“不過說真的……鑫鑫回來的那天,看到那一對兒,我真的有些羨慕了。”
“那就……停下來吧,我陪你。”
司徒冰冰的聲音出奇的溫柔,而小北的身體劇烈地顫了一下。
“只要你喜歡,怎麼都無所謂……”冰冰補了一句,撫著小北飄逸的長頭發,“至少,咱們會比飛機上那一對兒開心。”說著,她竟然又咧開嘴笑了。
“大傻牛,你……”小北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這個短頭發女孩的笑,然後,她的唇一下子被司徒冰冰的嘴唇封住了。
她睜大了眼睛,她踮起了腳尖,她勾住了冰冰的脖子,她纏住了冰冰的舌頭。
她哭了,她笑了,她軟了,她也酥了。
吻了多久,她倆誰也不知道。
只是這次,司徒冰冰沒有閉上眼睛,而且,她腦子里除了小北,誰也沒想。
“小北,可能很多地方我做的不夠好,但是……”四片嘴唇分開的時候,司徒冰冰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一下子把懷里的人死死箍住,“相信我,我不想再和你分開了”
“嗯。”小北的表情一下子松下來,呼吸有些急促,眯著眼,有些迷離,有些含混,“阿牛哥,人死了以後,真的會像你說的一樣,變成一團青煙嗎?”
“我不知道,或許吧……”司徒冰冰微笑,“那,一會兒,陪我去找小蝶吧。朋友一場,我該和她直截了當地說清楚。”
“她……會同意嗎,還是會……?”
“和她一起久了,我知道她的。”
兩個人就這樣相偎著一路走開去。
天邊淡出一抹魚肚白,啟明星閃爍著,燦爛而有些寂寥……
[newpage]
[chapter:7.9 Bon Voyage 一路順風]
孫莉
孫莉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
——原來,開槍殺人的感覺是這樣。
——如果說毒品令人上癮,那這個,或許比毒品還要厲害一千倍。
交合,不停地交合。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知道了一件事,吸了毒之後,跳舞也好,唱歌也好,創作也好,最後一定要做愛,否則,那種感覺是散不掉的,會像一只怪獸一樣,從里面把你的身體和你的腦子掏得稀爛。
所以,今天也是。
孫莉還沒試過這樣自覺自願地被這麼多男人圍住,不是海天樓里那些家伙,不需要演也不需要裝,舒服了就喊,不開心可以罵。
而且,還可以殺,可以隨便殺。
就像他們自己殺人或者看著別人殺人時一樣。
她想起了前幾天的那個案子,那個身中數刀血肉模糊死在階邊衛生間里的粗魯男人——新聞上說,是那個叫做A BITCH的犯罪團伙干的,不管是誰,孫莉現在知道,那家伙死之前,應該也是和女人在做愛,然後,在高潮的時候……
她把身邊的刀抓起來,勾住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背,然後一刀刀地刺下去。
她的刀刺他一下,他的雞巴就在她里面射一下,越來越硬,越來越燙。甚至,連帶著,正躺在她身下從下面干她屁眼的那個男人也射了。
她索性反手回去把下面那男人的脖頸也割開了。
可能血會噴到她頭發上,可那又怎麼樣?
——呂綠說過,今天來到這里的所有人都是該死的,所以……
——何況,聶小倩和黑山老妖其實一樣會吃人的。
在她想到這的時候,屁眼里的那根東西果然也一下子開始不要命的發射。
——真的沉迷了怎麼辦?沒關系的,反正我很快就要死了。
——小綠是第二個,我是第幾個來著?第七個嗎,也不遠了吧。
——我死的時候,也會這樣嗎?
——就像是……笛子那樣?
孫莉想起了柳條間的吳迪,那個把自己的時間表排到了最後一刻的女人,那個踢開凳子時還在笑著的女人,那個灌了一肚子冰糖梨湯,然後在吊上去的時候暢快淋漓尿出來的女人,那個自己走進畫里的女人。
——笛子,我們還會見面嗎?你現在是不是和曉雨、謝楠一起在看著我?
——在你們四個里面,我是最髒的,可是那又怎麼樣?
——要去一個有水的地方去才好,不管這趟旅途的終點是哪里,但是,我要出發了。
——董小弱,你知道嗎?我真的要出發了。
——可是,你不會回頭看我的,就像今天你從我車上下去時一樣。
——對嗎?
——哪怕我死了,咱們也見不到了?是嗎?
似乎又有男人抱住她的腰了,但是手卻有些嫩——孫莉懶得回頭看,她不想知道後面是誰,只是從那兩具死屍上掙脫出來,撅起屁股讓後面的人肏進去。
很大,很脹,一下下的進出很有力。
——可能我的屁股上被撞出紅印了,可能我的屁眼張開了還有精液流出來。
——董小弱,我在被一堆不相干的男人干,像從前在船上一樣,但是也不一樣。
——我在殺人,我要死了,你知道嗎?
——還是,你真的都忘了?
孫莉忽然很想哭,但是,卻覺得一滴眼淚也哭不出來,於是她憋悶地呻吟,既而開始長聲的嘶叫。
——要那麼清醒干什麼?要死了,既然要死了,抓住些能抓住的快樂吧。
——當然,不是肥宅快樂水。
孟爽的手包散在她眼前,她掙扎著抓過來,摸出里面的一支新的注射器。
——再來一支又怎樣,一會High起來,後面這個人我也要……
——真他媽爽,真他媽爽。
“真他媽的爽啊!”
