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夜曲
致 謝
謝謝把我投入黑暗的那些人,
你們能讓我正視黑暗。
也謝謝陪我走過黑暗的那些人,
你們讓我才會珍惜光明。
謝謝微衝,謝謝你的每一筆畫。
也謝謝你,H,謝謝你的每個早晨,每個夜,
每一滴淚,還有每滴心頭血。
這一章,我知道你吃了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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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輕彈著
在這深夜,稠密的悲思
我不禁頰邊泛上了紅,靜聽著
這深夜里弦子的生動
一聲聽從我心底穿過,忒淒涼
我懂得,但我怎能應和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樣,太薄弱
是人們的美麗的想象
除非在夢里有這麼一天,你和我
同來攀動那根希望的弦
——林徽因《深夜里聽見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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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本章之前:
這是第三章,一共七節,講了故事正文的第二個夜晚。
可能是全文里最最黑暗的一章,很多東西會讓人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
凡是殺人取樂的人,或者說,凡是為了取樂而殺人的,都該死。
當然,我自己也該死。
另,這一節里的歌很多,我都在腳注里一一寫了,可以選來聽聽。還有,我很喜歡看La La 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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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提示:
本文內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殺戮情節,可能引起部分讀者不適,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滿18歲或不具備自控能力的讀者請勿閱讀。
本故事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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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3.1 黑暗之歌
3.2 美女與野獸
3.3 Лебедь
3.4 誘惑
3.5 Basic Instinct
3.6 流星
3.7 生日快樂
[newpage]
[chapter:3.1 黑暗之歌 Song of the Darkness]
楊夢菡
都市的夜,繁華但是寂寞,喧鬧但是荒涼。
楊夢菡落寞地走在街頭,在斑駁的樹影下,任霓虹燈把面孔映得五顏六色,看著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這一整天的幾乎漫無目的的行走,茫然而孤獨——看著身邊經過的各色人等,心里麻木,只是腳有些疼。
指端的煙閃爍著,一點點燃燒殆盡。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眼神冷漠,仿佛這一切喧鬧都與她無關。但是,這冷漠里,卻又有隱隱一絲焦躁。
她想死,但是她做不到。
畢竟,人海茫茫,要找某兩個人實在太難了——這麼多年過去,物是人非,汽車變得比人更多,買東西不再用鈔票,男人變得像女人,女人卻變得像男人,從前熟悉的地方也都換了新樣子,靶場不在了,宿舍不在了,學校不在了,變成了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寫字樓,商場,酒吧,或者夜總會。
只是依然偉大,依然光榮,依然正確。
楊夢菡把煙掐滅了,用力捏了捏那個黑色的手包——槍在里面,她們也在里面。
其實她真的後悔,所以她今天已經不止一次想過放棄。
放棄很簡單,一槍的事而已,或者不用槍,隨便什麼手法,她都能快速地完成,然後就什麼也不用再想。
可她不是個喜歡食言的人,答應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做到,對於雇主都是如此,對於自己的好姐妹自然更是這樣。
其實,可能還有別的辦法,比如……
“要去找那只蝴蝶幫忙嗎?”她問自己,但旋即又重重地甩了甩頭,“楊夢菡,你記住,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自己辦才好,否則欠了別人的人情,還是要還,所以,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了無牽掛。”
——死很容易,但是無牽無掛問心無愧地去死,太難了。
楊夢菡想著,信步拐進一條巷子,不經意間,她抬起頭,看到牆角的蛛網和網中心蜷著腿的蜘蛛。
“那只蜘蛛現在應該已經見到她的愛人了吧。”她想,忽然心里升起一陣羨慕,“要是能和她一樣灑脫地結束,該多好。”她苦笑,用力地搖了搖頭,仿佛想把這些莫名其妙的思緒通通甩出去。
一陣潮濕的夜風吹過,隱隱吹來一陣撩人的吉他聲。
崔瀅
“我要,陪在你身旁,
我要,看著你梳妝。
這夜的風兒吹,吹得心癢癢,我的姑娘。
你在他鄉,望著月亮……”
吉他聲里,崔瀅捧著話筒,邊唱,邊一步步地從台口走上來,向高腳椅上彈著吉他的馬尾辮女孩輕輕點頭——紅棕色的頭發在腦後扎起來,頭上帶了頂小小的黑色禮帽,白色的男士襯衫,黑色的背帶褲,尖頭皮鞋——如果不是那豐滿的胸脯,渾然便真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公子哥兒。
台下人不多,不論男女,都端著酒杯朝台上的崔瀅舉杯。她朝大家微笑,嘴里唱著,卻向吧台後的白衣女郎伸出手:
“都怪這月色,撩人的瘋狂。
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哦我要唱著歌,默默把你想,我的姑娘,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月兒,月兒,月兒,月兒……”吉他聲里,台下的大家開始輕輕擊掌,齊齊地低喊著月兒的名字。
崔瀅望著愛人,把話筒遞過去。
一襲白裙的女人放下調酒壺,伸出手牽住崔瀅的手,看著崔瀅遞過來的話筒,滿臉都是紅暈,但還是接過來,開口合著崔瀅的歌聲,聲音低低的,稍微有些顫抖:
“都怪這夜色,撩人的瘋狂。
都怪這吉他 彈得太淒涼。
哦我要唱著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歌聲至此,崔瀅把話筒交到月兒手里,從後面輕輕環住月兒纖細的腰——她身量比月兒稍高一點,從背後環抱著這個長發女郎的時候,臉貼上來,嘴唇放肆地在月兒修長的頸間輕吻。隨著她的吻,江馨月的臉頰,脖子都開始浮現出艷麗的緋紅,一直紅到耳尖。
崔瀅覺得心里很熱,於是她毫無顧忌地把面前這個暈紅的,滾燙的耳廓含住了。
“月兒,我要聽你唱。”尖叫聲和掌聲里,她含混地對月兒低語。
月兒的俏臉漲得通紅,但她沒有猶豫,只是輕輕點頭,把話筒捧到嘴邊:
“我要,美麗的衣裳。
為你,對鏡貼花黃。
這夜色太緊張,時間太漫長,我的情郎,
我在他鄉,望著月亮……”
崔瀅有些發痴,聽著月兒的歌聲,在如水的吉他尾音里收尾,又看著柳婷婷抱著吉他從座上滑下來,看著擁在一起的兩人,古井無波的臉上少有地現出一抹微笑。
“親一個。”她拍了拍崔瀅的肩頭。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座位上的朋友們起哄似的鼓掌。
“喂!你們要不要這樣,我老婆很害羞的。”崔瀅朝大家笑。其實很想現在就親月兒的,甚至想現在就在大庭廣眾下干她。但是不行,她知道月兒平素是不喜歡她這麼放肆的。
但是……
“老公。”月兒一松手,話筒“咚”地落在地上,然後她反手勾住崔瀅的脖子,揚起臉,就在把唇湊上去。
這讓崔瀅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嘴也半張開來。
然後,這張嘴被月兒滾燙的嘴唇封住了。
今天的月兒出奇的主動,嘴唇近乎瘋狂地貼著崔瀅的唇,在崔瀅懷里掙扎著轉身,幾乎是把她推到吧台邊上。
對於月兒的主動,崔瀅有些詫異,但很快便釋然——黑色禮帽落在地上,扎起來的紅棕色頭發散開來,她甩甩頭發,看著月兒開始褪下她的背帶。
“小瀅,一會吃了蛋糕,就在大家面前要我,我要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兩張嘴終於分開的時候,月兒的聲音有些顫抖,手放開崔瀅的身體,從吧台後面拿出一個小小的紙杯蛋糕,上面,插了一根潔白的蠟燭。
而柳婷婷也走過來,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把蠟燭點燃了。
“老公,生日快樂。”月兒捧著蛋糕,目光如水,“許個願吧。”
“Never grow old.”
崔瀅微笑,沒有管自己身上凌亂的男裝,只是清清楚楚地吐出這三個字,然後一口吹熄了蠟燭,抓起蛋糕毫不顧及形象地往嘴里塞。
她知道,她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糕,於是她開始用力地吞咽,蛋糕塞在喉嚨里,塞到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喂,沒有我們的蛋糕嗎?”下面不知道是誰在起哄。
“沒有,我只烤給我老公的。”江馨月甩了甩長頭發,自顧自地按了下遙控器,舞台上的投影幕上,便顯出一個披著紅棕色頭發,抱著吉他,穿鮮黃色吊帶衫,熱褲和肉色長筒尼龍絲襪的女孩,映著台下滿場的熒光棒。
崔瀅當然不會忘了那個場面,她終於把最後一點蛋糕咽下去,卻沒去管眼里的淚水,只是摟著月兒,一起盯著投影幕看。她覺得那時的自己比現在更有活力些,雖然歌聲也稍稍稚嫩些:
“I had a dream(我有一個夢想),
Strange it may seems(盡管看來很奇怪),
It was my perfect day(我願完美每一天).
Open my eyes(擦亮雙眼),
I realize(我意識到),
This is my perfect day(這是屬於我的完美一天).
Hope you never grow old(願你青春永駐).
Hope you never grow old(願你青春永駐).
Hope you never grow old(願你青春永駐).
Hope you never grow old(願你青春永駐)……”
“崔瀅,恭喜你獲得這次的全國冠軍,有沒有什麼想和觀眾們說的?”間奏的時候,投影幕上,女孩旁邊的男人拿著話筒問著,眼睛在鏡片後面閃著光。崔瀅當然不會忘了這個叫做李延的男人,其實今天她還看到柳婷婷從他的巡洋艦上下來來著。
當然,崔瀅也一輩子不會忘記那個刹那她回答李延的那些話,那些幾乎讓李延的下巴當場掉在舞台地板上的話:
“謝謝大家的支持,也謝謝你,李延,給我這個機會。”紅頭發女孩把話筒接過來,眼睛很亮,“我知道我會是第一,所以我來了,參加這個比賽,就是為了今天,站在這里,讓所有聚光燈,所有攝像機都對著我,讓全國的觀眾都為我見證,我想說……”她頓了頓,驕傲的聲音一下子柔和,“我的月兒,江馨月,我愛你,嫁給我做老婆,今天之後,我就退出,只陪著你,一直到死,永不分開!”
那一刻,舞台上下,屏幕內外,一片安靜,只有紅頭發女孩的歌聲繼續:
“Birds in the sky(鳥兒在高空翱翔).
They look so high(它們飛得好高).
This is my perfect day(這是屬於我的完美一天).
I feel the breeze(微風拂面).
I feel at ease(感覺告訴我).
It is my perfect day(我願完美每一天).
Forever young(永遠年輕),
I hope you stay(我希望你),
Forever young(永遠年輕).
Do do do do……”
聽著這歌聲在不大的酒吧里回蕩,崔瀅已經熱淚盈眶。而吧台邊,早已淚流滿面的月兒正跪在她身前,旁若無人地褪下她的男裝背帶褲和里面的CK灰色純棉男士內褲,讓疊在里面的硅膠陰莖一下子彈跳出來——依然是她們喜歡的穿戴式玩具,另一頭,從今天凌晨開始,就始終插在崔瀅的陰道里。
崔瀅就這樣低著頭,看著月兒把胸前的扣子松開,看著她的奶子跳出來,看著她開始把那根不知道插進過她身體多少次的硅膠陽具放進嘴里吸吮。
“生日快樂,”她聽見胯下月兒含混的聲音,“As your wish, 黃鶯和燕子,我們都不會老。”
這句話讓崔瀅感覺自己一下子融化了,所以更多的水一下子從她身體的各個孔洞里流出來——月兒的每一下舔動都會帶動插在自己身體里的那一頭,讓她顫抖。
——哭就哭吧,瘋就瘋吧,今天應該是這樣的。
崔瀅手按著月兒的頭,看著酒吧里的朋友們開始起身,相互擁抱,逐漸的放浪起來。她忽然想大喊,於是她把雙臂高高舉起來:
“現在是Happy Hour!大家可以盡情放肆,喝酒也好唱歌也好做愛也好,不用非要去洗手間了!午夜之前,我和月兒的身體也向大家開放!”
說話間,她卻看見柳婷婷背著吉他往外走,“婷婷,不在這里一起玩嗎?”
“忽然想唱歌,所以想去外面吹吹風。”柳婷婷淡淡地說著,“你們玩得開心點。”
“記得晚上到我後院吃燒烤……嗯~”崔瀅嘴上說著,忽然一陣戰栗,讓她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來。她知道是月兒的進攻加快了,於是她把手探下去,緊緊抓住月兒的胸,眼睛卻看著那個背著吉他的馬尾辮女學生,“你的朋友,可以帶來……人多熱鬧,也能給月兒做個伴兒,而且,燒烤吃不完也浪費。”
“嗯,”柳婷婷淡淡地應了一聲,推開門,和迎面走進來的男人擦肩而過,卻沒停留。這顯然讓這個男人有點不高興,但是他終於沒說話,因為這間酒吧里吸引他眼球的東西太多了。
崔瀅不知道李延是因為看到正在接受月兒口交的她,抑或是看見了投影幕上的他自己,總之他呆住了,而且和從前一樣,他呆住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大大地張開嘴巴,仿佛下巴會掉到地上。
她朝李延眨了眨眼睛,甚至笑了一下,然後,她解開了自己男士襯衫的扣子,露出那對乳頭上穿著小鈴鐺的乳房,把月兒拉起來,讓她轉過身崛起屁股伏在吧台上,開始干她了。
“婊子!”崔瀅看見李延嘴里明顯地嘟囔了一句,這讓她笑得更開心了。
紅蝶
“街頭變態殺手出沒,奸淫勒殺妓女為樂。”
看著手機上推送的新聞,紅蝶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Midnight……”她的手機在這個時候唱起來,但是只唱出了這一個單詞,她就迅速地把電話掛掉了。
“都一樣,冠冕堂皇的或者是在街頭巷尾的。”她自語,伸出舌頭,舔了舔鮮嫩的唇,咽了口口水,“今天本小姐不開心,應該去找點刺激才好,嗯。”
她坐下來,打開童曉芳的抽屜,對著鏡子,開始化妝——濃重的粉底漸漸遮蓋住原本屬於少女的清麗,藍黑色的眼影顯得眼窩有些深陷,濃重的眉,有些夸張的腮紅,配上艷麗的血紅唇彩——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不由得又想起拉斯維加斯的街頭,那些春光無限的攝影棚,或者那場島上的盛宴。
手機又開始震動,這次是短短的,只有六個字的短消息,“真的不過來了?”
“不來了,你們吃好玩好,照顧好王歡。”
她回復,然後信手拿出回形針,捅開手機,取出里面的手機卡,換上另外一張,隨手把原來的那張丟進垃圾桶。
刺入身體的感覺,是這樣嗎?
她盯著那根閃亮的回形針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把回形針頂在自己的圓潤的大腿上,手指用力,看著皮膚在針尖壓迫之下陷下去,最終又一下子彈起來,把針尖包裹。
“嘶……”她疼得輕輕吸了口涼氣,皺著眉毛把針再往里推,然後用力攪了攪,才一下子拔出來,伸出舌頭舔舔上面那一點點猩紅而咸腥的血。
她又濕了。
“血的誘惑力十分強大,可以誘惑許多種不同形式的生命,使之變成鮮血的奴隸……幼獅嘗到了第一口血之後一樣,它就從此變成嗜血者了……” 她想起倪匡的這段話,不禁輕輕吐出三個字:
“嗜血者。”
楊夢菡
楊夢菡其實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但既然找不到目的地,索性跟著自己的直覺走——女人的直覺,蜘蛛的直覺,或者,是嗜血者的直覺。
於是她信步穿過巷子,循著吉他的聲音,慵懶地走過去。
“不要問我從哪里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流浪……”
昏黃的街燈下,抱著吉他的女孩穿一件白色T恤,松松垮垮的一條水洗布短褲,單肩背一個黑色的大書包,靠在牆邊,微微低著頭,自顧自地彈唱——她約莫十八九歲,眼睛是低垂的,睫毛很長,皮膚很白皙,臉形的线條很明顯,臉上有幾個不大顯眼的雀斑,長長的大馬尾辮垂在身側。
楊夢菡忽然感覺很喜歡這個女孩和她的歌,於是她駐足,斜倚在樹下,歪著頭,燃上一支煙,靜靜地看也靜靜地聽。
“喂,你新來的?”一只手啪地搭在她的肩上,聲音懶洋洋的,略略有些沙啞。
楊夢菡的鼻子里聞到一陣刺鼻的劣質香水味道。她沒反抗,因為這只手的主人沒有帶給她哪怕一點點危險的感覺。於是她回過頭,看肩膀上那只枯瘦的,染著大紅指甲的女人手,再去看身後那女人。
那女人大約一米六五的身高,瘦瘦的,穿一件薄薄的紗質黑色連衣裙,隱約透出里面緊窄的黑色內衣。頭發染成微黃的顏色,毛毛躁躁的,瓜子臉,算得上秀氣,妝卻很濃。她的粉很厚,遮住了皮膚的本來顏色,腮紅很明顯,嘴唇塗得猩紅,像血,修長的脖子上帶著條粗重的黃金鏈子,赤著腳,拖著一雙露趾涼鞋,趾甲油也一如唇膏一樣鮮紅。
“你是……”楊夢菡問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出幾分疑惑。
“和你一樣唄,站街的婊子啦。”女人的聲音還是懶懶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微笑里帶著幾分輕蔑,眼睛卻老實不客氣地掃過楊夢菡的臉和胸脯,“不過你的本錢比我足多了……”
她的話讓楊夢菡有些詫異,但很快就釋然。
其實這樣也不錯,至少可以多接觸些人,興許還能早點找到點线索。
她想著,朝那女人禮節性地笑笑,“我今天剛來這里,不過,我沒想搶你的生意。”
“切~”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我無所謂的,大家出來,都是靠身子吃飯,誰有本錢誰就做,哪來沒什麼搶不搶的。”女人說著,抽出一枝煙,叼在嘴里,湊過來,
“借個火!”她的聲音有些含混,細細的眼睛更顯得她懶洋洋的,直到深深地吸了幾口煙,那雙眼睛才多少泛出些光彩,“新來的,小心點兒,據說這段日子這里有個變態,專門找咱們這樣站街的女人先奸後殺。”
“那你還出來?不怕?”女人的話讓楊夢菡有了點興趣,所以她挑了挑眉毛。
“這樣活著和死了也沒啥區別的。”女人說著,噴了個煙圈出來,然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而且我梅梅還沒那麼容易死。美女,見面就是緣分,交個朋友吧,你也叫我梅梅就好,男人們都這麼叫我……你呢?”叫做梅梅的女人說著,向她伸出了右手。
“一只站街的流鶯,名字有那麼重要嗎……想叫,就叫我紅玫瑰吧。”楊夢菡說著,伸手與她相握——梅梅的右手皮膚有點粗糙,干瘦也冰涼。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段人世變幻,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月共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不知什麼時候,馬尾辮女孩的歌卻已經換成了另一首老歌。
“怎麼選在這里,人不多的。”梅梅問著,把手抽回來。
“我只是忽然很喜歡她的歌,所以才停下的。”楊夢菡說著,抖落了長長的煙灰,用下巴指了指唱歌的馬尾辮女孩子。
“嗯,我也喜歡,所以我經常在這個地方聽婷婷唱歌。”梅梅細長的眼睛懶懶地眯著,“她叫柳婷婷,大學生,晚上有時她會在附近的那間酒吧唱歌,有時就會自己抱著吉他在這里唱。總有男人過來聽,也過來看她,她喜歡的話就會和他們回去睡。”梅梅深深地吸了口煙,“看到她,總讓我想起從前的自己來……”
“浪滔滔人緲緲,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里搖。
風蕭蕭人緲緲,
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柳婷婷似乎沒聽見這兩個人的聊天,只是垂著眼簾,背靠著牆,一只腳向後蹬在牆上,微微蹙著粗粗的眉,抱著吉他自顧自的彈唱。歌聲很美,表情卻是古井無波。
蔣寧
蔣寧抿著厚嘴唇,她沒有笑。
一來她笑不出來,二來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會笑,三來她知道這些男人都已經習慣自己這副冷冰冰的表情了,比如現在靠坐在寬大的皮沙發上的這個身高體壯,仿佛一座小山般的中年男子。
“馬部長,您來得倒早。”她說。
此時,她已經脫去了身上的鐵灰色制服,換了一套V領黑色長裙,頸間有個燦爛的銀色項圈,把身體稍稍前傾,給這個被她叫做馬部長的男人添了茶。
“阿寧,我不是最早的吧,”馬部長盯著蔣寧深深的乳溝,吞了口口水,“老杜和老趙早來了吧……還有,別馬部長馬部長的,說了多少次了,喊馬哥。”
“嗯,其實在工作里,馬部長還是蔣寧的大領導,不過……馬哥。”蔣寧終於吐出了這兩個字,“馬哥,杜院和趙台長二位來得早,現在正在清香池呢。”
“今天聶爺安排了哪位美女在那邊呢?吳迪,還是孫莉?”
“是呂綠。”蔣寧淡淡地說著,“孫莉會晚一點到,吳迪最近身體不適,干爹怕掃了大家的興,就不讓她過來了。”
“呂博士也在啊。”馬部長咂了咂嘴,“那個尤物怕一個人就夠老杜和老趙受的了。”
“今天除了吳迪,干爹的所有女人都會到,”蔣寧的聲音依舊冷冽,把男人的心馳神往打斷了,“一會客人齊了,孟爽也會過來。干爹有個會,吩咐我們先陪各位領導洗洗塵放松一下,然後再開晚宴。”她說著,看著男人高大的身體往自己身邊湊了湊,任他伸手攬住自己的纖腰,手從裙擺開叉的地方滑進去,摸在她珠圓玉潤的卻充滿力量的長腿上。
她沒躲開,甚至也沒起雞皮疙瘩。但是她也沒說話,就那麼在他懷抱里任他輕薄。
摟了腰,摸了腿,再揉了奶子。
“不穿制服的鐵騎警花,果然不可方物。阿寧,前幾天分局介紹了一對雙胞胎學生給我,雖然嫩,也年輕,但是哭哭啼啼的,比你這大美女差遠了。”他的手捏在蔣寧的左胸上,贊不絕口,忽然,他想起了什麼,開口問,“今天連周茗茗也來嗎?”
“嗯,”蔣寧點頭,“不過她不能陪各位領導了,畢竟現在她有孕在身。”
“聶家有後,自然是幸事。”男人的語氣里不無惋惜,“不過想當初,茗茗小姐可是絕對的交際花,千面玉女,那風情……我還記得當時她陪我……”
“馬哥,”蔣寧再次把他的話打斷了,“今天還有驚喜,我們里面,王歡今天不用隔著那一層了。”
“哦?”他的眼睛一亮,“這可是少有的事,聶爺從來不壞規矩的。”
“干爹自然有干爹的道理,今天的晚宴,不會讓馬哥失望的。”蔣寧說著,輕輕起身,“馬哥要不要也去清香池洗洗?”
“阿寧去的話,我就去。”男人訕笑,手卻捏了捏蔣寧緊致的屁股,“今天我可要好好騎一騎你這鐵騎。”
“干爹吩咐,蔣寧當然會陪好馬哥。”蔣寧的聲音稍微柔和了些,表情卻依舊冷冰冰的。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韻依依。
一聲聲如頌如歌,如贊禮。
贊的是,將軍拔劍南天起,
奴願做長風,繞戰旗……”
不大但奢華的單間里,吳迪的歌聲回蕩,伴著男人放縱的大笑:
“好個將軍拔劍南天起。阿寧,一會兒老杜和老趙廢了,你和呂博士跟我雙飛唄,你馬哥的身體可好得很,哈哈哈……”
楊夢菡
“雙飛嗎?”伴著酒氣,男人的聲音有些粗糲——楊夢菡其實只是想安心聽會歌,所以她差點一下子把他放倒。
當然,她沒有這麼做,因為梅梅已經准備和他談價錢了。她分明看見梅梅朝自己歪了歪頭,遞過一個征詢的眼神,示意她一起。
“算了,我想再聽會歌。”她朝梅梅搖頭,梅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臭婊子……”男人罵了一句,帶著金戒指的大手不老實地抬起了梅梅的尖下巴,“你呢!多少錢?”
“按摩68一小時,推油一次280,口活500,打快炮一次1000,2000包夜隨便干,但是不帶後門,要加錢……”梅梅推開他的手,微微有些煩躁地皺著眉毛,漫不經心地報著價碼。
一疊紅色的大票,從領口塞進梅梅的胸口,手很不老實的在她滑膩的胸口掐了一把。“今晚陪我爽了,虧不了你,我的車在那邊。”
楊夢菡能聞到他嘴里是濃重的煙酒和大蒜氣味,而梅梅也同樣有些厭惡地皺了皺鼻子。
但是,生意還是生意,客人還是客人。
“去車里等我,我替你開車吧,別回來搞個酒駕,今天就爽不了了。”梅梅漫不經心地朝男人說著,看著男人走開,她飛快地寫了張字條,連同一把鑰匙,塞在楊夢菡手里,“紅玫瑰,你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吧……這是我房子的地址和鑰匙,今天你找不到男人的話就回我家睡……我一個人住老悶的,正好有你來陪我。”
說著,她便扭頭追過去,把纖瘦的身體軟洋洋的靠在了矮胖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手攬住了她的細腰,在她翹挺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馬尾辮女孩依舊自顧自的彈唱,神情淡然,仿佛身邊的事情與她無關。
遠處,飄來一陣放浪的男女輕笑,伴著夜風中的吉他。忽而,一輛紅色敞蓬寶馬從街邊轟然駛過。
紅蝶
這個夜很靜。
街角處,幾只飛蛾繞著路燈飛舞打轉,燈下的女孩子身量不很高,穿一件低胸吊帶,黑色超短裙,黑色絲襪配高根涼鞋,肩頭披著一襲黑色薄紗——妝容濃艷,血紅色的蝴蝶紋身在胸口隱約可見。細細的女式雪茄悠然地在指尖燃燒,煙霧在紅唇邊繚繞,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注視著不遠處樹下那個留著披肩發的高個子女孩。
說實話,紅蝶沒想到在這里能看到楊夢菡,這讓她心里小小地開心了一下,但是,她終於沒走過去。而楊夢菡似乎沒有發覺,只靜靜地靠在樹下,吸著煙,專注地聽著街邊的馬尾辮女孩的吉他和歌。
紅蝶覺得這個夜應該是屬於楊夢菡自己的。而她的事情,如果該成功,就一定能成功,也不在這一時。況且,她覺得那個梳馬尾辮的女孩子的歌很好聽。
於是她就躲在陰影里,抽著煙,看著有人走過來,駐足,或是彎腰在彈吉他的女孩面前的琴盒里放上一張張小面值的鈔票。
女孩的臉很有棱角,眉毛有些粗,一臉恬淡,對於周圍的人和事,似乎熟視無睹。
然後,一個男人從旁邊的酒吧走出來——衣衫和頭發有些凌亂,面色潮紅——紅蝶覺得他容貌有些眼熟,好像是電視上某個選秀節目的主持人。她看著男人在女孩身邊停下,欲言又止,看著女孩抬眼意味深長地朝他望了望,然後微笑著自顧自地彈唱,看著男人搖著頭轉身離開,登上街邊的陸地巡洋艦開走。
昏暗的夜里,街邊的微光下,女孩一曲終了,把長頭發向後一甩,抬頭舒了口氣。那一刹那,她似乎終於發覺遠處有人在看著她,抬起眼簾,深邃的眼睛朝黑暗里的楊夢菡望望。
紅蝶知道,這個馬尾辮女生看到楊夢菡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了,她忽然希望看到這兩個人做愛的樣子。
可是,那兩道目光只交錯了片刻,馬尾辮女孩就又垂下長長的睫毛,吉他調子一轉,幾聲撥弦,然後是淡淡地低吟淺唱:
“塵緣如夢,
幾番起浮總不平,
到如今都成煙雲。
情也成空,
宛如揮手袖底風,
幽幽一縷香,
飄在深深舊夢中……”
吉他的聲音,悠悠地飄過幾許惆悵……
[newpage]
[chapter:3.2 美女與野獸 Beauties and Beasts]
陳星
“到了……”
車停下時,陳星發現孫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她跟著孫莉下車,抬頭看著眼前這座裝飾華美,金壁輝煌的建築物。“海天樓”三個字,龍飛鳳舞。
門口一個身量瘦高的干練女郎,頭發緊緊地盤在頭頂,穿一襲灑脫飄逸的深V領灰色長裙,鎖骨的位置垂了個碩大的黑珍珠吊墜。這女人正向著孫莉招手,手臂上的那個金釧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莉莉,你總算來了,周書記已經到了一陣子了,一直沒去洗,點名讓你陪他,等好久了,”那干練女郎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言語間,銳利的眼神已經停在了陳星和韓露身上,“她們兩個……”
陳星忽然覺得這女人的眼神好像兩把刀,但她還是迎著這兩把“刀”看過去。
目光相對時,她看到那女人稍微挑了挑眉毛,似乎想用那兩把“刀”把她和韓露當場殺掉似的。
“爽姐,她們是我的好朋友,”孫莉猶豫了一下,終於把聲音低下去,伏在這女郎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陳星覺得那兩把“刀”現在開始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掃,似乎想把她的衣服都割開,然後,那女人一下子把“刀”收回去了。
“先進來吧。”她咬了咬嘴唇,一下子轉身邁步往里走,灰色長裙的裙擺在風里甩起來,“正好周書記臨時約了曹司長來,吳迪沒了,今天茗茗又不能陪,所以我這里還差一個人……只是……孫莉,她真是你的朋友?一會要做什麼事,你應該是清楚的。”
“是我自己的要求。”陳星開口,“莉莉不同意的,可是我還是不想改。”
“哪怕是……讓狗肏呢?”那叫做“爽姐”的女人的聲音很低,也很冷。
“沒所謂,都一樣的。”陳星的聲音淡淡的。
這次爽姐沒再說話,只是似乎沒出聲地罵了個髒字,便邁開她的長腿快步向里走。
陳星看到孫莉追上去了,韓露笑嘻嘻地也跟上去了,於是她也就跟著走進去,邊走邊看這富麗堂皇卻並不顯得庸俗的大廳,還有兩邊排列整齊,統一穿著紅色旗袍,齊齊輕折柳腰的女服務員。
“孟總好,孫小姐好,二位小姐好。”
聲音清脆,也整齊,陳星猜她們一定每天這樣鞠躬不下一百次。
“爽姐,讓你費心了,我先去招呼下周胖子,一會清香池里見吧……幫我照顧好星兒她們。”剛剛進到大廳,孫莉就掂起腳,用臉頰和爽姐的臉頰貼了下,然後,深深地看了陳星一眼。
陳星覺得孫莉想要和她說什麼,但是孫莉終究沒開口,只是又皺了皺眉毛,一甩長辮子,就低頭自顧自走進去了。
“我叫孟爽,是這里的負責人,喊我爽姐也行。” 爽姐的腳步沒有停,帶著陳星和韓露向另一個方向走,邊走邊回頭說著,語速有些快也有些冷,但是卻帶著一種得體的微笑。
陳星知道,這個骨感的高挑女郎的微笑是禮節性的,或者說也是習慣性的,和她很多時候做愛的呻吟一樣。
“這里就是傳說中的海天摟,那個頂級的私人會所?據說有很多大人物和明星會來這里聚會?有時還會有一些特別的節目?” 韓露的聲音像一串爆豆子,眼睛在金絲眼鏡後面閃著興奮的光,“而你就是這里的老板,那匹據說可以隨時在大街上騎大馬殺人或者被人騎的……”
“大洋馬?是嗎?”孟爽的聲音忽然冰冷。韓露自己大概也忽然發覺自己可能太得意忘形了,於是用一只手把嘴捂上。
陳星發現韓露的眼睛還在笑,還有又看見孟爽眼里的刀了,她知道她應該擔心這女人會直接把韓露殺掉,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事情不會發生的。
果然,孟爽的表情只是冷了一秒鍾,就一下子松了下來,她聳了聳她的肩,甚至真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太多人這麼叫我了,但是,敢當面這麼說的,你是第一個……還有,海天樓不是個好地方,其實你們真的不該來,這里的一切,看到了也不能說出去,更不能拍照片,否則,下場比死要難受好多……”
她說著,隨手接過旁邊服務員遞來的一個雙肩背包遞給韓露,用下巴指了指還掛在她脖子上的那架叫做韓朋朋的照相機。
直到韓露把相機裝起來,她才長長地出了口氣,“既然來了,你們就先到我的私人化妝間吧,”說著,她又看著陳星的臉說,“你叫星兒是吧,一會你在我那里換身衣服,順便再考慮一下——這是你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了。”
王歡
王歡知道自己是不會反悔的,她不是不怕,但是她不允許自己出爾反爾。而且,當她的一個腎髒被楊琳摘掉,然後再回到這里,看到這件荊棘衣時,她連怕都不怕了。
甚至,她有點期待了,好像她第一次登台之前似的。
她一身赤裸地坐在梳妝鏡前,仔細地盤好自己的長頭發,用長簪子別好,眼睛卻盯著那套絢麗的鏤空舞蹈服看——鏤空的部分在燈下閃著璀璨的光,那些用來纏在四肢和軀干上的鏈子,仿佛是一顆一顆的星星。
——這件衣服,真的能實現我的諾言嗎?還是,這只是個玩笑?無論如何,也就還有一個多小時吧。說得出做得到,作為一個舞者,這麼結束,也很好。至於後面的事情,管它呢?
——我永遠是我,但是,這場演出結束之後,我也不是現在的我了。
她想著,覺得腹腔里的傷口還是在隱隱作痛,但是下身卻覺得異常的空虛。呂綠給她的藥的確神奇,下身已經不再流血,渾身的痛感雖然都在,但卻在神經里帶來一絲絲莫名的欣快。
王歡其實不是個性欲很強的女人,但是現在她有點想要了。
——只是,便宜了那群畜生,有點不甘心呢。
她想著,苦笑,腦補著清香池里混亂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惡心,但她還是咬了咬牙,起身出門。
——既然是泄欲的工具,穿衣服也沒什麼必要。
所以她決定在清香池里赤裸著出場。
——赤條條的,沒什麼見不得人,就這樣吧。
她想。
“王歡!”腦後低低的一聲呼喚,讓她一顫。她回頭,看見門口留著黑長直的大肚子女人——臉是蒼白的,稍微有些浮腫,穿著寬松的孕婦服裝。
“茗茗,你自己先來了?”她苦笑,“他呢?沒陪著你?”
“王歡,他讓我告訴你,一會陪完這些人,回你的化妝間,他讓警衛小張過來……”
“算是什麼?上路最後的撫慰嗎?”王歡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這個人,我搞不懂他……不過,對我的心思,替我謝謝他。一會,我會用心陪好那些老家伙。”她說著,卻看見周茗茗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
“茗茗,你怎麼了?”她疑惑,她忽然覺得周茗茗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琳瑜伽。”周茗茗咬著牙,好半天才吐出這三個字,然後輕輕吐了口氣,“我知道那里那條美人魚的事情了。”
王歡一怔,周茗茗說的意思她當然明白。但她始終沒對周茗茗說,甚至一個字也沒有提起過。
當然不是為了他。但是,她實在想讓周茗茗至少先把孩子生下來。
其實她知道她和周茗茗都很喜歡孩子的。兩星期前,她陪周茗茗去買童裝時,她們還說,不管是男是女,都要讓這對同父異母的孩子能夠開心地長大,做兩個平凡的正常人,不要再做什麼大老板大人物大明星,更不要再做紅色小天鵝或者千面玉女。
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她知道了,現在周茗茗似乎也知道了,或者至少快要知道了。
其實王歡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現在她肚子里有個六個月大的寶寶,她還能不能下決心——或許能,但她會直接殺了自己,一屍兩命,而不會先躺到產床上去做那件事,又或許,她會選擇先把孩子生下來,偷著送走再……
——周茗茗呢?她會怎麼做呢?不知道,但是,會是很可怕的事情。
——那已經是一條小生命了,而且,是干淨也無辜的。
王歡想著,一直冷冰冰的表情終於軟下來,嘆了口氣,“茗茗,聽我的,別再查下去,好嗎?看到了什麼,就忘掉。這樣,他永遠還是你心里的他,值得你為他做這一切,陪在他身邊,生子,到老,不也很好嗎?”
周茗茗沒說話,只是僵立在那里,她的身體在顫抖。
“我們是好朋友,至少曾經是,所以……茗茗……聽我的,先好好的把寶寶生下來。”
周茗茗還是沒說話。她的身體晃了晃,肚子的形狀稍稍變了一下。王歡猜想是不是茗茗肚子里的小家伙在伸懶腰。
還有,她看到周茗茗的眼淚了。
王歡忽然覺得很心疼,於是,她赤條條地走過去,把周茗茗的肩扶住了。
“茗茗,聽話,回他身邊去吧,好好陪他。我馬上要死了,現在想想,其實他也蠻可憐的。你對他而言,和我們這些女人都不一樣,如果有你在他身邊,他有了他想要的,可能對絕大多數的老百姓,也都是好事。還有……”她頓了頓才說下去,“那群老畜生,被他管住了,也才能做點好事。至於他自己心里的那頭狼,也總需要有人安撫住,我想,你能做到的,或者說,你們兩個。”
她說著,摸了摸周茗茗的肚皮,這下她感覺到那小家伙厭惡地踢了她一腳。
“王歡,我心里好亂,也好害怕,我不知道我會怎麼做。”周茗茗的聲音顯得前所未有的虛弱,“不過,即便你不告訴我,我可能還是會查下去……至於結果是怎麼樣,我不知道。”
“發生了的,誰也改變不了,至少今天,陪在他身邊,送我走……茗茗,用今天的菜好好補補身體,把寶寶生下來,別讓我白死……”王歡嘆了口氣,便自顧自赤條條地走出化妝間去,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陳星
陳星赤條條地坐在化妝間的沙發上,第三次朝孟爽點頭。這次,她看見孟爽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蠻喜歡孟爽的這個化妝間的——不大,很精致,也很寧靜,背景音樂是聖·桑的《天鵝》 。
畢竟,她不喜歡喧囂,怕吵。開始聽說來化妝間時她還有點擔心,怕看見那些穿著五顏六色衣服或者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忙碌地跑進跑出。
“真不明白你。”孟爽一臉無奈,把核對過的身份證還給陳星,“一個大二的女學生,干什麼非要把自己往畜生嘴里送。”
“其實都一樣的,這是我的生活方式。”
陳星把身份證收起來,翹起二郎腿,隨意地用腳趾把涼拖挑在腳上蕩啊蕩的,隨手抽了支香煙出來,“可以嗎?”她問,看著這個骨感美人遞過打火機的那只手——纖細,有力,指甲很長,修得尖尖的。
“想不到做妓女也要驗身份證,我還以為只要脫了衣服就行了。”她說著,噴了個煙圈出來。
“做妓女?”孟爽似乎被陳星弄得愣了一下,但片刻,就苦笑,“也對,除了有了說我是大洋馬,也有人說我是老鴇子。”她說著,看了旁邊的韓露一眼,才開口,“陳星,一會……”
“叫我星兒吧。”陳星打斷了孟爽的話,吸了口煙,“一會兒是要陪你這的客人?”
“嗯,”孟爽點頭,“星兒,這些人,可能你認識,或者不認識,但其實不用管他們是誰,更不用試圖認識他們,我會和他們說你是新來這里的女孩。”
“和他們上床就可以?還是需要做什麼別的特殊的事情?”陳星問著,表情平平淡淡的,好像在說什麼和她無關的事情,“比如殺了我之類的?”
“對你,應該不會有什麼過分的。”孟爽稍微遲疑了下,“但是,進了這里,就算發生了什麼別的,也是你的命。所以,記住,不要抗拒,也不要太顯眼,你最好祈禱今天之後沒人能記得你……”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嗯,沒所謂。放心,我只是想體會一下而已,我自己的選擇。”陳星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著,自顧自地把上衣脫下來,“需要換什麼衣服?還是就光著?”
“他們都在清香池洗澡,你先穿泳衣吧。”孟爽遞給陳星一套小小的紅色比基尼,“紅色的可以嗎?”
“嗯,都可以。”陳星接過來,邊開始換上,邊看著孟爽在她們面前把長裙褪下去。
孟爽那條灰色長裙下面是一套緊窄的黑色三點式泳衣——她的乳房不大,卻堅挺,柳腰盈盈一握,肩背瘦削,有略略突起的脊骨和肩胛骨,平坦的小腹,在馬甲线的映襯下,是一個小而精致的肚臍。那條緊窄的泳褲僅僅遮住襠部的關鍵部位,把圓潤的屁股肆意地袒露在空氣里。
她的金臂釧兒沒有摘掉,赤腳踩著那雙黑色高跟涼鞋,更顯得出她的修長高挑。然後,她把緊緊盤在頭頂的髻子散開了。
“喂,大洋馬,恐怕我該叫你是最美老鴇子了,你自己也要接客嗎?”韓露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笑嘻嘻地盯著孟爽看。
“嗯,”孟爽點點頭,走過來,伸手幫陳星調整著比基尼的布料,盡量讓那塊紅色的小布遮住她恥丘上茂密的陰毛,嘴里卻心不在焉地說著,“你留在這里看就好,都能看得見的,不過記得,如果想保住你的相機,就不要動拍照的腦子。”
“才不要,那場面太美,我心髒不好,消受不起。”韓露伸了伸舌頭,然後抓起身邊的冰水喝了一口,“不過,大洋馬,你如果有興趣,找個時間我工作室里拍寫真唄……寒雪閣,不知你聽沒聽過。”
“哦?寒雪閣?我聽人說過這個地方,還有,那個永……”陳星忽然從孟爽的眼睛里發現一絲興奮,但是,也只是那一刹那,隨即,她的話就被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孟爽只是嗯了兩聲,就把電話掛掉了,她遲疑了下,壓低聲音對韓露說;“一會想看的話,就打開那邊那個紅色的開關,看屏幕。”
陳星不知道一會屏幕上會有什麼,其實她也不關心,只是她知道,現在該走了,於是她踩上自己的涼鞋,朝孟爽眨了眨眼睛。
“我想咱們該走了。”她說,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聲音有點低,有點發膩。
“唉,搞不懂你,算了,跟我走吧。”孟爽似乎徹底被她弄得沒辦法了,只能點點頭,把陳星的手抓起來。臨出門前,她回頭,又囑咐了韓露一句:
“我會把門鎖上,誰叫門也不要開,我和孫莉都有這里的鑰匙。”
李索菲
“曹公子,您的房卡。”
一襲紅裙的菲兒以手支頤,坐在鋪著白色桌布的餐桌旁邊,眼睛從紅酒和牛排上移開,似笑非笑地看著身邊的這個平頭男人把房卡遞給坐在她對面的那個頭發油亮的白衣青年人。
“菲兒,你也真是的,自己和我出來玩就好,還要辛苦陸凱這個大副總忙前忙後的。”被叫做曹公子的青年伸出兩個手指把房卡夾住甩在桌面上,嘴上客氣,表情分明卻有幾分不屑。
“他願意,我也沒辦法,”菲兒揚了揚下巴,隨意地甩了甩她的長頭發,用她那雙帶著藍色美瞳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陸凱,“對吧,Lucas?
“那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早休息,我先走了,Sophia,有事給我打電話吧。”陸凱撓了撓頭,滿臉通紅。
“唉,騎了一天馬,真累死了。”菲兒倦倦地伸了個懶腰,嬌俏的身體勾勒出一道曼妙的曲线,“Lucas,今天晚上我在會曹公子房里過夜,你不用再開房間了,睡我那間就好,明天一早八點到房門口接我,10點還有新款秋裝的發布會呢。”說著,便開始自顧自地切割面前的牛排。
“嗯,你們早休息。”陸凱悶悶地應了一聲,又重復了一邊剛才的話,便轉身離去。
“我說菲兒,這個陸凱是不是追你追瘋了,跑到這里來當電燈泡?”望著他的背影,曹公子不屑地笑笑,一臉痞氣。
“坐別人開的車我會暈車。”菲兒自顧自地啜了一口紅酒,然後抬眼朝他看過去,“曹公子,姐夫約了周書記馬部長他們在海天閣聚會,今天你爸會去嗎?”
“應該會,聶總有個項目在我爸那,周叔叔今天帶他會去和聶總商量一些細節。”曹公子晃著手里的高腳杯,眼睛卻看著對面的正在切牛排的紅衣佳人,“菲兒,今天我那匹白馬好騎得很呢,你胯下那匹黑馬怎麼樣?”他說著,嘴邊蕩起一絲壞笑,“我注意了一下,我那匹是母馬,你騎的那匹是公的。”
“哦?是嗎?我沒注意。”菲兒笑了笑,用叉子把一塊牛排送到嘴里,邊嚼邊說,“牛排滿好吃的。”
“比起白天,我更期待晚上的騎馬活動,這次一樣,你騎公馬,我騎母馬。公馬是白的,母馬是紅的。”他說著,向菲兒舉了舉杯。
“真討厭!”菲兒皺了皺可愛的鼻子,拖著長聲懶洋洋地笑罵了一聲,“這匹紅馬晚上能不能讓你騎,還要看那匹白馬是不是能按時跑到目的地。”
孟爽
“星兒,一會會見到兩個人,一個姓譚,一個姓曹,我會陪那個姓譚的進去,你陪那個姓曹的,喊他曹司長或是曹老板都行。”孟爽邊走,邊低聲和陳星交待。
這個表情一直木木的女學生長得並不是那種國色天香的樣子,素面朝天,但是卻另有一番味道。孟爽不知道這次老板會不會注意到她。
——老天,拜托,最好不要,別再有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了。
孟爽實在想不通在這個看似有點木訥卻固執得要死的女學生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事到如今,再多想也沒什麼意義了。現在,她只是想盡其所能地讓這個女孩子盡快從這里離開走掉,而且,盡量少受些傷害。
“嗯,那個姓譚的,莉莉是不是也陪他睡過?”陳星忽然問,話語有些不著邊際。
“這個姓曹的是新上任的周書記的人,今天是他新帶來的,其余都是一個圈子,我們這里這些女人,沒有干淨的,每個都被他們所有人上過。”孟爽苦笑,“一會我會想辦法引那個姓曹的和你去單間,你讓他發泄完了睡一會,然後陪他直接去吃飯就行,這樣起碼不用和所有人在一起胡搞,吃飯的時候,看見什麼都不要說話,吃完了,送走他們,你就走,然後把這一切都忘掉。”
“人多人少無所謂,”陳星卻還是那樣若無其事的,“如果可能,我想經歷一下莉莉經歷過的事情。”
“隨你吧……”孟爽搖了搖頭,“相信我,這種感覺不好。”
她說著,已經停在一扇門前,吸了口氣,臉上先換了一副春光燦爛的表情,然後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里面的聲音懶洋洋的。
屋里,兩個披著白色浴袍的男人正倚在沙發上吸煙喝茶,見到一身泳裝的兩個女人,不由得紛紛吞了吞口水。其中一個瘦高個子扶了扶眼鏡,向著孟爽咧開嘴笑,“孟總,一段時間沒見,你這個大美人還是這麼漂亮,而且,人如其名,英姿颯爽。”
“譚老板說笑了,孟爽這個年紀,也就是我家老板的一匹馬罷了。”孟爽的臉上似嗔似喜,“您這個二號首長,閱美無數,還哪里看得上孟爽這等庸脂俗粉,還不是口花花的哄人家開心。”說著,走上來,伸手幫他把浴袍脫掉,“這屋里蠻熱的,譚老板又不是第一次來,還那麼拘謹干什麼。”
“孟大美女,還是這麼愛開玩笑,聶爺看女人的眼光可不一般。”姓譚的訕笑著,“書記自己先跟孫大美女進去了,倒讓兄弟們喝了半天的龍井了,一會兒你這個大美女可要人如其名,好好爽一把了。”
“譚老板你真是的,只想著調笑人家,也不給人家介紹介紹這位領導。”孟爽纖細的身體輕輕靠著男人的胸口,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撩過男人內褲的邊緣。
“哦,你看我這腦子……”姓譚的笑了笑,指了指身邊的矮個子,“這是能源司曹司長,今天書記特意請他過來給聶爺拜拜碼頭。老曹,孟總可是咱們這里手眼通天的風雲人物,她掌管的這座海天樓,明星模特名人政要常常在這里聚會,任誰都要給我們孟大美女三分面子。”
“孟爽可不敢當,還不都是看我家老板的面子,還有各位領導,朋友捧場。”孟爽伸出手,和曹司長握了握。
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曹司長握了很久,見他沒有松手的意思,便又笑道,“只要能把各位領導伺候開心了,我也就算不辱使命,否則,我家老板生氣起來,怕是要活剝了孟爽這張皮了。”她說著,終於輕輕把手抽出來,指了指身邊的陳星。
“曹司長,這是孟爽的一個小妹子,星兒,還在大學讀書,孟爽帶她出來見見市面,今天還請曹司長不要欺負她才是。”
“哪里話,哪里話。”曹司長點頭,眼睛卻盯著陳星比基尼里高挺的胸,“星兒小姐,幸會……小姐抽煙嗎?”
“嗯,”陳星點了點頭,表情依然從從容容的,沒多說話,默默地任曹司長幫她點了支煙,又看著他自己點上。輕輕上前,學著孟爽的樣子幫曹司長脫去了浴衣。
孟爽看著,微微松了口氣,想了想,便開口:
“曹司長,里面的清香池是個大池子,大家有時會在一起洗洗,您初次來,如果覺得那里亂,孟爽給您開個單間,可以讓星兒單獨陪您說說話,您看……”
“這……”曹司長有些遲疑,身邊的電話卻忽然響起來。他似乎有些囧,走到角落里接起來聽。
孟爽聽不清他說什麼,只是聽他在片刻後罵了一聲:
“小兔崽子,大人的事情少摻和,我自然會和聶總商量。”
說完,曹司長掛了電話,走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孟爽笑,“孟總見笑,犬子和聶總的小姨正一起吃飯,打電話過來給聶總問個安。”
“好了好了,老曹,小一輩的事情讓他們自己來吧,要我說,你還是跟我們去清香池見見吧,那里可謂是春光無限,包你不會後悔。咱們一起,陪書記唱一出《游龍戲鳳》 ?”譚老板把話接過來,接著咧開嘴一陣淫笑,手一把捏在孟爽的屁股上開始揉。
孟爽習以為常地把臀搖了搖,認真地眯起眼睛享受般哼了一聲。她用余光看著譚老板的眼睛,發現那雙眼睛正色迷迷地盯著一旁陳星那鮮活的肉體——陳星那套紅色比基尼的游泳褲很窄小,雖然孟爽幫她整理過,但是幾從黑色的小草還是從那塊三角形的紅色布料從旁邊生機勃勃地探出頭來。
“星兒小姐,意下如何?”曹司長似乎被譚老板說得有點動心,望著陳星吞了吞口水。孟爽也有些無奈地看向這個圓臉蛋的女學生。
陳星,拜托你,拒絕他吧。別去那里,那個池子里太髒了,也太臭了。
她想,朝陳星望過去。忽然之間,她覺得陳星那雙有些發呆的眼睛里似乎透出一股莫名的意味。
她忽然知道自己的安排可能失敗了,因為她看見陳星朝曹司長點了點頭。
“嗯,好。”
這個女學生只是說了這兩個字,把手里的煙掐滅,挽住了曹司長的胳膊——高挺的胸,碰到男人的身體。
還有,孟爽發現這個中年男人迅速地把他的帳篷支好了。
曹公子
其實,給他老爹打電話之前,或者還在吃晚飯的時候,這位曹公子就已經硬了好久了。
合上電話,曹公子朝床上正低頭玩手機的菲兒湊過去:“菲兒,搞定了。”
“哦?是嗎?”依然穿著紅裙子的菲兒仰起臉,藍色的眸子閃出一絲戲謔,抬手攏了攏頭上的長頭發,“我倒聽見你爸罵你小兔崽子呢?”
“那老家伙就這樣,他這麼說,事情就已經成了。”他解釋,眼睛卻盯著菲兒腋下雪白光潔的肌膚看,“他現在就和你姐夫在海天樓吃飯呢。”
“哦?”菲兒又低下頭去玩手機,同時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喂,你說,他今天會干那里的哪幾個女人?孟爽?呂綠?還是那個黑臉的蔣寧?”
“都是逢場作戲而已。”他顯然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掀開被子鑽到被窩里,去攬菲兒的腰,“我可等不及要騎馬了。”
“好吧……”菲兒倦倦地舒了口氣,滿不情願地把手機放在一邊,然後推了他胸口一把,“躺好了我騎你。”
“淫娃!”他罵了一句,躺下去的時候,手卻不老實地碰到菲兒的胸——觸手很硬,他當然知道那是乳罩里的鋼圈,“還穿著胸罩,勒得不難受嗎?”
“這樣才刺激。”菲兒撇了撇嘴,把手伸下去,彈了彈他一柱擎天的家伙,“你這家伙滿不老實的啊。”
“它想騎紅馬想瘋了。”男人快手快腳的脫下內褲,躺在床上,示威似的挺了挺胯下的東西,“怎麼樣,沒見過這麼大的吧?”
“湊合吧,比你大的也不是沒有。”菲兒起身,雙腿跨在曹公子的身體兩側——紅裙子飄起來,長頭發垂下來,他躺在下面往上看,看到她雪白的臀峰,襯著黑發紅衣,出奇的魅惑。
翹臀Sophia。
他想起這個小賤人在怡紅快綠上的ID,想起許多公子二代在她留言區的評論。
——人好,屁股也好。
——緊,真他媽的緊,也干淨。
——騷,賤,浪。
——翹臀小公主,肛交小女王。
——每次看見你在電視上巧笑倩兮,就想到你光屁股呻吟的樣子。
曹公子覺得自己漲得有點疼了。
菲兒的動作很干脆,用一手撥開自己紅色的蕾絲內褲,一手扶著他的東西,翹起屁股,背對著他開始坐下來——熱熱的感覺從下身傳上來,卻比他接觸過的任何女人都緊。
他伸手摸上去,那個被一圈皺褶包圍的淺褐色圓孔反射似地收縮了一下。
“靠,真的直接干菊花嗎?”他問,“不用潤滑嗎?會很疼的,要不,先讓我插插你前面,熱身一下?”
“我不怕疼,就怕你軟,進不去。”菲兒背對她,咯咯嬌笑,一點點坐下去。
“操!看我不干哭了你!”他罵了一句,掐住她纖細的腰,猛然一挺。
菲兒的身體一顫,發出一聲痛苦的,帶著哭腔的長長呻吟。
“服不服?”感覺一下子被女孩溫熱的直腸包裹,那一刻,聽到菲兒的痛苦抽泣,他忽然有好強的征服感,便自顧自的開始抽動。
菲兒還在哭泣,但是也開始滿足地哼,邊哼,纖細的腰肢卻開始隨著男人的抽插蛇一般的蠕動。她的黑頭發垂下來,她的背拱起來。
曹公子伸出手,終於把菲兒紅色乳罩的搭扣解開了。他伸手去握菲兒的奶子,但是菲兒的手卻搶在他前面把那對豐滿的奶子握住了。
“十……十分鍾……”
他忽然聽見這女人艱難而含混地吐出這三個字。
“什麼十分鍾?”他問。
“Sophia的規矩……誰能堅持十分鍾不射在我屁眼里,我的前面……就給誰……”
“我操,誰怕誰……”
“唉呀……”
陸凱
陸凱當然不是第一次聽見菲兒叫床了。
但是這聲音還是讓他心神不寧。
於是他把電視開到最大,看里面那個面容清癯,稍稍有些陰郁的中年男人正彬彬有禮地接受著記者采訪,講著白天鵝醫院和這個城市的未來規劃。
他有些煩,換了台,里面,那個留著短發,背上紋著翅膀的女人笑眼彎彎地在唱歌。
可是,那些呻吟聲和皮肉的撞擊聲還是鑽進他的耳朵。
他開始狠命地抽煙,然後他終於把電視關上,然後狠狠地把遙控器摔在牆上。
屋里很安靜,只剩下那些聲音。
陸凱終於不再說話,開始用心地聽,邊聽邊把褲子解開了,手握住自己下身那根堅硬火熱的東西。
他擼得很用力,所以他射了很多。
射精的時候,他用頭重重地去撞腦後的床頭板,好像這樣能讓他舒服些似的。
但是沒用,他只是覺得空虛,也覺得心跳得好快。於是他索性抓起身邊的水杯,把那半杯水劈頭澆到了自己頭上。
韓露
蜷在沙發里,看著屏幕上的場面,韓露喝了口手里的冰水,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厲害。
屏幕里是個金碧輝煌的池子,仿佛古羅馬的宮廷浴池,牆上的油畫,描繪著奧林匹斯諸神放浪狂歡的樣子——或年老或年輕的男神祇們肌肉發達,諸多美麗的女神肉體鮮活而嬌嫩,一邊肆意歡愉,一邊俯瞰著下界的芸芸眾生——女性的身體,各有各的姣好,而男性的地位,也如他們般尊崇,穿上西裝革履,坐上主席台,每一個人都正義威嚴,每句講話都很重要。
池里,水波蕩漾,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人四肢著地跪伏在池水里,前後各有一個男人,前面一個一頭白發,一只雞爪般手伸下去,貪婪地握住她垂下的鮮嫩乳房,另一只手按著她的頭,有些臃腫的身體蛆一般蠕動著。另一個按著她的腰,近乎瘋狂的抽干著,頭發疏疏落落,中央的光禿禿的頭皮映得出燈光。這女人一身小麥色的皮膚,一條常春藤的紋身從腳踝繞著她的軀干一直纏繞到胸口。她的腰肢隨著男人的抽插蠕動著,閉著眼睛,似乎沉浸在歡愉的幻想里,表情里似乎帶了幾分享受。
池邊的台階上,另一個皮膚黝黑的短發女郎被一個熊一樣的粗壯男人壓在身底下,兩條健壯的長腿放浪地纏在男人腰間。抽動著的男人背對著鏡頭,只能看到他聳動的屁股。黑皮膚女人的頭搭在男人肩頭,任男人在她修長的脖頸上親吻,舔舐,咬嚙。她看到男人俯下身,似乎是一口咬住了女人高挺的胸,女孩似乎皺了皺眉,手用力抓著地面的瓷磚縫,纖長的腳趾緊張地繃起來,腿卻在男人腰間盤得更緊。
水池的正中間,是一個凸起的石台,石台上,橫臥著一個纖細的女孩子,很瘦,很秀氣,額頭很寬,眉毛彎彎的,眼睛很深邃。長長的頭發盤起來,用一根簪子別在腦後,一身赤裸,仿佛希臘神話里作為祭品獻祭給海怪的公主。她正被身後一個帶眼鏡的男人攔腰抱著,不大但很堅挺的雙乳隨著身後男人的蠕動上下起伏,神情有幾分陰郁,股間似乎有片燦爛的紅。
在池邊的躺椅上,韓露終於看到了孫莉——她跪伏在一個胖男人身上,白皙嬌艷的裸體像風雨中的一朵茉莉花——頭埋在男人胯間,辮子在頭側垂下來,含著男人的東西,皺著眉用力吸吮。她跨坐在男人身上,下身正對著男人的臉。男人的手,似乎在用力摳挖著她的下身,不時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然後狠狠地一掌掌抽在她的屁股上。折騰了一陣,他猛然探手抓住孫莉的長辮用力一拉,孫莉痛得皺起眉毛,身體隨之彎曲成一個美妙的弧度。
胖男人讓她扶著躺椅撅起屁股,腆著肚子走到她身後,一下子插進去,一邊笨拙地前後挺動,一邊向遠處打著招呼。正在抽插那個黑皮膚女孩的魁梧男人顯然是聽到他的招呼,一下子把黑皮膚女孩抱起來,女孩就這樣用雙臂雙腿勾住他,一邊繼續被他肏干著,一邊讓他抱著來到孫莉跟前。男人拍拍黑皮膚女孩的屁股,她才從他身上滑下來,從後面抱住胖男人的身體,手指捻著他的乳頭,用自己胸前的雙峰在他後背磨蹭,然後一點點跪下去,把他垂下的睾丸含在嘴里。
魁梧男人卻走到孫莉眼前,一把扯下套在肉棒上的避孕套,抬起她的下巴,把自己沾滿汙穢的家伙在她嘴邊晃來晃去。她閉起眼睛,猛烈地搖了搖頭。男人罵了一句什麼,一把揪住她的辮子,朝她秀美的臉上狠狠啐了一口,抬手兩記耳光,她的嘴角立時淌出一道血絲。嘴被捏開,“家伙”硬生生地被塞進去,孫莉的兩行眼淚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淌了下來,男人卻是滿足地哈哈大笑。
“這群禽獸!”韓露白皙的臉憋得通紅,不自主的低低罵了一句——的確,脫掉衣服的衣冠禽獸,不是赤裸裸的禽獸,又是什麼?她覺得心髒忽然一下子要跳出來,從手包里拿了藥吃下去,眼睛卻盯著屏幕,看著穿著比基尼的孟爽和陳星陪著兩個中年男人走進來,然後看著他們糾纏在一起。
這些白花花的肉體,讓韓露覺得有些眩暈,她嘆了口氣,抬手把屏幕關上了。
“操,韓朋朋,你看,這些東西真他媽辣眼睛。”她罵了一句,重重倚在沙發靠背上,摘下眼睛,用眼鏡腿抵在太陽穴上,輕輕按摩。
陳星
——這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吧,也是我自己的。
陳星平躺在浴池邊上的瓷磚地上,兩條腿架在身前的男人肩上,眼睛看著身邊男男女女的群體演出,心里這麼想著。
那個被叫做曹司長的矮個子男人雙手抱著她的大腿,有些瘋狂地聳動著。
她的紅色比基尼已經丟在一旁,一對高挺的胸隨著男人的撞擊蕩漾著——男人的尺碼不是很足,雖然很賣力氣,但是感覺很一般。
當然比不上昨天的雙胞胎,甚至比不上聖誕節時街邊的某個老流浪漢。
禮節性的做愛,所以她稍微有些心不在焉,把雙手枕到腦後,盡量讓自己躺得舒服一點,一邊配合著他的抽動呻吟,一邊看著周圍或哭或笑,表情不一的幾個女人。
這個時候,孫莉身後的那個胖男人已經壓在了那個黑皮膚女孩身上,而在她的舔弄下,把陽具插在她嘴里的那個魁梧男人卻是幾個人里最先射出來的,他扶著孫莉的腦袋劇烈抽搐了一陣,再次捏開孫莉的嘴,看她把嘴里自己的萬子千孫都咽下去,似乎很滿意,笑著在孫莉耳邊說了句什麼,孫莉沒再反抗,只是蹙著細細的娥眉,再次把男人半軟不硬的東西含在嘴里,喉嚨滾動著盡力吞咽,卻還是有不少金黃色的尿液從嘴邊淌出來,滴在她高聳的胸脯上,然後,男人索性把雞巴抽出來,直接把尿澆在孫莉的俏臉上。女人沒有躲避,閉起眼睛承受著,待他尿完,才緩緩起身,給魁梧男人遞上一杯水和一粒小藥片。
“周書記,這孫大明星難怪一身都是茉莉花香,看來這茉莉花兒也是要施肥的,您什麼時候也澆灌澆灌?”男人笑著接過水和藥,朝正和黑皮膚女郎滾成一團的胖子說了句,又看了一眼孫莉,朝地上的金黃水漬努了努嘴:“大明星,地上還有,純天然的有機肥,別浪費了。”
“馬志宏,你小子真他媽真想的出來。”胖子笑罵著,被懷里的女郎輕輕一推,自己平躺在撲了白毛巾的躺椅上。女郎用雙手按住男人的肩,兩條長腿跪坐在男人身體兩側,纖細的腰仿佛裝了馬達一般快速地蠕動。
“蔣寧隊長這鐵騎之名真是貼切,床上也是虎虎生威啊……”他還待調笑,這個叫蔣寧的女人卻把上身卻伏下去,把乳房送到男人口里,把他的嘴堵住了。
軟玉溫香在口,他也不再說話,張嘴把高挺的乳肉含到嘴里,而蔣寧的套動也一下子加快。他似乎一下子把持不住,開始不自主地抽動。
陳星知道,他射了。
射完之後的胖子似是有些遺憾,回頭就著茶幾上的水,吞了片藥下去,點了支煙,仰著頭看著蔣寧從他身下翻身下來,摘下避孕套,舔舐肉棒上和套子里殘余的精液。而他身邊,孫莉正伏在那叫做馬志宏的男人腳邊,伸出舌頭去舔地上殘留的尿水,而先前在池子里的那個謝頂男人已經走過去從她身後插進去。
曹司長還在干,陳星就隨著他的節奏配合地哼,把腿又分開了一些。
——邊被干,邊看戲,也蠻好的。
她發現那胖子下身剛剛射過的家伙又開始蠢蠢欲動。而此時,水池中央的石台上,戴眼鏡的男人此時正從身下的女人身上退出來。那女人顯得有些虛弱,沒有起身,雙腿放肆地分開著,白濁的精液從陰道口淌出來,卻帶了一絲猩紅。
胖子好像注意到這個細節,一下子掐滅了煙,淌著水走過去。眼鏡男人看他過來,沒在這個削瘦的女人身上多溫存,朝胖子點頭笑笑,便溜到一旁。
“王歡小姐?”胖子俯下身看著石台上蒼白的女郎,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陳星還是能聽得很清楚。
“嗯。”石台上,叫王歡的女人眯了眯狹長的眼睛,有些倦怠,“周書記,老板吩咐了,王歡的身體,今天您可以用個痛快。”她沒待他多問,嘴里說著,側起身子,把一條腿抬起來——腳腕上,仍舊帶了那條綠松石的腳鏈。胖子也沒管女孩下身的血痕,扶著自己的東西,一下子頂進去,手卻已經蓋在王歡的乳房上。
“書記往死里干我就好。”她說了一句,就把眼睛閉上了。
陳星覺得這個叫王歡的女人的表情很奇怪,或者說,她覺得這個女人可能快死了。
於是她把身體側躺,背對著王歡的方向。曹司長抓起了她的一只腳踝,騎在她的貼著地的那條腿上開始繼續干。
這樣能磨到一些傳教士體位磨不到的位置,也不錯。
陳星想著,看著那個身上紋著常春藤的小個子女人笑嘻嘻地握住了旁邊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的雞巴。
那男人原本正直勾勾看著石台上的胖子和王歡,所以被那女人一握,身體本能地跳了跳。
“趙台長,你還行不行了?今天你可還沒……哎喲……沒和小綠做過呢。”
那個女人的聲音很媚,也很淫。她的腰正被身後的白發男人攬著,一條腿夸張地抬起來,稍顯濃密的陰毛染成墨綠色,被水打濕,仿佛鮮嫩的海草。
“都說呂博士是個淫娃,果然名不虛傳,你的人比你的藥還讓人回味無窮。”眼鏡男子趙台長咧開嘴,“杜院長還在,你就跑到我這來求歡了。”
“難得……杜老精神好……干得人家的穴好癢……”呂綠呻吟著,手卻加快了在趙台長陽具上的動作,“趙台長……先干干小綠的嘴,等杜老干完了,你就接著插小綠的穴……哎呦……嗯……杜老……用力呀……今天……晚上……聶總預備了天鵝肉……給大家……補身體……”
說著,她把腿放下來,撅起屁股,一邊承受著背後白發男子的繼續抽插,一邊把那個似乎被稱作趙台長的眼鏡男子那根還掛著精液、淫水和血絲的東西含進嘴里。
陳星看著這一幕幕的表演,忽然覺得身上開始熱起來了。有一說一,這些東西比在身上耕耘的男人刺激多了。
她又躺平了,把腿放下來,雙腳踩著地面,屁股微微離地,方便男人大幅度地抽插。
那個曹司長便青蛙似地趴在她身上,舌頭來回舔著她的胸口和腋下。可能是陳星開始泛起潮紅的臉讓他自以為自己厲害,於是他干得更起勁,同時扭頭看向身邊與他同來的譚老板。
陳星就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她覺得這個譚老板的樣子有些眼熟。此時,這個瘦男人正被孟爽騎在身下,邊干邊吻得不亦樂乎,眼睛卻也色迷迷地往這邊瞄過來。
“怎麼樣,老曹,你這個小美人不錯吧?”陳星知道他在看自己的奶子——她的奶子不算小,每次被干的時候都會蕩來蕩去的,她記得Teddy也喜歡看她的奶子,那眼神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老曹,要不要換換,你也陪陪我們風情萬種的孟大美女,讓我來照顧照顧你這個小妹子?”譚老板看了半晌,終於開口。
“好啊。”曹司長說著,用力在陳星身上抽動了幾下。陳星也告別似地呻吟了兩聲,才看著他戀戀不舍地退出來,摘掉上面的避孕套,挺著肉棒朝孟爽那邊走過去。
“譚老板,你壞死了,干著人家,還想著人家的妹子。”孟爽嗔著,眼睛看著陳星。
陳星沒去多看她的眼睛,只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孟爽終於沒再多說,一邊任身下的男人繼續抽動,一邊撕開一個避孕套,銜在嘴里,媚眼如絲地望著面前的曹司長,張口含住他的東西,一點點把避孕套給他戴上。
“孟總這麼講究,連套還要換啊?”曹司長問著,似乎稍稍有些不悅,狠狠地在孟爽嘴里插了兩下,拔出來時,孟爽止不住干嘔,翻身從譚老板身上跨下來,千嬌百媚地俯臥下去,把堅挺的臀向曹司長晃了晃,回頭,狹長的眸子里帶著笑,“曹哥,今天是孟爽的好日子,晚宴的時候,老板可能要用孟爽的身子。您就將就點兒,疼疼孟爽,要是今天讓曹司長不過癮了,改天孟爽登門賠罪,把自己綁起來讓曹司長干……哎呦,曹哥你壞死了,這麼狠捅人家,捅死我了,捅到……孟爽……花心兒了……”
“小美人,咱們倆就不用換套了吧?”譚老板走到陳星面前,一臉淫笑。
“嗯,沒關系……我今天安全期,你想不帶套也行。”陳星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譚老板遲疑了下,終究還是沒有摘。托起陳星的屁股,一下子插進去。
陳星雙手撐地,半坐起來,兩條腿搭在男人身側。男人一把摟住她的腰,把她鮮活的肉體攬在懷里。
“小美人,你的毛兒真多。”他說著,抬起陳星的一條手臂,陳星隨著他把身體貼過去,讓他的臉埋在自己腋下的草叢里拱動。
空氣里似乎彌漫著一股什麼特殊的香氛,這讓陳星覺得身體更熱了,鼻翼上微微凝了幾顆細碎的汗珠。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干了兩分鍾,男人似乎有些力氣不濟,節奏慢下來,放下她的手臂,看著她的臉,“咱們在哪見過嗎?”
“可能是Teddy帶我和張睿回他家三人行的時候吧,”陳星說著,躺下去。
既然是禮節性的做愛,就更要講禮貌,不管對手是誰。對手不行的時候自己不能讓身體冷了,最後,還是要讓對手射出來才算禮節完成。
這也是陳星的生活方式。
所以她開始自慰了,雖然那根稍微有點軟的雞巴還在身體里。
一只手在胸上揉著,另一只手伸到雙腿之間,在他的抽插間愛撫著自己的陰蒂——和Teddy的時候,每次Teddy不行時,她也會這樣。
“張睿是誰?你和譚迪……”譚老板愣了愣,可能這種別樣的刺激讓他著實有些興奮得不能自已,也可能是陳星禮貌的手淫動作刺激了他,總之,陳星覺得自己陰道包裹著的那根並不年輕的雞巴開始快速地膨脹起來。
“嗯……你比Teddy厲害,干得我蠻爽的。”陳星的聲音懶懶的,“需要我叫你譚叔叔嗎?
男人沒再說話,不知是這種不倫的刺激還是陳星對他能力的稱贊讓他有些發狂,他開始用力的抽插,手把陳星的乳頭揪起來,然後便頂在她的最深處噴射。
隔著避孕套,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想到Teddy數以億計的兄弟姐妹一頭在牆上撞死的樣子,陳星忽然忍不住想笑。
譚老板走下去,不知道是哪個老板壓上來,陳星沒有再去注意她身上的人是誰,只是分開腿,禮節性的呻吟,然後用兩只手給自己的乳房和陰蒂加上一點快感的佐料。她又開始分心,看著身邊的孟爽,看著她身後的曹司長臉憋得紅紅的,抽搐著把乳白色的一點點液體灑在孟爽的細腰上,然後再是那幾個人然後他們都急急忙忙地吃藥然後再交換再急急忙忙的進入別的女孩的身體抽插然後……或哭或笑或放蕩或冷漠的女人們的身體逐漸開始泛起紅暈,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享受的表情,而男人,抽插的時候是專注,噴射的一霎那是在享受,而軟下去之後卻明顯顯得有些空虛和無聊,甚至有幾分悲哀。
“自願的性和被迫的性。”陳星想。“其實沒什麼不一樣,還有,這里的男人和女人,其實所有人心里都很空吧,這種空,用什麼才能填補呢?快感嗎?女人的快感可比男人的來得多多了……”她胡思亂想著,忽然覺得身上男人的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腰,她把屁股抬起來,讓他的動作幅度加大,然後頂在最深處射出來。
“不管怎麼選擇,人活著起碼要快樂。為了自己一瞬間的快感,就這麼興師動眾,到頭來還是讓女人享受,男人真是可悲的動物……還有,如果為了快感就要殺人的話……反正,我知道莉莉為什麼不開心了。”
那一刹那,她忽然這麼想。
她覺得自己終於有點高潮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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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 Лебедь 天鵝]
韓露
“露露,你睡著了?”
肩頭被人搖動,韓露一個激靈醒過來。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知道自己蜷在沙發上的身體酸疼酸疼的。
眼前模模糊糊的,有幾個白花花的影子,讓她想起池子里那一堆堆疊在一起蠕動的肉,這讓她覺得眼睛有點疼。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從沙發的扶手旁邊摸起掉落的眼鏡帶上,才看清身邊
睜開眼睛,透過眼鏡,看清身邊的三個披著白色浴衣的女人,臉上紅潮未退,發絲凌亂,神色卻異乎尋常的平靜。
那是孫莉,陳星,還有那匹叫做孟爽的大洋馬。
“你們回來多久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把短頭發稍微理了理。
“剛回來,原來你的呼嚕這麼響。”孫莉的臉色不大好,笑容有些勉強,“看來演出並不好看,是吧?”
“一點也不好看,辣得我眼睛疼!”韓露皺起鼻子,“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電視上熟面孔的雞巴和屁股,比八卦新聞還難看,對了,”她說著,想起剛才她看到的場景,開口問,“大辮子,那個打你的大狗熊,是公安……”
“嗯,馬志宏。”孟爽沒讓她再說下去,“老板的一條狗而已,還是不太聽話那種。”
“哦,原來你們老板是拿自己的女人喂狗,我猜他頭頂一定綠油油的。”韓露說著,看向站在旁邊依舊一臉無情無緒的星兒,“喂,星兒,你怎麼樣,沒事吧?”
“男人,都那樣而已,那六個操我時沒啥區別,不過起碼我看到Teddy的爸爸了,身體比Teddy稍微好些。”陳星的聲音淡淡的,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轉頭看了一眼孫莉。
韓露不知道Teddy是誰,但是她猜陳星應該也和這個叫Teddy的睡過。她懶得問這些,於是只是笑笑,便作罷。
陳星也沒再說,她用浴袍把自己的身體擦干了,然後脫下去。里面的身體赤條條的,想是一顆新剝開的筍子。她沒去穿自己的衣服,也沒去穿內衣,直接拿了條一條紅色的長裙套上。
“誒?不是完事了?”韓露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其實已經不想看下去了,她有點累,想現在就睡覺,或者像他白天說真的,出去找個男人泄泄火。
“這才只是開始。”孟爽苦笑著,開始坐在鏡子前給自己補妝,“真正的表演還在後面。”
“可我懶得看了,眼睛疼。”韓露笑起來,踩上了自己扔在地上的人字拖,“我可不想再配一次眼鏡了,所以你們慢慢玩。”
“那個,韓小姐,能不能請你幫我個忙?”孟爽的聲音忽然帶了幾分試探。
“別,你這個女霸總忽然這麼客氣,讓我覺得有點起雞皮疙瘩。“韓露咧開嘴笑——她其實並不討厭孟爽這個人,甚至覺得她比傳說里有趣得多,但是今天她實在不想在這里多留了,“叫我韓露或者露露都好,我這個人很直截了當的,所以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你就說,只要不是讓我接著看這些辣眼睛的東西就行。如果你想拍照,就來寒雪閣找我,但是今天不行,我需要去調整調整,或許找個帶把兒的騎騎,打一炮泄泄火。”
“那個……我聽說你在做的那個影集……《永恒的美》。”孟爽的聲音不高,但是韓露還是聽得很清楚。
“大洋馬,這你都知道?聽誰說的?不過無論如何你也真的不簡單。”她笑得更燦爛了,歪過頭,“怎麼?累了?有興趣?舍得下你這一大攤子買賣?”
“這買賣不干淨,但是也讓好多人能吃上飯,起碼,我要給這些兄弟姐妹們有個交待,所以,不是我,雖然我早就累了。”孟爽苦笑,表情顯得有些疲憊,“至於我怎麼知道你的影集,我只能說,是一個網上的朋友告訴我的。”
“也和我沒關系,其實我連有些顧客的名字也不知道,沒妨礙的。”韓露聳聳肩,“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你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幾個里面的……也難怪,天天經歷這種偉光正版海天盛宴的女人,誰還沒個想死的念頭,不奇怪。你讓她聯系我就好,找個我狀態好的時候,先把前面的照片拍了,至於身後的照片,我會和她直接商量,或者,後悔了,就當拍一套日常的寫真,也不虧。”
“你沒猜錯,是我們幾個之一,就是池子中間台子上的那個女人,你可能聽過她的名字,她叫王歡。”孟爽頓了頓,神情有些黯然,把頭仰起來深深吸了口氣,“不過,沒時間拍別的照片了,她一會就死了。”
“其實遲早都一樣,王歡這樣倒干脆些。”孫莉走過去,按了按孟爽的肩頭,“爽姐,如果換了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孟爽搖頭苦笑,“這麼多年,我跟他糾纏在一起,解不開的。我也總是想,如果有那一天,我會怎麼樣,但是說來奇怪,那一天從來都沒到過。今天,他會和我再試一次。”
“拜托,能不能說人話,別再對暗號了。”韓露覺得自己的頭很大,她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在說什麼。
“哦,是我老板,今天是我排卵期,一會王歡死時,我會在台下陪他。”孟爽一口氣說出來,“王歡懷了他的種,但是她打掉了。”
“所以,就要殺人嗎?算什麼,為子報仇?這他媽的是個什麼狗屁規矩?”韓露覺得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快了,“你們就這樣心甘情願讓他殺?這他媽的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我老板,大人物,而今天清香池里的這些男男女女,除了星兒,通通沒什麼好東西,都是他養的狗而已,公狗和母狗。你剛才看到的,他也都在看,在他的房間里,角度更多,能聽到我們每個人說話和叫床。”孟爽苦笑,咬了咬牙,手按了按肩頭上孫莉的手,“這些人,男人看起來位高權重,女人看起來光鮮亮麗,似乎都是人生贏家的樣子。可是,大家都在聽他的話,守他的規矩。比如,女人們要給他生兒子,還要按他的安排陪那些男人,男人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拿他的錢,吃他的藥,睡他的女人,但是不許拿別人的錢,不許糟蹋別的女人,坐在主席台上的時候,就要做該做的事情,起碼做些人該做的事情……你聽說過白天鵝醫院吧?”