孫莉好想罵粗話,於是她就罵了。
她把一支手撐在膝蓋上,撅著屁股給後面的人,然後,把空空的注射器隨手扔了。
針孔有點血飆出來,她沒管。她只是忽然想抽煙,於是她隨手拉過一個身邊的男人。
“帥哥……給我……點支煙,我就給你口,我給你口……嗚嗚……我可是……孫莉……大明星……”她扶住了男人的腿,不由分說地把雞巴塞進嘴里去,另一只手伸上去要煙。
那男人的手在開始用力搓她的腋毛和奶子,孫莉似乎本能地想躲開,手卻碰到了燃著的煙頭。
她被燙得顫了下,但是沒多去管,同時,她也沒再去管那男人的手了,
可是,那根雞巴蠻討厭的,塞在她嘴里,讓她沒法抽煙了。
於是她把它吐出來,然後深深吸了一口。
這個動作似乎讓前面的男人感到有點不爽,於是抬手削了她兩個耳光。
很疼,很熟悉,孫莉開始笑起來,滿嘴是煙的又把他的雞巴含進去,同時一下子把煙頭在自己垂下的,那象牙般的乳房上燙下去。
屁股後面的進攻越來越快,似乎帶著一絲恨意和不滿,操得孫莉渾身的血開始燒起來。
她開始翻白眼,嘴里的東西忽然開始噴,嗆進她嗓子里。
然後,她的長腿軟下去,不由自主地跪倒。
後面插著的東西卻沒放松,似乎那個人也在隨著她跪下去。
孫莉忽然覺得,背後的觸感很軟,很暖,有些濕熱。她來不及想那是什麼,鼻子里卻聞到一陣濃重的血腥。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為她看到身前那個男人的頭掉在地上了。
還有,那灘血泊里,那個金燦燦的東西是什麼?
孫莉睜大眼睛去看。
昏過去之前,她模模糊糊看見那是一只被長刺貫穿胸膛的金色鳥兒……
A BITCH
“T,她哭了,我好心痛。還有,你也哭了?”
“Amy姐姐,謝謝你,靈兒沒事,剛才那混蛋打她,所以靈兒有點生氣了。”
“我有把握叫醒她的……真的不要嗎?”
“不了,C,我想,H也沒讓你叫醒她的朋友不是嗎?”
“對,我想,還是在目的地見比較好,要不是B說要合影,我原本想直接去家里等她的。”
“對了,T,一會拍完照,跟我去車里,我想要你一次。這次分開,說不定我和你相互見不到了。”
“嗯,靈兒也想,就用這個祝你們一路順風……靈兒接下來要做的事,曲凡姐不會怪靈兒吧?”
“傻瓜……B,開始吧。用你的無人機嗎?把Thor也叫過來,別讓它再吃了。”
“嗯,好。”
韓露
直到那對相互依偎的人兒走遠,韓露才從街角探出頭來,看著她的韓朋朋屏幕上最後那張剪影——高個子的是短發,個子稍矮的是長發,相依相偎著,向遠處走下去,走向天邊那抹魚肚白和那顆啟明星。
這是她這組照片里唯一干淨的一張,其余的……
“呂綠,你真是個女魔頭,到死都是。”
她苦笑,自言自語,往前翻著相片,對著屏幕里那張滿是血腥汙穢的綠頭發女人的臉,還有後面那一截截的殘肢斷臂,苦笑,“把你拍得震撼點兒,對吧?這個,你應該滿意吧,知道嗎?要不是因為這是你,可能我會吐的,”她說著,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仿佛在和照片里那顆綠色頭發的頭顱聊天,“可是,現在,我卻只會濕著……不穿內褲也不好,濕了就直接流到大腿上了,或許我今天不但該穿內褲,還應該墊一片護墊才對。”
雨後的街邊,有點涼,赤腳踩在上面,又濕又冷的很不舒服——這不是韓露第一次丟鞋子,前幾天在鶯燕軒拍烤肉宴會時她也丟過——喝多了會丟,拍High了也會丟,人字拖是好東西,好穿,好脫,又便宜,丟了也不心疼。
——只是,有人說赤腳踩在水里會引起血管收縮,對心髒不好,可是,管它呢?
韓露又咧開嘴笑了。
風有些冷,腿黏糊糊的,腳心涼涼的。
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地像打鼓,韓露覺得有些頭暈,而且,她忽然覺得氣管有些變窄。
她去摸隨身的攝影包,這才想起她似乎把攝影包忘記在那輛考斯特上了,而她的藥和噴霧,都在攝影包里。
只有韓朋朋掛在她脖子上。
“我靠!”
韓露罵了一句。她是知道這種事情會是什麼結局的。
其實也不嚴重,只要拿那支小小的噴霧噴上去,她一分鍾以後就能生龍活虎。
但是,沒有的話呢?
韓露的腦子開始飛速地旋轉起來。
——那些照片,還有她和章萍一會的約會……
——嗯,這些小蘭雪來了就能搞定的。
——除了一點,韓露,現在躺下的話,你和蘭雪的比賽就輸定了,不過,輸贏沒所謂的,至少小蘭雪會給你拍照的,不是嗎?