“嗯,馬上就開業了,聽說會有很多的優惠補貼給老百姓,而且,據說批那塊地政府擔了不少事情,也出了不少血。”韓露點點頭,“算是件好事。”
“那是他給王歡的禮物。”孟爽又咬了咬牙,“那些補貼,大部分也都是他的錢,只不過借了政府一道手,而大多數的老百姓不知道罷了。還有,你知道駱駝基金嗎?”
“嗯,專門幫助孤兒和失學兒童的慈善基金,做得很好,幫過很多人。我也捐過。”韓露又點點頭,“沙漠里的駱駝,幫著困在里面的人走出去。”
“那個基金的實際控制人是我,而那些錢,社會募捐來的是少數,大頭基本都是他的。”孟爽的聲音有點苦澀,“可能,除了對我們這些人之外,他該算是個好人,或者說,他是給大多數人做了很多好事吧。”
“反正我讀書少也搞不懂,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是做好事,為什麼不敢大大方方的曬在太陽下面?要不就是心里有鬼,要不就是缺過很多德。”韓露又聳了聳肩膀,“其實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基金的名字時,就想起來從前聽到過的一個笑話,里面的駱駝就是負責馱著人進城去妓院的,而且後來那頭駱駝自己也被人干了,所以我一直以為駱駝基金是怡紅快綠做的,反正怡紅的LOGO也是駱駝,原來,牽頭的是你這匹大洋馬……總之,你家老板是好是壞,我懶得管,但是他做的事情,老娘看不慣。你們這些大明星或者女強人,怕他也好,覺得他情有可原也罷,和我沒關系,但有一條,《永恒的美》里,不會收這些被強迫著認命的女人,也不會收為了這樣的‘大人物’送命的女人,雖然可憐,但是和我的影集風格不符,所以,對不起,愛莫能助,我幫不了你。”
“不,這和他其實沒關系,我只是借他的舞台用用,像一只真正的天鵝一樣跳一支告別的舞,為自己曾經和現在的錯誤負責,然後,做一件若干年前就該做的事情罷了。”
一個有點陰郁卻倔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韓露怔了怔,抬頭,看到門口那個同樣披著白色浴袍的女人。
很修長很纖細很清秀,長發用簪子在腦後盤成一個高高的優雅發髻,露出寬寬的前額。赤腳踩著一雙拖鞋,腳踝處掛著串綠松石的腳鏈,她的浴袍就那麼敞開著,雙腿間血痕斑斑。
只是,她的那雙眼睛,和她的聲音一樣,沉郁,也堅持——韓露記得,在剛才的屏幕里,這個女人被不同的男人蹂躪時,她的眼神也始終是這樣的。
還有,她的頸項一直是高高挺起來的,如同一支驕傲的白天鵝。
“幫幫我,我不想有遺憾。”這只白天鵝又開口,“我想留下點什麼。”
忽然之間,韓露知道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了,所以她咧開嘴朝這個叫做王歡的女人笑了笑。
她看到王歡也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來,隨手把身後的門關上。
那一瞬間,她似乎聽到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絕望的哀嚎。
“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我不敢了……阿寧,不,蔣隊長……我知道錯了,別,不要,聶……”
韓露覺得這聲音很好笑,像是殺豬又像是宰雞。
於是她又笑了。
孫莉
孫莉覺得門外那個殺豬般的聲音有點耳熟,她沒多問,只是皺了皺眉毛。
“你沒聽錯,是馬志宏,”王歡輕描淡寫地說著,甚至朝她笑了笑,“紀委的人來了,等在清香池外面,姓馬的一出來,就被帶走了。”
“哦?”孫莉的嘴角翹了翹,她忽然覺得嘴里似乎又有了那個狗熊似的男人的尿騷味道,這有點惡心,於是她喝了口水,把胸口里涌上來的東西壓了壓,“他壞了老板的規矩?哪一條?”
“吃外食。前幾天,他忍不住色心,糟蹋了一對大學生雙胞胎,然後害死了。”王歡的聲音冷冰冰的,“當然,官面上的說話是一大堆實名舉報,貪汙受賄,政治站位不准確,非法持有槍械,和他人通奸,等等,呵呵。”
“那個……會槍斃吧?”韓露問了一句,向上推了推她的眼鏡。
“爬到那些高位置的人,比死在位置上更害怕的,是重新跌落下去再死,然後在泥地里一點點地腐爛,連同他的老婆孩子孫男弟女和家里的雞犬。”孫莉咬著牙說,“今天是他在歷次聚會里玩得最瘋的一次,想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原本他還打算再進一步的。王歡,我想不到他會是給你陪葬的那個。”
“欲令其滅亡,先令其瘋狂。”王歡的聲音還是冷冷的,“還有,我用不著他陪葬,雖然最後我們都會在地獄里慢慢腐爛掉,但起碼我會在舞台上獨自驕傲的死去,作為一只天鵝。”
“地獄……嗎?”孫莉輕輕重復了一句,她似乎沒有仔細聽王歡後面的話,只是開始喃喃自語,“沒錯,其實,我們都該下地獄去的,早就該下地獄去了,不是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之間,她開始笑,開始是小聲的咯咯笑,接著是歇斯底里地仰頭大笑,笑得渾身顫,笑得肚子疼,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然後她猛地起身,衝到洗手間,開始抱著馬桶嘔吐。
她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直到把胃里的東西都倒干淨了,她才抬起頭。
王歡的眼睛干淨而明澈,嘴角有一絲微笑。
孫莉忽然記起她似乎很少看見王歡笑的。
“王歡,對不起,今天晚宴之後,我可能還會吐一次。”她說,然後站起身來,把那個纖瘦的身體還住了,“都是舞者,我知道你的心,可能我沒辦法像你這樣死在舞台上……無論如何,白天鵝,祝你演出成功。”
“嗯,茉莉花,謝謝你。還有,不要緊,想吐就吐出來,這樣才舒服。”王歡的神情從容,“沒機會再同台了,記著,不要總是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你就是你,按你想的做就好。”
“是嗎?”孫莉搖晃了一下,她的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其實從她開車來海天樓的路上她就開始抖了,只是她一直忍著,不想讓星兒和韓露看見。
可是現在她忽然不想忍了。
“就連想要那個……也可以嗎?你從來都鄙視我這樣的。”她終於開口問。
“至少,你沒在害人。”王歡說著,轉頭朝衛生間門口說,“爽姐,至少今天,給她吧。”
“嗯,”孟爽走進來——她已經補好了妝也梳好了頭發,把那條灰色的長裙穿回到身上,只是把手臂上的臂釧換成了銀色的,在頭頂夾了小小的素白色發卡,手里,是一支不大的注射器。
她一言不發地走到孫莉身邊,把孫莉的手臂抓起來。
孫莉沒去看孟爽手里的針頭,只是把眼睛盯在孟爽胸前的那個黑珍珠吊墜上。針頭刺進皮膚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很放松,然後長長地出了口氣。
周茗茗
敲門聲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周茗茗吸了口氣,終於把門打開了。
“茗茗姐,歡姐的衣服和手機送過來了。”門打開,門外的小伙子高而壯碩,短頭發,脖子粗壯得像小公牛——雖然幾乎天天見,但她其實不記得這個司機小伙子的名字,只記得他姓張,是個退伍軍人,二十三歲,那話兒很大。
於是她只是懶洋洋的“哦”了一聲,隨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紙袋,然後問了一句,“老板呢?”
“還在和幾位領導開會……”小張回答,然後遲疑著補了一句,“剛才……馬部長……被紀委帶走了。”
“活該。”她只是說了這兩個字——今天來的這些人,或者說,每次來的那些人,她沒有一個喜歡的。但是喜歡和不喜歡也沒什麼區別,只要“他”需要,她還是會隨時和他們交合,和他的其他那些女人一樣。
不過也不一樣,雖然她不喜歡,但是她是心甘情願這樣做的,至少到上次時還是。
每次都差不多,只是有時有的新人來了,然後有時又會有些舊人被帶走。新人來的時候一般是笑著的,舊人走的時候一般是叫著的。但是來的和走的,他們的照片和簡歷一般都會出現在新聞里,還有,走的人不干淨,來的人其實也一樣不干淨。
就像今天新來的姓曹的,周茗茗記得自己應該從前沒和他做過,但她知道,這個人和剛走的馬志宏一樣,都沒有什麼分別,如果按他們做過的事情,都該死一千次。
那些位子上的人,沒幾個不該死了。
只是,她起碼有一段時間不用再陪這些人了,還有,王歡也是,哦,不對,王歡和她不一樣,從今天起,王歡永遠不用再陪這些人了。
——嗯,那些家伙應該不能叫做“人”了吧。
周茗茗想著,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示威似地揮了揮小拳頭,於是她把手撫在肚子上,稍稍平穩了一下情緒,才開口,“小張,晚宴是幾點開始?”
“9點入席,還有一個小時。聶總說他先不過來陪您了,讓您好好休息,一會提前十分鍾直接到頂層凌雲廳的包間。”小張說著,忽然有些遲疑,“茗茗姐……您……臉色不大好。”
“我累了,會再休息會。”周茗茗應著,原本想就這樣把門關上,但是終究還是問了一句,“老板和你交待一會兒的事了嗎?”
“嗯,老板……讓我去歡姐那和她……”
“嗯,好好給她一次。”她確認了他會去,不等他說完,就隨手要關上門。
“茗茗姐……”他忽然把手扶在門上,“一會,聶總真要把歡姐……歡姐她人那麼好,那個白天鵝醫院……”
“不該你問的事情少問!”周茗茗有些煩躁,“記著,他要了你的命,和殺條狗也差不多。”
“哦……”他囁嚅,“茗茗姐,我知道了……其實我知道,老板是好人……我也盼著他長生不老,子孫滿堂……”
周茗茗終於砰地把門摔上了。
她在門後呆呆站了將近半分鍾,才開始倒退著往回走,然後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她忽然很想抽煙,但是肚子里的小東西卻開始示威似地拼命反抗。
她再一次把手放在小腹上輕輕摩挲,試圖讓他再次平靜下來。
“到底你會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呢?爸爸聰明,媽媽漂亮,但爸爸是個嗜血者,媽媽是個……”她胡思亂想著,打開王歡的手機,登到她的怡紅快綠賬號,隱身上线,看她收藏的視頻。
“千面欲女。”她對自己說,把那個設成隱藏的文件夾打開了。
那個文件夾的名字有點長,《千面玉女和紅色小天鵝》。密碼更長,是她們兩個人的生日加上她們第一次共同做那件事的日期。
她知道那里的文件都有什麼,每個視頻,里面的王歡和周茗茗,似乎都有揮霍不完的青春,放蕩而淫靡,或獨自或一起,對手無不是名人,就像剛才清香池里的演出,有些甚至更激烈。
這些文件原本不該在這里的,但是王歡說應該留下來,哪怕是為了一輩子用不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用到,但是她現在很煩,所以有些想看看,或者說,她想看看自己和王歡在一起的日子。
周茗茗想著,隨手把其中一個文件打開了。
屏幕上的自己一身古代戎裝,打扮成花木蘭的樣子,身邊的王歡盤著頭發,手握鋼槍,扮相是《紅色娘子軍》里的瓊花。她們在舞台的兩邊,兩束追光燈下,她在舞劍,王歡在舞蹈。然後,她們相向而行。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舞台上王歡的眼睛,沉郁而堅定,那種眼神從來沒變過。
然後,等開始亮起來,開始有異性上台來。只是那些異性很違和,不是匈奴單於和南霸天,更不是點兵的可汗或者黨代表洪常青,而是那些常在電視上露面,不是明星勝似明星,一句話,萬人響應,大家組織學習的人物。
誰沒個七情六欲,這些家伙其實也是。被放縱到無限膨脹,也同時被壓抑到極度變態。
很矛盾,但是周茗茗知道,這是真的。
作為像真正的茅台酒一樣特供首長們的千面玉女和紅色小天鵝,她和王歡見這種事情見得太多了。
她歪在沙發上,舉著手機,怔怔地看著里面的花木蘭和瓊花,看著花木蘭丟了劍卸了甲,瓊花解了衣放下槍,開始倒在那些人懷里,衣衫凌亂到胸乳半露,再看著男人們開始插入,看著兩個女人跪伏著相互親吻——那時的她,身材纖細而活潑,有著平坦的小腹和緊趁的細腰,舉手投足間都有著無限的活力。
那是曾經的千面玉女和紅色小天鵝,兩個最堅定站在他背後的女人,對他崇拜而敬仰或者心疼而憐惜,為了他可以去拼命,不怕死也不怕辱,更不用說忍耐被別人爬上身體。
可今天,那只天鵝執著的飛走,她自己……
“茗茗,聽我的,別再查下去,好嗎?看到了什麼,就忘掉。”
周茗茗仿佛又聽見王歡對自己說,她覺得有些無所適從了。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該多好。如果從來沒見過他,該多好。或許不會這麼紅,但是,那個周茗茗,可能比現在快樂太多了。
她想著,看著屏幕上的花木蘭和瓊花鮮活的肉體,忽然開始懷念自己還沒遇見他的時候——放浪,但隨性,想和誰睡,便睡了,沒有規矩,也沒有牽掛。
周茗茗知道,自己想這些沒有意義,於是她終於關上花木蘭和瓊花的視頻,開始翻王歡在怡紅快綠的好友收藏。
不多,大多她都熟悉,比如其中的Lady Crimson和Emerald Boa,但也有個別,她並不認識:
比如Princess Strange、陰溝里的美人魚,還有Helene。
似乎是本能,周茗茗避開了前兩個名字,在那個叫做Helene的名字上敲了一下。
Helene的頭像是個短頭發大眼睛的清瘦女生,眼神純淨得像個小天使,在笑,卻顯得有點不開心。還有她的簽名檔,放肆而引人注目,讓人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這個干淨清瘦的女生之口:
“我是Helene,每周三炮直播,愛上鏡的男同胞請排隊約我,討厭同性戀。我不說謊,說謊的話讓我被大狼狗吃掉。”
旁邊,亮了一盞小綠燈,顯示正在直播。
周茗茗有些好奇,於是點進了這個Helene的直播間。
畫面里,男人斜躺,長者粗重汗毛的腿朝著鏡頭,看不清面容,那個清秀纖瘦的女孩側坐在男人身邊,一手握著那根通紅的陽具,另一只手托著他的睾丸,盡力地張著小嘴,每吮吸幾下,就抬眼看一眼屏幕。
女孩很瘦,很白,齊耳的短頭發,小臉,和照片里Helene的頭像一摸一樣,只是顯得眼睛更大,身體更瘦,似乎有些弱不禁風——她紅著臉,蹙著眉,嗓子里哼著,似乎很享受,又似乎有些羞赧。
那男人抬手去摸她小而精致的乳房,她沒拒絕,但是身體縮了一下,眉毛卻稍稍皺起來,形成一個看起來很可愛的表情。
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熟練,甚至享受,但是周茗茗卻覺得哪里不對。
因為周茗茗是演員,而且是很好的演員,所以她能知道演戲是什麼樣子,比如拍吻戲的時候為了避免被舌吻她會吃大蒜,然後在鏡頭前還要利用卡位讓觀眾覺得他們吻得柔情蜜意的。
她莫名其妙地覺得她並不十分喜歡這樣,所以她更搞不懂這個Helene為什麼要這麼做。而這時候,那個纖瘦的女孩子已經翻身下來,面對著攝像頭,向後面撅起屁股。
“要來了哦,Helene等不及了。”短頭發女孩對著鏡頭說著,調整著攝像頭,讓攝像頭對著她的臉和垂下來的小巧奶子,卻盡量避開身後男人的臉。
男人插入的時候,Helene可愛的眉毛一下子緊緊皺起來,潔白的牙用力咬著薄薄的嘴唇,手似乎是在扶著前面的桌子,腋窩里有淺淺的一點可愛腋毛。
女孩沒有閉上眼睛,周茗茗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點點的厭惡和更多的堅持。她忽然覺得,她是為了某個人才做這些事情的,和自己一樣,也和王歡一樣。
男人開始扶住Helene的屁股肏干的時候,周茗茗忽然有點心疼這個弱不禁風的短發女孩子了。
於是她把眼睛移開了。耳朵里卻仍是手機里傳出來的交合的皮肉撞擊聲和女孩“嗯,嗯。”的低回呻吟,但忽然,有音樂的聲音傳出來,是《月光奏鳴曲》的第一樂章。
那是Helene放在身邊的另一部手機。Helene似乎看到了來電的號碼,顯得有些慌亂,想去把手機關上。
“不接了……干……干我……就好……”她呻吟著,身後的男人卻惡趣味的替她接起電話,打開免提,放在她耳邊。
“嵐嵐,我是王歡,我要走了,上台前,打個電話來謝謝你,謝謝你們讓我知道一切。我不後悔,雖然做不了什麼,但是我相信,錯的終究會被糾正,惡的也終究會有報應,而美人魚有一天能在太陽底下站起來。”
王歡的聲音,透過Helene手機免提的麥克風,再透過網絡,最後透過周茗茗手里的這部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傳到周茗茗的耳朵里,聲音不大,卻仿佛一連串的炸雷。
周茗茗的身體搖晃了幾下,手里的手機啪地落在了地上。
王歡
“露露,你竟然有嵐嵐的電話,真好。手機已經讓他們被收走了,還以為不能和她告別。”掛上電話,王歡忽然覺得心里很輕松。
說話之間,敲門聲響起來。
王歡把手機遞給韓露,輕聲說:“很不錯的結束,我的故事也和你講了,所以我沒什麼遺憾了……下面是我的享受時間,接下來,看我的表演,永恒的美,就拜托你了。”
她說著,示意韓露躲到里面的套間,把手指豎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眉眼間閃過一絲神秘。然後,她打開門,轉頭去看那個門口的小張。
“歡姐……”他沒進來,筆直地站在門口,還是那個老老實實的樣子,短頭發,長像普通,但是很有棱角,很高,也很健壯。
王歡知道他在看自己的裸體,於是她看向他,把自己修長的頸挺了挺,宛如一只驕傲的天鵝。
“看什麼看?沒見過光屁股的女人嗎?”她問,把他拉進來,“衣服都讓你們老板收走了,不光著還能怎麼樣。”
“歡姐,你真的……聶總……要……”小張的話有些說不完整,眼巴巴地看著她關上門,如同一根木頭一般戳在門口。
王歡沒管這麼多,她開始解這個男人的衣服了。
“小張,別浪費時間,你時間還多得是,但是我只有三十分鍾了。”
她說著,忽然覺得整個身體一下子亢奮起來,那雙本來沉郁的眼睛閃著光,幾下扯掉對方的上衣,踮起腳尖,呻吟著把自己的身體貼到男人的肉體上去。
“親我,親我吧。”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啞,用自己的奶子在男人胸肌上磨。
“歡姐……我……”他還有些遲疑,張著手似乎想抱她,又不敢。
“你就像干茗茗一樣干我就行,你老板自己不行時,早就說過讓你來和我睡,只不過我一直不同意而已。”她說,表情有些輕蔑,“從前我拿自己當他的女人,所以,如果是他讓我陪你,我會好好伺候你,但是他讓你陪我,我不需要。”
她覺得男人似乎被她的話弄傻了,於是她撇了撇嘴。
“說多了你也不懂,總之,今天我不是他的女人了,臨死了,想要,所以,你不奸我,就換我奸你。”
說完這句話,她不再多說了,一下子把嘴唇朝男人的厚嘴唇貼上去。
這個吻,近乎瘋狂,仿佛嘶咬,很熾烈,很粗暴。王歡想起來,只是在受孕的那天,那個男人這麼吻過她,那時,他倆的面前,是一具剛剛被砍下頭顱的女人身體。
可她不想再想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任何事情了。起碼,這個吻讓面前這個強壯的退伍軍人放松了,或者說,把他的本能點燃了。
——王歡,享受當下,然後,完美謝幕。
她對自己說。
男人的手箍在了她的細腰上,那個小帳篷的尖端頂得她有些疼。
她又吻住了他的嘴,這次,她有些急迫地把他的褲帶解開了。她把舌頭伸進他嘴里,同時,也把手伸進他的褲襠里。
舌頭在交纏,而手在套弄。
——真好,他揉我的奶子了。揉得我好疼,但是舒服。起碼,這是個正常的男人,沒錯。
王歡想,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感覺一下子衝到頭頂,她忽然好想叫。
於是,她頂開他的舌頭,躲開他的唇,把頭貼在他寬厚的肩上,開始嘶啞地喘。
“男人……男人……正常的……普通人……”她長聲地叫,把男人的後背緊緊箍住了。
沒錯,她其實很久沒和一個真正健全的男人睡過了。
從很久之前,插進她身體的就是那些禽獸,開始是劇團里的和醫院里的,然後是政府的,再然後,是那個人。
或者說那個魔鬼。
如果是正常男人,在動物本能被釋放出來的時候,應該是不講技巧也沒有理智的。
王歡覺得自己忽然很喜歡這種粗暴——男人的制服褲子不知什麼時候褪到地上,寬厚的手掌蓋著她嬌小的陰阜。陰毛疏疏落落的,很細,也很柔軟。有些粗糙的手指進入身體的時候,她高高地叫了一聲。
他開始抽動,越來越快,很心急,仿佛那就是他的雞巴。隨著手指在體內的抽動,微微泛著光的白濁愛液,夾著鮮血,順著她修長美麗的腿流淌下來。
她摟著他的肩膀,開始劇烈地抽搐了。她喘息的聲音開始加大,粗重而嘶啞。她知道自己的眼睛現在應該開始出現血絲了。
於是她撲上去,把男人按倒在地上,背對著他跨坐上去,瘋狂地上下套動著,身體略略向後仰著,一揚手,抽掉頭上的發簪,一頭長發如水般傾瀉揮灑。
左手在胸前,用力地抓著乳房,右手按在陰蒂上,狠命地揉搓著。
王歡知道韓露在看,她甚至知道韓露會拍照。
——很好,拍下來吧,這也是我,這也是真的我。
她想著,把手向後面撐住男人的胸,兩只腳踩在男人的腿上,把脖子高高仰起來。她想起來,這麼多年,她似乎從來沒這麼投入地做一次,甚至她都有些忘記了真正的性愛是什麼味道了。
——嗯,很好,很好。
或許是她的長頭發弄得他癢了,又或許是她激烈的動作把他終於點燃了,總之,王歡忽然覺得自己的腰一下子被這男人掐住了,碰到腰間的新刀口。
王歡疼得皺了皺眉。
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抱起來,後背和屁股被緊緊抵在牆壁上,一條腿被高高舉起來。男人火熱的呼吸噴在臉上,再次被那根陽具插入身體的時候,王歡深深吸了口氣,本能地把腳尖繃起來,仿佛是在跳一曲奇異的芭蕾舞。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手掌張開按在牆壁上。啪啪的皮肉撞擊聲音里,她忽然聽見輕輕的敲門聲。
“王歡,”外面女人的聲音不高,但清晰, “是我,呂綠,給你拿藥來了,再吃一次,一會你要上台了。”
王歡沒說話,只是掙扎著把門打開了。她感覺男人的動作慢下來,便抱住他的屁股使勁往里推,“小張,別停,繼續干我,沒你的事……用力……”
“對啊,小張,加油,別放不開。”信步走進來的女人的拖著媚媚的長音,有意無意地扭著腰,走過的時候順手在小張的光屁股上輕輕削了一巴掌。她小麥色的皮膚在一襲綠色紗衣的半遮半掩之間,透出胸前的兩點艷紅和雙腿之間的芳草地。只是那叢草不是黑色,卻染成了一種深深的墨綠色。
她赤著雙腳,腳步輕盈,仿佛一條游動的蛇,悄無聲息。那雙赤腳上,趾甲也是綠顏色,分外奪目。
“王歡,說真的,好久沒見你這麼開心了。”這個小個子女人眯起眼睛,學著王歡的樣子,把這個柔弱無骨的嬌媚身體也貼在牆上,含了片藥在嘴里,然後抬頭,向著王歡的嘴親上去。
王歡想也沒想,一口吻住了那兩片嘴唇。她感覺呂綠的舌頭一下子衝破她的牙關頂進來,把那片藥也送進來了。
她把那藥壓在了舌頭下面,然後用舌頭和呂綠那條柔軟如蛇信的舌頭碰了一下。但是呂綠並沒有和她再吻,就把舌頭抽出去了。
“最後也只能這樣親一下了,按你說的,我加大了劑量,應該能讓你撐到最後,只是會很疼。”呂綠的眼睛眯著,還是用那種酥麻入骨的媚聲吐了一句俄文,“Красный лебедь 。”
“我不怕,我要看見。”王歡把藥吞下去,咬了咬牙,“小綠,謝謝你。”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這兩個女人的吻,來自那個男人的撞擊又開始加快了。所以王歡沒法再說下去,只是又開始喘——她當然知道呂綠那句俄文是什麼意思,那是紅色小天鵝。
她看了一眼梳妝台旁邊那件荊棘衣,她忽然想到,再過一會兒,她就真的是紅色的小天鵝了。
——很好,這樣,會把我洗得干干淨淨的。
她想。她感覺呂綠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她聽見呂綠把門打開了。
“一會我只能在台下了,陪他們吃天鵝肉。所以,你可以叫我青蛙公主,”呂綠依舊笑嘻嘻地,“不給你們當燈泡了,我先走了,演出成功,也祝我自己一會手氣好。”她沒再多說什麼,只留下這一句,就轉身離開。
王歡看著那道妖嬈的背影,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手腳都掛在了那個仍舊在奮力抽插的男人身上。
“小張,我的時間不多了,繼續用力,干我吧。”她說,聲音有些嘶啞,兩條腿緊緊盤住了他的腰。她聽見他在呼呼地喘,她感覺他的陽具越來越硬,她知道他要射了。
“射在我里面吧。”她說。
男人射精的時候,王歡的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她呻吟著,把修長的脖子高高仰起來。
她就這樣保持了這個姿勢好半天,感覺著那個堅硬的東西在她身體里軟下去,然後被她的陰道一點點擠出來。她知道小張打算抽身離開,她知道他射完之後就又開始緊張了。
但她沒有放開他,相反,又把唇貼了上去,主動到他不敢拒絕。
“小張,謝了,你讓我感覺不錯,我想,我沒有什麼遺憾了。還有,可以的話,找個機會,離開他。”
一吻之後,她捧著這個小伙子的臉,說了這一句,說完她就把這具肉體放開了。
謝一嵐
射完之後,那個男人背對著鏡頭,開始穿衣服。
Helene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又把眼睛看向鏡頭,伸出手,把剛才他射在自己嘴里的那些東西吐在掌心里,捧著,好讓所有看視頻的人都看清楚,然後再伸出舌頭舔干淨,然後咽下去。
“今天的飲料很好喝——那些不和男人做愛的女人永遠喝不到這樣的飲料。”她似乎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朝著攝像頭伸出舌頭,“喏,照舊,一滴都沒浪費,很有營養。”
她說話間,那個穿好衣服的男人已經走到房門口,用口罩遮住了臉,墨鏡遮住了眼,朝鏡頭遠遠地招了招手。
“謝謝今天的網友……沙和尚是吧,抱歉Helene的腦子不好,做完愛就忘了。”她朝他揮手,看著他走出去,又朝著鏡頭笑,“好了,今天的直播也就到這里了,Helene很舒服,不知大家怎麼樣,或者許多男同胞都進入賢者模式了。注意清潔,安全自慰,當然也可以來找我。謝謝打賞,所有Helene收到的打賞都會捐獻給駱駝基金救助困難兒童。”她伸了個懶腰,“每周三炮,討厭同性戀。記得,我是Helene,想上鏡和喜歡我的男同胞請在怡紅快綠上約我,本周還有兩次機會哦。我討厭同性戀,我不說謊,說謊會被大狼狗吃掉。好了,就這樣,下次會是誰約我呢?是你嗎?”
她朝攝像頭笑了笑,抬手把攝像頭關掉了。
下一秒,這個短頭發女孩的瘦得弱不禁風的身子一下子軟下去,癱倒在床上,那張小臉上的笑容凝固,然後,眼淚從大得出奇的眼睛里淌下來。就這樣癱了片刻,她爬起來,衝進廁所,跪在馬桶邊,把纖細的手指伸進喉嚨。
片刻,她開始干嘔,然後開始吐出酸水來。
就這樣吐了好久,她淚眼朦朧地看到那雙踩在衛生間瓷磚上的,粉粉嫩嫩的女人赤腳。
於是她抬起頭,抹了抹嘴再擦了擦眼睛,看那雙赤腳的主人,那個留著長卷發,一身牛仔裝的小女人。她把眼神停在那個小女人的眼睛上,那雙眼睛不大,黑如點漆,眼神之中愛憐橫溢。
“嵐嵐……”這女人朝她伸手,她卻閃開了。
“萍萍,先別碰我……等我洗洗,現在我好髒。”
Helene說著,逃也似的躲進淋浴房,一下子把蓮蓬頭的水流開到最大,讓熱水劈頭蓋臉地澆下來,然後擠了沐浴液,開始拼命地搓洗身體。
每次和男性性交之後,她都會這樣拼命地洗澡,在很燙的水下面,把皮膚搓到通紅疼痛,就像每次做完手術,她都會同樣拼命地洗手一樣。
“嵐嵐,剛才直播里那通電話是誰?”她聽見萍萍在外面問。
“來電顯示是韓露,可是打電話的是王歡,她來和我告別。”她說著,手在本就已經被燙得通紅的大腿上搓洗得更用力了,“我幫她做了那台手術,所以她今天要死了。萍萍,和往常那些事情一樣,這次的凶手還是我,那個躲在你這個大作家背後,卻不停背叛你的壞女人,謝一嵐。”
嘩嘩的水聲里,謝一嵐聽見萍萍輕輕嘆了口氣。
不知為什麼,她忽然想去親萍萍小腹上的那道傷疤了。
王歡
站在舞台中央,在那團黑暗里,王歡輕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腰上的傷口有點疼。她知道,一會會更疼的。
她不怕,她甚至有些期待,就像她第一次登上學校的小舞台,還有她第一次去海外公開演出。
——嗯,那是在莫斯科。
——其實一切都很好,只是,如果觀眾不是這些人就好了。
——當然,原本就不是。王歡,你只是在為自己跳舞而已,為你自己,跳這曲《天鵝之死》。
——嗯,是,我沒有遺憾了。
她想著,那束冷白的追光燈把她照亮了。
這個舞台不大,但寧靜,幕布是黑色的,宛如漆黑的天幕,燈光直直地打向舞台中央,仿佛是那一輪明月,寧靜而皎潔。荊棘舞衣——那身已經被她自己親自激活的精致的演出服穿在身上,讓王歡感覺有些冰冷而奇異——除了白色的上衣和芭蕾舞裙,手腕,手肘,腳踝,頸,胸,腰,臀,腿,各處都有著金屬的環箍和掛飾,仿佛是鎖鏈,又仿佛天上的星星。
“王歡,最後的表演,加油。”站在那光里,她抬起一條手臂,挺直脖子,把下巴高高地揚起來。她的目光掃向舞台外延那一盆盆的紅花——有花無葉,紅色的花,仿佛一根根卷曲的須子——花開不見葉,葉展不開花,曼珠沙華,彼岸花。
王歡知道那是呂綠拿來的花,這些花,把這個天鵝起舞的舞台,裝點成黃泉的三途河。
舞台中央的地上,盤著一條銀色的絞索,按鈕在她手里,她知道要怎麼做,但她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
她也不想知道,這些事其實和她已經沒關系了。
“來吧,就這樣,做一只天鵝,驕傲地死去。”
她深深地吸氣,對自己說。
大提琴的聲音響起來,王歡開始抖動修長的手臂,仿佛一只白天鵝,憂傷地抖動翅膀。她立起足尖,緩緩地移步,出場。
她的眼光看向台下,十幾個人圍坐,男女穿插。那些男人,高矮胖瘦都有,她今天和他們都交媾過,和許多年前她用她的毒簪子刺過的那些人一樣。
那個時候,按照法律,她就該死了。
這些年她雖然不是很快樂,但是也值得,至少現在老百姓有了白天鵝,而她也可以做為一只天鵝離開。
也夠了。
中間的那個人隱在陰影里,雖然離得遠,但那張清癯、陰鷙卻其實也好看的棱角分明的臉,她曾經想忘也忘不掉。他的旁邊是周茗茗,烏黑的長發如水,表情無喜無悲,眸子深的仿佛兩泓深潭。
當然,她也看到另外的那些今天在清香池里的女人——孟爽、孫莉、呂綠、蔣寧,還有跟著孟爽一起來的那個她不認識的表情有些木木的女學生,看到她們穿著各色的長裙,坐在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身邊。
她甚至看到了分酒器中血紅的酒,晶瑩剔透。
——我的血會比這些酒更紅的。
大提琴抑郁的旋律漸漸灌滿了她的耳朵,她似乎已經變成了那只天鵝,在湖面上徘徊。
漸漸的,她開始沉浸在舞蹈里,她似乎一點點地開始忘記很多事情。
——那個穿著紅色舞鞋在練功房里流著淚下腰的小女孩;
——那個頒獎台上的歡笑,掌聲,鮮花和淚水;
——那個在發簪上淬上見血封喉的毒藥,寫好遺書去復仇的女人;
——那只紅牆綠瓦之間被不同的人擁在懷里的紅色小天鵝;
——那天看到驗孕棒時,那個幾乎從來不笑的男人眼角的魚尾紋;
——還有那個不大的手術室,那把冰冷的產鉗,那間叫做琳瑜伽的瑜伽館,那個Helene,還有那條躲在陰溝里的小美人魚。
王歡終於把這一切都忘光了。此時此刻,她只是那只重傷而垂死的天鵝。
腹腔里,那個給予一個小女孩新生命的腎髒原本在的地方此刻終於開始作痛,下身的痛感也開始侵蝕她的神經——痛,卻刺激,不知道是藥的作用,還是心里的感受,只是她覺得這痛還不夠,不足以讓她體會到天鵝的重傷垂死。
她在舞蹈,或者,她在掙扎。
——死,原本就是最美的舞蹈。所以,來,給我更多的。
她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那些東西說。
她仿佛看見在那黑暗里的某一只干枯的手在遙控器上晃了晃,終於按下去。
王歡覺得左大腿上被什麼咬了一下,身體顫了顫,卻堅持著站穩,余光看到原本懸在大腿上的銀色掛飾一下子張開纖細的觸手,包裹了整一塊新鮮的血肉,墜落下去,滾進舞台邊的溝渠。
“是這樣嗎?”她心里問自己。她感覺血一下子流出來,疼痛徹骨,但心里卻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這才是真正的天鵝之死,”她對自己說,“我的肉,要上他們的餐桌吧……想吃天鵝肉的……是什麼?呂綠說自己會是青蛙公主,那他們……”她想著,抬起頭,望著舞台中心明月般的聚光燈,開始輕輕地抖動天鵝翅膀般的手臂,艱難地立起足尖,仿佛想要飛離這個漆黑的湖面。
右胸忽然鑽心地一痛,被銀色金屬包裹的右乳房,一下子離開了她的身體,只在胸前留下一個碗大的傷口,整齊而殘忍。
她趔趄了一下,卻又終於把這個帶著血的殘破身體穩定住了,仿佛身負重傷的白天鵝,渴望重新振翅飛向天際。
“王歡,加油……”她對自己說,“要做一只天鵝,驕傲地死去,不能僅僅就這樣……”
她咬緊牙,用那條尚且完好的腿作為支撐開始旋轉
那件荊棘舞衣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嗜血的鋼鐵怪物,開始一下一下的咬嚙她的身體。手臂上,屁股上的肉塊被這些鋼鐵蟲子包裹著掉落,隨著她的旋轉飛射出去。鮮紅的血點,在這個愈發殘破的身體周圍,灑成一個美麗而淒婉的圓。
“咔嚓。”
一聲清脆的聲音。
白天鵝的身體跌落下去,只有右腿的小腿卻依然直立在台上,腳尖立起來,旋轉了兩圈,方才倒地。
她喘息著,聽著台下男人女人的驚呼,手,卻掙扎著抓起地上的絞索套在脖子上。周身的痛感帶來的一陣陣戰栗,仿佛閃電般流過她的全身。
“王歡,繼續。”她咬著牙對自己說,然後,掙扎著,把一只翅膀抬起來,遙遙指向天際。
“咔!”
周茗茗
長身玉立的服務小姐開始把一盤盤精致的菜肴端上來——或烹或煮,精致而鮮美。
周茗茗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看著自己面前那盤與眾不同的菜。
那是一塊肥嫩而鮮美的肉肴,上面一個粉嫩的肉蕾,被做成山間的一個小塔,襯著湯汁和配菜,交織成一幅完美的水墨風景。
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台上那只遍體鱗傷的白天鵝已經跌落下去,正在顫抖中竭盡全力,把那條手臂抬起來。
周茗茗再也忍不住,忽然抓過身邊周書記手里的遙控器,想都沒想就狠狠地按下去——她很希望能這一下能切斷王歡的脖子,讓她停止舞蹈。
但是她終於愣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台上王歡那條直立起來的手臂一下子倒下去。
她似乎聽見那個人在說什麼,她感覺身邊的溫度在升高。
周茗茗是熟悉這種感覺的,每次,他興奮起來的時候就會這樣,這讓她情不自禁地摸了下自己乳房上的那個傷疤。然後她側過頭,看身邊那個五官周正表情卻陰鷙的中年男人,看著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來,看著他捏緊了餐刀,骨節發白的手,看著他那雙盯著台上的殘破身體,幾乎噴火的通紅眼睛。
孩子在她肚子里不安地蠕動起來,周茗茗終於把眼睛閉上了。但是,更多的聲音開始鑽進她的耳朵,堵也堵不住。
餐具碰撞的聲音,吧嗒吧嗒的咀嚼聲,咕嚕咕嚕的吞咽聲,碰杯的聲音,吸氣的聲音,笑的聲音,啜泣的聲音,喘息的聲音,還有人在贊嘆,這天鵝肉是人間美味,營養豐富雲雲。
周茗茗覺得自己的耳膜也要裂開了。她忍不住,想要起身離開,但耳邊卻莫名其妙地響起王歡的話。
“至少今天,陪在他身邊,送我走……好好補補身體,別讓我白死……”
——是嗎?王歡,這是你要的,是嗎?