——嗯,所以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
韓露覺得自己開始喘不上氣來了,但是還好,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於是,她開始掙扎著向街角的陰影里走。
五十米,只有五十米,但是她忽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媽的,這五十米,似乎比從這里到肯尼亞還要遠。
——去他媽的,不管了,老子不走了。
韓露扶了扶眼鏡,張大了嘴想笑,卻發不出太多聲音,只能聽見自己胸腔里拉風箱似的呼呼聲和心跳的咚咚聲。
她索性躺下去,躺在潮濕的地面上,甚至,躺在了雨水里。
她把韓朋朋放在身邊,左手從T恤里伸進去,右手從牛仔褲的腰際探下去,摸到那片光潔隆起的恥丘。
她知道自己連脫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是,還是要舒服一下,都說窒息會帶來性高潮的。
——對了,那個在湖邊,掛在樹上的天使。
她想著,把手指插進了自己的身體。
左手在揉在捏,右手在插在摳。
——沒有時間了,要死了,不能虧待了自己。
——果然濕透了,果然好緊,果然好舒服,果然高潮來得很快,果然……
——韓露,你的心髒不行啊,要罷工了吧。
——哈哈,我快死了。
——你們大家,剩下的那些小黑人,一路順風吧。
——我就躺在這里了,應該也不難看吧。
眼鏡女孩的嗓子里開始發出咕咕的聲音,她好像覺得自己尿了。
——小蘭雪……
她想著,還想再笑,眼前卻忽然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蘭雪
“I,那個叫楊琳的真的可以托付嗎?”蘭雪懶懶地躺在剛才韓露躺過的位置,看著駕駛位上那個有著碩大乳房的長發女人,手輕輕揉著自己的心口,“這事情可沒有第二次機會。”
“嗯,別忘了,她是奇異公主。”大胸女人搓了搓太陽穴,“你應該信得過我的眼光,畢竟,我是咱們六個里面最早接觸她的人,而且,她剛剛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移植手術。”
“我知道,那條美人魚。”蘭雪應著,“聽說,當時她落下來時,正好砸在你的車上?”
“嗯,那場面很像那個傳說中的最美自殺照,那時我以為她死定了。所以,楊琳過來抱走她時,我甚至還幫她搭了把手。”I的鼻子里輕輕哼著,“說起來,Belle,你確定要這樣嗎?我總覺得你的朋友不會需要,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如果你輸了,以後就不要再喊我I,或者至少實際量量我的實際罩杯再說。”
“是嗎?那看來我們要到另一頭才能見分曉了。”蘭雪苦笑,把手按在心房上,“其實我只是想,它在她身體里,應該會比在我身體里更快樂得多……無論如何,拜托你,先幫我在楊琳那里掛個號吧。”
“放心啦,我曲凡做事一向靠譜。”I,也就是曲凡說著,手在控制台上一撐,長發飄飄之間,倏然已經跨坐在了蘭雪身上——她的周身上下,除了那一雙及膝的長靴以外,赫然什麼也沒穿,兩條長腿放肆地張著,露出那個水草豐美的洞口。那個碩大的陰蒂上面,是一個小小的,精致的銀色圓環。
在旁邊打瞌睡的Thor猛然立起身子,但看到曲凡向他瞪來的眼光,便又懶懶地趴了回去,把眼睛閉上了。
“曲凡姐,你濕了?”蘭雪眨了眨眼睛,便伸出舌頭去舔。
“嗯,今天這里玩得確實夠瘋了,剛出來,等靈兒的時候,自己又預熱了一下。”曲凡說著,用力夾住了蘭雪的頭顱,用一只手把左邊碩大的乳房托起來,同時伸長脖子,用舌頭去舔自己勃起的乳頭。
“所以,你們兩個都偷吃我東西了,哼!”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上來,“Belle,你家Thor怕不會要吃醋?”
“T,要不你陪陪他?”蘭雪鼻子里哼著,稍稍側過頭看身邊靈兒那雙塗著丹蔻的赤腳,“說不定Thor會願意聽你這只小鳥唱歌。”
“還是算了,否則我們可真成了一對禽獸了,”靈兒淺笑,就在她們身後把一襲白衣褪下來,露出那個粉嫩卻帶著新舊傷痕的身體,然後,她輕輕俯下身,在兩個人身邊撿起了一個不大攝影包,聲音依然是柔柔軟軟的,“說起來,不知道那個攝影師的攝影包里沒有相機,卻放著放心髒和哮喘的急救藥。”
蘭雪僵了僵,身體一下子彈起來,抓了靈兒手里的包就往車外衝,Thor也猛地起身,跟著她跳下車。
“喂,Belle不是教野獸要懂禮貌的嗎?”靈兒看著蘭雪的背影嬌笑,身軀卻一下子被曲凡撲倒,一條長腿高高地翹起來。
“T,明天當面再謝你……一路順風!”蘭雪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話,就跳上了黑暗里停著的那輛挎斗摩托。
“你記得幫我准備好那根刺就好……說不定我……嗯~~~~”靈兒還想說什麼,曲凡的手和嘴卻已經毫不客氣地占領了她翹挺的胸,也絲毫沒有回避她乳房下緣那些依然殘破的傷口。
她開始叫,仿佛很痛,也仿佛很刺激,所以,她後面的話一下子被她的呻吟吞沒了。
但是這一切,蘭雪並沒有聽見,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去聽。
“韓露,等著我。”她套上頭盔,Thor也在這時跳上了車,一屁股坐在挎斗上韓露的攝影包上。然後她伏下身,一下子把摩托車油門擰到最大,“還有,拜托,一定幫我做好這件事,讓她能用我這顆心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奇異公主。”
陳星
“琳子,是你嗎?……我老公呢?”
陳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床邊人那古銅色的皮膚和那張鵝蛋臉在她眼前漸漸地清晰起來。她感覺眼皮沉沉的,有些倦怠——身下的床有點硬,赤裸的軀體被潔白的純棉薄背溫柔地覆蓋,暖暖的很是舒服。只是,她覺得左腿的膝蓋上有一陣陣疼傳上來,不很厲害但是很清晰。
楊琳坐在她的床尾,馬尾辮解開了,頭發披散下來,隨意地穿一件寬大的白色純棉背心和一條白色純棉內褲,高挺的乳房把背心高高的頂起來,露出一片平坦的腹部和不深而光潔優美的肚臍——她的嘴微微張開著,露著她的小虎牙,眼神里有點迷惑。
“琳子,對不起,我可能是做夢了……這里不是我家,我在哪?”陳星覺得頭腦清醒了一點,於是又問。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但是她覺得身上沒什麼力氣,所以沒有成功,只是被子的一角隨著她的掙扎滑下去,露出半個鮮嫩光潔的左胸。那顆巧克力色的乳頭直直地豎起來,周圍的乳肉上有新鮮的齒痕。
“星兒,你睡了好久,這是我診所里的休息室。”楊琳起身去端了杯水放在陳星床頭,“你昏倒在街上了,淋著雨,還發著高燒,你的自行車把你的腿碰破了……”
“琳子,剛才我睡時,你和我做愛了?”陳星忽然沒頭沒腦地問。
“嗯,”楊琳痛快地點頭,“我想要你,忍不住了。”
“那……在街上,親我的是你嗎?”陳星的表情有點落寞,她沉了沉,忽然怔怔地問。
“不是,是個黑皮膚的短發女人,看起來有點凶巴巴的。你摔在路中間,是她把你抱到路邊的。正巧我夜跑經過那里,她似乎還有緊急的事,所以把你交給我就走了。”
“黑皮膚……短頭發……”陳星嘴里喃喃的,有些出神,“琳子,你說,那是她嗎?是她回來看我了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那個你叫她馮茜的女人?或者說,你老公嗎?”楊琳有些困惑地苦笑,把那兩顆潔白可愛的小虎牙再次露出來,伸出手,用手背搭了搭陳星的額頭。
抬起手臂的間隙,她腋下的那從草也鮮活地露出來了。
“星兒,你還有點低燒。”她說,“但是比剛才好多了。”
“琳子,我好想她,你說,是她回來了嗎?”陳星忽然開始輕輕的抽泣,把額頭上楊琳的手拿下來,用力地捏著,嘴里喃喃地含糊不清,“送我回家……琳子,送我回家。我每天晚上都必須要回家喝酒的。我不能死在外面……說不定她就在家里等我……送我回去。”
這個短頭發女孩子喃喃地說著,把楊琳的手捏得更緊了。
“你一直念叨著要回家的……”楊琳苦笑,“星兒,抱歉,我沒法答應你。我的默兒——你見過她的——她剛做完手術,所以今晚我沒法離開太久,而且,你的身體……還有,你喝的酒是什麼?”
“尼古丁啤酒,喝了可能會死的那種。”陳星的眼睛有些茫然,重復著剛剛的話,“我不想死在外面,我不能死在外面的……琳子,我的自行車呢?我自己騎車回去就可以,你陪著你的默兒,我回去找……。”
“那輛車太舊了,今天你摔得很重,而且……”楊琳遲疑了一下,“你被扶到路邊以後,恰好是一輛大卡車開過去,所以……”
“為什麼拉我起來,如果連我一起不也很好,不是自殺,是交通事故……琳子,我想她,我好想她……”陳星覺得有什麼東西狠狠撞在了她的心口上,於是更多的眼淚忽然從她那雙稍稍顯得無神的眼睛里涌出來了,“婷婷唱了歌給自己聽,莉莉也走了,去找她的大海,做她的小黑人了。我當面和她們告了別,還祝她們一路順風。大家都走了,可是我呢?今天我連回家喝酒,回去死掉的力氣都沒有了。”
楊琳
——小黑人嗎?
楊琳的心里忽然痛了一下。
她知道,她的搭檔,那個今天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東西離開診所的女孩子,那個總是抿著嘴把一切都扛在肩上的短頭發大眼睛的削瘦女孩子,也同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但是她不想哭,於是她努力地朝陳星咧了咧嘴,吸了口氣,“星兒你說得對,該祝她們一路順風,不是嗎?還有,我想,或許你的她並不想你今天晚上那個樣子死掉,所以才把你拉到路邊的。”
“是嗎?這是她想我做的?”陳星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然後她嘆了口氣,好像身上所有的力氣又一下子都消失了,“那好吧,我知道了。我想,今天是個不一樣的晚上,所以就這樣吧。琳子,如果今天晚上我可以在這里睡嗎?”