她哭了。
但她也終於怔怔地拿起筷子,把面前的那道菜夾得一片狼藉,然後索性端起盤子,扒進嘴里,開始狼吞虎咽。
是什麼味道,她不知道,她只是覺得那些東西死死塞住了她的喉嚨。於是讓她本能地,拼盡全身的力量機械地吞咽。
“淫而殺之,分而食之。”
她忽然聽見男人咬著牙這麼說,然後她睜開眼,看著他把身邊的孟爽扯過來。
這個帶著銀色臂釧兒的高個子女郎臉上的表情有些木然,她也沒管在場的人,只是順從地在他胯間,開始舔弄他逐漸變得火熱的東西。
然後她起身,後背朝著男人的臉,把兩條長腿分開,坐下去了。
周茗茗知道孟爽用這個姿勢是想再看一眼王歡。
王歡
手臂從身體上的分離,似乎沒有多大的痛苦,對此,王歡自己都有點詫異。
她伏在地上,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把按鈕按下去。
“咯吱吱”的聲音響起來,她感到喉嚨有些緊縮。血淋淋的上身一點點地被絞索扯得立起來,然後是整個殘缺的身體,腳跟漸漸離地。
呼吸有些刺痛,但肺里還可以吸進一點點空氣。
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之,仿佛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欣快感覺,夾雜著周身傷口撕裂的疼痛,從小腹開始燃燒,隨之上升,火辣辣地彌漫全身。那只依然完好的左乳上,精巧的乳頭一下子充血勃起。
她覺得自己一下子濕透了。
絞索開始繼續上升,直到她的腳完全離開了地面——呼吸幾乎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每一次盡力地嘗試,疼痛都撕心裂肺。
那兩條修長的腿——雖然左腿膝蓋以下已經空無一物——無助地蹬踢起來,漫無目的,仿佛在踩水,又仿佛在蹬著自行車。右腳穿著舞鞋的腳尖緊緊地繃起來,試圖尋找地面上的一點點支撐,但始終是徒勞。
絞索上升得很慢,蹬踢大約十分多鍾的時候,王歡終於有些堅持不住了——呼吸已經完全被絞索遏止,她的臉憋得通紅,殘留的那段身體仿佛被釣起的魚一樣,在絞索下拼命地扭動著。
她流出了好多東西,這些火熱而粘稠的東西開始順著她的長腿淌下來,滴在台板上,有她自己的,也夾雜著剛才男人射在她體內白濁的精液。
因為重量不均勻的緣故,這個吊起來的,鮮血淋漓的殘缺身體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傾斜著,然後開始旋轉,轉到左邊,又轉到右邊。
王歡覺得眼前是一片金星,什麼也看不清楚,但是,她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然後,忽然覺得脖子上的壓力似乎變得小了些,而身體也恢復了平衡。
她聽見一些東西掉在舞台上的聲音,而這個時候,新的疼痛才從那些新的創面傳到她的腦子里。
這疼痛讓她清醒了些,她終於看清楚了,掉下去的是她的整條右腿和剩余的手臂,它們落在地上,然後就被舞台上出現的一個黑色的洞口吞沒了。與此同時,她忽然覺得後背開始灼熱,身體轉動之間,她依稀看到整個舞台的幕布開始變得通紅。
這些窒息和灼熱,讓她覺得一陣懶洋洋的。
她覺得自己剩下的這部分身體可能也快要死了,但是她覺得還不夠。
——你們,看著我,我有我的驕傲,這些東西,不會就這樣把我打敗的。
——蔣寧,你答應過我的。
她想,於是她開始挺動自己殘留的腰,用盡全力,開始讓自己的身體前後蕩起來,仿佛是一種特殊的秋千游戲。
身體蕩到最高點的時候,她努力將殘缺的大腿根向兩邊分開,然後在身體落到低點的時候,眨了一下眼睛。
一次,再一次。
——蔣寧……我要打哪里……你……能明白嗎?
第三次眨眼的時候,她看到蔣寧開始拔槍,帥氣地抬手,似乎在瞄准。然後,身體再次蕩到最高點。
“砰”地一聲槍響。
雙腿——或者說殘存的兩條大腿根中間登時爆起一朵艷麗的血花——子彈呼嘯著撕爛了她的陰蒂,然後,幾乎把她的整個恥丘都撕裂了。
——蔣寧,謝謝,起碼這樣,我身上有塊肉你們一輩子也別想吃到。
王歡想著,在這劇痛里居然笑了一笑,她開始劇烈地顫抖,身體抽搐的幅度明顯加大。
大股的血尿順著大腿淌下來,把台板染成朵朵鮮紅。
她的肺已經沒法呼吸了,每一次舒張,除了疼痛,什麼也得不到。
她的雙乳已經離開身體好久了,但她卻依舊仿佛感到乳頭脹得酸疼,感覺幾乎要脹破一般,於是她開始用她同樣已經不存在的雙手去給自己一點安慰。
真實和虛妄,王歡已經分不清楚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扭動、掙扎,然後,開始一點點抽搐。在身後的熱浪里,她皮膚慢慢地變成金黃色,她甚至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香氣。
——好了,王歡,你這只天鵝,現在死掉吧,可以了。
王歡對自己說。痛,折磨,都已經足夠了。
於是她拱起背,前胸深深收縮,做了個吸氣的動作。
忽然一刹那,她感覺自己神智清明,甚至看到台下的那個男人已經反剪著孟爽雙手,把她壓在凌亂的餐桌上,粗暴地扯開了她的裙子,從後面進入。
那一刹那,王歡忽然感覺脖子絞索帶來的壓力一下子徹底消失了。
她甚至能看到孟爽的眼睛,也看著那個男人變形的,猙獰的臉,看著他開始在孟爽身體里噴射,看到他高潮之後,臉上閃過的一絲悲涼,看到……
她自己墜落下去的……
金黃色的,已經烤熟的軀干。
“你們,地獄里見。”
合上眼睛的時候,那顆高高懸掛的頭顱最後說了一句,嘴角輕蔑地揚了揚。
繼而,便是永恒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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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4 誘惑 Temptation]
童曉芳
“不要,不要,不要穿荊棘衣,不要跳舞,不要死!好可怕,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蘇耘的夢囈,童曉芳幾乎以為她已經死了。
這個長頭發女孩聲音低下來,卻仍舊喃喃地繼續說著,只是她的眼睛沒有睜開,“芳姐,我是壞人,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這和你沒有關系,傻瓜。”
童曉芳伏在蘇耘耳邊說,她不知道現在這個長頭發女孩是不是清醒,但是,現在她開始按摩這個虛弱的身體了。
她答應過蘇耘的。
“我是壞人,我殺人了。”蘇耘還是閉著眼睛。
現在童曉芳覺得她似乎還在睡,於是她放心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她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誘惑她,讓她把心里的故事講出來。
她猶豫了好久,但是她終於開口了。
“小耘,你是好人,而真正的壞人,或者殺人犯,往往披著很美的外衣,畫著美女的皮,你未必看得出來的,”她伏在蘇耘耳邊說,“比如我。”
周茗茗
周茗茗站在那個人的身邊,挽著他的手臂,臉上還是帶著禮貌地笑。誰也看不出,他和她都是殺人犯。
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木偶,一個剛剛吃掉很多血肉腥食的木偶,一個下身有洞可以插的木偶,一個臉上會笑很會演戲的木偶。
只有肚子里的那個小家伙讓她覺得她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像是王歡一樣。
一輛輛黑色的奧迪車順次過來,一個個酒足飯飽的男人腳步虛浮地跨上車,各自回各自的地方。最後駛來的,卻是一輛Rolls—Royce的Silver-Seraph。
“小周,你自己小心一點。”
身邊的男人抬手拂了拂她的長頭發,看著她,眉頭輕蹙。以往這樣的時候,這一點點關心會讓她覺得很溫暖很幸福。所以,今天她臉上還是顯得很溫暖很幸福。
“我沒事。”她微笑,拉了他的手,把身體和他輕輕貼了貼,“今天你喝了不少酒,而且也辛苦,好好休息……蔣寧,幫我照顧好老板。”
“嗯。”已經換回一身鐵灰制服的蔣寧點頭,扶著他上車,自己則坐到他身邊,然後吩咐駕駛室里的小伙子,“小張,走吧。開慢點。”
周茗茗站在那里,目送著那輛車開遠,夜風把她烏黑的長頭發吹起來,那很溫暖也很幸福的笑,就這樣掛在臉上,好久,才凝固。
她今天沒喝酒,但是她忽然覺得頭有點暈,然後,整個身體都開始輕輕搖晃。
周茗茗覺得她要摔倒,但是一只手把她的肩扶住了。
那是孟爽的手。
“茗茗……你沒事吧?”周茗茗能看出來,這個高個子女人臉上的關切不是裝出來的,而且不光是關切,她的眼神里還有一點心疼。
周茗茗知道,孟爽其實也是在心疼她自己。
“沒事……爽姐,我想自己靜靜……”她開口,輕輕把肩頭上孟爽的手移開,然後踉踉蹌蹌地向自己的Mini走過去。但其實她是有話想問孟爽的,所以在走到車門邊的時候,她終於回頭,問了一句,“孟爽,如果今天你有了他的種,會怎麼做?學王歡,還是學我?”
“不知道,他要了我這麼多年,我也沒有過。”孟爽慘笑,聳了聳肩。
“如果我做了王歡一樣的事,而你坐在今天我坐的那個位置上,你也會吃我的肉嗎?”她又追問。
“媽的,周茗茗,不要和我提肉!”孟爽忽然狠狠跺了下腳。她似乎崴了一下,站穩身體之後,她把那只鞋跟斷掉的高跟涼鞋脫下來,遠遠地丟開了,她丟得很用力,連手臂上那個銀色的臂釧兒也甩飛了,“不要肉,只要酒,酒,我只知道,今天我好想喝酒。”
“喝酒……好啊……喝酒!”孫莉忽然踉踉蹌蹌地閃過來,笑著,放肆地張開雙臂開始旋轉——她那原本白皙的臉頰,早已經暈上兩朵酒後的酡紅,長辮子破開了,潑墨般的長發隨著她的旋轉飛起來,“他媽的……什麼啊,剛才喝得根本不過癮,今天……我特高興……真的……特別特別高興……我請客……去喝酒……大家……都要去……對了……除了小綠……小綠那個淫娃……說什麼做實驗,還不是找了幾個男人來……干她……也給王歡守夜……獻祭……沒人能擋住那條……美女蛇的誘惑……”她晃了晃,然後轉頭,醉眼惺忪地盯著周茗茗。
“周茗茗……你也去,咱們幾個,屬你的酒量最好……今天第一場你都沒喝……一會,咱們不醉不……”
孫莉的話終於沒有說完,她突然就俯下身去,開始嘔吐,吐在地上,也吐在自己身上。
“王歡……也在這些里面嗎?”看著孫莉腳邊那灘越來越多的冒著熱氣的東西,周茗茗忍不住這麼想。
她沒再多想,關了車門發動了汽車,開出去。
一直到駛上高架橋,周茗茗才把車窗放下來,讓夜風吹進來,把她長長的黑頭發吹得高高飄起。
打開音樂,莫文蔚的歌聲傳出來;
“若不是因為愛著你,
怎會有不安的情緒……”
周茗茗把音樂的聲音開到最大,隨著歌聲哼唱,不經意間,她已經淚流滿面。
“……
愛是折磨人的東西,
卻又舍不得這樣放棄
……”
她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個地方,沒有酒也沒有肉,但是,可能會有一個答案。
呂綠
望著端上來的紅酒和烤肉,三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小丑,牛頭和馬面——面面相覷,呆呆地對著正座上的穿著一身白色實驗服的呂綠。
三張面具後面的眼睛充滿了疑惑,也帶著膽怯和隱隱約約的衝動,這些熟悉的目光讓呂綠終於開始吃吃地笑起來了。
“感謝大家參與。”她微笑,甩了甩她黑色的披肩發,“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呂綠。大家可能好奇這里的布置和大家身體上的問題有什麼關系。”她頓了頓,站起身來,輕輕走到舞台上——沒穿鞋,赤著一雙腳,腳邊的台面上,卻有幾灘尚未干涸的血跡。
“這個實驗,主要是考察能否通過激發男性最底層的原始需求,來達到非器質性ED——就是身體器官沒有病變的性功能障礙的治療作用,我想,這也是在座的三位志願者需要解決的問題。”她說著,把大幕垂下來,“這次實驗的女性志願者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個被判了死刑的芭蕾舞演員,經過上級批准,參與這個實驗。”
她說著,按了下手里的遙控器,然後就不再說話,盯著投影幕上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有著寬寬額頭的女人看。
“本人王歡,女,26歲,芭蕾舞國家一級演員。本錄像中所有行為均是我本人出於個人興趣和志願的自主選擇,並無任何強迫,經過法律見證,是本人意願的真實表達,且均有有效的完整司法手續。對於能夠為國家的科學研究事業做出貢獻,深感榮幸。”屏幕上的女孩表情平靜,眼神沉郁卻堅決,帶了三分釋然。
“後面的場景,可能會引起一部分人的不適,大家可以中途隨時離開,但是我建議大家一邊品嘗課題組特意為大家准備的營養食品,一邊堅持看下去,相信到了最後,很多人的症狀會有改善。”呂綠說著,最後看了定格的王歡一眼,把投影儀關掉了。
“第二個志願者呢?”那個“小丑”問,同時咽了一口烤肉——呂綠當然知道,那肉出奇的鮮嫩,肌肉緊實,她猜,這個實驗品嘗不出是這豬、牛、還是羊肉,畢竟,不同的牲畜都用著同樣的飼料和激素,味道一樣也不足為奇,吃多了,人的味蕾也會退化。
“第二個志願者,主要負責親身實地觀察和記錄每個人的反應,也就是在過程之中,配合產生性興奮的男性志願者實施性行為。說白了,和你們三個做愛。”她笑得更開心了,邊說,便把身上的白大褂一下子脫掉,里面赫然是一具赤裸的小麥色的窈窕軀體,“很顯然,除了我和屏幕上的王歡小姐,沒有別的女性參與這個項目了。”
她說著,夸張地摸了摸自己雙腿間那一叢染成墨綠色的可愛陰毛,看著依然毫無反應的三個男人。
“那麼,我們開始。”
呂綠說著,就那麼一身赤裸的在舞台邊鋪好的墊子上坐下來,重新打開投影儀。
這次,屏幕上那只白天鵝開始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了。
沈默兒
——白天鵝,對不起,害死你的,有我沈默兒一份,所以,我會有報應的。
這個輪椅上的女人,身上蓋了一條潔白的被單,更顯得蒼白而嬌小。那張臉很美,眼睛很大,眉宇間依稀透著幾分英氣,但顯出來的卻更多的是沉郁,甚至可以說,有點呆滯。
她自言自語著,捧著手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更衣室的門,看著門打開,看著那個古銅色皮膚的健美女孩走出來,看著她那雙盯著自己的,愛憐橫溢的眼睛。
“琳子,嵐嵐剛來電話找你……王歡應該已經去了。”她開口,看著楊琳拿了件白色的棉布浴袍披在身上。
“嗯,我們都知道會這樣……她的一個腎,今天救了一個沒錢移植的鄉下姑娘的命。”楊琳的聲音平靜,輕輕攏了攏輪椅上女孩的頭發。
沈默兒知道,只有她們兩個單獨在一起時,楊琳才會用這種沉靜的聲音說話,而不是那種面對別人時的活潑嗓音。
“琳子,”她看著楊琳問,“那天歡歡來做流產的時候,把那個給你了?”
“嗯,所以今天早晨,我去寒雪閣拍了《永恒的美》的前一半。”楊琳咧開嘴笑了笑,露出那兩個標志性的小虎牙。
“給我用,好嗎?”她說著,咬了咬下嘴唇。
“默兒,”楊琳的嘴微微張開了一點點,“你……?”
“嗯,我後悔了。”她那雙大眼睛里開始眼淚淌下來,“讓我退出吧,王歡的事情讓我害怕了,我不想再害更多人了。”
她以為楊琳會反對,但是她沒想到楊琳痛快地點了點頭。
“小綠只給了我一粒。”那張鵝蛋臉上笑容蕩漾,用額頭貼上她冰涼的腦門,“雖然可能不是我計劃的樣子,可也沒事,起碼一會咱們可以一直吻著。”她吸了口氣,“這一粒也夠咱們兩人了,就這麼定了,今天,一會我叫韓露來拍照。”
“琳子,你不應該……”她沒想到楊琳會這麼干脆。
“那寶貝在我這,所以這事情我說了算。而且我說了,我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後。”楊琳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松,“本來,這節課的時間也不應該讓你等的,你決定了,咱們就該馬上做這件事的。可是沒辦法,學員們在等我,畢竟今天這節私密的雙人瑜伽課,大家都很期待了很久,原本這也是給你的表演……所以,我不能放大家鴿子,好默兒,原諒我,等我下課,咱們就一起,好嗎?”楊琳說著,把她的輪椅推到窗前,俯身在她有些干裂的唇上輕輕啄了一口,“最後再看一次奇異公主的瑜伽表演吧……我知道你喜歡的,我的小美人魚。”
“嗯,也說不定這次你表演完了我就能恢復了,這樣,還是可以按照原計劃。奇異公主是注定要創造奇跡的,對嗎?”她勉強笑了笑,其實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沈默兒,記著,我愛你。”楊琳又貼了貼她的額頭,幫她把輪椅固定好,便走開。
“琳子……”她有些發呆,看著楊琳走進去,站到下面兩兩一組的男女學員面前,雙手合十,行禮,“大家好,歡迎大家選擇琳瑜伽的私密雙人瑜伽課程,我是今天的教練楊琳。下面的修行,建議大家脫去身上的所有衣物,用每一寸皮膚感覺自然的能量。當然,感覺不適的,也可以穿著瑜伽服練習。”她說著,坦坦然然地褪去了身上的白袍,用目光示意她身邊同樣已經赤裸著的男助教坐下去,讓他把雙腿打開,她則盤坐在男人的雙腿中間。
舒緩的音樂聲傳來,沈默兒隔著玻璃,看下面那些或赤裸或仍穿著瑜伽服的學員按照她的姿勢開始坐下,然後她又看向眾人前面的楊琳——在輪椅上的這段日子,她總是喜歡看這個古銅色皮膚的女人,看她穿著衣服或者裸體的樣子,健身的樣子或者自慰的樣子,和男人做愛或者和女人做愛或者同時和很多很多人做愛的樣子。
她覺得楊琳也很享受這些,或者,她是享受這種在她眼前表演的樣子。她發現楊琳的眸子似乎有意無意地掃了眼窗外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才閉上眼睛,開口,用一種空靈的聲音開始念誦。
“瑜伽,是人與宇宙的連接,是肉體,心靈和自然的溝通方式。下面,請大家閉上眼睛,雙腿盤膝,放松身體,緩慢悠長地呼吸,開始體會這一段靈與肉的交融探索……鍛煉的過程中,刺激內髒器官,提高身體的敏感度,強化整個脊柱,促進造血功能,使腰部纖細、胸部發達、臀部結實。借助呼吸的幫助,還能改善骨盆腔血液循環,提高身體睾丸素的分泌,促進生殖器官的健康,使膀胱、前列腺血流量加大,充滿活力……透過和親密的人一起體驗的瑜伽修行,和鍛煉過程中親密的接觸,能促進和伙伴之間更深層次的溝通,加深默契,讓兩個人的身和心,以及整個自然和宇宙,更加和諧。下面,我們起身,開始進入雙人樹式……”
隔著玻璃,沈默兒看到學員們開始睜開眼睛,在楊琳的指引下,做出各種體式動作——或拉伸,或纏繞,或托舉,或擁抱,她看著他們一點點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看著他們兩兩相望的眼神之中逐漸產生的迷離情愫。
楊琳的表情也是一樣,但是,沈默兒知道,楊琳看著的人是她。於是她把手伸到白被單下面,摸到自己赤裸的,肌肉有些萎縮的雙腿。
觸手冰涼,仿佛摸到的是一塊石頭。
沒有奇跡的,她知道,或者說,楊琳這樣答應她,已經是奇跡了。下了這節課,就結束了。
——白天鵝,我會去向你道歉的。
她想,忽然,她感覺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這讓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回頭,有些詫異地看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黑發垂肩的長發女人,看她那張稍稍浮腫卻依然顯得國色天香的臉,看著她那隆起的小腹。
“陰溝里的美人魚?”那個女人聲音冷冰冰的。
“嗯,是我,你是誰?”輪椅上的女人瞳孔一下子放大,死死地盯著長發女郎手里明晃晃的匕首,片刻,一下子釋然,嘴邊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那個懦夫派你來的?是吧?讓一個懷孕的女人來做這件肮髒的事,也只有那種人才做得出來吧。”
這個懷孕的女人沒說話,只是把眼睛瞪圓了,瞳仁似乎有火要噴出來。
“你肚子里是他的種?照顧好吧。”沈默兒的聲音冷冷的,說著,她把頭轉過去,不再理會身後女人和她手里的刀子,只是繼續看瑜伽室里面——墊子上,楊琳古銅色的健美軀體俯臥,雙手撐地,雙腿分開,脖子高高揚起,做出一個標准的眼鏡蛇式動作,而男助教則用金剛坐的姿勢在她身後跪坐,粗大的金剛杵插進楊琳的蓮花花芯。
楊琳微微蹙著眉,呼吸緩慢而悠長。
沈默兒忽然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於是她也隨著楊琳的呼吸深深吐了口氣。
“你知道我沒力氣反抗的,而且我也懶得反抗了。只是,他不會有好下場,殺了再多人也一樣,我死了也一樣。”她把後背靠在輪椅上,安靜的說,把脖子挺直,讓自己的頸動脈貼在刀刃上,“現在動手吧,我不會閉上眼睛,我猜,你下刀會很快的,別讓我失望。這樣,在我睡過去的時候,還可以這樣看著她。”
趙霞
“霞兒,還沒睡?”
“當然沒有,我一會兒約了人,你忘了?”
“哦,你說你約了美女來著。”
“嘿嘿,真的不用我給你介紹?”
“死霞兒,又逗我。”
“那你這麼晚不睡覺給我發短信干什麼?”
“如果一會你和那個美女的約會完事了,約你吃宵夜。”
“我說了我過午不食的,哼……你是想喂胖了我,我就不會跟別人跑了是吧。”
“那你想干什麼?我陪你。”
“我這幾天喜歡上滑冰了。”
“好啊,可是太晚了,如果冰場不開門呢?”
“我想按何靜說的,看看《冰雪奇緣》。”
“那,來我家唄。”
“你哥不在?還是你想繼續實現你我他三人行的偉大夢想?”
“瞎說,他當然不在。”
“我要去赴約會了,完事再聯系。”
夜,有玉蘭花靜靜地綻放,潔白而馨香。霞兒淺淺笑了笑,關了手機,起身,絲質的浴袍從皮膚上滑下去,落在腳邊——腳,纖細而光潔,透過粉嫩的皮膚,可以看到里面淡青色的血管——長頭發甩過去,皎潔的身體一絲不掛,在月光下,朦朦朧朧地飄過一段芬芳。
牆上,有香柏木的小匾額,“沉香塢”,三個字挺拔而秀美。自己的手筆,自己喜歡。
霞兒選了潔白帶蕾絲花邊的內衣內褲,七分的牛仔褲,隨隨意意的白色寬大套頭衫,赤腳,踩了一雙高跟鞋。收拾完畢,她拿起香水瓶,對著空氣噴灑,再信步走進那香氛里去。
那甜甜的香水的味道,是高田賢三的花樣年華 。
她向門外走,經過門面堆著的幾個還未拆封的大號快遞箱子的時候,霞兒的眼光不經意間在上面停留。
“霞兒,這麼晚了還要出去?”
里屋傳來的那把聲音寧靜而清澈,恍如天籟,伴著木魚敲擊的篤篤聲,莫名的寧靜而舒適。
霞兒給自己的這個花店起名叫做沉香塢,自己住在里面,但終究這是租何靜的房子,而且不知什麼時候就不會再需要租下去,所以她始終給屋子的原主人留了一間最安靜的里間屋。
那間屋子的主人也接受了霞兒的好意,把這間屋子取名叫做“裸心齋”,有時候,她會回到這里,借霞兒的香柏木浴缸沐浴,然後赤裸著披一襲白衣,燃香誦經到天明。
霞兒喜歡聽何靜誦經,也喜歡聽何靜和她的朋友聊天,雖然有時候聽不懂。
今天何靜回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這是霞兒第一次看到她頭皮上的香疤。還有,何靜今天洗了很久的澡,霞兒記得每次何靜這樣洗澡之後,她都會和她的那個朋友聊天的。
但是今天她沒空聽了,畢竟還有重要的約會。
“去見個朋友,”霞兒回答,聲音柔柔的。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空手去,於是信手拈起一束素雅的白菊,襯了勿忘我,然後是淡紫色的包裝。
而後,她又單捻了一支鮮艷的紅玫瑰。
“嗯,晚上風冷,小心身體。”里面何靜的聲音淡淡的,說到這便停止。
“我今晚應該不回來睡了,”霞兒說著,臉忽然有些發紅,於是她趕緊說到自己的正題:“明天早上你去看小耘,記得幫我帶束花。”
里面沉默,沒有回答。
但是霞兒知道何靜明天會去的。於是她微笑,甩了甩絲一樣的長頭發。
“……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
出門的時候,開始有低低的誦經聲飄進耳朵。霞兒回頭,看到裸心齋里面飄搖的燭火。
手里的那支紅玫瑰在潮濕的夜風里搖了搖,霞兒忽然感覺這風有些涼,不禁微微地打了個寒戰。
楊夢菡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當他擁我入懷),
Il me parle tout bas(對我輕聲細語),
Je vois la vie en rose(我看見玫瑰色的人生).
Il me dit des mots d\u0027amour(他對我說著情話),
des mots de tous les jours(這些平常的話語),
Et ca me fait quelque chose(讓我心中蕩起波瀾)……”
午夜,繁華逐漸落盡,幾點霓虹依稀閃耀。街燈昏黃,夏夜的風帶著幾分潮濕,吹在楊夢菡裸露的皮膚上,讓她覺得微微有些發黏。只有面前這個馬尾辮女孩忘情的歌和同樣忘情的吉他,讓她在這浮華燥熱之中,透出一點點清涼。
法語本就是很美的語言,哪怕聽不懂,單就發音,已經會讓人感到一種獨有的浪漫。配上優雅又略帶哀傷的旋律,這首歌就顯得更美,當然,法語之中,歌這個單詞會讀做“香頌”。
楊夢菡是幾乎不懂法語的,只是因為她的特殊“職業”,所以知道這一點點,也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從前從謝雪那里聽過的一些歌是法語歌,只是,後來就很少有機會再聽,甚至讓她連旋律都忘記,直到今天才恍然想起來。
她知道她從前聽到的不是這首歌,但是,今天這個表情淡漠的女學生的吉他和歌依然讓她很喜歡,甚至有些入迷了。
楊夢菡覺得這個叫做柳婷婷的女孩子很自由,無拘無束的,似乎什麼都不關心,這讓她感覺有點羨慕,甚至有幾分妒忌。
和柳婷婷相比,她放不下的事情和牽絆太多了。
這一曲在高音里結束,伴著吉他的和弦,顯得有些空曠。
柳婷婷似乎唱累了,摘下吉他放在一邊,靠著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她終於把眼簾抬起來,楊夢菡知道這女孩在看自己,於是,就也迎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喂,喜歡這首歌嗎?”她第一次聽到馬尾辮女孩開口說話。
“嗯,這首歌我似乎在一部電影里聽過,但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是法語吧,很好聽……”她說著,把手里的最後一截煙燃盡了。
“你懂法語?”馬尾辮女孩的眼睛里稍稍有些詫異。
“聽不懂,我之前的一個朋友很喜歡聽法語歌。”楊夢菡隨口說著,想起在船上日日夜夜捏著那個舊Shuffle聽歌的謝小雪,“雖然聽不懂,但是總是覺得很好聽。”
“嗯,我喜歡唱法語歌,也是因為法語的發音,而且,很多法語歌曲的曲風也很獨特。”柳婷婷甩了甩頭發,“La Vie En Rose。”她說,看著楊夢菡有些疑惑的眼睛,補了一句,“《玫瑰人生》”。
“玫瑰嗎?”楊夢菡甩了甩頭發,淡淡地微笑,“你也喜歡玫瑰?”
“算是,雖然不是我最喜歡的花,”她點頭,“這是首老歌,很多人翻唱過,我很喜歡這段旋律……雖然歌詞的意思一般般,但是用法語唱出來真的很好聽,所以,總是忍不住要唱它……對了,你似乎在這里站了好久?”她說著,忽然懶懶地一笑,把垂在身側濃密粗長的馬尾辮甩到身後。
“嗯,走了一天,累了……聽到你的歌,忽然很喜歡,所以停下來歇歇腳。”楊夢菡再點了支煙,噴了個灰藍色的煙圈出來,自嘲般地笑笑,“……順便等等生意,看看哪個男人能帶我回去睡覺。”說著,她從褲口袋里掏出那把小梳子,側過頭,開始梳自己的披肩發。
“看來你的生意不好……不過我覺得你不像是做皮肉生意的女孩子,雖然你看來很好色。”
這女孩的直來直去讓楊夢菡有些詫異,也有些好奇,於是她挑了挑眉毛,“哦,為什麼這麼說?”
“不剃腋毛的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邋邋遢遢不修邊幅的,另一種就是有點叛逆而且很好色的……”柳婷婷的眼睛閃著光,楊夢菡現在知道她在看什麼了——腋毛的尖端正從她T恤衫的袖口探出頭來,很黑,與她纖細修長的雪白手臂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不是很在乎被看到這些,所以也沒覺得尷尬,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她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纖細的手指放肆地從柳婷婷T恤衫的短袖口伸進去。
“那你呢?”她問。觸手可及的是一片茂盛健康的毛發,很長,也很濃密,微微有些汗。
這似乎讓柳婷婷覺得有些癢,她顫了顫,卻終究沒躲開,反而把手臂抬起來了一點。
“我是懶,當然我也不否認我好色。”她淡淡地回答,然後長長打了個哈欠,“唱了這麼久,稍微有點倦了,給我來支煙,好嗎?”
楊夢菡的褲腰很低,褲扣隨意地敞開著。把手從柳婷婷的袖口抽出來,湊過來點煙的時候,她發現柳婷婷的眼神停在她細致白膩的小腹上,她知道柳婷婷看到那里的黑蜘蛛和紅玫瑰了。
“也是玫瑰,很巧。”她說,“喜歡嗎?”
“紅玫瑰,很漂亮。”馬尾辮女孩的贊嘆也很直接,然後,她舔了舔嘴唇,忽然大膽地伸出手,蓋在楊夢菡小腹的皮膚上,開始輕輕摩索。
楊夢菡被這女孩的大膽和直接稍稍震驚了一下,但想起梅梅說起的,也便釋然。她沒躲避,反而更往前上了一步。
柳婷婷的手有些涼,摸得楊夢菡麻酥酥的很舒服。她覺得自己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索性抓住那只手,帶領她繼續深入,一直插到那條黑色內褲里面。
楊夢菡不知道她倆是誰在誘惑誰,但是她忽然覺得應該再給這堆柴再添一把火。
“想看完整的嗎?”於是,她在馬尾辮女孩的耳邊低聲說。
這次這個女孩子沒再說話,只是用那有些粗重的呼吸聲回答她,同時把濃密的眉毛享受地皺起來——陰蒂被那幾根剛才始終在撥弄琴弦的纖長手指觸碰的時候,楊夢菡皺皺眉,滿足地輕輕嘆了口氣。
“紅玫瑰,我想要你了……”柳婷婷的手指用力地按下去,隨手把煙丟在地上,一下子把楊夢菡那段纖細的赤裸腰肢攬住了。楊夢菡沒拒絕,反而把自由的那只手順著馬尾辮女孩的T恤衫的下擺滑進去,滑過細膩而溫熱的肚皮,有些粗暴地把乳罩推上去,讓她高挺的乳房解放出來。
乳房很大,觸手很軟,卻有彈性。
楊夢菡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縫夾住其中一顆硬硬勃起的乳頭,纖細骨感的手蓋在女孩的胸部。她一下子對這種觸感有些著迷,便開始肆意地揉搓。
“真好……真好……”
柳婷婷沒有任何回避,只是開始放肆地呻吟,用力地摟著楊夢菡的細腰,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讓脊背貼在牆上,眼睛陶醉般地微微合著,直著脖子,盡力向前挺著胸。那根在楊夢菡胯下探尋的手指,已經開始有些粗暴地刺激著楊夢菡的陰蒂,把一陣陣奇異的戰栗,電流般由下體送到楊夢菡的全身。
這是從大洋彼岸回來之後,楊夢菡的第一次做愛。她抓著柳婷婷那只豐滿的乳,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連呼出的氣也越來越熱。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會把這個馬尾辮女孩烤化了。
但是她終究沒有發出聲音。只是任憑自己的血在身體里燒起來,燒得自己周身開始發燙,燒得自己白皙的皮膚綻出桃紅。
其實,楊夢菡不是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其實那聲音很清晰。
那是水聲,是那曾經撥動弦子的手指在她下身撥弄出的水聲。
楊夢菡聽到了這聲音,她感覺一股濕熱順著自己的大腿根開始爬下來,讓她覺得好癢,心也跳得更快。
柳婷婷的臉在她眼前,她看著她的粗眉毛,看著她的長睫毛,看著她高高的鼻梁,方方的下巴,還有臉上幾顆淺淺的雀斑——這個馬尾辮女孩在她的揉搓下放肆地呻吟,頭抬起來,後腦頂在牆上,潔白修長的脖子直直地挺起來,青色的血管熾烈地搏動著。楊夢菡仿佛看到這個恬淡女孩血管中奔流的滾燙血液。
她知道那些血是熱的。
一陣莫名的衝動涌上楊夢菡的腦子,她竭力想克制住,但下身劇烈的刺激和柳婷婷噴在她臉上的熾熱呼吸卻一陣陣撩撥著她的大腦。
在乳房上揉搓的手猛然加大了力度,手指抓下去,深深的陷在那彈性十足的乳肉里。
“哦~~~~~”
可能是痛,也可能是刺激,柳婷婷開始放肆地長聲呻吟,身體有些顫抖著輕輕扭動,把頭高高的揚起來,那已經變成粉紅色的脖頸更鮮活地展現在楊夢菡眼前,青色的動脈血管很明顯地突出著。
“插……進來……”她在柳婷婷耳邊說。
“紅玫瑰……你……咬我……”柳婷婷低低地回應,嗓音有些沙啞。
楊夢菡的身體猛然一顫,她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潰了。
她再管不了許多,只是張開嘴,朝著柳婷婷脖子上的血管,狠狠咬了下去。
牙齒很堅硬,嘴很熱。
顫抖的呻吟聲,如同一個突兀的高顫音。
楊夢菡知道自己把她咬疼了,但她沒有想要松口,而且,她知道,柳婷婷也沒想讓她松口,因為她的頭已經被柳婷婷死死按住了,不讓她有一點可以離開的機會。
馬尾辮女孩閉著眼睛,努力地向前挺著脖子,臉上滿是紅暈。與此同時,那根按在楊夢菡下身的手指終於一下子滑了進去。
這讓楊夢菡深深吸了口氣,甚至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這個女孩子的反應令她有些驚奇,或者說是有些驚喜。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乳房好漲,乳頭硬得像石頭,似乎要把她的黑色胸罩頂破了。她把身體緊緊地貼,貼住柳婷婷的身體,把她緊緊壓在牆上,然後把手繞到背後,挑開了胸罩的鈎子,讓自己的乳房跳出來。
楊夢菡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於是略略松口。
但是,她剛剛看到柳婷婷脖子那兩排深紫色的牙印,頭就又被柳婷婷壓下去。
“再來……再……咬我……咬……啊~~~~~~”
柳婷婷呻吟著,手指在楊夢菡體內瘋狂地進出,發出“咕嗞咕滋”的聲音。
楊夢菡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終於再一次咬下去,更狠,也更重。唇齒之間,依稀嘗到一絲美妙的咸腥味道。
“紅玫瑰……讓我……死一次……”喉嚨被牙齒咬住,柳婷婷的聲音有些嘶啞,身子有些發軟,沿著牆壁漸漸滑倒下去。
這次楊夢菡沒松口,只是死死咬著她的喉嚨,順勢俯身下去,壓到了她的身上。
紅蝶
昏黃的街燈下,紅蝶玲瓏嬌小的身體煢煢獨立,任灰藍色的煙在口鼻間盤繞,靜靜地望著兩個女人熾熱的軀體在街角處相互糾纏,望著她們近似嘶咬一般的瘋狂愛撫。她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微微有些發顫,不得不斜倚在燈柱上。
乳頭直直豎著,脹得微微有些酸疼。她開始用手撫摸自己的脖子,腦子里想象著自己被敏捷干練如獵豹,但卻明艷得如桃李一般的女孩撕咬的感覺。
——那個彈吉他的女孩子,我有點羨慕你呢。
她想,然後悶悶地吐出一股渾濁的煙霧。
“不過,還不到時候。你要忍耐,像真正的封繭里的蝴蝶一樣……”她對自己說,“不過,你的夢,一定會實現的。”
她倚著燈柱,開始笑了。
夜漸深,街上人影稀疏,除了少數步履匆匆的夜歸之人,便是一些依然如孤魂般游蕩的游鶯——或許因為姿色不佳,或許因為涉世不深,或許因為什麼別的,沒有在夜總會的桌邊抱著麥克風灌下一杯杯假酒,也沒有在洗浴中心的金魚缸里等待一個個滿眼通紅的人的挑選,抑或聚在酒店旁邊出租屋的破床上,一邊打牌一邊等著招呼她們上門的消息——只是畫了濃妝,行走在街上,等著過客側目,然後期待能有一點點的收入,或者是一種新奇的刺激。
只是,這世界上總有一些女人,哪怕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脫光了,也沒人願意來操,或者都沒人願意來看。
紅蝶很慶幸自己不是那樣的可憐人,當然,那兩個肆意做愛的女人,也不是。
一陣酒氣飄過,有些刺鼻。
紅蝶皺起可愛的小鼻子,望著眼前蹣跚走過的男人——衣著簡單,表情粗礪。
她忽然覺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急促的呼吸有些熟悉——或許因為看過太多,男人的這種野獸般的神態,她最熟悉不過。而且,今天,她忽然覺得這個人很像一個她很熟悉的人。
當然,那個人比他帥多了。
紅蝶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在街上尋覓,晃晃蕩蕩地走過去,紅著眼睛和一個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搭了訕再走開,看著他在街角停步,開始饒有興味地注視著在巷子牆角放肆歡愉的那兩個女人,看著他的眼睛瞪起來,看著他吞口水,看著他向四周環顧,看著他拿出手里的繩子。
“自不量力!”
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暗笑他的無知——她很清楚,十個這樣的男人怕也不會是這朵看似妖艷的紅玫瑰的對手。
其實紅蝶有點想看他的笑話,但是卻實在不想他打擾她們的歡愉。她猜,這是楊夢菡下飛機之後第一次做愛,而且……
“他是我的獵物。”
她對自己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了閃,狡黠地笑了笑,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再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她的心開始跳,她的血開始燒,她的呼吸開始急促,她開始邁開腿走過去。
她一下子濕透了。
那家伙把手里繩子拉直的那一瞬,紅蝶腳下的高跟鞋有意無意地一絆,一個趔趄,柔軟的身體向那男人身上倒去。
他吃了一嚇,本能地伸手一扶,繩子卻不自主地掉在了地上——手之所觸,是一片滑膩的肌膚。眼神很迷離,帶著幾分魅惑,鮮紅瑩潤的小嘴輕輕張開,一道灰藍色的香煙,輕輕地噴在男人的臉上。
紅蝶知道他看清了,看清了手里這個妖嬈,媚態十足卻又掩不住的清純的女孩子,也看清了她身上粗重的黃金首飾。於是他一下子改變了主意,咧嘴向她一笑,吞了口唾沫,一把攬住了她的腰。
紅蝶覺得自己屁股上一下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當然她裸露的肩膀上並沒有。
“小妹妹……喝多了?”他朝她咧開嘴。
“先生……我男朋友欠了別人不少錢……所以……能幫幫忙嗎?”她裝的怯生生地,稍稍挺了挺胸。
男人沒說話,只是把手按在紅蝶的低胸吊帶的胸口粗暴地揉捏——並沒有胸罩的阻隔,手感豐滿而有彈性。他索性放肆地拉下女孩的吊帶,讓她的一只乳房裸露出來——乳頭是鮮嫩的粉紅色,胸口上紋了只燦爛血紅的大蝴蝶。
“先生,要我吧,我很好的。”她沒掙扎,眼巴巴的。
“去賓館……還是?”他問著,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粗礪。假裝提鞋子,順手把地上的繩子撿起來。
“不想去很遠的地方了,我晚上還得回家,否則我爸爸會生氣,他生了氣會吃人的……”她輕輕扯著他的衣角,纖腰豐臀輕輕扭動,聲音甜得有些發膩,眼睛卻看向不遠處的公廁。
“小妹妹,看不出你這麼淘氣。”他似乎為她的大膽感到詫異,但可能想到那也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於是點點頭,在她圓潤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高跟鞋“篤、篤”地敲擊著地磚,經過牆邊那兩個沉溺於情欲中的女人的時候,披在紅蝶肩上的黑色薄紗有意無意地滑落,恰到好處地搭在楊夢菡已經泛滿粉紅色的赤裸脊背上。
楊夢菡似乎稍微抬了抬頭,紅蝶猜她看到自己胸口的紅蝴蝶了,於是,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不用管我,繼續吻她,繼續咬她,繼續和她做愛吧。
她在心里說——看著那個留著披肩發的女人嘴角的那抹血跡,她濕得更厲害了。
呂綠
呂綠赤裸著坐在舞台前面的墊子上。這是她今天第二次看到王歡的血,她知道自己又濕了。
大屏幕上的天鵝憂傷而哀怨地舞蹈,一塊塊的血肉落下來,蒼白的身體與燦爛的紅交織成一副淒美的畫面。
她忽然感覺有些口干舌燥,轉回頭,看餐桌邊的三個男人——或許是壓力太大,或許是動物本能,正值壯年,卻已經不能人事,於是跑來當志願者,擋住臉,連上傳感器,露出下身,期待著改變,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重振雄風,找回尊嚴。
肢體殘缺的白天鵝被吊起來炙烤的時候,她開始聽見有男人們有些粗重的呼吸。
“呂博士,這肉……到底是?”