“當然,我也不會放你走的。”楊琳甩了甩頭發,忽然又問了一句,“我猜那自行車對你很重要……也是她留給你的?對不起我好奇心爆棚了。”
“沒事,如果有機會,你來我家,我給你看我的日記。”星兒張開眼睛,眼神火辣辣地停在楊琳裸露的古銅色四肢上,“我沒事了,倒是你,不用去照顧你朋友?”
“她就在隔壁,”楊琳指著一面牆上拉著百葉的玻璃窗,“我不走太遠就可以。”
“嗯,那就好,如果她醒了,也能看到咱們做愛,就像上次一樣。”陳星沒再多說,只是看著楊琳的眼睛,然後牽著她的手,引導她摸到自己的雙腿之間,摸到那片潮濕盤曲的草叢,還有草叢間那顆濕潤的小豆豆。
楊琳看著這個女孩子的眼睛,忽然咧開嘴笑了,然後,她的嘴唇一下子叼住了星兒的有些顫抖的嘴唇,而手指也一下子進到了星兒的身體里面。
“嗤拉!”一聲清脆的響聲,一直顯得渾身無力的星兒不知道那里來的力氣,一下子把楊琳上身寬大的白色背心撕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蘭雪
“韓露,你還笑!知道嗎?你剛才把自己的衣服都抓破了。”頭上帶著白色摩托頭盔的蘭雪看著地上那個衣衫不整,正手忙腳亂戴上眼鏡的短發女孩,一臉無奈。
“就像上吊的人一樣嗎?”韓露抬起頭,滿臉是笑,“就像吳迪,我拍過的一個很美的女孩子,不過她是裸著身子上吊的,身上也抓出了幾道傷。”
“剛才我不來的話,你就死了,知道嗎?”蘭雪精致的小臉幾乎被這個笑嘻嘻的女人氣皺了,“沒見過你這樣隨手就把救命的藥扔在一邊的。”她說著,卻還是把一張尚且帶著溫度的照片扔過來,“早知道,我就一直盯著你,不去給你拍什麼合影了。”
“可是你還是拍了,而且還按時回來了?不是嗎?所以我根本沒必要擔心。嗯……原來這就是你們六個……”韓露把照片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就小心翼翼地放到攝影包里,然後盤著腿坐在地上,擺出一副賴皮的表情,向蘭雪伸出手,“況且,如果你來晚了,我還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韓朋朋同學托孤給你,讓你倆一起為我服務一次,再把萍萍的委托甩鍋給你……好了,現在送我過去吧,好久沒坐你的摩托車了,當然如果你為了贏我,想讓我自己走過去……”
蘭雪怔了怔,然後蹙了蹙眉,沒等韓露說完,就默默地伸手把韓露拉起來。
而韓露也沒把後面的話說下去,而是換了一個話題,“說起來,你和章萍自從那次之後就沒再見過吧,可能一會你沒機會再和她說話了。”
“我以為,經過了那次,她會選擇活下來。”蘭雪坐到摩托車上,“我會看她一眼,然後從那里把剩下的那個小黑人帶走。這次換你為她服務,答應我,把我的老朋友拍好一點,然後給我看照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們那一對,過得並不開心,都給自己心里壓太多東西了。既然這樣,重來一次,也不錯。”韓露的聲音顯得很輕快,大喇喇的坐到了蘭雪的背後。蘭雪感到韓露的手箍住了她的細腰,感到韓露的臉貼上了她的背,和從前她坐自己的摩托車出外景時一模一樣。
“喂,大家伙,我天天在你眼皮底下吃你老婆的豆腐,你會吃醋嗎?”她聽見韓露對Thor說,而那兩只腰肢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一只手向上摸,而另一只手向下探。
很快,那兩只手就分別碰到她的乳頭和陰毛了。
“韓露。”蘭雪沒理會韓露進一步的玩笑,甚至連她對自己的挑逗也沒反應,她開口問,語氣很認真,“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喂你這家伙什麼時候變成石女了?竟然對於老娘的金手指都沒反應。”韓露依然嘻嘻哈哈的。
“如果你的心髒能治好的話,你會一直開開心心地活下去嗎?”
“我只知道如果再不出發,我們就要遲到了,我想萍萍不希望這樣。”韓露似乎沒聽見她的話,探在蘭雪身下的手觸著她恥丘上纖細稀疏的陰毛,嘴里卻裝模做樣地叨咕,“北京第三區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駕駛員蘭雪,現在,hard模式正式開啟,祝您一路平安。”說到最後,她再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重重地掐了一下蘭雪的乳頭。
蘭雪知道韓露不會給她回答了,還有,韓露的手指很討厭,弄得她不想再忍了。於是沒再克制自己什麼,只是重重地擰了一把油門,把自己的呻吟聲淹沒在發動機的轟鳴里面。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街燈點點,行人寥落。雨後的空氣很清新,路面有些濕滑。
黑色的挎斗摩托車“倏”地開過,灑下幾聲伴著尖叫的歡笑,和隱隱約約地粗重呻吟。
車上的兩個人都知道,天快亮了。
伍凌
“知天命,天快亮了,別告訴我你還沒睡,還有,是不是吃太多烤肉不消化了?”電話里,男人的聲音帶著一點責備。
“才四點多,早說了……今天是燈紅酒綠……殺人夜,怡紅快綠的狂歡派對……我要玩通宵的,你不是……不來嗎?怎麼……還不來?是不是和哪頭……發情的小母鹿……Happy夠了才想起來我……來吧……等你呢……還有……你是不是忘記我的名字了……面……面壁者……或者……大法官先生……”
伍凌被身後的男人干得幾乎說不完整一句話,只能喘息著,把電話夾在肩窩里。
那個倒置的五角星吊墜垂在胸前,她的栗色頭發粘在臉上,眉毛可愛地皺起來。
“呃……哪里話,只是忽然叫你名字還不習慣……呃……伍凌。”電話里的聲音滯了滯,伍凌感覺他是把這個名字後面諸如“小姐”之類的後綴吞到肚子里了。然後,電話里那男生清了清喉嚨,“那個……你……咳……正Happy呢?”