問話的是“馬面”,問的時候,他的嘴里還在嚼。
“天鵝肉。”她有些慵懶地起身,走到桌邊,把上半身趴伏在桌面上,讓自己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盤堆在桌上的美肉。
乳房垂下來,乳頭碰在玻璃桌面上,有些涼。
她又開始笑了,看著這個暗示性的動作的後續發展,看著面具後面眼神的變化。
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
三個人開始更用力地吃肉,沒有一個人停下來,或者嘔吐。
他們咀嚼,把碎骨啐出去,大口地喝著紅酒,喘著粗氣,看著懸掛的白天鵝舞蹈,中彈,流血,看雪白的軀體變成金黃色,然後墜落,看著廚師上台,操刀分解,片皮裝盤。看著電影結束,大幕拉起,看著舞台上的淋漓血跡,看著堆放在一邊的殘肢白骨,看那清洗之後重新組裝好的金屬舞蹈服,看中央桌上那顆沉靜閉目的美女頭顱。
——果然,是這樣的,沒有例外的。
呂綠想著。
手機開始振動,她抓起來看,身體卻依然伏在餐桌上,屁股高高地翹起來。
劃開屏幕的時候,呂綠感覺一雙手開始把她的屁股掰開,一個火熱的東西開始頂在她的陰道口摩擦。
她專心去看屏幕上的信息。
“小綠,我來給王歡送束花。在你說的凌雲廳門口,霞兒。”
“直接進來就好。”她開口對後面的男人說,同時也在手機上回了同樣的信息。
又是兩條硬挺的東西湊過來,她朝他們笑,張開嘴,把其中一根含進去,手握了另一根,開始擼動起來。
有只蒼蠅停在桌上的開始變冷的肉片上,開始搓它長長的腳了。
紅蝶
街邊的公共廁所,肮髒而狼藉,不時有蒼蠅飛來飛去。
紅蝶卻似乎並不介意,把煙銜在嘴里,邊走,邊拉開超短裙的拉鏈,然後,就那麼對著男人站定,手伸到裙下,弓下身,兩只腳俏皮地邁出來,再直起腰,把黑色半透明連褲絲襪和精致的蕾絲小內褲挑在手指上,炫耀似地向他揮舞了兩下。帶著笑,朝他拋過去。
他伸手接住的時候,紅蝶的短裙就已經滑落到那肮髒潮濕的地上,泡在那些腥臊的尿漬里了。
她望了男人一眼,赤著腳重新踩上高跟鞋,然後轉過身,自顧自地背對著他走到洗手池邊,再轉回身,眼睛看著他的眼睛。
那雙通紅的眼睛,好熟悉。
她把自己的打火機放在一邊,兩手一撐,坐到了洗手池冰冰涼涼的大理石台面上,抬手脫去上身的小吊帶丟在地上,然後把兩只腳分開,踩著台面,讓自己的兩條腿張成M型。
然後她把煙在洗手池里按滅了。
兩只手,開始肆意地在乳房和下身游走。左手探下去,纖細的手指撫過短而整齊的可愛陰毛,在鮑魚般淺棕色的陰戶上揉搓,右手卻把左邊的乳房托起來把玩。血紅色的蝴蝶紋身在她的揉搓下似乎活起來,展翅欲飛。
幾綹頭發垂下在額前,她的眼睛眯著,鼻翼在舒張,伸出舌頭來,在嘴唇邊輕舔。
她盯著男人的紅眼睛,她看見他的喉結在滾。
“操,媽的,你個小騷貨。”
男人看著女孩的舞蹈,似乎終於忍不住了,把手上的內褲和絲襪湊到鼻子邊嗅了嗅,開始解自己的褲子,“看我一會不干死你。”
“叔叔,那還等什麼?我說了,我真的很好的。”
她朝男人鈎了鈎手指,眼神里滿是魅惑。
[newpage]
[chapter:3.5 Basic Instinct 本能]
呂綠
呂綠不知道這種旋轉餐桌是誰發明的,起碼,這樣可以讓桌面上的食物自己轉動,而不需要食客動腿。
當然,也可以反過來,比如現在作為“食物”的她,也可以借由身下這個玻璃盤的轉動來調整臉的位置,讓她能夠看清楚這個舞台。
——對,沒人會喜歡我這個淫娃或者妖女的,王歡,你也是嗎?
——呂,綠。
——你上下有兩張嘴,一張橫著一張豎著,都可以讓人隨便插。
——每一個插你的男人,你都會給他們一件禮物——帽子,各種各樣的帽子,綠顏色的。
——沒錯。
想著,她笑起來,她知道現在王歡也正在台上看著她。
——那麼你會說我什麼呢?淫賤?荒唐?瘋狂?或者邪惡?怎麼都好,可是我想再看看你,你也再看看我吧。
她仰起頭來看,舞台上,依然是漆黑的幕,如月的燈光直直地投射下來,射在那張擺在舞台中央的高腳桌子上。
環繞桌子一圈,是飛濺出的血跡,構成一個美得有些殘酷的圓——那只白天鵝曾經在這里旋轉起舞,在這里拋灑出身上的點點血肉。
碎骨有些凌亂,連了些筋肉,在桌子左邊堆成一堆,骨頭潔白如瓷,一如它們的主人,修長而驕傲,只是最大的那塊盆骨上嵌了一枚小小的黑色彈頭。
右面,那件泛著銀光的鏤空舞蹈服,已經收斂了所有的爪牙,被組合成原本的樣子,靜靜立在它的祭品邊上。
桌上,血紅色的曼珠沙華開得絢麗而詭譎,中間立著一根長杆,而王歡的頭顱就那樣戳在長杆的尖端,仿佛評話里那些斬首後被梟首示眾的女犯人。
下巴稍稍揚起來,表情依然有三分沉郁,卻也帶了三分釋然,剩下的就都是自信和驕傲——修長的頸只留了半截,頭發高高地盤起來,依舊是用那根長長的簪子別好,額頭很寬,臉色蒼白,嘴唇是閉著的,眼睛也是閉著的,仿佛正在閉著眼睛聆聽台下男女歡好的淫聲浪語——長杆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香爐,香爐旁,是她常戴的那串綠松石腳鏈。
呂綠覺得身體里抽動的那一根東西並不算小,甚至頂得她感覺有點舒服了,只是身邊狼藉的杯盤還有酒肉氣味讓她有點惡心。她看見那個帶牛頭面具的家伙已經翹著他那根硬起來的丑東西躺在舞台前面的墊子上。
她不想看那根丑東西,也不想再聞那些肉味了,於是,在“馬面”在她身體里射完以後,她直接從桌上爬了下去。走路的時候,有黏糊糊的東西從她屄里流出來,她沒管,只是隨手在胯下挖了一把,然後就走到墊子上,看也沒看,就跨坐下去,用下面那張濕淋淋騷哄哄的嘴把那根翹起來的丑東西吞掉了。
她俯下身子,卻沒去吻下面那張牛頭面具,只是去舔那墊子上的汗水和皮屑。她把屁股翹起來,然後把手指上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塗在屁眼上了。她想,這會讓她的屁眼看起來晶亮亮的,而且,她知道,每次她被插到最深處時,她的屁眼都會張開一點點。
她知道,一個性功能正常的男人看到這個樣子之後本能的會怎麼做。
有人掰開她的屁股了,應該是已經回氣的“小丑”要用那根恢復勃起的雞巴要插她的肛門了。
剛射完精的馬面應該在繼續用力吃喝,吃那些冷掉的烤肉,喝那些血一樣的紅酒。
皮肉撞擊的聲音,和呻吟聲混在一起,夾雜著那令人作嘔的咀嚼聲音,其間,卻多了高跟鞋篤篤的聲音。
肉的味道,酒的味道,汗的味道,精液的味道和糞便的味道雜糅,里面,卻分明添了一段清甜的花香。
那個纖細的身影一步步地走進來,素衣如月,長發如水,人美如玉。
呂綠知道那是霞兒,她忽然覺得自己心里有一小塊地方變得干淨了一些。
她看著那雙穿著黑色高跟鞋的修足從身邊走過去,她感覺那一刹那霞兒似乎有些遲疑,但卻終於堅定地走過去。
呂綠其實知道這個女孩子心里想要的自由,所以她每次去沉香塢,總是逗霞兒,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瘋,而霞兒似乎每次都有點動心但也每次都拒絕,每次拒絕的時候她的臉都紅得像苹果。
但是今天這張臉沒有紅,甚至在經過包括自己在內的這三條交疊的肉蟲子時也沒停步,同樣,看見王歡的時候,霞兒也沒有嚇得尖叫。
雖然呂綠是告訴過霞兒她會看到什麼的,但是在今天,呂綠忽然知道,這個看來害羞膽怯的女孩子可能是見過死亡,或者起碼是並不恐懼這些的。
她把手撐在身下那個不斷向上頂動的男人胸口,讓自己抬起頭來,看著霞兒把高跟鞋脫在台口,然後赤著腳,緩步走到台上,低頭,開始仔細地看那地上的血。似乎是把那地上一滴一滴的血都看遍了,她才把目光轉移到在那套荊棘舞衣上,看那衣服,也看那刻在項圈上的E.R.S.三個英文字母和一個簡筆勾勒的長發女孩頭像,接著,她開始看那堆白骨,又是好久之後,她開始看那表情安詳卻驕傲的頭顱。
霞兒在王歡的頭顱前駐足良久,終於把那捧素白的菊花放在骨堆旁邊,然後靜靜地捻上三支香,點燃,插在香爐里,然後雙膝跪地,合掌,垂目。那束曾經照過王歡的光此刻依然從舞台上垂下來,照在霞兒頭上,給她身上籠罩了層淡淡的乳白光暈,似乎不再是那個被男孩子擁在懷里的看動畫片的小女孩,而變成了天上的某位沉靜的小仙女。
她就這麼跪在那里,良久不起。
呂綠不知道霞兒會在這里呆這麼久,所以,看到一直坐在桌邊吃喝手淫的“馬面”挺著那根重新勃起的陽具站起來走向舞台時,她有些擔心了。
不過也無所謂,她有准備的。
她想著,捏了捏早就按藏在掌心里的那個小遙控器。如果他走上台,按一下就好了。
可是,那個男人的腳步卻在台口的階梯,也就是霞兒脫下那雙高跟鞋的地方停下來了,他似乎盯著霞兒的背影看了許久,然後轉過身看向呂綠。
而這個時候,他面具後面那雙原本開始變得有些正常的眼睛里又開始發紅了。
這讓呂綠忽然笑起來,松開了手里的遙控器,朝已經向她走來的“馬面”拋了個媚眼,然後伸出手把他的雞巴抓住,然後含到嘴里了。
這樣,牛頭馬面,還有小丑,三個人的三條雞巴終於插在呂綠的三個洞里了,開始爭先恐後的拼命的肏。而呂綠的眼睛卻還是盯著霞兒看。
直到那香燃盡後好半晌,霞兒才起身,赤著腳走下來,在台口踩上高跟鞋,走到交疊在一起的四條肉蟲子旁邊停下來。
“小綠,我該走了。”她說。
“霞兒,謝謝你……來給王歡上香……”呂綠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握在手里,望著那張如月般皎潔的臉,言語含糊,夾雜著呻吟,用力向後挺著屁股,“我以為你會怕。”說完,她又把那東西含進去了。
“嗯,開始很怕,所以我猶豫了好久才進來,但看見的時候就不怕了。其實,死了就是死了,埋到土里會被蟲子吃或者爛掉,燒成灰,也還是這些碎骨頭,都一樣。”霞兒說著,把一個小小的紙袋子放到呂綠面前,“我給歡姐的禮物,一些小野花的種子,她告訴過我,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會把骨灰撒在白天鵝醫院的花壇里,所以我覺得她會喜歡這些小野花。”
呂綠用心地聽著霞兒的每一句話,那三根東西依然在不知疲倦地肏她,所以她也沒控制自己的呻吟聲,從喉嚨里還有鼻子里。
霞兒說完時,呂綠還是含著那根雞巴,喉嚨里嗚嗚響著,給了她一個眼神。
她知道,通透如霞兒,一定看得出那眼神的意思:
“真的不留下來一起瘋了?”
當然,她還知道霞兒也一定看得出她的下一句:
“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
“小綠,謝謝你今天給歡姐守夜。我還約了別人,就不留下來陪你了。”霞兒說著,開始篤篤地向門口走,“其實霞兒相信,雖然吃飯和做愛都是人的本能,或許破壞和死亡也是,但是,不會所有人都是壞人的。”
在呂綠的更加放肆的呻吟聲里面,篤篤篤的高跟鞋聲和那段花香終於漸漸隱去。於是,這個海天閣,這個凌雲廳,又一下子被各種穢臭填滿了。
——吃飯,做愛,破壞和死亡,人的本能?
——希望今天晚上的兩個實驗都能夠印證出一些東西,或者標記出一些東西。
她想著,把嘴里的那根東西吐出來——她當然不會讓那東西軟下去,畢竟她是喜歡口交也喜歡被肏的——所以她在開口說話的時候,還是用手在大幅度地擼著。
“三位志願者,你們在簽志願者……協議時,都被逐條提示了……所以,你們在一開始……就知道今天的所有實驗行為……都是……嗯啊,用力啊……合法的……對嗎?”
“他媽的,否則你以為老子敢吃人肉?”
“馬面”似乎是被她擼疼了,或者是擼得太爽了,總之他抬手削了呂綠一個耳光。
火辣辣的,很疼,但是這個女人卻笑起來,重新把面前那根屌塞進嘴里的時候,她問出了下面一個問題。
“你們……想不想……把我也……殺了……然後烤來……吃了?”
那一瞬間,呂綠覺得插在她三個不同體腔里的東西都越來越大,她知道那是獸性被點燃的標志。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那三條東西在呂綠的身體里同時噴射的時候,她腦子里莫名其妙地想起老聶在她實驗開題,給她贊助的時候說的這句話,也想起那些被稱作“秀色”的文章。
她忽然開始大幅度的戰栗,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
所以,如果法律保護,道德支持,而且以正義為目的,人就可以……體體面面地做畜生嗎?
像我們一樣??????
“嗯,嗯,哦,啊啊啊~~~~~~~~~”
呂綠開始聲嘶力竭地叫床,她終於徹徹底底地達到了今天的第一次高潮了。
吳非
吳非很喜歡看這些婊子的樣子,特別是她們在高潮里死掉的樣子。
每個都是一樣,脖子被勒住的時候會都會手刨腳蹬的掙扎,像他從前套狗時那些在套索上垂死的母狗一樣。
只是他不知道狗屄會不會像人屄一樣在勒住脖子的時候變得很緊,反正他不會去干狗的。
——殺人多過癮,可以邊干,看著這些母狗死掉,聞到她們漏出來的尿騷味兒。
這麼多年,從城管做到公安,他知道,要想過癮,手底下干淨最重要,所以,他只是挑那些流鶯下手,雖然大多不會太漂亮,但是起碼這種流動人口沒有登記,死了就死了。
所以誰也不會知道這個白天一臉老實走街串巷為人民服務的中年片警就是晚上的變態殺手。
那些臭婊子即便現在不死,說不定再來一次“嚴打”,也會槍斃掉,誰知道。反正其實大領導們是希望這樣的大城市里不安定的因素少一些最好,比如雞,就留些高檔的給領導們服務,比如那些天天在電視上電影上露面的千面玉女騷狐狸,剩下的那些,晚上站街然後自己回去睡棚戶區的野雞,或者那些擠在那些破單元樓的樓鳳,死就死了,也好少給社會添麻煩。
倒不是說她們不可憐,比如上次他勒死的那個氣質還不錯的女人,其實在開始給他打手槍時還對他說起她在賺錢供她弟弟讀大學,希望她弟弟能堂堂正正做人,所以能多做一單就多做一單之類的。
但可憐歸可憐,他還是在最後上那個女人時把她勒死了,一來,她見過他的臉了,二來,這種女人活著也會害她弟弟被罵是婊子養的,所以還不如讓他自力更生,三來,似乎他聽說這城里的一些大人物也好這口,所以其實他也和那些大人物一樣,是在滿足生理本能時順便勒死兩條流浪狗而已。
總之勒死那女人時,看著那雙用力撓在床頭的手,吳非一邊勒那已經變形的脖子,一邊干那個越來越緊的屄,一邊給自己找了好多理由,然後直到她不掙扎了也尿了以後才射在套套里。他記得那女人說自己叫斯斯,不知道是斯斯還是思思或者絲絲,總之也是花名,無所謂。
就像自己那張叫做吳非的假身份證。或者,就像現在這個跨坐在那個肮髒的洗手台上,正握著自己雞巴的這個說自己叫做辛蒂的小女孩兒。
看來現在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都時興給自己起外國名字了,吳非記得她女兒好像也有外國名字了,只不過,她已經很久沒和他說過話了。
——管她呢?
吳非想著,往前挺了挺腰。他有兩天沒洗澡了,龜頭上積了些白垢,現在他把那些東西蹭了一點在這個小騷貨的陰蒂上了。
那個小女孩眯著眼睛在喘,手圈在吳非的龜頭上上上下下熟練地擼,她的個子不高但是腿不算短,兩條腿岔開著,那個尖端掛著他髒東西的小肉芽濕得亮晶晶的,然後從它下面的那個洞里開始有東西滴出來,滴到那不算干淨的洗手池台面上了。
——操,浪成這樣,真他媽的是個小騷貨,以後別再禍害別人了。
吳非想著,開始更用力地用龜頭磨她的陰門了,這讓她開始媚媚地叫,聲音好像是屋檐上發春的母貓。
“唉呀……癢死了……別磨了……要我吧……要我吧……好心的先生……好叔叔……爸爸,親爸爸……”女孩的眼神迷離,嘶啞地呻吟,“給我吧……叔叔……給我吧……爸爸……你不是說……要……干死……我嗎?”
“操!小婊子!”
吳非其實一直覺得自己心里有把火,現在,這把火終於被這個小婊子的這幾聲語無倫次的浪叫徹底點著了。
於是他罵了一句,一把捏開女孩的嘴,把女孩的內褲團成一團一下子塞進去,然後一挺腰,狠狠地插進去。粗大的手,一把握住她左邊的鮮嫩乳房,開始用力揉捏。
吳非覺得這小婊子的屄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松,還有,他蠻喜歡那小婊子紋在奶子上的那只紅蝴蝶的。
紅蝶
“唔……”
乳房被捏住的時候,紅蝶從被堵住的嘴里擠出了一聲長長的嘶叫。
——很疼,但也很刺激。
這男人的尺碼不算小,雖然比不上和她做過的某些白人和黑人,但是此時此地,卻給了她一種新鮮的刺激。紅蝶忽然覺得頭一陣發昏,含糊地呻吟著,兩條腿從台面上滑下來,緊緊纏在那男人的腰間。
——覺得我賤嗎?那就用力,想怎麼干我就怎麼干我吧。
她想。
“咚”地一聲,一只高跟鞋落在地上。
男人的抽送幅度開始逐步加大,紅蝶把眼睛合起來。她自己不大會粘假睫毛,所以現在她感覺它們開始松脫了。她感覺男人的胡子茬蹭在她下巴上,便把頭側過去,把脖子呈現在他嘴邊。
她知道雄性動物的本能的,比如啃脖子或者打屁股,當然和她合作的某些男優其實還喜歡打耳光或者啐臉。
——這個雄性,也不例外。
脖子被咬住的時候,很疼,紅蝶深深地吸了口氣,向上挺了挺脖子——她感覺男人的口水滴在她胸口了。
她知道自己脖子上會留下齒痕了,她還知道她的胸口起雞皮疙瘩了。
然後,那些小小的,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碰到了男人舌頭上同樣密密麻麻的小肉刺了。
那是她紋身的位置,她猜他會再咬。
果然,他又咬狠狠的在那片紋著紅蝴蝶的肉上咬下去了。
這次更用力,紅蝶呻吟得更大聲了。
但她沒怎麼掙扎,只是用力抱緊他,長長的指甲微微刺入他背部的皮膚。她知道自己的陰道也把那根陽具緊緊包住了。
她的眼淚滲出來,混著汗水,讓她濃重的眼影開始暈開。其中一個假睫毛終於掉下來了。
她的這些反應顯然讓男人很滿意,現在,那兩只大手按住她圓潤的肩頭,抽插的幅度開始加大。
然後,那雙手在她喉嚨上扣緊了。
“開始了嗎?”她想,身體本能地反應了一下,但片刻之間,她就否定了自己。
——瘋姑娘,別著急,還差得遠,不到火候。
她對自己說。於是,她只是像一般被掐住喉嚨的女人一樣掙扎了幾下,邊掙扎邊承受。
男人干得很用力,也很粗暴,讓紅蝶感覺幾乎是在被強奸。而這種近乎被強暴的快感,讓她興奮地伸直了手臂和手指,按在大理石台面上。她向後仰著頭,盡力向前挺著那一對渾圓高挺的乳房,讓她們朝天立起來。
血色的蝴蝶,隨著抽插輕輕顫動,仿佛振翅欲飛。
這樣掐了約莫三分鍾,男人松開手的時候。
她想咳嗽,卻吐不出嘴里的內褲,只能虛弱地“嗚嗚”呻吟,口水從嘴邊淌下來,垂到赤裸的胸脯上,眼睛望向身前的男人。
她甚至在眼神里小小地鼓勵了她的性伴一下,然後,就再次把眼睛閉上了。
這時候她的另一個假睫毛也掉了。
“啪啪啪……”
胯下的狂攻依舊,皮肉撞擊聲里,那條曾經掉落過的粗糙的麻繩,加上黑色的連褲絲襪,終於慢慢纏繞在紅蝶潔白修長的脖頸上。
那條繩索開始漸漸收緊了。
趙霞
“還是外面的空氣好一些。”合上手機,沐浴在真實的月光下,霞兒輕輕轉了個圈,長頭發飄起來。
不經意間,她回頭一瞥,眼睛就被不遠處燈下的那個窈窕身影吸引——身量不高,鵝黃色的吊脖衫,毛邊牛仔熱褲,有栗色的齊頸短發和黑白分明的眸子。
“我要找的應該是你,因為我報名時你審問過我了。”霞兒走過去,朝她微笑,“FPPP?猜猜我是幾號?”
“嗯,你的ID是霞兒,你叫趙霞,不用猜,更不用試探我,我驗過你的身份證。”那小女人沒否認,側過頭微笑,遞上一個黑色的人偶玩具,“九號,給你的,記得,序號是歌謠順序,所以,你是第二個。”
“好可愛的小娃娃。”霞兒微笑,把玩著那個小黑人,看著那小家伙腳心上她熟悉的那三個英文字母,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要是這里的地鐵車票也能做得這麼可愛就好了。”
“喂,小美女,這是單程票哦。”燈光下,FPPP的眸子里閃著異樣的光彩,“你真的考慮好了?”
“人這一輩子,總要做點瘋狂的事情,不是嗎?”霞兒說著,隨手把長頭發在腦後扎了個馬尾,“不過,我的確還有三個問題要問。”
“嗯。”FPPP把身體略略前傾,頭歪過來,眨眨眼睛,面帶微笑,做了個認真聆聽的表情。
“第一個問題,什麼時候開始?”
“人齊了,就發車。但是什麼時候輪到你,要看你的上一個,排好隊,上一句的劇情結束了,下一句的劇情才能開始。”
“也就是說,輪到我時,我也可以自己選擇時間,但是,不能早於第一個人,是嗎?”霞兒眨了眨眼睛。
“沒錯,這個追問不算三個問題之一。”FPPP補充著,又問,“第二個問題?”
“可以打破規則嗎?比如臨時變卦退出,或是改變順序。那樣會怎樣?”
“這次游戲里,退出是自由,隨時可以停止。”
“不像是‘灰姑娘’?用午夜十二點的鍾聲做最後時間?”
“嗯,每個派對的玩法不同,其實‘灰姑娘’里,也是有後門的。”FPPP說著,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吐了口氣,“我們回到主題上來——想改變順序,兩個辦法,一是退出,那樣你就自由了,一切和你無關,第二,這次里面會有一些小的支线游戲,而改變順序的權力,是獎品之一。”
“那如果我退出了,排在我後面的人會怎麼樣?……對了這也是追問所以這個問題也不算。”霞兒問著,朝FPPP眨了眨眼睛。
“嗯,沒錯,你很聰明,也很懂得運用規則,我估計也你猜到了,答案是等待,”FPPP微笑,“如果是你退出,那麼八號到一號,都要等新的九號出來,做完屬於她的那一句。”
“好大的影響呢,估計如果我要退出,後面的八個美女要恨死我呢。”霞兒吐了吐舌頭。
“安全機制。”FPPP的表情很鄭重,“讓大家多想想,不要衝動,總是好事。畢竟真下這個決定買票的人,不會怕晚這點時間的。好了,第三個問題呢?”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
“你是這次的十分之一嗎?”霞兒嬌笑,眼睛盯著她看。
“我相信每個女人都有死本能的。”FPPP的回答不置可否,然後,她眼光往街角瞟了瞟,忽然笑嘻嘻地向霞兒湊上來,“你這樣,他會舍得嗎?”
霞兒沒回頭,只是也貼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對的人,錯的時間,所以不會有問題。還有,我知道你是第幾個了,Fifty Percent Pinkie Pie,之前不大明白前兩個詞的意思,但是因為動畫片看得多,知道你是說自己是派對女皇,也就是那些派對的組織者,現在都知道了……本來我還很好奇為什麼要用歌謠的開頭數字倒著排序號,現在我才明白,是你利用職務之便謀取私利偷占幸運號碼。”
她輕笑,把一只纖細的手掌張開,用那五根玉蔥似的手指在FPPP眼前晃了晃,然後直接說做出了那個名字,“伍凌,你的論文,我讀過。”
“聰明。你會說破嗎?”FPPP,也就是伍凌,點了點頭,栗色的頭發閃著光暈,眼睛也是。
“因為我身體不好,這輩子之前大多數時間都只能看書看電影練腦筋……其實你沒隱瞞什麼,都擺在那里,只是看你的受眾是不是用心而已,而且,讓大家動動腦筋不是很有意思嗎?”霞兒輕笑,把手里始終拈著的那朵紅玫瑰遞到伍凌手里,“這是在票款以外給組織者的禮物。”
“嗯,那我走了,別讓你的小男朋友等急了,春宵一刻,珍惜現在的時間,繼續做他的小公主吧。”伍凌接過玫瑰聞了聞,退了一步,把聲音放開些。
“我才不是公主,我是輕舞飛揚。”霞兒也把聲音放開到能讓那個推著自行車站在街角的男孩子聽見,她邊說,邊朝伍凌揮手告別,然後便自顧自地轉身,向著他走過去,跳上後座,大大方方摟住男孩子的腰,笑容仿佛花兒般在夜風里綻放。
童曉芳
“芳,明天有空嗎?占用你一個小時,我想在身上紋一個字——PS:今天送王歡時,意外地看到了小耘的作品,滿震撼的。霞兒。”
迷離地睜開眼睛,看著手機上的短信,童曉芳蜷縮在沙發上苦笑,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看向那本設計圖,“霞兒今天看到的是什麼?不會是那件衣服吧?”她想著,感覺一陣衝動,把兩條長腿緊緊地夾了一下——修剪整齊的倒梯形陰毛此刻有些蜷曲,陰唇和陰蒂有些紅腫,大腿根的部分依舊濕濕黏黏的——電擊,這種新鮮的刺激,實在是讓她有些難以自持。
今天她電了自己好多次,從小耘開始她的“熱身活動”起就是。
中間她停下來了一段。在幫小耘取下身上的電極的時候,童曉芳始終擔心她堅持不過今天晚上,甚至擔心她已經死掉了。於是,她開始抓緊時間給她做按摩,直到她聽見蘇耘的夢囈,然後再遏制不住地抱著她把自己的故事講出來。
講故事的時候,童曉芳很想要,因為畢竟那些塵封的往事里面有太多汙穢荒唐和人性本能的東西,時刻提醒著她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也時刻撩動著她的情欲。但是她沒去要求蘇耘。
因為她不知道蘇耘是不是醒著,如果蘇耘醒著,這個只把身體給機器的女孩子可能會拒絕她,或者至少要求她戴上一條自己設計的假陽具,而她只想用自己的手。反過來,如果蘇耘沒醒,她覺得這就是強奸或者迷奸。
如果是霞兒,童曉芳就會直接要她了,但是,童曉芳是絕對不敢給霞兒講這個故事的,因為霞兒認識太多那故事里的人了。
總之,童曉芳在講故事的時候沒有要,只是給蘇耘做了全身的按摩和護理。
當然,這讓童曉芳更想要了,特別是講到她最後的那次犯罪的時候。
此刻,床上的小耘正靜靜地沉睡,長頭發垂在枕邊,仿佛一條黑色的瀑布,呼吸有些微弱,但平穩,表情安詳寧靜。
給蘇耘擦拭身體的時候,童曉芳緊緊夾了腿,把自己的欲念壓下去。她忽然覺得自己蠻無恥也蠻貪色的,在蘇耘的這個時候還在欲求無度。
童曉芳忽然覺得這是因為自己在害怕。
——小耘,對不起,其實,你是個比我強大很多也自尊很多的女人了,現在我知道了。換了我,這樣虛弱的身體,在那樣的試煉之下,還能挺過來嗎?為了明天那個有尊嚴的結束?
她想,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村子里的老阿婆曾經對她說過,往往,得了重病或者垂垂老矣的時候,男人會死在某個重要日子之前,而女人會死在某個重要日子之後——比如節日或者生日或者孩子結婚的日子。
原來,為了完成某件事情,總是會給人帶來很大的力量呢,特別是女人。強大的生命力,卻又渴望著被摧殘,甚至毀滅。
——生和死,都是人的本能嗎?
——媽媽,董姨……
童曉芳再次把那個電擊器拿下來,把冰冷的尖端在自己的臉頰上斜斜地劃過,經過眼球,跨過鼻梁,再劃過嘴唇。她沒按下開關,只是這麼冰冷地劃過去,但她還是感覺好疼,撕心裂肺的疼。
——媽媽生我的時候,又有多疼呢?我什麼時候才能當面問問你呢?
頂在陰蒂上的時候,童曉芳這樣想,然後打了個寒戰。
女人的身體,在生命孕育之始,需要經歷一個撕裂處女膜的小小考驗,仿佛是撕開了這台機器的封條,而生命誕生之時,要經歷的則是人可以承受的極限,據說那是十級的疼痛。
——一定比從前我挨的那一刀痛多了。其實,痛楚里面是會孕育生命的,因此才有很多人對痛和各種刺激折磨而著迷,那麼,這個極限又在哪里呢?
童曉芳在心里問自己,她腦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現王歡穿上那身鏤空舞蹈服的樣子。
“啪!”電弧閃起的時候,修長的身體反射地一跳。
“霞兒呢?她為什麼要紋身?她的病?她……”她喘著粗氣,頭腦里掠過各種各樣的想法,手卻把電擊器頂在乳頭上。
“啪!”灼燒的感覺讓她止不住低聲尖叫,痛,卻讓她止不住再次嘗試。
“王歡……她真的穿了那身衣服嗎?肢體被切割下來的感覺,是什麼?”
“啪!”這次是在肋下,愛液從紅腫的陰唇之間流出來。
“何靜……她又會怎麼樣?”
“啪!”肚臍。她感覺自己要失禁了。
“小耘……明天……”
“啪啪啪啪……”接連不斷的電弧不斷地在這個原本精致,但現在顯得頗為狼狽的短發女人周身的敏感部位閃起來,而這個女人的另一只手卻已經深深地插進自己的身體里。
“女人的本能……到底是什麼……童曉芳……你自己……在面具後面……還有門後面……藏了這麼多年……你自己……又會怎麼樣?”
“你敢……面對你自己嗎?”
“啪啦!”
一團更燦爛的電光在下身閃爍,童曉芳忽然長聲悲鳴,有些羞臊的尿液再次不受控制地淌下來,流過修長的大腿,在身下的沙發上濕濕熱熱地暈開了。
韓露
去看韓朋朋顯示屏上王歡的照片的時候,韓露發現自己一下子濕了。
“王歡很美,說實話我沒想到。”孟爽把著方向盤,把頭轉過來,滿臉都是通紅的。
“大洋馬,酒後駕車,還不看路,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韓露自顧自地開了句玩笑,見孟爽沒理她,就接著問,“今天你也被你那位大老板干爽了吧?”
孟爽沒說話,只是忽然拉了一把方向盤,那輛瑪莎拉蒂瘋了似地向高架橋邊的防撞墩撞過去。
韓露本能地閉了一下眼睛,這時候她聽見後排的孫莉開始咯咯的笑,於是她也笑了。
“多好啊……可以死了……哈哈……我們一起下地獄去……”孫莉的聲音含含糊糊的。
“吱!”車在撞上防撞墩的前一秒停下來。
韓露的頭幾乎要撞到前風擋上,耳邊是後面那些汽車相互碰撞的聲音,加上嘈雜的喇叭聲和謾罵,這讓她笑得更開心了。
孟爽冷著臉,拿著手包下車,一言不發,從手包里掏了個東西出來,抬手向天。
“砰,砰,砰!”
三聲清脆的槍響,讓這所有的嘈雜一下子安靜。
瑪莎拉蒂再次開動的時候,韓露發現孟爽的鼻尖紅了。
“喂,大洋馬……那個……”她抓了抓頭發,“其實你也蠻可憐的,你來我這拍照,我給你打個對折吧。”
“韓露,謝謝你。”
韓露聽出孟爽的鼻音有點重,她幾乎還能聞到她手指間的火藥味兒,於是她聳聳肩:“不用,我那里我說了算……還有,我眼神兒不好,你現在什麼表情我可沒看見。”
這讓孟爽的嘴角抽了抽,韓露猜這可能是她在笑。
“不是因為我,是因為王歡。”孟爽說,“她會很喜歡你幫她拍的照片的。”
“沒什麼,求仁得仁,我和王歡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韓露笑起來,眼睛停在王歡在舞台上旋轉的那張照片上,“雖然很殘忍,但是她很享受,我知道,除了台下那堆雜碎,這應該是她想要的。”
“雜碎,哈哈,雜碎……”後排座上的孫莉又開始笑,然後韓露聽到孫莉嘔吐的聲音,也聞到一股混合著酒精的酸臭氣味。
韓露轉頭看向後排——陳星靠在後排座椅上,還是那副木木的表情,橙色胸圍的一邊滑下去,半個高挺的乳房露出來,隱隱露了一點棕色的乳暈,胸口上小腹上腿上都是狼藉的嘔吐物,而孫莉就伏在汪在陳星身上的那灘黏糊糊的東西里,半閉著眼睛,咯咯笑著,臉色已經從之前的通紅變得煞白。
“莉莉今天喝了多少?”
“不知道,”陳星的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她旁邊那個男的總是讓她按按鈕和喝酒二選一,她就一直喝酒。”
“你呢?”韓露推了推眼鏡。
“我按了,也吃了。”陳星點了支煙,從車窗灌進來的風把她的頭發吹起來,也吹得她指間的那支煙忽亮忽暗的,她的語氣平平淡淡的,仿佛說的這些事情都和她沒關系,“我旁邊那個姓譚的一會讓我按鈕,一會讓我吃肉,我就做了,我想可能這樣那只天鵝還能早死一點。而且,人死了,其實就什麼都不是了,肉就是肉,吃一口就少一口,吃完了也就沒了。姓譚的也吃了肉,看我也吃了,就又想要,我就又讓他插了幾下,結果他很快就射了,蠻無聊的。”
“開始我以為你會受不了的……”孟爽開口,聲音有點虛弱。她也開始抽煙,煙草的味道嗆得韓露開始咳嗽。
“沒所謂,我只是來體驗的,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想,那只天鵝對這些也不關心,她只要能跳好那支舞就夠了。”陳星吸了口煙,“至於男人,對我來說都一樣,莉莉知道,不管是誰,對我提出要求,我都不會拒絕。他們願意,我也不討厭,只是有時候做愛挺沒意思的,和吃飯差不多,喜不喜歡都一樣要有。”她頓了頓,“那個姓譚的,我和他兒子也做過。今天我和他說起這個來的時候,他倒是會很興奮。”
“那對父子都不是好東西。”孟爽咬了咬牙,“韓露,你知道嗎,我管的這個地方,天天看的都是這些惡心事情。”
“大洋馬,我是個頭腦簡單的人,或者可以說是無腦,雖然胸也不算大。但是如果我是你,可能早就一槍把那個怪物崩了。雖然我知道你做不到,我說了也是白說。”韓露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有點疼,說完話,她把頭伸到窗外換了口氣。
她需要讓自己的頭腦清醒點,海天樓的這場“肉戲”讓她幾乎忘了今天晚上她還有一檔安排,好在她想起來了。
孟爽的車開得飛快,風呼剌剌的。韓露扶住了差點被風刮飛的眼鏡,皺了皺鼻子。
她又聽見孫莉開始含含糊糊地說話了。
孫莉
“……怪物……”
孫莉不知道從哪里聽見這個詞,她忽然覺得很好笑,就開始重復。
“對啊,怪物……他是,我們也是,吃那些東西之前,我們就是怪物了……”
她說著,終於費力地坐起身來。
好臭,她看著身邊髒兮兮的陳星,忽然覺得很好玩,於是她又開始笑起來。
陳星沒說話,只是從身前的紙巾筒里抽出濕紙巾來,給孫莉擦臉,然後再垂下頭,擦自己身上的那些汙穢。
“我們這是去哪?”車窗灌進來的風吹得孫莉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她覺得身邊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轉。
“去昨天我和婷婷去過的那個酒吧,你剛才說要請我們喝酒的。”陳星說著,把那顆裸露的乳頭擦干淨了,然後把已經濕乎乎髒兮兮的衣服拉下來。
“對……我想起來了……我說過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孫莉說著,用力握了握拳。
還好那不是夢,那個硬邦邦的小東西還在——她在街角嘔吐的時候,那個抱著一條大魚的黑色小人偶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的腳邊——她其實並不關心是誰送來的,只知道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張車票。
她一度擔心這是自己酒後的幻覺。
“星兒,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真的。”她用力地點點頭,她忽然覺得自己點頭的動作很白痴,所以她又開始傻乎乎地笑,“一會……你們都要陪我好好喝酒……喝吐了也要……”
孫莉忽然覺得喉嚨口有什麼東西涌上來,她想控制卻失敗了,所以她只能低下頭,聽憑那些東西從她胃里直涌出她的嘴。
這樣吐了好半天,她覺得是陳星把她扶起來,還有,她似乎又吐在陳星腳上了。
“星兒,對不起。”她虛弱地說。
“沒事,吐完了總會好受點。”陳星說著,又拿了張紙巾幫她擦去額頭的冷汗。
“不是因為這個……我記得……剛才你替我吃肉了。”
“沒事,那時我餓了,總要吃東西,人的本能而已。”陳星的聲音平平淡淡的。
楊夢菡
“我餓了。”
楊夢菡想不到這是柳婷婷在歡愉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她依然坐在地上,睜著她的大眼睛,看著這個女孩子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把馬尾辮扎好,信手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似乎剛才那場肆意的歡愉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只是,當那幾根善於撥弄弦子的手指輕輕撫過脖子上淌著血的齒痕時,楊夢菡從柳婷婷古井無波的眼神里讀出了一點點的意猶未盡。
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柳婷婷把吉他背起來,舔了舔嘴唇。
“我餓了。”她又說了一遍。
“去吃點什麼吧,我請客。”楊夢菡甩了甩烏黑的披肩發,雙手一撐便從地上彈躍起來,起身時,她信手撿起了腳邊掉落的那襲黑紗,“不過,離開這麼久,我對這里已經不很熟悉了……”
“跟我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柳婷婷說著,就開始自顧自地向前走。
“什麼?時間?”楊夢菡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附近有家不錯的酒吧,一對拉拉開的,我有時會在那里唱歌。今天午夜,那里會有個特別的燒烤宴會……我想,她們會喜歡你的。”
“嗯,聽你的,婷婷。”楊夢菡其實並不關心要去哪里,反正對於她都一樣。在這句話的末尾,她把“婷婷”兩個字說得重了些。
果然,柳婷婷回過頭,眼神中帶了一絲詫異。
楊夢菡覺得這才是一個讀大學的女孩子該有的表情,於是她笑著聳了聳肩,“那女人——梅梅,告訴我的。”
“和你一起聽我唱歌的那個小眼睛女人?”柳婷婷的眼波閃了閃,然後吐了口氣,“原來她叫梅梅……你呢?怎麼稱呼你?”
“我?我只是個剛剛回家的漂泊之人吧……”楊夢菡側過頭朝女孩笑,纖長的手指摸著肚皮上的玫瑰紋身,“你不是叫我的名字了嗎?”
“嗯……我知道了。”柳婷婷淺淺笑了下。
她沒有停步,只是微微低下頭,抱起吉他,信手一撥,垂下長長的睫毛,開始淡淡地低吟淺唱: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酒一樣的長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
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
低回的歌聲,伴著輕柔的吉他,撒在靜謐的夜路上。經過街邊的公廁時,楊夢菡隱隱聽到里面男人沙啞的嘶吼和女人放浪的呻吟。
這呻吟聲很熟悉,和在機場衛生間里聽見的一樣,只是多了幾分瘋狂。楊夢菡知道那是誰,剛才和柳婷婷做愛的時候,她就看到那只紅蝴蝶了。
楊夢菡禁不住好奇那個大小姐半夜在這里做什麼,但片刻便釋然——她知道那個瘋姑娘的生理需求應該是很旺盛,這種近似野合的交配或許只是她的特殊癖好,沒必要干涉。而且,她自己剛剛做的,其實不也和她一樣嗎?
有感覺了,想做愛,就像現在她們兩個,餓了,所以想吃東西一樣。
於是她終於沒有停步,只是跟著柳婷婷從那間公廁門口走過去,看著柳婷婷粗大的馬尾辮在身後一蕩一蕩的,聽著她的吉他和歌聲在風里飄:
“……
給我一盞海棠紅啊海棠紅,
血一樣的海棠紅。
沸血的燒痛,
是鄉愁的燒痛,
給我一盞海棠紅啊海棠紅。
……”
夜風中,琴聲如水,女孩低低的歌聲絲毫沒有受到那些淫聲浪語的干擾,平平淡淡的,卻又帶著些許蒼涼。
紅蝶
柔軟的絲襪,混著粗糙的繩子,纏繞在光潔的脖子上,質感很奇特。紅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稍稍帶著些許疼痛——他沒有過度收緊,維持著一個可以接受的窒息程度。
作為一個合格的妓女來講,這個感覺也應該是恰好能讓她興奮,卻不會恐懼。
所以紅蝶知道他想多玩一會。
——嗯,這很好。
那條絲襪是今天剛剛拆了包裝的,所以紅蝶能嗅到上面有自己的味道,這味道讓她感覺很熟悉——那條黑色蕾絲內褲也是新的,現在正堵在她嘴里,讓她想呻吟卻只能發出一點點嗚嗚的悲鳴。
不能不說,這種約束的感覺讓紅蝶更覺得刺激了。
她索性把眼睛閉起來,放任男人在自己身體里肆意地進出,也放任他握著絞繩的手一點點加大力量。脖子上的壓力每加重一分,她便感覺自己的下身的痙攣和顫抖加大一分,她知道,自己陰道里火熱的膣肉把那個侵入她身體內的堅硬東西死死地包裹住了,就如同那條纏住她的脖子的絞索。
——死亡……溫柔而殘酷……這是一種困惑的浪漫,不是嗎?
紅蝶在心里對自己說——這次的游戲顯然沒有安全詞,但是即便有,她知道她也不會說出來。
她又想起那座島上的瘋狂賭局了,也想起火坑上面那個在穿刺杆上蠕動的身體了。
忽然之間,她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然後,一股熾熱的感覺一下子在小腹彌漫開,而那個中年男人的抽插也似乎隨著她的顫抖一下子加速了。
深深地插入,然後回抽到差一點點滑出來,女孩陰道的嫩肉幾乎被他的抽動帶得翻起來——點點滴滴的淫水,開始隨著抽插飛濺出來。男人開始低低地嘶吼,眼睛變得血紅,手上的力道開始不受控地加大。
女孩那張被脂粉覆蓋的娃娃臉漲得通紅,一聲聲的悶咳憋在嗓子里。汗水滲出來,讓她的濃妝開始花掉了。
現在,紅蝶覺得自己聞到死的味道了。
她覺得自己仿佛站在了懸崖邊,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山澗。那個穿著黑袍,拿著鐮刀的家伙好像是一團墨黑的煙,越來越近了。
可是,那是她,那個貪圖享受的她。脖子上被繩索勒著,穴被那根東西肏著,卻仍然沒有任何反抗。
“嗯,瘋姑娘,還差一點。”她心里對自己說,用她那兩條優美的腿緊緊纏住男人的腰臀部位。
高跟鞋早就踢掉了,那兩只小腳丫赤裸著,趾甲塗了血紅的丹蔻,腳掌因為踩在肮髒的地面和台面上,蒙上了一層灰黑的塵土。因為興奮的緣故,雙腳緊緊地繃出一道迷人的曲线。
交合的快感越來越強烈,勒在脖子上的絲襪不失時機地收緊,絲襪纏著繩索,開始發出咯吱吱的響聲,也深深地勒進了女孩的脖子——呼吸被嚴格地禁止,頸間的壓迫感,肺部收張帶來的刺痛以及無邊無際的窒息感覺一下子讓紅蝶高潮了。
那個小小的身體上的所有肌肉在那一瞬間幾乎同時開始僵直,繼而開始觸電般地痙攣。精巧的乳頭直直地凸起來,硬硬地頂著他的前胸,紅蝴蝶開始振翅,似乎隨時可能撕破她乳酪般的胸脯飛出來。
陰道的肌肉有如千萬個小吸盤,緊緊地夾著里面男人那根不停進進出出的碩大陽具。隨著摩擦,仿佛有一股股載著欣快的電波,從男人和女人身體結合的部位向紅蝶的腦子里鑽。
她知道她快要死了,也知道她快要瘋了。
紅蝶的眼睛一下子大大地睜開——因為窒息,她的眼前有些發黑,只能依稀看到男人血紅的雙眼和因為殺戮即將成功和強烈性滿足的暢快而扭曲的面容。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涌到頭頂,然後被絞繩限制住,無法回流到心髒,也能想像得出此時自己的面孔因為窒息而變成的性感的紫紅色——而大腦里的這些血液,伴著男人給他的窒息和下身充實的快感,把原本就站在懸崖邊緣的她又狠狠推了一把。
但是她沒有起跳,還差最後一點點。
紅蝶嬌小的身體靠著牆,慢慢下滑,漸漸形成半躺的姿勢,男人的軀干從上面壓著她的身體,抽動著,兩個人的陰部相撞,發出迷人的“啪啪”聲。
呼吸被完全遏制住了,紅蝶的身體劇烈地痙攣。
懸崖邊的她一下子把身後血紅的蝴蝶翅膀張開了。
性和死。
交配與殺戮。
——這是人類的本能,你給了我我想要的,所以,我也會讓你享受到極致,我是你的獵物,你也一樣是我的。
身體騰空的時候,紅蝶想。
她伸直的右手信手一抓,手里金屬質地的物體,細長而尖銳——是脫衣服的時候放在台面上的打火機,形狀很獨特,底部是一把尖銳的錐子——左手撐住台面板,盡力向上一挺胸,握著錐子的右手做了個類似擁抱的動作。
呂綠
“給我吧,給我吧,射吧,射吧,再射吧……吃了我,吃了我……”
女人迷離的呻吟在空曠的大廳回響。
而舞台中心,長竿頂端挑著的那顆頭顱,默默地看著台下仰躺的呂綠,表情雲淡風輕。
小麥色的皮膚和墨綠色的陰毛上,點點都是白濁的精液。那個面目猙獰的小丑跪在她的腰間,雙手抱著她那兩條修長的腿,咬著牙,表情有些猙獰——失而復得的感覺應該很好,所以他似乎不願意失去,而胯下這個妖艷的尤物又偏偏這麼風情萬種。他看著她腳踝上紋著的常春藤,忽然一口咬下去。
呂綠疼得呻吟了一聲,繼而卻是一陣放浪的笑,“不錯啊,真想吃了我?”
小丑沒說話,只是抽動,血紅的眼睛卻望向旁邊那兩個先射出來的同伴——台上的人頭人骨,桌上的酒肉,面具的遮掩,法律的保護,讓這場荒唐而亢奮的性愛游戲顯得有些詭異。
射完了,便空虛,然後是怕自己不能再來一次,於是繼續跑上桌吃已經冷掉的天鵝肉,邊吃邊擼動軟下去的東西,但是不奏效。
還要,這個肉不行,那麼……
牛頭和馬面不約而同地拿起鋒利的餐刀,在繼續在女人身上奮戰的同伴的注視下走過來。
三個男人誰都沒有說話。
呂綠也沒說話,只是在放肆地叫床。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那三條海綿體,一條在里面,兩條在外面,都一點點硬起來。
小丑的手一下子蓋上來,把她的眼睛蒙住了。
“獸性。”她想,感覺體內的東西一下子噴射,感覺那兩把刀已經碰到了她心口和小腹的皮膚。
最後的那一刹那,她輕輕按了一下手里的遙控器,然後聽著刀子落地身體跌倒的悶響。
然後她徹徹底底地高潮了,一個人在那里,身體仿佛抽筋般縮成一團,良久,才一下子軟軟地攤開。
“終究又是失敗了呢,這種刺激的確有效,但是,卻把人變成了畜生……還是他們本來就是畜生?”
半晌,呂綠才回過神,苦笑著伸了個懶腰,甩掉跪在她身前的男人身體,倦倦地坐起來——手在胯下摸了一把,把掛在墨綠色陰毛上的暗黃色果凍放到嘴里,咸腥的味道忽然讓她想起八月里陽澄湖的大閘蟹。
直到把所有的“蟹膏”都吃光,她才起身,有些憐憫地望著倒伏在地上的三具屍體,然後一個個地揭開面具。
牛頭馬面還有小丑的面具下面,三個男人雙眼凸出,七竅流血,只是胯下那話兒一柱擎天的直立。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所以……嘗過了甜頭,就給我的好朋友陪葬吧,我的志願者,實驗品,或者,老聶,你該叫他們祭品吧。”
呂綠想著,回頭往台上望去。
台上那堆白骨,森冷如瓷,旁邊橫放著一大捧菊花。
王歡的頭發盤得整整齊齊的,表情平淡,卻高傲。
一顆頭顱,半截斷頸,高高地挑在那根直立杆子的尖端。
紅蝶
金屬刺破皮膚,聲音很清脆,肌肉纖維的阻力不大,紅蝶能看到男人的表情從痛楚轉而詫異轉而又驚又怒。
但是他手上的力氣並沒有松懈,錐子插穿後背刺入心肌的一瞬,那男人的表情扭曲得有些可怕,拉著絲襪兩端的手反射似地收緊,下身機械地劇烈牽動著。
紅蝶能感到體內男人陰莖的熱度和硬度,而且,他抽插的節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次刺入和拔出,都發出“嚓嚓嚓”的聲音,都帶出噴涌的鮮血,也同時帶來男人在她體內激烈的噴射。
一股股濃熱的精液打在紅蝶的子宮壁上,每一下都讓她的身體跳起來。
——不夠,還不夠!
脖子上的絲襪已經松掉,男人的身體也硬挺挺地翻倒下去。從窒息中恢復過來的她,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呻吟著隨著男人的軀體滑落,變成男人平躺,女人跨坐在上的體位。
只是,兩個人的性器始終沒有分開。
她還在抽搐,而他還在射精。
那張娃娃臉上的妝已經亂七八糟了,神情扭曲地有點嚇人,有憤怒,有瘋狂,有陶醉,也有欣喜,而窒息的顏色還沒有完全褪去。
紅蝶依舊狠狠地咬著堵在嘴里的內褲,喉嚨里低低地嘶叫著,身體騎坐在男人身上,開始近乎瘋狂地套動。左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乳房拼命揉搓,右手的錐子卻仍然一下下插進男人的胸膛。
——射在我里面!
——射啊!射啊!!射啊!!!
男人已經幾乎失去生命的身體隨著鋼錐的刺入和拔出反射地跳動著,每一下,都帶來體內陽具的一次抽動和噴射。
那些穢臭的血,濺了她一身一臉,雪白的肌膚與鮮紅的血交相輝映,美得驚心動魄,也美得有些殘酷。
她知道自己的臉已經變成惡鬼的臉了。
——但是本來就是如此的,不是嗎,爸爸?
她想著,感到男人胯下的東西依然堅硬,隨著他無意識地抽搐在她體內跳動著,頑強地射出最後一點精液。腰間的傷口隨著瘋狂的蠕動迸開來,血流出來,帶著刺痛。
她開始喘粗氣,用手指把沾滿口水的內褲從嘴里摳出來,狠狠丟在地上,然後騎坐在那具屍體上,渾身痙攣,開始放肆地大聲嘶叫。
她身體里的那個高潮終於徹底地爆發了,她戰栗,她喘息,她抽搐她流淚她笑,她春水橫流,她癱軟——伏在已經停止呼吸的男人軀體上,臉貼在他被戳得稀爛的胸前,半邊臉蛋泡在血里。她伸出舌頭,把腥臭的血液卷進嘴里,鼻子里嗅著混合著精液味道的濃烈血腥。
“爸爸,爸爸,爸爸……”她開始喃喃自語,然後,她哭了。
有蒼蠅開始飛過來,有蟑螂開始爬出來,落在血上,爬在她的臉上。她卻只是伏在屍體上喘息,流著淚笑,把嘴里的血咽下去,用手把陰道里男人的東西摳出來,就著血,放在嘴里,吞下去。
那些余波在周身彌漫,她就那麼俯臥著,兩條修長的腿不時輕輕抽動。
半晌,她逐漸恢復了神智,掙扎著爬起來,望望地上那具鮮血淋漓的丑陋屍體,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帶了幾分高潮後的滿足,也帶了幾分不屑。
“凡是殺女人取樂的男人都該死!”她說,聲音冷酷得連她自己都有些害怕。
她忽然覺得大腿根部黏黏的,熱乎乎的東西從體內流出來。
紅蝶知道,那是這個男人的精液,至少現在還有一部分屬於他的精蟲是活的,不過很快也就要全部死掉了。
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螳螂——在交配的時候,雌螳螂會在激情之時一口咬下雄螳螂的頭,而雄螳螂也往往憑借著這最後的刺激,以一個無頭的軀體給雌螳螂授精,完成他最後的使命。
紅蝴蝶?還是雌螳螂?
她忽然吃吃地笑起來,望著鏡子里自己血汙滿身的裸體,抬手理了理有些蓬亂的頭發,把錐子形狀的打火機舉到嘴邊,伸出舌頭,輕輕舔食著上面還未凝固的血液,金屬的味道加上血的味道,咸咸的有些腥。
“我喜歡這種味道。”她偏執地想著,看著鏡子里滿身滿臉血跡的自己,忽然對現在的樣子很滿意。
她沒把內衣再穿回去,只是隨手套上血跡斑斑的吊帶衫和短裙,赤著腳踩上高根鞋,然後蹲下身去從男人口袋里翻出那包劣質香煙,信手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點燃——味道很濃烈,有些粗糙,和這個死掉的人一樣。
可是這時的她喜歡這種感覺。
好半晌,紅蝶才終於信步走出來。
夜風有些涼,沒有血腥味的空氣讓她覺得很清新,於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忽然,她覺得額頭一陣冰涼——身體本能地往後一縮,卻發現眼前赫然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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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 流星 Meteor ]
紅蝶
紅蝶揚了揚頭,把自己的額頭朝那個冰冷的槍口貼過去。
她並沒有把眼睛閉上。
指著她頭頂的是一把晶亮的84式微型手槍 ,持槍的人雙臂平伸,那兩條手臂潤得仿佛兩根象牙。
一把栗色的短發在風中輕輕飄舞,秀美的俏臉上,妝畫得不濃不淡,恰到好處。額頭有些高,眼睛很明亮,睫毛很長,活潑精致的翹鼻子,微微凸出的兩片薄薄的嘴唇。上身是緊窄的鵝黃色的吊脖衫,鎖骨上蕩著那個五個鏤空菱形組成的倒置五角星,更顯出那對呼之欲出的豐潤乳房。
“伍凌,難道這就是你這個高智商犯罪者給我的安排?沒見過你這麼敷衍了事的派對女皇,趁著月黑風高直接跑來殺掉委托人滅口。”這樣停了一分鍾,紅蝶終於笑起來,“還是說,你這個把一切都看得這麼通透的人,覺得這樣朝我比劃一下就能直接把我嚇得心髒病發死掉?”
“切!”伍凌放下手里的槍,挑了挑眉毛,“大小姐,你膽子這麼大,怎麼還會被我這樣一個文弱女子嚇到?倒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走在街上,不嚇死幾個人才叫天理難容。”
“夜深人靜的,看到我這個樣子,恐怕連鬼都會躲著走,哪有幾個像你這樣湊上來的。”紅蝶苦笑,“你不在家釣你的帥哥,大晚上的拿著槍滿街亂晃做什麼?剛才看見槍口,我第一反應是司徒冰冰那家伙又拋下小北出來跟蹤我了。”
“拜托,人家冰冰剛回來,小別勝新婚,自然要好好陪陪她家小北了。不過你也沒猜錯,她說看新聞說最近外面有殺人狂出沒,不放心你,非讓我替她出來跟著你,結果,倒真看見殺人犯了,還是很恐怖的那種。”伍凌笑起來,隨手把槍放到手包里,“我也是命苦,天生勞碌,各種委托一個接一個,怕不是要一直忙到死。”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可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紅蝶笑起來——風把臉上身上的血跡和那些狼藉的穢物吹干了,讓她覺得很難受,“我賭一百塊,你肯定是還有別的事情,否則單獨為了我,你才不會出來。”
“嗯,是有點事,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不過一會再告訴你,”伍凌朝她眨了眨眼,“你呢?饞了?所以出來打獵?”
“瞞不了你。”紅蝶苦笑,“我心情不好,所以很想,不過剛才確實蠻盡興。”
“看得出來,不知道誰有這個榮幸,讓我們艷名遠播海外的聶大小姐變得和從生化危機 里出來的一樣……看看你這一身的血,”她說著,信手遞上一個小小的塑料袋,“喏,這可是你那國際著名的服裝設計師Sophia李索菲小姐親自設計獨立制作的,限量版,僅此一件,千金難買。”
“菲兒……”紅蝶想起那雙總是戴著藍色美瞳的眼睛,稍微呆了呆,“她還好嗎?”
“菲兒知道你要回來,昨天忙了一個通宵,說是給你這個寶貝外甥女回來的禮物,讓我無論如何一定幫她給你帶來。”伍凌伸了伸舌頭,意味深長地瞟了紅蝶一眼,“可是她不知道某些人的夢想是化作流星劃過天際。”
“她呢?今天干嘛去了?”紅蝶沒接伍凌的話,只是問。
“為了她那個寶貝姐夫,你老爹的生意,去陪曹司長的兒子騎馬去了,現在還不知誰在騎著誰呢?”伍凌的語氣很隨意。
紅蝶忽然覺得心里有些堵,她沒說話,只是狠狠地捏了捏手里的那個塑料袋,還有那個錐子形狀的打火機。
“菲兒也不是小公主了,都是大人了,每個人也都應該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不管是做愛也好,殺人也好……就像你和我一樣。”伍凌眨了眨眼,說著,朝那個公共廁所揚了揚下巴,“怎麼?大小姐爽過之後現在覺得那里面髒了,所以干脆想在這里當街來一次換衣秀?”
“好吧,受不了你這條毒舌,”紅蝶聳了聳肩膀,無可否認,伍凌的玩笑讓她覺得輕松了些,於是她轉身,再次向那間充滿穢臭血腥的公共廁所走進去了,“不嫌惡心就跟我進來吧,讓你看看我的傑作,正好一會兒我也有事情和你說,也是兩個消息,一好一壞。”
在她們走進去時,那間洗手間里本來就閃爍不定的燈光忽然啪地一聲徹底熄滅了。
李索菲
臥房里沒開燈,菲兒垂著長頭發,從床上踮著腳下來,赤著腳走進洗手間去——雪白的肌膚,清秀的瓜子臉,素面朝天,那件紅色的薄紗睡衣有些凌亂,斜斜地露著一抹乳酪般的酥胸。
同樣凌亂的是床上的被子,曹公子睡在一邊,呼嚕震天響,口水從嘴角掛下來。
滿足欲望的男人,其實都差不多,准備了一天,騎馬也好山莊也好紅酒也好牛排也好,都為了這十分鍾,可能每個男人在開始時都覺得自己這次應該是一晚上,但是結束後發現十分鍾其實也不錯。
——沒啥例外,所以蠻好的。
菲兒想著,關好洗手間的門,虛坐在馬桶上,輕輕抬起屁股,把一只手伸下去,在菊花蕾的周邊輕輕按摩。
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那種脹滿的感覺似乎還沒有完全消退,所以她覺得肛門還是火燒火燎的——開始進入的那一下沒有潤滑,把她的肛周撕裂了,流了血,很疼,但是也很刺激。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很疼也都會流血,所以每個人都以為她的後門是第一次,仿佛干到了一個處女。
其實菲兒自己也說不上是不是喜歡這種感覺,但是每次,又都會去主動地追逐,為了……
“姐夫。”她看著手機上那個清癯而陰鷙的男人照片,痴痴地笑,“其實你根本用不著我這樣吧?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恨不得捉了我來打屁股,就像小時候我在學校淘氣時一樣。但是沒辦法,菲兒就是願意,……”
手指在柔軟的陰毛叢上打著圈,把一小撮柔軟的毛發繞在指間,扯直,扯到皮膚有些疼痛才放開,“你不要我,去找孟爽她們……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個兒子,也知道你不想弄髒了我的身子……”她皺起眉毛,手指捻在稍稍探出頭的濕潤陰蒂上,“菲兒……菲兒……會等你……好想像小時候一樣,你抱著我和鑫鑫,給我們洗澡,陪我們游泳……菲兒大了,你不碰菲兒了……但是菲兒……想為你做事情……用菲兒自己的力量……我知道,你自己也不想做那些可怕的事情的……你好可憐,你好可憐,你心里一直都想著姐姐……她走了,像顆流星,卻把你的心和你的世界都劃破了……菲兒……菲兒知道你的……”
她稍稍抬起屁股,纖長的食指插進還沒有完全合攏的肛門,她皺起眉毛,感受著疼痛和脹滿的刺激。
“姐夫……你會怎麼看菲兒……我做的這些……你都知道……是嗎?……你會……說菲兒賤嗎?你還會……打我……屁股嗎?”她呻吟著,眼圈兒漸漸紅起來,“可是……菲兒……是……菲兒會等你……而且……菲兒自己髒了……你就不用怕……弄髒我了……但是,菲兒……”她的手指開始在濕潤的陰道口畫圈,那越來越重的摩擦讓她忍不住戰栗,“等你有了兒子……快了……茗茗……然後,你就安心了,菲兒會一直陪著你,什麼也不要……不管你那方面行不行,你用手給我,我也喜歡……你要是想看那種刺激的……菲兒也……”
她把長長的指甲頂在細嫩的肚皮上,那指甲仿佛一把小小的匕首。
“姐夫……姐夫……菲兒……要給你……嗯……”手指終於滑進陰道口的時候,菲兒開始止不住低低地呻吟——她還是怕吵醒那個在床上打著呼嚕的男人,於是欠起身抓了條小毛巾,死死地咬在嘴里。
但是她始終沒放下手機,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男人,但是那電話卻忽然間震起來,這嚇了她一跳,皺著眉毛,本能地想掛掉,可是,電話上的來電顯示讓屏幕上的那個男人變成了一個留著黑色長直發,眼睛明亮,有幾分英氣勃勃卻又不失嫵媚的絕美女人的臉。
那是周茗茗,在她姐夫的若干女人里,和她關系最好的一個。
“茗茗姐?”她終於把電話接起來,而她的手指還停留在那條濕漉漉的陰道里。
電話那頭,沒人說話,只是傳來女人低低聲啜泣。
“茗茗姐?你怎麼了?”菲兒那雙戴著藍色美瞳的眼睛開始睜大——這麼久,她甚至知道孟爽和蔣寧都是哭過的,但是她從來不知道周茗茗也會哭,“茗茗姐……你說話啊,別嚇我。”
“菲兒……”電話里的周茗茗終於開口,聲音顫抖得不成人聲,菲兒從來沒有聽過周茗茗用這種聲音說話,這讓她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求求你,來陪陪我……菲兒……我受不了了……我快要……”
電話里那個可怕的聲音還在繼續說下去,甚至開始繼續說出一些讓菲兒覺得毛骨悚然的字眼。
“周茗茗,你等著我,別做傻事,我這就回來。”
菲兒掛上了電話,她不敢再聽了,扯了節手紙胡亂在下身擦了一把,便衝出洗手間,踩上高跟鞋,拉開房門徑直跑出去。
床上的曹公子聽到響動,翻了個身,嘴里似乎咒罵了一句什麼,便又睡過去。
“Lucas,開門,陸凱,快開門!”
衝上走廊,菲兒開始掄起粉嫩的小拳頭,開始狠命地砸隔壁的那扇臥室門。
但只砸了兩下,門就打開了。
那個高個子的平頭小伙子只穿著一條大短褲,看著門口只穿著一件紅色薄紗睡衣,露著一抹酥胸和兩條長腿,一臉焦急的菲兒,表情從驚慌瞬間變成憤怒。
“怎麼了?那姓曹的混蛋欺負你了?”
“沒有……Lucas,送我回去,快點,現在就走。”菲兒幾乎哭出來,扯著陸凱就往外走,“混蛋,快點,要出人命了。”
伍凌
地上,那個男人的屍體扭曲著,仿佛一條被碾死的蜈蚣,或者一只被拖鞋拍碎的蟑螂。
空氣里的氣味很復雜——二價鐵帶來的那種血腥氣味,尿素帶來的騷味,精液的蛋白質產生的腥味,香煙燃燒帶來了尼古丁,焦油,二氧化硫和各種氮氧化物的氣味,消毒水里揮發出的氯氣味道,還有紅蝶身上低劣的香水里面各種合成香精的味道——伍凌知道那些多半是些酯類的物質,低濃度的時候會香,可是很濃的時候就會變得很臭。
——同樣這些化學物質,也可以變成美食,或者勾人的肉體。
——但,不過是這些物質而已。還有思維,也只不過是大腦里的一些生物電信號。真的解析成這樣,是不是也很沒意思呢?
伍凌想著,皺了皺眉頭。
“惡心到你了吧?”紅蝶問,她似乎發現那人軟下去的那根東西上還有一滴暗白色的液體掛下來,便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放在嘴里吞下去。然後,她似乎意猶未盡,索性把那家伙的包皮輕輕翻開,伸出舌頭把上面所有的東西,連同汙垢,都一點點吃掉,再輕輕翻回來,抬起頭,給了伍凌一個夸張的笑,“怎麼樣,我活兒還不錯吧?”
“當然,這些晚上,我沒少在網上看著你的片自慰,”伍凌苦笑,“這家伙丑死了,比‘他’差遠了……你怎麼忽然想起殺他呢?要是讓這種人和我做,我打死也不願意。”
“知道你只喜歡帥哥啦……”紅蝶笑著,自顧自地把一身沾滿血汙的衣服脫下來,隨意地丟在男人臉上,就那麼在這個黑黢黢的公共衛生間里袒露著自己這個血汙斑斑的嬌小身體——伍凌忽然覺得紅蝶仿佛是剛分娩出來的一個身體皺巴巴的新生兒。
“我可沒你口味這麼挑,我賤,人盡可夫,不分老少丑俊,是個男人就可以。”紅蝶一臉笑嘻嘻地繼續說,已經花妝的臉配上她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像個小丑。說完這句話,紅蝶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然後便突然走過去,打開了水龍頭,站在洗手盆前面開始用力地搓自己血汙斑斑的身體。
伍凌自然知道為什麼,她知道紅蝶想起了誰,但是她不想說——如她這樣情商高的人,總是選擇看破不說破。所以她只是蹲下身去,一邊饒有興味地去看那個男人胸口那些被錐子戳出來的傷口,一邊輕描淡寫地說,“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大手筆,Sharon Stone 小姐。”她說著,有些嫌惡地捏起男人身上紅蝶那條沾滿血的黑色裙子,起身遞到紅蝶手里,“好歹擦擦,這麼洗你要洗到什麼時候才洗干淨。”
“也沒想洗干淨,或者說這種髒血是根本洗不干淨的,會順著皮膚滲到身體里,”紅蝶的表情顯得有些倔強,嘴上雖然這麼說,還是把那裙子接過來,放到水管下面衝濕,稍稍洗掉上面的血汙,然後擰擰干,開始在身上擦拭,“我想你早猜到了,只是不想說出來。這家伙其實有點像‘他’的,所以,我才選他做我的獵物,讓他干我,然後再殺掉他。也不算虧待他,不是嗎?他爽透了,而且他也活該,畢竟,所有殺女人取樂的男人都給該死。”
紅蝶還在笑,但是伍凌在她的笑里面找不到一絲笑意。她覺得紅蝶的聲音很冷,還有,她覺得紅蝶脖子上的那道紫紅色的勒傷分外顯眼。
“那你這算是殺男人取樂嗎?”伍凌歪著頭,看著鏡子里紅蝶精致圓潤的身體,以及她腰上那道新傷。
“當然算。”紅蝶用力地用冷水抹了把臉,然後抬起頭,看著鏡子里褪去血汙和濃妝,素面朝天的自己,語氣很隨意,“我身上流著那種血。剛才動手的時候,我很興奮,高潮得很厲害。所以……”她吁了口氣,手指比成手槍的樣子,對著鏡子里自己的頭顱,做了個放槍的動作,然後作勢吹了吹“槍口”,“我自然也該死。”
“所以你剛回來,就給你老爸惹這樣的麻煩?”伍凌盯著紅蝶的眼睛,看著紅蝶一身赤裸著倚在洗手池邊上,任身上的水珠一點點的風干,“你可真是個二十四孝的好女兒。”
“沒所謂,不用他也一樣,殺人償命,或者用我那位小正太偶像 的話,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己的事情早就確定了,多帶幾個壞家伙,也算為民除害……”紅蝶的表情稍稍有些寥落,“而且,對於他來講,如果連這點事都擺不平,他也就不是他了。”
“也是,比如推給‘A BITCH’,反正手法也像,稍微包裝包裝就好。”伍凌輕描淡寫地說著,摸出手機給地上的死人拍了張照片。
“A Bitch?一個婊子?是什麼?”紅蝶的聲音有點好奇。
“這兩年新興的一個犯罪組織,六個女人組成的,六個外號——愛洛 、貝兒 、荊棘鳥,I-cup,Cleopatra還有馬語者,首字母組合成這樣一個有個性的名字,有時又被大家叫做六魔女,其中有些是你的新朋友,也有些是你的老朋友。”伍凌說著,她伸出手指,蘸著還沒凝固的血,在那具已經開始冷掉的屍體旁邊信手勾勒了一個符號,六個變形的花體字母,組成了一個女人魅惑的腰臀曲线,“她們只喜歡做兩件事,和你爸爸作對,還有專門喜歡殺這樣的家伙——有時手法和你差不多。”她說著,又朝地上的屍體瞟了一眼。
“這兩件事貌似是一件事。”紅蝶眨了眨眼,“我猜,你認識她們,對嗎,這種文字游戲太像是你的手筆了。”
“我們都喜歡看流星。”伍凌笑起來,她終於把她的“作品”完成了。
“流星嗎……”紅蝶怔了怔,若有所思,“王歡也會變成流星吧?”
“其實更像是煙花。”伍凌苦笑,把手機遞過來,“想看具體細節嗎?”
“不了。”紅蝶搖頭,“起碼今天不看了……她……最後……很疼嗎?”遲疑了片刻,她還是問。
“應該說很驕傲,雖然很殘忍……你知道,疼痛打不倒她。”伍凌眨了眨眼睛,“她本來有機會自己了斷的,但是她拒絕了,她說,那不符合她的價值觀。”
“價值觀?為了他那種人?”紅蝶慘笑,“知道嗎?他原本說今天晚上要給我接風的,那樣,王歡可能會晚死一兩天,然後我一定可以去幫她了結的。但是,我沒答應他,所以今天王歡的事情,賬也應該算到我頭上。”
“你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罵著,實際上心里還疼。”伍凌起身,邁過地下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把那條湖藍色吊帶裙展開,遞到了紅蝶手里,“別把所有罪孽都往自己身上攬,也別替別人做太多決定,很多人想要什麼,你未必知道。”
“如果我一個人可以帶走更多髒東西,然後讓更多的人干干淨淨活著,我會很開心。”紅蝶的眼睛垂下來,“我想,我媽媽會原諒我的,可惜,很多事情我做不到。”
“怡紅快綠,恐怕誰也想不到,正義使者Lady Crimson和邪惡魅魔Miss Emerald其是殊途同歸的。”伍凌說著,點起一支煙,然後把煙盒向紅蝶遞過來。
“我們相似的地方恐怕很多,比如都會被人說成是臭婊子。”紅蝶苦笑著,也點了一支煙,“她今天怎麼樣?”
“很High,笑嘻嘻的,還找了幾個男人來吃剩菜。”伍凌的聲音輕描淡寫的,“很多人都恨她,可她還是這樣樂此不疲的。”
“嗯,或者她享受這個被人恨的過程吧,就像我享受做婊子。”紅蝶說著,把煙掐滅了,活動了一下身體,開始穿那件湖藍色的吊帶裙。
“喂,大小姐,需不需要我把胸罩借你穿?”伍凌說著,歪頭朝她笑。
“不用了,你已經幫我夠多了。”紅蝶也笑起來,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而且我知道你也是真空的……來,高材生,幫個忙。”說著,她回頭,示意伍凌幫她拉上背後的拉鏈。
“對,幫忙,幫到底。說真的,那頭名叫司徒冰冰的瘋牛如果真的知道我在為你計劃的那件事,一定會一槍把我的頭轟成爛西瓜。”伍凌笑起來,幫她把拉鏈拉上,手順勢從後面蓋住了紅蝶胸口紋身的地方,“到時候我會去你窗戶外面去哭我死的好慘。所以,小蝴蝶,你不再認真考慮一下?”
“我的生活始終是我自己的,所以想好的事情不會變。”紅蝶的聲音很輕,“伍凌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每個人都要有為自己考慮的時候,那些‘大公無私’的,往往更可怕。”伍凌貼著紅蝶的耳邊,手開始隔著布料在她胸上輕輕地揉,“想好了就行,我說過了,我們都是大人了,每個人也都應該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對,做愛也好,殺人也好。”紅蝶重復著伍凌曾經說過的話,她似乎被伍凌摸得很舒服,於是她把手臂抬起來,從後面鈎住伍凌的脖子,開始輕輕地哼,“我知道你在說誰,其實我蠻想看看他對我這事情的反應的,但是我倒沒有放不下他,現在,唯一我有點擔心的,是小北。她已經被我害的和冰冰分開這麼久,現在我真的不想她再受什麼傷害了。”
“其實小北比她家那頭牛堅強多了,或者說,她比咱們想象得都要堅強,也能承受更多的東西。說真的,小蝶,與其擔心她,你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因為你已經……”伍凌聽得出紅蝶聲音里的憂愁,所以她故意把聲音拉長了一點,“落~入~我~的~魔~掌~啦!”
她說著,忽然在紅蝶的乳頭上狠狠掐了一把,紅蝶要掙扎開時,她卻又把紅蝶的腰箍住開始呵癢了。
“我知道笑對一個人有多重要,哪怕和你相處的日子只剩這幾天,我也想讓你開心一點。”兩個女人開始在這具屍體旁邊糾纏嬉鬧的時候,伍凌在心里說。
她似乎聽見窗外有犬吠的聲音,這讓她確信,那六個人已經收到她發的消息了。
司徒冰冰
司徒冰冰覺得小北的這個澡洗得分外久,而且,她隱約聽見小北在浴室講電話了。
她倚在床上穿了一件簡單的男式棉質睡衣,沒有束縛的雙乳卻把睡衣的胸部高高地頂起來,下擺有些長,一直蓋住她的下身,只露出兩條勻稱修長的大腿——這種簡單寬松的男士睡衣和家里的床始終是最舒服的,因此,從小北進洗手間,司徒冰冰就這樣斜倚在床上,到現在都沒有換過姿勢。
可是現在她的身體已經有些僵了。
她不是不想問,但是她覺得自己沒資格問。畢竟,問人隱私之前,自己應該先坦白的,可是她覺得有些事情沒法說,哪怕她覺得小北已經知道了。
又過了好久,衛生間的門打開,那個瘦削的長發女孩披了件白色的浴袍走出來,頭發隨意地披在身後,神情慵懶,只是鼻尖有一點點紅。
“小北,怎麼洗了這麼長時間?等得我都快睡著了。”司徒冰冰坐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朝著小北張開雙臂。
“司徒冰冰,大蠢牛,你休想用睡覺來躲債!”小北走過來,小臉上裝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沙啞的嗓音卻有一種別樣的誘惑,“一走走這麼久,今天,本小姐不讓你睡你就不許睡。”
司徒冰冰沒回答,只是看著這個被白色浴袍包裹的瘦小身體——脫了衣服,她發現小北更瘦了,瘦得有些皮包骨頭,讓她覺得有些心疼。
還有,她忽然更想要小北了,今天白天那一次,太倉促,只是把她的情欲勾起來了,然後,從酒吧出來,小北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到晚上。
所以,司徒冰冰覺得自己開始濕了,先是下身,然後她知道她的眼睛也快要濕了。
小北似乎也發現了司徒冰冰的眼睛正在自己身上不老實地上下打量,表情不禁有些羞惱,“司徒冰冰,看什麼看?出去一段時間,學會耍流氓了?”