“是啊……一個帥哥……或者……可能……沒你帥……至少……沒有長頭發……不過……也蠻壯的……”伍凌笑起來,用力地把屁股向後挺,聽著身體後面那具打樁機啪啪啪的聲音,“他在從後面……干我……你來嗎……今天晚上……好多人……來真的,很刺激……這次不來,說不定就……嗯……沒有機會了……我就站在……你安的……那個……絞環下面……很多人,想吃我……”
“喂!你不會也來真的吧……”電話里的聲音有點著急,伍凌帶著笑,聽著他在用力地深呼吸,然後刻意地把話題轉開,“其實,我打電話是想問你件事。”
“什麼事?”伍凌感覺自己的胸一下子被狠狠揪住,很疼,她嘶地吸了口氣,卻咯咯地笑了。
“我碰巧讀過一本書,第二作者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樣,題目也有意思。”他頓了頓,接著說,“《女性的死本能研究》,我想你應該對里面的一些案例有興趣。明天有空嗎?一起吃飯,我拿來給你。”
“好啊……不過……明天早晨……我要去旅行了。”她說著,忽然不再理電話里的男人,卻轉頭對著身後那個健壯的男人眯起眼睛,“加油啊……小飛俠……這里……也有絞環的……掐我脖子……邊干……邊掐我……就像……你未婚妻……張晨……”
她的話還沒說完,後面男人的手忽然一下子狠狠地卡住了她的脖子,而抽插也一下子加快起來。
那雙手仿佛一對鐵鉗子,扼得伍凌一下子喘不過氣來。而那部手機也一下子從這個沉醉在交歡里的栗色頭發女人的肩窩滑落下來,摔在地上,里面傳來男人的一聲無奈的嘆息,和一句更無奈的“好吧,一路平安”。
伍凌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聽到。
她的臉漲得通紅,嘴角似乎在笑,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身後男人那一下子猙獰起來的表情。
她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而且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在她身後的干她的這個男人是真的想掐死她的。
夕顏
“這家伙雖然肌肉可以,但其實蠻一般的,不知道伍凌為什麼找他來做背鍋俠,害得剛才我還要和他啪啪一次,”夕顏皺著眉,看著遠處交合的那兩個身體——栗色頭發女人的脖子被後面的男人緊緊扼著,臉漲得通紅,眼睛大大地睜著,“說起來,這男人眼神好凶,可不像是玩玩。”
“他是來真的,因為伍凌說出了他的秘密,”她身旁,長頭發的高個子女人正把黑色的吊帶衫穿上,“這男人前幾天掐死了自己的未婚妻,還把她掛了起來,偽裝是上吊。”
“貌似聰明,實際很笨。掐和吊,法醫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這麼說,找個已經注定要死的家伙,倒是不浪費,那麼,我想我身體里他的精液會成為呈堂證供。”夕顏甩了甩自己酒紅色的長頭發,“不過,說起來,和他啪啪比和你啪啪的感覺差多了,高個子的姐姐。”
“像這樣?”女人忽然扳過她的肩頭,一下子把夕顏的身體死死按在牆上,然後把額頭向她的額頭貼過來,咧開嘴笑。
“嗚……”夕顏的身體一下子軟了,聲音也變得模模糊糊的,“比我個子高,攻氣十足,男友力爆棚,還會騎馬,我想我快愛上你了,唉。”
“可惜咱們沒太多緣分了,到時間了,現在,我也要按照劇情去做些不情願的事情,總不能讓我們的總設計師真的在這里被掐死冰掉。”長頭發女人輕笑,用三根手指挑起夕顏的下巴,輕輕在她嘴唇上印了個淺淺的吻,然後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句,“你那里做了光子絕毛,果然嫩得很。”
然後,她放開了夕顏的身體,走到伍凌身邊,一把扭住了那個眼睛有些血紅的男人,然後不由分說吻上去,勾住他的脖子,拖著他便向外走。
“狠心的女人,不但可以對你的霸總女朋友視而不見,對我這個小迷妹也是,撩完就走,還當場發綠帽子,不負責任。早知道就不讓你在後院拴馬。”夕顏在她背後罵了一句,看著那穿著黑吊帶衫和長馬靴的背影,又禁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要是還能回來坐坐,該多好。”
“在你的新酒吧裝修好之前,估計除了我,誰也不會回來了。”江馨月的聲音在夕顏身邊平平淡淡地響起來,然後,她推過來幾張打印好的紙,上面,有龍飛鳳舞的簽字和血紅的手指印,“時間快到了,老板娘,把合同簽了,這里就真是你的了。”
“媽的,徹頭徹尾的一個爛攤子!”夕顏抽了抽鼻子,“江馨月,你是混蛋,你們一群人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都他媽涼涼在外面了,還回來,騙鬼呢?你們指望我給你們這群混蛋供著長生牌位?!”她罵著,看也沒看,信手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說真的,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你們這群家伙,到底有沒有拿我當過朋友?”