“嗯,就是要耍流氓!”司徒冰冰一聲嬉笑,健美修長的身體一下子彈起來,一下子把面前的小北攬到懷里,不由分說,一下子把她壓在身下。
壓住小北的時候,司徒冰冰把自己的眼角擦干了。
小北掙扎著尖叫,冰冰卻不理會,只是把她浴袍的衣襟向兩邊分開,然後一口含住小北一只鮮嫩綿軟的乳房。那一刹那,她感覺身子下面的長發瘦削女孩一下子酥軟。
“小北,你這家伙,洗那麼長時間……想死我了……想死我了……”她含含糊糊地說著,把小北的乳頭含到嘴里,然後再用力把更多的乳肉吸進去,邊吃,邊不由分說地捉起小北一只枯瘦的手,塞到自己胯下。
當然,那里沒有衣服,只有一片濕漉漉的春水。她早就把她的平角內褲脫掉了。所以,小北的手和她的陰門接觸的時候,她馬上就開始喘了。
“人家昨天剛來完……怕你嫌髒……”
小北的大半個乳房都被司徒冰冰含在嘴里,嘶啞地呻吟著,用一只手手忙腳亂去脫司徒冰冰的上衣,“可是今天我又好想,真的忍不了了……老公……哎呦……真好……”
她的聲音啞啞地,兩條長腿高高地翹起來。
“傻瓜,你瘦了好多……”司徒冰冰這樣“吃”了小北好久,才放開了她的奶子,開始再一次認真地看身下這具鮮活卻瘦削的女性軀體,她覺得鼻子又有些發酸了。
“大傻牛,瘦了……才……漂亮……摸我……”小北把司徒冰冰手握住,蓋在了在她隆起的陰阜上。小北很瘦,恥丘隆起成一個小小的高台,上面是那片司徒冰冰再熟悉不過的,修剪整齊的毛發。
司徒冰冰覺得掌心那一片毛發柔柔軟軟的,忍不住用力蓋住,同時把中指壓下去,嵌在她濕漉漉的肉縫里。
“剛剛……修的……你的……小毛毯……喜歡嗎?”小北在冰冰的耳邊說。
“嗯,喜歡,當然喜歡。”摩梭著小北柔軟的陰毛,司徒冰冰心里忽然很懷念,帶著一陣說不出的放松和安穩。這塊“小毛毯”,是她倆最常用的情話之一。
現在,司徒冰冰覺得自己把持不住了。於是她忽然伏下身,含住小北顫抖的嘴唇——熟悉的芬芳,帶了淡淡的煙味。
舌頭糾纏在一起,小北的手臂狠狠地抱著冰冰的脖子。
她們吻了將近三分鍾,才放開。
“司徒冰冰,你壞死了……”松口的時候,小北在喘,微黃的面頰泛起一陣美妙的紅暈,“你知不知道人家多想你……”她把頭埋在冰冰胸口,指尖在冰冰鮮嫩的乳頭上打著圈,“想你的時候,我會去打靶,去彈琴,去打球,去飆車,去做每一件咱們一起做的事情,結果卻是更想你……後來,我就抽煙,把嗓子熏啞了,但是還是想你……”
“我回來了……小北……我回來了……咱們再也不分開了……”
司徒冰冰有點害怕這個女孩子再說下去,但是她有點手足無措,只能撫摸著懷里女孩的長發,抬起眼睛,用力看了看天花板。
忽然之間,她覺得乳頭的位置一陣劇痛。
當然,那是小北在用力咬她——小北每次情熱的時候,或者不開心的時候都喜歡咬她,每次都咬得她很疼,而且,每次如果她要躲開,小北就都會不開心——在美國的這段時間,都沒人咬她的胸了。
司徒冰冰深深地吸了口涼氣,卻把小北的頭抱得更緊,仿佛在通過那按在她後腦的手掌幫她使勁,從而讓她可以咬得更盡興。
而每次這樣的時候,小北的身體都會由於用力在她懷里輕輕顫抖,然後都會咬好久才松口,再看著那顆被咬的紅腫的乳頭惡作劇似地笑。
這次也是一樣,這讓司徒冰冰感覺熟悉又親切。
“喜歡,就咬下來吃掉。”司徒冰冰看著小北的眼睛,語氣溫柔,也真誠。
“說不定哪天我就真咬下來了呢。”小北微笑,“滿好吃的。”
“隨時恭候,吃哪里都行,你那麼瘦,應該補補身體。”司徒冰冰摟住小北的肩頭,“說真的,和小蝶出國的這段日子,我真看到過把活人放在火上烤的事情。”
這句話小北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司徒冰冰忽然感覺自己嚇到她了。
“對不起。”她抱住了小北的肩輕輕拍了拍,“我不該說這個的。”
“以後慢慢講給我,你經歷的我要都聽,雖然我也蠻害怕的。”小北皺起鼻子,“不過今天晚上,你要好好的吃我……白天看到瀅姐和月兒的時候,我就想要了。”
“今天是崔瀅的生日,這個時候,估計她們的Party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她們也在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吧?”司徒冰冰覺得自己蠻喜歡這個叫做崔瀅的長腿女人的。
“或許,崔瀅可是有點瘋狂的,或許今天晚上她的生日宴會不會這麼早結束,而且還很刺激……”小北說著,起身,把浴袍徹底褪在地上,赤條條地站在司徒冰冰面前,忽然一臉嚴肅,“司徒冰冰,答應我,你的肉只可以讓我一個人吃,如果你讓別人吃你,我會和你拼命。”說著,她邁步向外走。
“老婆,你去哪?”司徒冰冰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小北剛才的嚴肅讓她有點害怕了。
“天台,我想你在那里要我。”小北回過頭,換回了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伸手把司徒冰冰的手拉住了。
“今天不怕被人看見了?”
“不怕了,願意看就看,我是你的,誰也改變不了。”小北把冰冰的睡衣丟在地上,拉著她走上天台,然後,自顧自地在躺椅上躺下,皮膚呼吸著微涼的夜風,眼睛卻盯著茫茫的天幕,頭發垂下來,像一條黑色的小瀑布。
冰冰側身坐在小北身側,沒說話,手輕輕按在小北柔軟的乳房上,感受著那溫柔的觸感。
“多美的夜……冰冰……給我吧……現在就給我……”
小北又開始沙啞地吟唱,司徒冰冰覺得這個長發女孩的有些發黃的身體猶如一把暗夜里的小提琴,在她的手指的撫弄下開始振動——乳頭是琴碼,陰蒂是琴弦,小毛毯是絲絨的頸托,濕潤的體腔是小提琴共鳴箱,而那個濕熱的穴則是出音孔。
“真好……冰冰,你說……是不是……地上每死一個人,天上就會有顆星星……變成流星……落下去?”
小北呻吟著,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短發女人沒有回答,只是跪在她身前,兩只手分開她的兩條長腿,鼻尖頂在陰蒂上,火熱的呼吸噴在她身上。
司徒冰冰知道今天可能有人死掉了,可是現在她不關心,她只是想好好地愛這個眼前的人,好好地“吃”她。
——小北,對不起。
她在心里說。
“要我……要我……用舌頭……阿牛哥,司徒……冰冰……吃了我,吃了我……小北……是你一個人的……”
司徒冰冰埋首下去的時候,小北略帶沙啞的呻吟聲在夜風里飄起來。
那“音樂”終於響起來,至於誰能聽到,起碼,天台上的這兩個女人都不關心了。
陳星
鶯燕軒,依舊是那個朦朧而曖昧的咖啡酒吧,現在沒人唱歌也沒人彈吉他,音樂很輕柔,是Changing Partners ,慢三步的排簫曲。
舞池里有人跳舞,角落里有人做愛。
男人和女人。
女人和女人。
男人和男人。
有的在高潮里相擁,有的在結束後交換。
陳星覺得其實這些人和池子里那些人有點像,但是也不一樣,起碼,這里你情我願,雖然大多只是欲望少數才有愛情,但是,你情我願的純粹欲望也是很干淨的東西。
起碼她覺得是這樣。
但是她還是相信會有愛情的,雖然很多時候不長久,但是如果是真的,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想到這里,陳星吸了口煙,她忽然想起昨天見過的那個一身白衣的美女酒保,因為她覺得,那個叫江馨月的女人應該是嘗過愛情的人,嗯,還有她那只嘰嘰喳喳的黃鶯。
第一次看她倆的時候,陳星就有這個感覺了,所以她忽然想再看看那一對。
因為她知道今天晚上不管多晚她也一定會回家,然後再去喝那種屬於她自己的酒,而她也有感覺,這個晚上一定會有分別,就像流星,看一眼就沒了。
陳星不知道那顆流星是不是屬於她自己的,但是她起碼知道自己的直覺很准。
旁邊的男侍應走上來,端上幾杯啤酒,瘦瘦高高的很眼熟。
“Kevin?”她伸手扯住他問。Kevin也似乎認出了她的臉,顯得稍稍有些囧,點了點頭。
“你瀅姐呢?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她問,又拿了一支新的煙叼上。
“瀅姐和月姐在樓上,”他說著,給陳星把煙點上,“她說讓我們照顧好大家,12點之後,我們會下班,這里會清場,然後會有個私密的燒烤party,向怡紅快綠的會員開放,瀅姐說如果大家願意留下來,也可以免費吃烤肉,不用捐款。”
“別他媽給我提烤肉!”一直伏在吧台上的孫莉猛然一拍桌子,眯著眼睛把上身撐起來,陳星覺得Kevin似乎被有點孫莉的眼神嚇到了。
“你們老板說,讓你們照顧好……嗝……”沒等Kevin後退,孫莉就把他的手臂拽住了,同時打了個很響很長的嗝,“是怎樣的照顧呀,是不是像他們一樣的……照顧啊?”她有點語無倫次,甩了甩手臂,似乎是在指那些角落里相互親昵的人們。
“十二點的時候瀅姐會讓我們下班先走。”Kevin說著,卻顯得沒那麼慌張了,他在孫莉面前放了一扎啤酒。
陳星想起柳婷婷之前說的,她忽然有點好奇,不知道這里的侍應生是不是也像她一樣會禮節性的和有需求的女客人做愛。
她忽然覺得禮節性的勃起會是件好難的事情,所以她忽然開始笑起來。
孫莉
孫莉也笑起來了,笑得好開心,笑到眼淚也流出來。
“好,太好了,爽姐,你看,今天真好,來,咱們干一杯。”孫莉笑了好半天,忽然把一大杯泛著泡沫的淡黃色的啤酒端起來,朝身邊的孟爽舉了舉,也沒等孟爽回應,就深深吸了口氣,忽然一仰脖子,開始把一滿杯啤酒咕咚咚直灌下去。
她的喉嚨在滾動,嘴角有酒水流下來。
“孫莉,你瘋了,別喝這麼急……”孟爽皺了皺眉,去拉孫莉的手臂,但孫莉還是掙扎著把酒喝光了。
“爽姐,沒事的,你不知道今天我多開心……你說,這啤酒,像不像馬志宏那個王八蛋的尿?”孫莉說著,深深吸了口煙,“都喝了,我都喝了,可是,這酒真的好喝多了……星兒,你推薦的這個地方,啤酒就是好喝……今天我還要多喝點,然後再嘗嘗這里男人的精液……還有尿……看看跟那些……大人物的東西,到底有啥差別。”
“孫莉!”孟爽的眉毛皺得更緊,“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他會怎麼對你?”
孫莉搖搖晃晃地咯咯笑著,朝著孟爽緊張的臉又打了個長長的嗝。
“像王歡一樣?我不怕,那樣也比現在好。”孫莉的臉漲得通紅,咧開嘴笑,“而且,我沒王歡那麼固執,也從來沒真的喜歡他……交換,孟爽……我孫莉是個婊子……所以……交換而已……我也不會讓他們那麼糟蹋我的身子……去他媽的,再也不會了。”
孫莉吸盡了最後一口煙,她的話音略略有些含混,邊說邊把右手的煙頭撳滅在左手臂上。
“嗤”地一聲,糜爛的小巧花朵在白皙的皮膚上綻放,而那點曾經如流星般閃爍的小小光點也在這朵花上熄滅了。
孫莉秀美的眉毛略略抬了抬,笑嘻嘻地深深吐了口氣出來。
韓露
韓露狠狠地皺了皺眉毛,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孫莉這樣,但是這一下子仍舊看得她很疼。
“喂,大辮子,你……”她抓起孫莉的手臂來,有點心疼地幫孫莉把煙灰吹下去——細致的皮膚上,紅腫的傷口,宛如雪中的一朵梅花,美得有些觸目驚心。
“露露,好看嗎?”孫莉又笑起來,“我有點上癮了……疼上癮了……沒辦法,我賤……今天你都看到了……所謂的舞蹈明星孫莉……不過是個……就像你在後台看到的那樣……賤吧?告訴你個秘密,不光是尿……”
“喂,大辮子。”韓露捂住了孫莉的嘴,“別說,我也不想聽,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沒必要這樣的。”
“對啊,我沒必要這樣的。”孫莉笑著,甩開了韓露的手,把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看著韓露的眼睛,拼命地搖了搖頭,重復了一句她的話,“從今天開始,從今天晚上開始,就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最後幾個字,孫莉說得一字一頓的。
韓露知道孫莉是認真的,她把相機舉起來,給孫莉拍了張照。
“大辮子,你要說話算話,還有,你要快樂。這張照片,我會洗出來親筆簽了名給你當憑證。”
“好,韓露,你幫我記著,從現在起,我孫莉想睡男人,就只挑自己喜歡的睡。”她又笑起來,把手里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向韓露揮了揮。
韓露沒看清楚,但是她也不想管,她只是也端了杯酒,和孫莉的空杯子撞了下。
“為了快樂。”她說。
“好呀,為了快樂,干杯!韓露,我孫莉的快樂可不應該是空的。”孫莉抓了另一杯滿滿的啤酒,又撞了撞韓露的杯子,“我把這杯干了,你也要祝福我,從前我在海邊,對著流星許過願的。”
“哦?什麼願望。”
“見到一個想見的人。”孫莉說著,開始喝她的酒了。
韓露也開始慢慢地把手里的這杯啤酒喝下去。這時候的音樂聲比剛才熱烈了一些,四周的各種呻吟聲和笑聲也漸漸喧鬧起來。在這嘈雜里面,她似乎聽見遠處有人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她擦擦眼鏡,想去找那聲音的來源,卻沒找到。於是她釋然,開始繼續喝她的酒,看著滿面通紅的孫莉丟下她的空酒杯,從吧椅上跳下來,當著大家的面跪在那個白白淨淨的侍應生面前,把他的制服褲子拉下來,舔大了,推倒,把一條腿從褲子里抽出來,沒有帶套就騎上去。
孫莉開始上下起伏的時候,韓露似乎又聽見那個嘆息聲音了,但她這次沒去管,只是繼續喝她的酒,邊喝,邊看見那匹大洋馬也拉了個侍應生,正把避孕套給他帶上。
韓露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起碼能夠開始後面的工作了。
仿佛心有靈犀似地,她的電話也開始響起來,來電號碼是空的,提示的圖是一只黃鶯。
她接起來,同時把最後一點酒咽下去,聽那電話里的人說了一句,就笑著點頭,把電話掛上。
“是崔瀅嗎?”問話的是星兒,韓露本以為這個骨子里有點兒瘋狂的圓臉女孩子現在也應該去找個男人做愛的,但是她猜錯了,當然她更猜不出星兒後面的半句話,“你要去給她拍最後的照片了?”
“星兒,我真是服了你。”韓露抓了抓頭發,“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今天早上,《永恒的美》,我看到她倆名字的文件夾了。”星兒懶懶地從吧椅上滑下來,“我猜崔瀅會選在自己生日的時候。”
“嗯,”韓露把啤酒杯墩在桌上,朝星兒歪了歪頭,“她倆在樓上,一起去?我想她倆不會介意的。”
陳星
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那,陳星可以聞到這個大得有些超標的衛生間里彌漫的那種情欲味道——肉體、呼吸、汗水、愛液、Charming和水之歡——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這對愛人的肉體。
這讓她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崔瀅靠著手盆的下緣半躺著,白襯衣敞開著,袒著胸膛,把赤裸的上身顯得纖細勻稱。那對乳房驕傲地挺起來,微顫的乳頭是嫩嫩的粉紅色,穿了乳環,上面有兩個精致的小鈴鐺,隨著乳房的顛動輕輕作響。她的黑褲子扔在一邊,修長的雙腿放浪地支著,左腳上蕩悠悠地挑著一只黑色皮鞋。紅棕色的披肩發被汗沾濕,貼在光潔的肌膚上,瓜子臉上寫滿了陶醉。
江馨月的那條白裙子褪到了腰間,她伏在崔瀅身前,圓潤溫軟的胸自然下垂,形成一道優美的雙弧线,纖細的手指不時輕輕扯動崔瀅的乳環,柔軟的舌頭,從崔瀅的臉一直舔吻到她的雙腿之間穿戴的假陽具。她把一只手按在崔瀅高挺的胸脯上,另一只手則在紅頭發女孩張開的兩條長腿之間肆意地舞蹈。
崔瀅開始啜江馨月的奶子,陳星忽然覺得,如果這一對能有個孩子,江馨月的奶可能會很好,能把那個孩子養得白白胖胖的。她不知道江馨月是不是也這麼想,只知道在崔瀅吸那對奶子的時候,江馨月高潮了。
——嗯,她們沒可能再一起養孩子了,她們其中的一個馬上就要死了。
很多時候,兩顆在一起的星星總是不能持久,有時甚至不是因為不滿意,而是因為太美了,美到讓自己害怕。
所以有時,某一顆星星會先選擇帶著這些幸福的記憶隕落,留下另外一顆,自己孤獨地燃燒,再慢慢歸於死寂。
陳星覺得她是明白崔瀅的,這讓她忽然有點想哭。
“月兒,我的月兒,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崔瀅忽然開始喘息,隨之是更銷魂地長聲呻吟。陳星知道,那是這個女人高潮的聲音。
江馨月顫抖著攬著崔瀅起身,把身上的白裙子留在地上,快步走到那條吊索下面,踩上下面的凳子,毫不猶豫地把頭伸進去,稍微整理了一下她的長頭發,把吊索收緊,屁股朝後面蹶起來。而崔瀅也便喘息著,從她後面插入。
江馨月的身體俯下去,義無反顧地把身體的重量壓在喉嚨上。
“崔瀅,讓我陪你一起,好嗎?”陳星聽見月兒的聲音,甚至看見了她眼光里滿滿的哀求。
這讓陳星的眼淚流下來了,她知道崔瀅會拒絕的。
果然,紅頭發女人只是搖頭,然後開始更用力地干她的愛人。
“按咱們說好的來。”
崔瀅說,她松開握著月兒細腰的手,把手里寒光閃閃的剃刀亮出來,朝著門口韓露的鏡頭晃了晃。
陳星看見崔瀅手腕上的血管是青色的,里面涌動著鮮活的能量。
忽然,她看見崔瀅開始咧開嘴燦爛地笑。
忽然,她看見那片絢爛的紅在那一閃寒光里彌散。
忽然,她看見韓朋朋的液晶屏幕上出現了紅頭發女人手腕上張著口子的鮮活刀傷。
陳星看見崔瀅的血濺了江馨月一身,但江馨月卻沒理會,眼睛盯著崔瀅隔開的手腕和地上染血的剃刀,淚淌下來,閉起眼睛,把全身的重量死死壓在脖子上。
崔瀅的手腕上還在汩汩地噴著血,但是她沒有停止對已經開始窒息的月兒的抽插,反而越來越用力。
還有,她們的手又緊緊扣在一起了。
鮮紅的血,流過兩個女人身體交合的地方,滴到地上,在兩個人腳下匯成一汪鮮紅的溪流。
這場面,其實足夠香艷、刺激也殘忍,陳星知道韓露在拍照,但是她忽然覺得自己看不到別的東西了。
她的眼睛只看見崔瀅和江馨月的手,那兩個女人的手還是死死握在一起的。
紅蝶
手挽著手走出來時,已經素面朝天的紅蝶深深地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氣。她覺得伍凌的掌心有點熱。
她知道自己這個好朋友的習慣,每當她亢奮的時候,她的皮膚就會開始這樣的燥熱。而且,每天的午夜也是這個聰慧得有些嚇人的女人欲望最高漲的時候。
她猜,除了剛才那個刺激場面,伍凌接下來要說的消息可能也是讓她皮膚燥熱的原因之一。
“先說彼此的好消息吧。”她看著栗色頭發女人寬寬的額頭和明亮的眼睛說,“你先。”
“好。”伍凌淺笑著點頭,“大小姐,幸不辱命,你安排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算是個很完美的party,我已經在網上公開,會有十個名額。你有位置,也不孤單,所以……你的好消息呢?”
“是嗎?十個人……這麼多啊。”紅蝶的語氣有些遲疑,但她終於說出來,“我的好消息是我應該終於算是找到我要找的人了……所以,壞消息,你能猜到了嗎?”
“嗯……雖然你連著用了一大串虛擬語氣詞,但是我知道,你要放我鴿子了。”伍凌搖頭苦笑,“我是不是該收你點違約金?”
“小凌,對不起。”紅蝶的眼睛垂下來,“可是你知道……”
“我知道,這是你的夢。”伍凌捏了捏紅蝶有些冰涼的手,“這其實不是什麼壞消息,畢竟你終於要得到你想要的了……說起來我的壞消息也不能算是壞消息——這次給你設計的party,我自己也參加了。”
伍凌的聲音風輕雲淡的,甚至帶了一點小小的興奮,可紅蝶卻莫名地覺得胸口上被什麼東西剜了一下。
她捏著伍凌的手更用力了。
“喂你不是吧,只許州官放火?”伍凌用自由的那只手刮了刮紅蝶的鼻子,“你有夢,我也有的,你知道,而且我一直堅信活太久了不是好事,畢竟,我已經是天命之年的人了,嘿嘿。”
“是要和李天然一樣是嗎?”她咬了咬牙,“原來她對你的影響這麼大。”
“我是有事情要問天然師姐,不過,她是她,我是我。”伍凌淺笑,“而且,我剛通過我的第二博士學位的論文答辯,我想我也足夠資格想這件事情了。況且,這車什麼時候能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其實你為了我設計這個,其實是想讓我多想想?”紅蝶慘笑,“到底是個什麼主題,我有點好奇了。”
“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十個小黑人》。”伍凌吐了口氣,指了指自己腰間,一個穿著法官袍帶著假發的小黑人正笑嘻嘻地懸掛在她熱褲的褲袢上,“昨天一次艷遇之後神來之筆,我太滿意了,然後忍不住就參加了……本來當時就想告訴你的,可是當時你還在飛機上,我就自己決定了。”
“你似乎很期待?”紅蝶拿起那個小黑人,看他腳心上的那個數字5,“看來你是近水樓台,選了你自己的幸運數字。”
“嗯,這點上,我倒是和天然學姐一樣的。”伍凌笑起來,“幸運數字要用搶的,出手不快也不行,到現在,算上我,已經有六個人了,這里面有你熟悉的。”
“原來這個世界上想死的人還是這麼多。”紅蝶嘆了口氣,把那個小黑人放開了,“你說,我們這是不是也算是在殺人。”
“各種各樣的理由,其實申請的還要多,但是大部分我都拒絕了,和從前一樣。而我也沒有你那麼強的道德感,只是跟著自己的心去做事而已。”她說著,從口袋里掏了什麼東西,放到嘴里。
“還在吃藥?”紅蝶皺了皺眉頭。
“你知道,我藥不能停的,好在也不用擔心服藥過量。”伍凌說著,把嘴里的東西吞下去了,“畢竟,要結束了。”
“喂,伍凌,如果我的計劃失敗了,還有機會再上你的車嗎?”
“不知道,誰知道,計較太多人易老,我現在要安排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呢。”伍凌皺了皺鼻子,然後長長地出了口氣,“與其想這些,不如安安靜靜陪我看一會星星,難得有幾分鍾可以把腦子停下來不用想事情。”
“嗯,也是,我猜你還有很多想完成的事情。”
紅蝶用空著的那只手攬住了伍凌的細腰,抬起頭來。她的確也不想再說話了。
夜已深,霓虹已經落盡,街燈很昏暗。星空出奇的燦爛,牛郎,織女和天津四在天頂構成一個瑰麗的三角,南天靠近地平线處,一顆紅色的大星閃爍著光芒。
“小蝶,知道嗎?我從小就喜歡看星星,只是現在,城市里能看見星星的時候不多了。”
“嗯,猜得到我在看哪顆星嗎?”
“還用問,心宿二 ,你星座的主星。”
“瞞不過你,對了,我們看到的是這顆星幾百年前的樣子吧,而且,這是一顆已經步入老年的恒星,對嗎?也就是說,它快死了。”
“准確的說,心宿二是距離地球550光年的雙星組合,兩顆分別是紅超巨星和藍矮星,算是恒星的晚年期,但其實也還要很久……”伍凌順口說了這一大串,然後終於停下來,揮揮手,像是要把剛才那些專業名字趕跑掉,“不過,你說的基本沒錯……而且,和整個宇宙比起來,是的,它快死了。但是,它精彩過,不是嗎?”
“對,和我們一樣,知道嗎,伍凌,雖然你們可能覺得我瘋了,可是,我不會後悔。我只是不想讓自己有遺憾。”
“我也不會,雖然我到現在還有沒完成的心願。”
“每個人都不該有遺憾的。”
“嗯,我相信,還有,我需要你祝福我。”
紅蝶其實想對伍凌再說什麼的,但是伍凌的嘴唇忽然壓上來,把她的唇封住了。
溫軟的舌頭分開她的嘴唇和牙關,纏綿得如同春雨。
紅蝶知道這個吻無關愛情,但卻是她們兩個都需要的,於是她把身體放松下來,放任自己的喘息逐步粗重。
她那只手依舊死死握著伍凌的手,另一只手緊緊把伍凌的身體壓在自己身體上,緩緩地把眼睛閉上了。
就在眼睛閉上的那一霎那,紅蝶分明看到一顆燦爛的流星滑過天幕,拖著長長的尾巴,直掠而過。
崔瀅
“月兒,你看,那顆流星多美。”看到那顆流星的時候,崔瀅開心得叫出聲音來了。
高潮之後的她,已經褪去了所有的束縛,連胯下的雙頭龍也摘下來——她知道自己用不著了,因為她已經沒有體力再給月兒一次,所以不如留給她紀念。所以她選擇這樣一身赤裸著坐在窗台上。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兩條腿自然地垂到窗外,一勾一勾地顯得很自在。手腕上,有一道整齊而堅決的刀口,放肆的張著嘴,裸露在風里,如同盛開的花瓣。夜風吹起她紅棕色的頭發,也吹得乳頭上精致的小鈴鐺叮叮作響。
崔瀅蠻喜歡坐在這個窗台上看星星的,今天也是,剛才的這顆流星讓她更開心了。
雖然她想哭,但是,她知道她不應該哭的,畢竟今天是個Perfect Day,沒有理由不開心的。
——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剛才這顆隕落的星星應該就是我吧。
崔瀅夾著煙的手有些抖,鮮紅的血液還是在從手腕處割裂的血管淌下來,順著手臂,流過大腿,從腳旁滴下去,點點滴滴,里面溶解著她青春的生命。
夜風似乎在從手腕傷口裂開的地方吹進去,這讓崔瀅想起自己那次下廚時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時月兒幫她吹傷口的感覺——這讓她忽然覺得那些火辣辣的疼痛開始逐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舒爽和暢快,甚至有一絲清涼。
“月兒,我會融化在這個美麗的夜里吧……”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她知道月兒在忙,所以其實她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她還是習慣在自言自語的前面加上月兒兩個字。
“嗯,今天晚上真是個很美的夜。你很會選時間,我相信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月兒的回答嚇了她一跳,於是她回過頭,看著端著那杯酒走過來的愛人。
此時的江馨月已經把白裙子穿回身上了,只是妝容和頭發都有些凌亂,眼圈也是通紅的。脖頸上,那道勒傷的淤痕,仿佛是燕子的尾巴。
她看著月兒踩著高跟鞋,俏生生地到她身旁,把那杯酒遞過來,然後開口,聲音平靜,只是稍稍有點抖:
“剛剛給你調的,嘗嘗是什麼?”
“知道嗎,我覺得我幸運死了。”崔瀅把酒接過來,一飲而盡。
大概是因為這個動作有點大,她的手忽然顫抖,酒杯便脫手,從窗口直墜下去。
玻璃碎裂的聲音有些空曠有些遙遠。口里的余味甜中帶苦,酒香里面有西柚和橙的混合香味,但是,不止於此。
有咸的味道,有苦的味道,還有一點淡淡的腥和一點淡淡的酸。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波特,君度,西柚利口酒……我記得這個配方叫做流星 ,是嗎?嗯,這是你的特調,里面還有你的……血,眼淚,還有‘酒’。”
“崔瀅,時間太緊,我把杯飾切壞了,但是不要緊,你喝得出來……我調的酒,只有你最懂,到哪里都一樣。”月兒沒有讓她把話再說下去,只是用力點頭,帶著笑,淚淌下來,隨手把手里那塊柚子皮丟掉了。
那塊柚子皮的形狀是個缺了一個角的五角星,染了血,後面用牙簽插了一只櫻桃。
“只是可惜你這顆星星要落了。知道嗎,以後,或許有人會喝到我的血,但是喝過我的那種‘酒’的,只有你。”月兒的聲音酸澀,說著,抬起手來,給崔瀅看她手指上的傷口。
崔瀅聽著,有些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紅,覺得自己的心髒用盡全力把身體剩余的血向大腦里泵了些,但笑容有些慵懶。她輕輕勾起月兒的手指,“白燕子,你這杯酒太烈了,黃鶯醉了,有點兒想要休息了……”
“鶯兒燕子俱黃土……黃鶯兒走了,白燕子也不會自己飛很久啦,其實我今天真想和你一起的。”月兒抽了抽鼻子,努力地讓自己笑了笑,這個笑讓崔瀅更心疼了,“我答應過你。那個游戲快開始了,你雖然看不到,但我會記得咱們約好的事情,帶著你一起……”江馨月攬著崔瀅的肩膀,另一只手卻已經滑到她雙腿之間。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月兒,你那樣……其實……我會舍不得……”崔瀅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她出奇的敏感,月兒手指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引起她劇烈的反應。
月兒的手指動得更激烈了,同時,她把頭扭過去,避開了崔瀅的眼睛。
崔瀅知道她哭了,但是她沒說破,只是順著月兒的眼光看過去,看見剛才兩個人纏綿過的絞索,也看見門口的捧著相機的韓露和那個她曾經見過一面的圓臉女孩子。
“老公,”這是月兒第二次重重地抽鼻子了,她終於把頭轉過來,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咱們回來的時候,我會在這里……你就像這樣坐在窗台上,看著我在梁上跳舞……我喜歡看著你這個樣子,然後,你要拉住我的手,我再告訴你我經歷的這個游戲……我是最後一個,都會看到,能滿足……你的好奇心……”
崔瀅聽著月兒說話,仿佛怎麼也聽不夠,而月兒那根染血的手指,也讓她越來越瘋狂了。
忘情的呻吟在靜謐的夜里飄蕩,崔瀅覺得自己身體里開始有大股的水泄出來,而手腕上,鮮血像汩汩的山泉,依然流淌,這讓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可能變得有些透明了。
——只是,好想吻,月兒,好想吻你。
她呻吟著轉過頭,輕輕張開嘴,讓月兒感受到她熾熱而顫抖的呼吸。那個長頭發的女人立即婉轉相就。
——知道嗎,月兒,你在我眼里永遠是最美的那個。
許久,嘴唇依依不舍地分開,而遠遠的,開始有吉他的聲音傳過來。
“月兒,婷婷回來了……咱們時間不多了……那個宴會也要抓緊時間了……”崔瀅終於開口,其實她自己也有點不忍心。
“我扶你下去……”月兒用力地咬了咬牙,聲音有些虛弱,卻堅定,“你不用堅持到最後,累了就睡吧,你要給我的,我知道。我會按著你的想法完成的,你就任性地做你自己就好,月兒決不會讓你有遺憾。”
——任性地……做我自己嗎?
崔瀅忽然覺得自己要哭出來了,可是,她不想,於是,她狠狠地吸了口氣,瞪大眼睛,讓自己笑出來。
“老婆,現在才忽然發現,坐在這里看夜色,真的好漂亮,我是黃鶯,所以我好想真的飛一次。”她說。
“可是,這里只有……”江馨月一怔,本能地想去拉她的手。
崔瀅卻只是朝她燦爛的笑著搖搖頭,雙手用力在身後一撐窗台。
——就這樣笑著告別,可能更好。
她想。
手腕的傷口很不吃勁,用力的時候輕輕有些抽搐。
屁股離開窗台的時候,崔瀅疼得低低呻吟了一聲,卻依然努力地朝月兒笑,看著月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然後,她那頭火紅色的頭發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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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 生日快樂 Happy Birthday]
崔瀅
疼痛,徹骨,崔瀅開始止不住的戰栗。
墜下來的地方的確太矮,她甚至來不及調整落地的姿勢,便已經仰面朝天地摔躺在草坪上。
身體疼得像是要散開,後腦與地面的劇烈碰撞使她眼前發黑,忍不住有些惡心,肩頭的皮膚能感覺到濕濕黏黏的液體,鼻子嗅到的是濃重的血腥。
她用力地撐著地,嘗試著想坐起來,腰卻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微微抬起頭,看著自己兩條秀美的長腿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姿勢,以一個獨特的節奏抽搐著,卻絲毫不受她的控制。
“Faint!”崔瀅輕輕罵了一句。但是她沒有真的faint掉,相反,碰撞後的頭腦卻異常輕醒,開始分析自己的情況。
——頭摔破了,腰椎斷了,腿好像也斷了,沒有了行動的能力,卻竟然沒死。
——崔瀅,你的生命力倒還真頑強,但確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強大……
她想著這些,盡力抬起下巴,去看草坪中央的那台銀色機器。她其實想翻過身,爬過去,卻一點也使不上力氣。手腕上的切口很完美,鮮血的流淌依然繼續,很快在她身下匯成了一汪小血泊。
“任性的下場……”她對自己說,然後苦笑。
如果不任性,她應該按照原來的安排,讓月兒陪著自己走下來,然後完成最後的一步,而不會為了想笑著告別就跳下來搞得這麼狼狽。
但那又怎麼樣?
換成一個稍微現實點的和她的成績容貌相當甚至稍差的現實女孩,恐怕誰也不會拒絕掉三所藤校 的Offer和很多優秀男生的追求,進到那個並不怎麼干淨的娛樂圈;
在那個娛樂圈里,每個參加選秀的女孩子,恐怕誰也不會在奪得第一之後只是為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對那個喜歡穿白衣服和調酒的女孩子說上一句我愛你我要把你娶回去;
同樣,每個已經實現自己夢想,找到自己愛人的人,也不會在如此好的年華,靜好的歲月里就選擇自己結束;
即便是選擇結束的人,也大多會選擇在自己愛人的身邊默默離去,而不會想要把自己變成——
烤架上的……肉。
“其實血一直流下去就應該差不多了,但是,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吧……就這樣躺在這里等月兒過來?再叫上Kevin他們把他們半死不活的瀅姐扶過去?真的很沒有面子……崔瀅,你要加油,要麼現在死在這,要麼爬過去。”
她看著幾步之遙的那台閃著銀光的機器,對自己說——她實在不想月兒看到自己的狼狽相,但是卻又無奈——健康的時候,只需要幾步,可現在,眼睛看著,卻動彈不得。
這就是垂暮之年的感覺嗎?看來電影里那個女孩的內心是真的強大,難怪她最後可以住到那個會飛的城堡里面去。
崔瀅想起她和月兒看過的那部宮崎駿的電影 ,苦笑。
她覺得頭很暈,仰頭看天上閃亮的星星,依稀之間,她覺得星星在不規則地轉動,而視线一陣陣有些發黑。隨著脈管中奔涌的血一點點離開身體,她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地遠去。
——月兒,你看到我這個狼狽的樣子,會怎麼想。
崔瀅躺在草地上,莫名地,一股惆悵從她心底涌上來。
——月兒,你太懂我的心了,你知道我是想這樣告別,所以你不會很快下樓來看我,對嗎,想給我點尊嚴,對嗎?可是,我呢……
——月兒,我又讓你失望了吧?其實,我不像大家看起來那麼好,我其實毛毛躁躁笨手笨腳的,總會把事情搞砸的,我其實每次都需要你給我善後。
——就像我第一次給你烤肉時一樣。
崔瀅閉起眼睛,她似乎又看見月兒正拿著刀子切著她烤出來的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然後挖出一點點還沒有完全烤焦的部分放在嘴里開心地吃掉。
確定了今天這件事之後,每次想到那個場景她都會濕掉,即便現在也是。於是她用力夾了夾腿,這讓她感覺舒服了一點,甚至有點昏昏欲睡了。
——月兒,我就這樣死掉,其實也還不錯。只是,又要讓你給我善後了。
她想著,覺得身上的那種小小的舒服開始彌散開,她覺得自己似乎睡著了。
但是,她似乎只睡了片刻——但也可能是睡了一陣子——總之,她在依稀之間聽見那如水的吉他弦子的聲音,這讓她的神智慢慢聚攏回身上。
——我死了嗎?不對,很疼,所以我還活著。那吉他,是婷婷的聲音。
她朦朦朧朧地想著,盡力睜開眼睛——眼前的女孩子穿著白色T恤,松松垮垮的水洗布短褲,單肩背一個黑色的大書包,抱著吉他,臉形的线條很明顯,長長的大馬尾辮垂在身側,挑染了幾縷黃,顯得有些不羈。
那雙眼睛,深得像兩眼井。
“婷婷,你來了,好准時。”她苦笑,蒼白的嘴唇翕動著,聲音有些微弱。
“瀅姐?你……?”撥弦的指頭停下來,柳婷婷垂著眼簾,眸子里映著崔瀅的紅頭發、鮮紅的血、扭曲的腿和割開的手腕,表情里閃過片刻的詫異,但馬上就釋然,“這和你告訴我的不太一樣,所以這是你的即興曲目?”
“嗯,不過顯然……有點糟糕。”崔瀅無奈地眨了眨眼睛,“不是每次的即興演出都能成功。”
“這是你朋友?”
直到聽到這個有點冰冷的聲音切進來,崔瀅才看清柳婷婷身邊那個留著披肩發的高個子女人。她覺得現在自己的視线有點模糊,只能看到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那雙眼睛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開始從頭到腳仔細地掃視崔瀅的身體,然後才再轉去,看著身邊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子。
“崔瀅,這里的老板,我朋友,今天是她生日,這應該是她想要的。”柳婷婷的聲音平平淡淡的,沒有什麼波瀾,只仿佛她在店里點漢堡。
“手還能動嗎?如果想要的話……這個給你。”
崔瀅躺在那,有點詫異地看著那個高個子女人甩了甩披肩發,抬腿,從黑皮靴的靴桶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再貓下腰交到她手里。
“謝了……”她費力地咧開嘴朝這個女人笑了笑開口,聲音很微弱。她真的想把那把能幫她挽回尊嚴的匕首接過來,但是嘗試著抬了抬手,割開手腕的手非但不能握拳,甚至抬起來也不可能。
“我真是沒用呢……”嘗試了半天,崔瀅終於無奈地苦笑,眼睛看著楊夢菡平坦的小腹上的玫瑰紋身,“無論如何,這位……紅玫瑰小姐,謝……”
她話沒說完,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睜大,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女人在自己身邊半跪下去,俯身。
她感覺那女人的手托住了自己的後頸,把自己的上半身扶起來,橫放在膝頭。
那女人似乎無奈地嘆了口氣,那把匕首握在這女人手里,寒光閃閃的。
崔瀅感覺自己一輩子從沒有這麼希望能有把刀插進她胸口。
——月兒,你看,我還真是幸運呢。
她想著,眼睛看著冰冷的刀鋒和乳頭的鈴鐺相碰。
叮叮的幾聲輕響里,她粉嫩的乳頭一下子直直地豎起來,這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周茗茗
周茗茗的身體在抖,她用盡全力扶住了身邊的椅子,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如果真的決定了,就明天上午10點吧。”對面那個有著健康的古銅色皮膚的女人表情顯得很平靜,“周茗茗小姐,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這樣。”
她說著,把目光放在了周茗茗隆起的小腹上。
周茗茗本能地用手在小腹上擋了擋,里面,那個小家伙很安靜,似乎已經睡著了。
這讓周茗茗安心了一點,於是她開口,小聲地說。
“楊琳醫生,我已經決定了,不管你們用不用他,我都會這麼做。”
說話的時候,她的手一直按在小腹上,似乎這樣可以擋住他的耳朵一樣。
“明天上午10點,”楊琳重復了一次這個時間,纖細的娥眉蹙起來,那張曾經吐出過銷魂呻吟的鮮活嘴唇此刻緊緊抿著,語氣卻鄭重,“知道嗎?如果剛才你沒來,現在,我已經陪默兒走了……所以,今天晚上,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和你同樣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們會等你到明天早晨這個時間,如果你改變了主意,我們兩個就會按原計劃一起走掉。”
“你們……就不想……”
“報復嗎?”楊琳挑了挑眉毛,“我不管,我只是會一直站在默兒身後,她想怎樣,就怎樣。經歷了王歡的事情以後,默兒有些後悔了,所以她希望就當一切都沒發生,其實也很好。”
“如果這一切都沒發生,我還會是那個特立獨行的千面玉女,那該多好……”周茗茗的長發有些凌亂地垂在額前,重復著楊琳的話,大顆的眼淚滴下來,“可惜,楊醫生,所有的一切都再也回不來了,不是嗎?”