“你說呢?”童曉芳湊過來,“我可不會給一般人免費做絕毛還附送脫毛器,我收費很貴的。”
啪嗒,一滴水落在了夕顏眼前的合同上。
“夕顏,你確認你想記得這一切嗎?”何靜的聲音清澈的如同一泓山泉,“如果你想……”
“我不想!”夕顏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可不像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家伙,什麼事情說忘了就忘了,說著簡單,有意思嗎有意思嗎?都忘了,我還當這個老板娘干什麼?”說著,她抓起身邊的一瓶酒,甚至都沒有管是什麼,不由分說地就往嘴里灌進去,然後把酒瓶子遠遠丟開,又趴到了桌子上。
“新老板娘,你很厲害,今天的派對棒極了,以後,雖然可能沒有怡紅快綠了,但是,因為你在這里,我想這里還是會很熱鬧,”伍凌撿起散在地上的衣服,一屁股坐在了吧台上,脖子上是一片青紫的扼痕。
“去你的,”夕顏沒有抬頭,聲音里已經帶了濃重的鼻音,“你最壞了,還讓那個我新認識的馬語者姐姐和男人滾床單,她告訴我其實她只喜歡女人和馬的。”
“誰說他們滾床單了,他們明明在馬鞍上,滾鞍,然後落馬,像評書里說的一樣。”伍凌笑著,把吊帶衫穿上,指著窗外的街頭——一匹高頭大馬正從門口經過,上面一前一後坐著兩個人,前面是那個穿著黑吊帶和長馬靴的長發女人,後面的精壯男人卻詭異地意思不掛——女人似乎察覺到了里面的目光,似乎是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便伏下去,雙手抱住了駿馬的脖子,兩條穿著馬靴的長腿卻向後盤在了男人的腰上。
馬上的男人似乎怔了怔,便向前一挺腰。女人的粗眉毛皺了下,用力把臉貼在的馬頸上,鼻子里發出一道長長的,放肆地呻吟。
馬開始走起來,然後開始跑起來,最終在昏黃的街燈里消失了。
“H不想在這里和她的朋友見面,所以她才去負責把這個羅鍋俠送到警局去,而且,H對我說,這個男人和馬也差不多,雖然他比她的馬還差了一點點。”Amy把手輕輕搭在了正在出神的夕顏肩上,“我們要走了,而且,不會再回來,我想,這個時候應該有點……”
“音樂,廢話,我是老板娘,給你們告別的曲子我早就准備好了,這不用你告訴我!”夕顏的聲音有點氣咻咻的,“還有,你需要惡補一下中文,Scapegoat在中文叫做背鍋俠,而不是什麼他媽的羅鍋俠!”她說著,按了下遙控器。
一陣鋼琴的聲音飄飄地傳出來,與此同時,門口響起了兩聲清脆的汽車喇叭,然後,有些惆悵的歌聲在這間已經安靜下來的,依舊彌散著酒精和血液味道的小酒吧里響起來:
“It\u0027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沒有老友你的陪伴,日子真是漫長)
And I\u0027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與你重逢之時,我會敞開心扉傾訴所有)
We\u0027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回頭凝望,我們攜手走過漫長的旅程)
Oh I\u0027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與你重逢之時 我會敞開心扉傾訴所有)
When I see you again(與你重逢之時).
……”
歌聲里,一直在角落里靜靜梳著辮子的孫莉第一個站起來,默默地向外走——那枚金色的胸針此刻已經別在了她的前胸——走到吧台邊,她垂下眼睛,默默地朝夕顏點了點頭,然後,她走出去,自顧自地登上了門口的那輛考斯特。
然後是童曉芳、何靜、伍凌、Amy。
最後出門的是江馨月。
屋子里剛剛靜下來的時候,忽然是一陣急促高跟鞋的響聲,孟爽從洗手間里衝出來,頭發潮濕,醉眼惺忪,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
“老板娘,剛才這里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除了她們?”她拉起夕顏,手胡亂地向外指,嘴里語無倫次地問著。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們的車已經來了,上車吧,然後你們就可以去死了。”夕顏懶懶地說著,看著面前這個彷徨無助的高個子女人,忽然又補了一句,“不過,如果你要找的不是人而是馬的話,坐上那輛車應該能找得到。”
“真的?謝謝你,謝謝你,老板娘……夕顏,你是叫夕顏吧,謝謝……”這個女人的眼睛忽然亮起來,然後用力地捏住了夕顏的手。
“叫什麼都無所謂,再不走你就要遲到,別說找馬,連投胎都趕不及了。”夕顏把手抽出來,“一路順風,別管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孟爽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的時候,歌唱變成了說唱,開頭的單詞是個重重的,清晰的“Damn”。
“操!”夕顏也罵了一句,然後,她順手抄起一把吧椅,用力掄起來,嘩啦一聲,狠狠地砸在了那滿牆的酒瓶子上。
酒精的味道一下子彌漫在那濃重的血腥氣里。
韓露
那股淡淡的血腥氣味,伴著一股肉香,在潮濕的風里彌散開。
池邊,那個短頭發女孩顯得比以往更瘦,上身只穿了內衣,下身是條牛仔筒褲,赤著腳,抱著膝,貓兒一般蜷縮著,痴痴地盯著池里那片絢爛的紅。身邊,是一大堆抽剩的煙蒂。
“嵐嵐……”韓露走過去,把手輕輕搭在謝一嵐瘦削的肩上,女孩抬頭的時候,韓露詫異地發現她通紅的眼睛,有些塌陷的眼窩和嘴邊的血。
她的嘴在動,似乎在咀嚼著什麼東西。
“你嘴里的……是……”韓露扶了扶眼鏡。
“萍萍……”謝一嵐似乎沒回答,只是念著這個名字,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然後她站起身,看著血紅的游泳池里那具軀體已經徹底殘破的胸,朝韓露苦笑,“她說話不算話,我們明明說話的,可是最後她還是不忍心讓我動手……她以為我睡了,其實……我是醒著的,只是不想打攪她而已,所以……”
她說著,眼圈又有些發紅,嬌弱的身軀在風里晃了兩晃。
“謝一嵐,跟我走吧。”一直佇立在游泳池邊的蘭雪也走過來,拉住了謝一嵐的手,“我想,你還沒忘了我。”
“嗯,忘不了的。”謝一嵐點了點頭,拿起身邊那件粉紅色的襯衫,默默地穿上,然後是她的白襪子和旅游鞋,“蘭雪,好久不見,萍萍知道你回來了,可是……”
她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我想,這是她想要的。“蘭雪又回頭,望了一眼那滿是血紅的池子。
“嗯,我知道。”謝一嵐站起身,把身邊的那個小小的雙肩背包背在背上,纖細的身體似乎隨時都可以被風吹走。她默默地走到韓露身邊,然後張開手臂,把她抱在懷里。
“韓露,我老公就拜托你了,還有默兒,和琳子。”韓露聽見她在自己耳邊輕輕地說,“記著,一直開心地活下去。”
“交給我就好,傻瓜,一路順風,去做你自己吧,試著開心一點,哪怕一天也好。”她拍了拍懷里短頭發女孩瘦削的背脊,忽然覺得自己的眼鏡片有點模糊,“再去陪陪萍萍吧,一會你就要出發了,一路平安。”
高夢
“你還不走?不是還要去接人?”夕顏說話的時候並沒看身邊的一襲黃色長裙的高夢,只是站在那一片狼藉里,低頭看著血泊里依舊恬睡的柳婷婷,“伍凌和我說過,你是這次的導游。”
“我喜歡這首歌,所以想多聽一會,每次租車自駕旅行,還車的時候我都聽這首歌然後抹眼淚來著。”一身黃衣的高夢站在夕顏身邊,長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話說夕顏,你很適合這里,看來我替茉莉做的這個撮合很成功。”
“誰知道呢?你們滿意了是吧?反正我是有點後悔的。”夕顏苦笑,“真覺得我還不錯的話,拜托……”
她的話沒說完,高夢已經揚起一記手刀,重重的劈在她修長的後頸上。
“干脆點,讓你的睡相好一點,而且,別用我的寵物,對嗎?”她輕笑,看著睡倒在柳婷婷屍體旁邊的夕顏,便頭也不回地向外走。
她穿的是一雙金色的露趾高跟涼鞋,腳面上綴了一串串無花果的圖案,把那雙赤足襯托得纖細而妖嬈——這雙腳,就在血里踩過去,不經意間,稍高的鞋跟插入了地上某個男人的眼眶。
高夢厭惡地皺了皺眉,用力把串在鞋跟上的那個殘破的眼珠甩下去。繞在她腳腕上的金麟小蛇似乎覺得受到了驚擾,絲絲的吐著鮮紅的蛇信,有些慍怒地盤著她修長的腿向上繞行了一段距離才安分下來。
走出門,她抬起眼,看到一身白衣的江馨月正倚著車門,怔怔地朝這個小酒吧看。於是,高夢回手掩上了酒吧的門,走過去,拍了拍呆立在金色考斯特車門口的那個白衣女人的肩。
“月兒,該出發了,”她說。
江馨月
直到走上車,坐在大家特意為她空出來的那個能夠最清楚直視鶯燕軒的獨坐上,江馨月眼睛卻依然隔著車窗,怔怔地盯著二樓的某扇窗口。
她似乎看到一個紅頭發的漂亮女孩正坐在那,雙手撐著窗台,兩只腳垂下來,一勾一勾地,看著下面的這輛考斯特微笑。
車發動的時候,月兒看見她的嘴在動。
她忽然知道崔瀅在說什麼了。
“月兒,Bon voyage。”
……
車走遠時,驀然吹來一陣大風。
酒吧的招牌一下子落下來,上面的那只白燕,連同那只黃鶯一起,跌在地上,一下子摔成粉碎。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