“真的沒有這一切的話,默兒和我也沒機會在一起,”楊琳甩了甩頭發,“很多事情都沒辦法左右,但是能站在默兒身後我很開心,無論是Plan A還是Plan B。還有,我想叫你茗茗,而你叫我琳子,這樣我覺得舒服很多。”
“楊醫生……琳子,”周茗茗強迫自己把稱呼改過來,然後她忽然發現自己果然放松了一點,“這個手術,到底……會有多大的成功率?”
“五成,或許更低,畢竟先例太少,其實誰也沒有把握。”楊琳苦笑。
“拜托你了,千萬要成功,好嗎?”周茗茗的眼淚忽然開始流出來,一顆顆打在那遮著她小腹的淡紫色防輻射服上,“哪怕,只有一天,也要讓那條美人魚在太陽下站起來。這個世界,那個人,我們,都欠她的。”
“這樣對不對,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決定了,就要把下面該做的事情做好。茗茗,我希望你明天不要過來,當然十點之後你也可以來看看我和默兒,我們會很漂亮。但是,如果真的做這件事,我就會盡全力的,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做的事情變得沒意義。”楊琳的表情忽然粲然,咧開嘴,露出那兩個可愛的小虎牙,稍稍挺了挺驕傲的胸脯,“你知道我在怡紅快綠上的ID的,我可是奇異公主。”
說完,楊琳轉過身,一陣風似地走開,只留下最後一句話:
“無論如何,這有可能是我們的最後幾個小時,所以,你好好想想,而我要去陪我的默兒了。”
“嗯,”周茗茗看著楊琳的背影點點頭,她知道,今天只能到這里了——其實她真的很希望楊琳可以馬上幫她完成掉,這樣她就不需要再思考。
¬¬——這個夜,這幾個小時,會很難熬吧。
她站在那里穩了穩心神,攏了攏散亂的頭發,回頭時,倏然看見門口僅僅穿了件紅色睡衣的白皙女孩,看著她俏臉上寫滿的關心和疑問。
那是菲兒,他的小姨子,也是她一直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今天,剛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於是忍不住給菲兒打了電話想讓她過來。
但她是周茗茗,那個能夠周旋在許多權貴中間卻能保持冷靜片葉不沾的女人,那個喝了多少酒也不醉,上了多少次床也不亂的千面玉女,所以在掛了電話之後不久,她就馬上開始冷靜下來,因為她其實不知道要和菲兒說什麼。
她不是不知道菲兒喜歡誰,這個時候,她忽然明白王歡死之前和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那件事情像是病毒,聽到過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菲兒是穿著睡衣跑過來的,甚至光了一只腳,看來她來得很急,那麼她是什麼時候來的?她聽到我和楊琳的對話了嗎?如果她知道了,又會怎麼樣。
那一刹那,周茗茗的心里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菲兒,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她開始扶著牆,慢慢朝菲兒走過去。
“茗茗,到底怎麼了?”菲兒卻已經搶上來拉住她的手,手心發燙,呼吸不定,語氣急切,“我和小綠來過這間瑜伽館,我知道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女人是個很有名的醫生,是不是寶寶出了什麼事情?你怎麼不找姐夫?”
——還好,她沒聽見太多,那最好,就這樣吧。
“菲兒,孩子沒事,是我小題大做了,不用和你姐夫說,先陪我回家,好嗎?”周茗茗開口時,聲音出奇的平靜,說話間,她看見楊琳正推了那架輪椅走過去。
於是她輕輕向楊琳揮了揮手,便轉身,而菲兒已經攙住了她的手臂。
隱約間,周茗茗似乎聽到角落里輪椅上的那條蒼白的美人魚發出了一聲嘆息,與此同時,她感覺肚子里的那個小家伙輕輕動了一下。
——小雷,明天會是你的生日,媽媽祝你生日快樂。
她把手按在小腹上,心里默默地對肚子里的小東西說。
那小家伙卻沒再動,他似乎又睡著了。
章萍
“嵐嵐,還不睡?”章萍穿了一身藍色碎花的睡衣,長卷發濕漉漉的,坐在電腦旁,用夾著煙的手指敲完了最後一個字,然後扣上筆記本,回頭看著床上抱膝坐著的短發纖瘦的女孩。
“嗯,睡不著,”謝一嵐的聲音清澈干淨,“在想明天的事。”
“明天?那個叫小耘的女孩子?你上午去送她?”章萍把煙熄滅在煙缸里,爬上沙發,輕輕把謝一嵐那弱不禁風的瘦削身體擁在懷里。
“嗯,”謝一嵐把長長的睫毛垂落,緊緊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還有,萍萍,琳子剛來信,默兒可能找到供體了。”
“是嗎?”萍萍皺了皺眉,“什麼時候?”
“明天上午10點,我去收集供體,也就是說,明天我會殺死至少兩個人,或許是三個。”嵐嵐的眼睛有些發直,然後把手機遞過去,“而且,我的新直播人氣更高了。現在估計網上沒人不知道Helene對同性戀的態度了,而且應該也有人人肉到Helene就是謝一嵐了,所以,沒人會覺得你和我是同性戀人。”
章萍覺得心里很堵,但她還是打開了那個視頻去看:
“每周三炮,討厭同性戀。我是Helene,想上鏡和喜歡我的男同胞請在怡紅上約我,本周還有兩次機會哦。討厭同性戀,我不說謊,說謊會被大狼狗吃掉。好了,就這樣,下次會是誰約我呢?”手機屏幕上的謝一嵐,臉上帶著交合後的紅暈,快速地說完,抬手關上攝像機。
章萍當然知道下一秒之後的謝一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於是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嗯,說謊的話會被大狼狗吃掉。”謝一嵐偎在章萍懷里,嘴里重復著自己直播里的台詞,開始苦笑,“殺人,淫邪,說謊,謝一嵐,你身上的罪還真多呢……”
“嵐嵐……”章萍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疼,她把手輕輕滑進謝一嵐的衣襟,握住那一只盈盈一握的嬌小乳房,“其實你真的不用這樣的。”
“我早就不干淨了,既然如此,所有的罪,就都讓我一個人來背就好。”謝一嵐那張瘦削的小臉上表情有些固執,“至少這樣,你不用說謊,琳子也不用殺人……嗯,還有那些人,死後也不用進枉死城……”她的眼神有些朦朧,垂著眼睛看在章萍那只在自己睡衣里面摩梭的手,精巧的鼻翼一點點開始翕張,“萍萍,我不後悔。”
“嵐嵐,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你抱了個臉盆,來我的帳篷里借水洗澡。”
章萍把話題岔開。她聲音有些飄忽,她用剩下的那只手把睡衣的扣子一個個地解開,微微抬起屁股,把睡褲褪下去——她的陰毛有些濃重,亂蓬蓬地蓋在微微隆起的陰阜上——她把謝一嵐的手牽起來,微微分開腿,把那幾根微涼的手指放在自己雙腿間那個最敏感的小花蕾上。
然後她摟過謝一嵐的頭,讓她的臉頰貼在自己豐滿的胸脯上。她感覺謝一嵐的臉很燙,她知道謝一嵐有點害羞了。
“嗯,我那時候的樣子一定很傻。”謝一嵐把頭往萍萍懷里貼了貼,讓臉頰貼在長卷發女郎豐滿的乳肉上,“不過,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動那個念頭,所以我的心就已經不干淨了。”
“老婆,你的心,一直是最干淨的。”章萍把懷里那個瘦得有些嶙峋的身體環住,萍萍的聲音有些顫抖,“孟倩臨死時說過,佛祖座下,有一種金翅大鵬鳥,生來就是要吃盡天下的毒龍,然而,毒龍的毒卻都歸到它的身體里,最終,它的身體會被毒火燒成灰燼,但是那顆潔淨的心,青琉璃色的心,會留下來……”
“你是說我是迦樓羅 嗎?”謝一嵐開始輕輕喘息,那兩片薄嘴唇把離她比較近的那顆翹挺的乳頭含住了。
“我不知道,”她嘴唇的溫度讓章萍舒服得皺起眉毛,“或許這輩子咱們兩個只能這麼擰巴地活著,但是還好,起碼這輩子咱們遇見了,所以來日方長。嵐嵐,記著,你不用一直扛著,你知道的,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她說著,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有點熱了。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床頭,那里是一幅畫——白的身體漂在紅的水里,四散而出的腸髒仿佛珊瑚蟲——畫那幅畫的是個她不知道名字的,長得普普通通的女生,那時章萍正好路過,忽然很喜歡那女孩的畫風,就問她要了這樣一副很過分的畫,而那女生也竟然就畫給她了。
或許那女生不知道這畫是什麼意思,可是章萍知道,當然,謝一嵐也知道。
“萍萍,我答應過,要幫你先完成你沒做完的那件事的,不能是你自己來,那樣的,你會……”謝一嵐似乎察覺了章萍的視线,就也抬起頭看向那幅畫。那兩片嘴唇上掛了一絲晶亮的唾液,黏在章萍的乳頭上。
章萍沒等她說完,就伸出一只手,把她的嘴擋住了。
“傻瓜,我知道的,不用說,我都知道。所以,你想好了,就告訴我。”章萍用手輕輕摸著謝一嵐的嘴唇,“從你給我那份‘生日禮物’開始,我們就已經是一體的了。”
“萍萍,我總是想,那個時候我是不是做錯了,或許,我該……”
“傻瓜,別說話了,好好吃我的胸。”章萍用手把乳房托起來,把那顆鮮嫩硬挺,沾著謝一嵐口水的乳頭再一次放到短發女孩薄薄的嘴唇邊。
“萍萍,給我,今晚我不想睡,我怕會做惡夢。”謝一嵐還想說什麼,但章萍已經把乳頭塞進她嘴里。
“還說話,今天不好好吃我的奶,我就什麼也不給你……嗯……好……老婆,咬,用牙咬……咬下來……真好,真好……”
終於,章萍自己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含混的呻吟聲一點點大起來,蓋過了書桌上她筆記本電腦里傳出的小提琴。那電腦旁邊,是一副裱好的玻璃畫框,里面似乎是一塊潔白的皮膚,上面紋繡的是一對墨藍色的天使翅膀。
右下角,是一行精致的字和四個簽名:
“我們還會在一起——謝楠,吳迪,孫莉,曉雨。”
左上角,卻是一副照片,里面的四個女孩靠在一起——中間的穿著淺綠紗裙的吳迪有著彎彎的笑眼,旁邊是T恤熱褲,梳著馬尾,有著小貓般可愛臉龐的謝楠,孫莉坐在最左邊,一襲入肩白色長裙,長辮子垂在身側。
她們三個身後站著的,是一身牛仔妝留著長卷發的章萍,手里夾著煙,那一雙眼睛不大,卻是黑如點漆。
楊夢菡
看著懷里這個紅頭發女人那雙明亮的眼睛,楊夢菡皺了皺眉毛。
“你害怕了?”她問,聲音冷冷的,帶了點不屑。
這女人是在她的刀馬上就要刺進的時候改主意的,楊夢菡其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覺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在這個地方,她的身份也不再是殺手,背後更沒有組織替她善後,所以,天知道殺一個人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
她是以為這個割開手腕的女人是柳婷婷的朋友,而且是真的想死才決定幫忙的,畢竟她覺得沒人喜歡這樣尷尬的樣子,但看來她錯了,於是她把刀插回靴筒,語氣冷漠地說:“不想死的話,現在去醫院吧,輸了血說不定還有救,婷婷,你幫她叫救護車吧,我先走了。”
邊說,她邊開始把這女人放下來——她忽然也沒什麼胃口吃飯,打算快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是……你別走,”那女人的聲音有點焦急,楊夢菡覺得她比剛才又虛弱了一點,“紅玫瑰……我想你……你幫我另外一個忙,好嗎……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而且也不用……害你殺人。”
楊夢菡覺得很奇怪,她沒說話,只是盯著懷里的這個女人看。但是她把動作停下來了。
“抱歉……給你……起外號了……比大眼睛……適合點,因為……我眼睛也不小。”這女人笑著咳嗽了兩聲,帶動她乳頭上的鈴鐺被振得一陣輕響,她似乎很虛弱,聲音斷斷續續的,“一眼……就喜歡你的紋身了……拜托……你扶我……到那個上去……再幫我……固定一下……你對我動刀之前……我沒敢……提這個要求……畢竟……這有點兒瘋狂,不是嗎?”
楊夢菡隨著她的眼光回頭,那台不小的銀色機器,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森冷。
“這東西是什麼?”
“ERS0620……全自助穿刺……燒烤設備……”崔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神采,“婷婷……是帶你來吃……我的生日燒烤的吧……我今天花了好長的時間……處理體毛來著……不是剃的,是燙過之後,一根根……拔下來的……否則毛囊會在肉里……口感……”
“你叫什麼名字?”楊夢菡把她的話打斷了。
“崔……崔瀅,或者你也可以叫我黃鶯,或者Merida 。”那女人笑起來,現在她的嘴唇都有點蒼白了。
“為什麼?”
“我給我老婆做過好多菜……都還不錯……就是每次烤肉……都失敗……所以我要讓她吃一次最好的,這樣……也可以和她永遠在一起……順便,幫別人做點慈善,也做個實驗……不能浪費……畢竟,有些孩子連飯也還……吃不上呢。”
楊夢菡白皙的臉上泛起一抹紅,她還是沒說話——實際上這女人的這些話,讓她似懂非懂的,特別是後面的那些,但是她決定了,於是也就不再多想什麼。
她只是咬了咬牙,彎下腰,一下子把這個紅頭發女人的修長身體抱起來,開始向那台冷森森的機器一步步走過去。
“喂,紅玫瑰……如果我是P……可能就……要來追你了……”崔瀅的頭貼著楊夢菡堅挺的胸,紅頭發飛起來弄得楊夢菡的胸口一點癢,手臂垂下來,血從腕上的那張開的傷口淌下去,在草地上留下一條紅色的小溪,“還好……我是T……所以……月兒……我老婆……不會吃你的醋……”
走近那台機器的時候,楊夢菡聽見崔瀅輕輕嘆了口氣。
崔瀅
崔瀅覺得這台機器冷冰冰的,當她的兩只腳腕、一只手腕和腰部終於被機器上的金屬箍固定好的時候,讓她用一個奇怪的姿勢懸在機器上的時候,她忽然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害怕嗎?是很害怕,這種冰冷無助的感覺本來就是令人害怕的。但她不是因為這個才顫抖的。
她看見月兒了,在酒吧通往這個小院的後門口看見月兒了。
月兒把那條白色的連衣裙整理好了,沒有理會崔瀅割腕時濺在上面的斑斑血跡。她也沒有走過來,只是站在門邊,用那一雙眼睛深深地望過來,眼神之中,愛憐橫溢。
——嗯,她沒有哭,也沒有動,她知道我想自己結束掉,無論是爬過去還是死在那,所以她會忍著,我不說話,她就會那樣遠遠地看著我,我想她也已經洗好刀叉和盤子,准備好去替我招呼那些帶著面具的“慈善家”了。
——不愧是我的老婆呢……Tiana ,你知道嗎?她雖然不是紅頭發,但是她比我勇敢多了。
——親愛的,我要你,我要你到我身邊來,現在。
她陰道口冰冰涼涼的,她知道那是紅玫瑰正按照她說的,那穿刺杆的尖端頂在她的陰道口上。
所以,時間不多了。
崔瀅努力地把眼睛睜大,和月兒的眼光對視,咧開嘴虛弱地朝月兒笑。
月兒朝她抬了抬眉毛,她朝月兒點了點頭。
然後月兒開始朝她走過來,她看見月兒重重地抽了抽已經通紅的鼻子。
“月兒……幫我啟動……”她輕輕地說,“你知道的,就把我的手指放到那個指紋識別……”
“嗯,我知道的……我要你給我唱歌,唱那首歌。”月兒在崔瀅身邊跪下,把崔瀅那只還沒被固定住的、已經染滿血的左手抓起來,沒有猶豫,讓她的食指按在那個機器側面ERS0620那串數字旁邊那個簡筆勾勒的長發女人的臉部輪廓里面。
那是一個具備指紋識別功能的按鈕,血液塗在上面的時候,紅燈亮起來,而這台機器忽然輕輕震動了一下。
月兒的眸子盯著崔瀅的眼睛,里面分明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嗯,我會一直唱,直到那東西……從我嘴里出來……”崔瀅的手腕上的傷口還有少許的血滴出來,可看著月兒的眼睛,感受著月兒手上傳過來的溫度,她忽然感覺自己有了一點力氣。
——我的血快要流干了嗎?可為什麼我會忽然有力氣了?是回光返照吧,或者,是你給我的力量吧。
她想著,忽然回頭看向旁邊的柳婷婷,給了她一個有些虛弱的微笑。
“婷婷,我唱完這首歌之後,主唱就交給你,到時,我和月兒要聽那首德語歌……”她說,“英俊少年 ,我記得謝楠改編過中間的一段間奏。”
“我的德語不好,謝楠改編的那一段也是經典了,一會我只能學學看,希望不要讓你失望……”柳婷婷垂下頭,信手一撥,“我知道你會唱什麼,我會先給你伴奏,生日快樂,學姐。”
這一撥里,崔瀅似乎看見一只黃鶯和一只白燕從眼前飛過去,撲啦啦地相互追逐著飛上了樹梢,就不見了。
這讓她忽然覺得很開心。
“謝謝你,也謝謝你們,這里所有的人,你們都看著,都聽著,都……祝福我們吧。”
她最後說了這一句,就不再說話,只是把眼睛聚焦在月兒身上,然後輕輕開口:
“City of stars(星光之城啊),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你是否只願為我閃耀)?
City of stars(星光之城啊),
There\u0027s so much that I can\u0027t see(世間有太多不可明了)……”
吉他的聲音響起來,機器的蜂鳴聲也響起來。月兒拉起崔瀅的那只手,仔細地幫她銬好在身體上方最後一個用來固定的鐵環上。
然後,她又輕輕捏了捏崔瀅的手,終於依依不舍地放開了。
崔瀅的眼睛看著月兒潔白的手腕,那手腕在月光下如霜似雪。穿刺杆開始嚶嚶作響,輕輕地頂進她濕得一塌糊塗的陰道的時候,這個紅頭發女人開始呻吟,但是,嘴里的歌卻沒有停止。
“Who knows(誰又能明了)?
I felt it from the first embrace I shared with you(我感覺到自你我初次擁抱時).
That now our dreams(所懷有的那些夢想).
They\u0027ve finally come true(都已一一實現)……”
鐵杆的尖端似乎頂到了她的子宮口,在這里,它忽然停止前進,變成一種充滿挑逗的伸縮、震蕩和摩擦。
Rapunzel,這就是你給我的特別禮物嗎?知道嗎你是個壞蛋,幾乎快要讓我跑調了。
這種挑逗讓崔瀅覺得暈眩,她心里罵了一句,喘了口氣,掙扎著繼續:
“City of stars(星光之城啊),
Just one thing everybody wants(每個人翹首以盼)
There in the bars(在那熱鬧的酒吧中)
And through the smokescreen of the crowded restaurants(和那煙霧繚繞的嘈雜餐館)……”
身體反射似地陡然一顫,崔瀅似乎感覺肚子里的鐵家伙射精了,而隨之而來的疼痛,讓她知道穿刺杆已經穿透了她的子宮,“時間不多了,要完成……”她咬了咬牙,吸了口氣,聲音開始顫抖,但她讓自己堅持住了。
“It\u0027s love(這是愛),
Yes, all we\u0027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嗯,人人都想從某個同樣孤單的靈魂里找到).
A rush(一個擦身)……
A glance(一個眼神)……
A touch(一次觸碰)……
A dance(一段舞蹈)……
To look in somebody\u0027s eyes(從某個人眼中看到的光),
To light up the skies(將夜空點亮),
To open the world and send them reeling(打開世界的新篇章 不復悲傷過往),
A voice that says, I\u0027ll be here(好像有某個聲音總在對我說 我會等你),
And you\u0027ll be alright(請你放心)”
體內的鐵家伙沒有再溫存,一點點穿透她的腹腔里的內髒,血開始從崔瀅的嘴里流出來,歌聲逐漸含糊,卻沒有跑調,
“I don\u0027t care if I know(我不會在意自己是否清楚),
Just where I will go(我將會去向何方).
\u0027Cause all that I need\u0027s this crazy feeling(我只願能感受這奮不顧身的瘋狂).
A rat-tat-tat on my heart(以及我胸腔怦怦跳動的心髒)…”
穿透橫膈膜的疼痛讓崔瀅再次停下來,深深地吸了口氣,
“Think I want it to stay(希望這愛意能永駐我心)…”
只這一句,她忽然覺得那個鐵家伙穿透了她的胃。
“Rapunzel,長發公主,或者老天爺,誰都好,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吧……讓我完成,讓我給她把這首歌唱完……”崔瀅幾乎是在祈求,拼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唱出的聲音,卻不自主地低下去,大量的血,從她嘴里涌出來。她感覺那個鐵家伙毫不留情地頂上了她的食道,然後繼續向上。
“City of stars(星光之城啊),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你是否只願為我閃耀)?
City of stars(星光之城啊)……”
歌聲似斷未斷之際,尖銳的穿刺杆,帶著濃稠的血和內髒碎片,旋轉著從崔瀅的嘴里鑽出來,把她的嘴大大地撐開了。
崔瀅一下子覺得好遺憾,她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唱完這最後一句了。
她聽見柳婷婷的琴聲停下來,她聽見身邊的紅玫瑰有些粗重的呼吸,她甚至聽見樹梢的高處似乎有人輕輕地嘆息,然後她聽到了一句歌聲:
“You\u0027ve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我感受到了你從未有過的閃耀)。”
這個飄渺的收尾讓穿刺杆上的崔瀅的眼睛幾乎瞪裂了,她張著眼睛,看著唱完這最後一句,然後一下子癱軟下去的月兒,心里仿佛被打了一拳。
崔瀅忽然想放聲哭出來,但卻只能無聲地流下更多的淚,和血混在一起流下去。
“噗嗤!”
一聲輕響,崔瀅平坦的小腹上忽然出現了一條細細的口子,然後,那台機器里傳來一陣巨大的吸力,讓她覺得腹腔里忽然變得空蕩蕩的。
是什麼抽空了她的內髒,她沒有去關注。
被穿刺杆固定的身體開始調整角度,她也沒有去關注。
周遭開始熱起來,她還是沒有去關注。
她就那麼被挑在穿刺杆上,眼睛只盯著那個如月的白衣女郎看,看著她拒絕紅玫瑰的攙扶,看著她掙扎著自己撐著地站起來,看著她抬起如雪的皓腕用手背擦了淚,看著她咬著牙笑著看向自己,看著她的口型:
當然,月兒在說那句話:
“老公,生日快樂。”
紅蝶
“小凌,咱們這是去哪?”副駕駛上的紅蝶問著,看著伍凌打了一把方向盤,讓車拐下了高架橋的匝道。
“怡紅快綠的一個特殊party,”伍凌微笑,“既然是替你當這個平台的話事人之一,總還是要做點事情。”
“能有多特殊啊?”紅蝶倦倦地伸了個懶腰,“還不就是人在人上肉在肉中。”
“假面慈善饗宴。”伍凌攏了攏栗色的短頭發,“我的一個好朋友過生日,請怡紅快綠的一些高級會員來吃燒烤,衣服可以脫但是面具不能摘的那種,條件是,每個吃到肉的人,要負責捐助一個孩子讀完大學。”
“什麼肉,這麼值錢啊?還神神秘秘的……”紅蝶伸了伸舌頭,聲音卻忽然干澀了一下,“難道……也是‘天鵝肉’嗎?”
“她很漂亮,唱歌也很好聽……不過,不是天鵝,是黃鶯。”伍凌微笑,然後轉頭看向紅蝶,“小蝶,你也經歷過,不是嗎?”
“嗯。”紅蝶點了點頭,“到現在,有時候做夢,還會夢到那次的事情……不說這個了,伍凌,我問你,今晚你會吃嗎?”
“或許,”伍凌眨了眨眼睛,“至少好朋友的生日我要到場,然後幫她完成她想要的,而且不管吃不吃,我也想借機會做點慈善。”
“慈善嗎?哦,也對,你自己也是……小凌,你說,如果你贊助的學生,一點點加速,開上社會這座高架橋,然後,卻走著走著,在小半程就下橋了,就像你、像我、像天然姐,你會怎麼想?”
“不知道,實際上我蠻怕的,但也很想去問問我那個一直沒找到的姐姐,可惜這輩子到死可能都找不到她了。”伍凌苦笑,聳了聳肩膀,“不過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個選擇的背後也都有原因,沒法評判,但是我希望每個人都活得有價值,也隨心所欲一點,至少現在,我覺得我有資格說這句話了。”
“是嗎?小凌,其實……”紅蝶忽然想對伍凌說點什麼,這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想對伍凌說這件事情,但是還沒等她說出口,伍凌就已經又開口問,“小蝶,那你呢?會吃嗎?”
“會,雖然我很大概率會吐。”紅蝶咬了咬牙,把那句要說出來的話暫時吞回去,“不管什麼理由,慈善也好什麼也好,打著這些冠冕堂皇的幌子去吃這種肉那些人,都該死。我把那肉放在嘴里,是給我自己做個標記,因為我也該死。”
“Damn it,紅和綠,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伍凌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你們真的很默契。”
“什麼意思,我不懂。”
“今天這個Party,也是Miss Emerald的一次實驗,不過,在這個場合下她可能更希望被叫做Princess Tiana。”
紅蝶皺了皺眉,她隱約明白了一點伍凌的意思,但是她忽然懶得想,她今天忽然想多捐一些錢出來,而且她忽然很想在人群之中脫光衣服做一條母狗。
那種肉,吃與不吃,對她已經不重要了——該做的都做,該說的都說,該發泄的都發泄,然後,該死的……
“嗯,伍凌,如果你有多余的面具就給我一個,至少今天晚上,咱們一起戴上面具,脫光衣服,一起放縱一下,今天我要多喝點酒,然後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她咬了咬牙,暗暗地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下。
“好啊,很久沒一起了,這里也是個好地方……無論是音樂,酒,招待,還是那里的洗手間和小單間。還有,我的那個創意,就是在這里誕生的。”
“哦?是嗎?告訴我,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鶯燕軒。” 伍凌把車停下來,摸了個面具遞過來,“還有,你應該會願意見到這只黃鶯的愛人,同樣漂亮的一只白燕子。”
“是嗎?”紅蝶抓過面具戴在臉上,“我現在只是想喝酒,也想做愛,還有點想殺人。”
“嗯,我知道,那只燕子調的酒很棒,而且,”伍凌晃了晃手里的小黑人,“告訴你個秘密,她是最後一個小黑人,這也是那只黃鶯拜托我的事情,哪怕有一线希望,那只黃鶯希望她的愛人能替她活下去。”
“也告訴你個秘密,”紅蝶把腿從車里邁出來,“今天早晨我就聽過那只黃鶯給她的白燕子唱歌了。”
“My Fault, 我該想到小北今天早上會帶著你和那頭牛來的,所以,我也省得給你介紹這一對的名字了。”伍凌鎖上車,搖了搖頭苦笑,“讓我猜猜白天時崔瀅給月兒唱的是哪首歌……La la land?”
紅蝶沒說話,自顧自地把那間酒吧的門推開了。
崔瀅
很熱,卻也很冷。
很脹滿,卻也很空虛。
崔瀅的眼睛眯著,她幾乎已經看不見什麼東西了,唯一能看見的,是在她身邊的月兒。
穿刺杆的尖端從嘴里伸出來,她的嘴被大大地撐開,說不出話。鼻子里,有淡淡的肉香冒出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出汗,卻不知道流下來的是汗水還是體內的油脂。
吉他的聲音如水,旋律很熟悉,那是《英俊少年》里的一首老歌,不過節奏卻比原唱慢下來好多,稍稍帶了幾分傷感的蒼涼。
柳婷婷說那個小提琴家謝楠很少寫吉它曲,但是這曲子的確是謝楠改寫的,或許是為了某個彈吉他的朋友。月兒很喜歡這首曲子,她自己也很喜歡。
而且,這也符合她現在的樣子。
最後一首歌了。
“Letzte Rose in unserem Garten(園中最後一朵玫瑰),
die verborgen im Laub ich fand(悄悄的藏在枯葉之中),
willst noch immer auf Sonne warten(仍然等待著陽光),
doch der Herbstwind weht uebers Land(然而秋風已掠過原野)……”
她看到自己站在學校的領獎台上,校學生會主席,學院之花,一等獎學金,學院第一名,看到男同學的愛慕和女同學的艷羨。開心嗎?當然,但是不夠——萬眾矚目的她,眼睛卻只是盯著角落里那個長頭發姑娘,那個在食堂邊捧著飯盒的她,那個對著牆壁打壁球的她,那個有一雙雪白手腕的她——藤校?開玩笑,沒有你在身邊怎麼行?但是就在這里向你表白嗎?不,見證的人還不夠多。
——崔瀅,要忍耐,你要給她最好的。
“Laengst verwelkt sind alle Blumen(所有鮮花早已枯萎),
all die Pracht ging laengst dahin(所有絢麗已隨風而逝).
Letzte Rose in unserem Garten(園中里最後一朵玫瑰),
so alleine musst du verbluehn(你只能獨自枯萎)……”
她看到自己從李延的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第一次很疼,處女果然是會出血的,蠻舒服,但是,月兒,不如你。征服這個男人很簡單,他看重的我其實並不在意,我知道他是饞我身子,而這樣我就可以排除一切不公平,站上最後的舞台。因為我是我,到了那里,我就一定是冠軍。
當著全國的觀眾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身邊男人的表情和她腦補的一樣精彩,但是她顧不上去看。
——你躲在哪里?你哭了嗎?不要緊,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
——崔瀅,去找她,你要給她最好的。
——誰的手在我皮膚上摩挲?不燙嗎?我的身體可能快要被烤熟了?
——廢話,還能有誰,江馨月,當然是你,你要幫我塗上燒烤醬,身上腿上胸脯上,今晚,我的皮膚會是最美麗的顏色,你的作品。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最後一次的溫存,是這樣嗎?
——我的肉會很好吃,別人我不管,你嘗一口就夠,當然我希望你能多吃點。
——崔瀅,要加油,你要給她最好的。
——婷婷在彈間奏了,崔瀅,你還能堅持多久?
她仿佛看到了裝修好的鶯燕軒,看到了小廬旁邊黑發如瀑皓腕如雪卻紅著眼圈的白衣女孩。
——果然,你來了,看我給你准備了什麼?你說過想要開個小酒館,你來調酒我來唱歌,都是我自己贏得的,給你的禮物,還有我自己。
——你喜歡在賓客盈門的時候和我躲在洗手間里做愛,在外面放上一塊“清掃中暫停使用”的牌子,所以,這里的衛生間可以很多,最上面最大的一間留給咱們倆。
——崔瀅,她來了,你要給她最好的。
“la la la,
La la la……”
她仿佛看到了電影散場後最後留在座位上的那兩個女孩——長頭發女孩伏在紅頭發女孩肩頭啜泣。
看完《la la land》,你哭了好久。對不起,我看了你的日記,我沒時間跟你道歉了——你說Mia和Seb的人生原本就該是電影里的結局,雖然傷感,但她起碼得到了真正的幸福——你想做什麼?自己假裝事故死在一場絞刑派對上嗎?想這麼逃開,不可能的。
沒關系,我也可以是冰戀者,甚至比冰戀者還過分。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是想到是給你,我就覺得這樣才完美。
人總要做一些瘋狂的事情,哪怕再來一次也是。
我不現實,可是我想要幻想中的第三結局,不要事業成功,不要音樂劇,開一個Seb and Mia的小酒吧就好,到老,或是到死。雖然只是幻想,但是想想也好。
是我沒做好,是我讓你沒信心,但是,起碼,我要給你最好的。
“Laengst verwelkt sind alle Blumen(所有鮮花早已枯萎),
all die Pracht ging laengst dahin(所有絢麗已隨風而逝)……”
婷婷的嗓音真好啊,這個華彩的長音,熟悉而獨特。
崔瀅想著,感覺身體開始麻木,最後一點精力似乎也要離開,身體似乎越來越輕。
“ERS0620,序號是你的生日,一次性的機器,只給你自己用,完成你自己的夢想,所以我會驗證你的指紋和DNA……會有特別的禮物給你……穿刺杆可以探測你的生命體征,在生命體征消失的臨界點,會把你的頭顱切下來,我知道你想把你的頭給誰。”
和長發公主的聊天記錄,我沒關閉,你看見的時候,我能看到你的詫異和釋然。
當然,還有沒告訴你的,我答應了Tiana,那個瘋狂的女人,用我的肉體,幫她做個實驗。她叫我什麼,Merida?因為我的紅頭發嗎?還是說,我這樣做是勇敢?也好,其實我無所謂,而且,月兒比我勇敢多了。
月兒你說什麼?一起走嗎?當然好,但是我沒敢告訴你我舍不得看你吊死在我眼前,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掛在絲襪上的時候我多擔心。不過伍凌真是天才,十個小黑人,給了完美的解決方案。
月兒,現在我不怕了,我會坐在窗台上看著你走到最後。割開的手腕,是記號,咱們的血,會成為手腕上的紅线,把咱們拴在一起,天堂或者地獄,不分開。
還有……
“Letzte Rose in unserem Garten(園中里最後一朵玫瑰),
so alleine musst du verbluehn(你只能獨自枯萎)……”
柳婷婷最後的高音有幾分憂郁。朦朦朧朧地,崔瀅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隱約間,看見一只黃色的小鳥從樹枝上飛下來,在月兒身邊盤旋了兩圈,然後飛上天際。
我飄起來了嗎?穿刺杆彈出的刀刃是怎麼回事?我的頭?烤熟的身體,貌似比活著的時候小了一圈呢。
幾片肉換一個孩子上大學,我的肉會是什麼味道?真的會好吃嗎?好好奇,想嘗一口。
月兒,別哭,替我多吃一點,那是我,沒關系的。
婷婷,小凌,星兒,還有其余的幾個小黑人,幫我照顧好她,其實,她很堅強。
知道嗎,江馨月,其實十個小黑人是有後門的,我希望你能來,但我更希望通過這個游戲能讓你活下去,帶著我一起。
今天之後,咱們倆就是一個人了……
崔瀅,這個生日很快樂,該滿足了……
崔瀅覺得自己的身體一下子飛起來,最後一刹那,她又看見那只黃鶯了。
柳婷婷
“又一朵花謝了,這個夏天,究竟誰會是最後一朵玫瑰呢?……”
放下吉他的時候,柳婷婷忽然有些悵然——這種感覺好像是鴉片。她不知道昨天下午她為什麼心血來潮,直接來問瀅姐生日party上的安排,甚至直截了當地問她是不是准備去死了,然後在這個紅頭發女人詫異地肯定答復後,在那天晚上回到這里和雙胞胎吃晚餐時,終於告訴她自己會來參加。
——或許,這也是瀅姐的生活方式。
現在崔瀅的頭已經被擺在旁邊,嘴巴合上了,表情顯得平靜,卻帶了一點點驕傲和不舍。燒烤架上,那具無頭的女人軀體已經變成漂亮的金黃色,夜風里,淡淡的肉香和地上的血腥味道彌漫成一股奇特的香氛,柳婷婷忽然覺得那種淡淡的血腥味有點讓自己著迷。
如果有一天我想了,我一定不會做最後一個。
還有,我也會給自己唱這首歌,但是會是英文版。
柳婷婷想著,看見月兒拿起了刀走過去,表情平靜得讓她都覺得有點可怕。她又看見站在月兒身邊的星兒,更驚詫於這個之前平平靜靜看著好朋友切開肚子的圓臉女孩為什麼會在這一刹那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正發愣間,肩膀被一只手輕輕一拍,她回過神,看見楊夢菡黑白分明的眼睛。
“婷婷,你剛才說到的謝楠,是誰?”這個始終冷冷的披肩發女郎的聲音里難得的有幾分急切。
“著名的小提琴家,很棒,也是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她說著,接過侍應生遞過來的面具,帶上,“我是她的崇拜者,剛才那段吉他的變奏,就是她寫的。”
“怎麼才能見到她?”柳婷婷感覺自己的手被楊夢菡握得生疼,她很少看到楊夢菡這樣激動的樣子,於是她指了指烤架上那個已經變成金黃色的女人身體,“瀅姐現在說不定就在和謝楠談她改編的那首曲子了。”
“謝楠,她,難道……”楊夢菡的眉毛皺起來。
“前天晚上她跳樓了。我在她家樓下,看著她落下去的。”柳婷婷吐出一口氣,眼睛環顧。
院子里的人多起來,男男女女,都帶著面具,爭先恐後地掃二維碼,然後開始圍著烤架上的女人身體,拍照,切割,舉杯,脫下身上的衣服。
男人硬挺,女人濕潤。
她看著陳星擦了擦眼淚端起酒杯,看著陳星旁邊那個戴著眼鏡的短發女孩子歡笑著脫下身上的衣服,把潔白光潔的軀體肆意地展現在草坪上,看著搖搖晃晃從門里走出來的長辮子女人。
“果然,她也來了。”她自語。
“你說誰?”
“孫莉,那邊梳著長辮子的那個女人,她的舞跳得很棒,是謝楠的好朋友……”
“她姓……孫嗎?”楊夢菡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好大,聲音微微有點發顫,“真的?”
“當然……”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走過來,柳婷婷忽然很想要,她甩了甩長長的大馬尾辮,手卻握在那條勃起的男根上,“怎麼?這對你很重要?”她問著,隨手把自己水洗布褲子的褲扣解開了。
楊夢菡
“沒事……”楊夢菡嘴里敷衍了一句,沒有再去打擾那個已經放下吉他開始放浪呻吟的馬尾辮女孩子。
更多帶著面具的,衣冠楚楚的人走進來,男人多女人少,各自掏出手機掃了二維碼,確認付款之後,再拿著刀叉走過來,開始切割。
割開已經烤得金黃的皮,片下帶著脂肪的肌肉。
那個金屬烤架開始慢慢地崩解,而那個無頭軀體,也逐步地露出骨頭,開始不成人形。那具殘破的身體旁邊,有楊夢菡丟下的一朵紅色玫瑰。
只是,楊夢菡記得,在一開始時,那只黃鶯的愛人走過來,猛地灌下了一整杯凍透的Vodka,然後拿起餐刀,割下了那兩個穿著小鈴鐺的乳頭,還有那兩片緊緊包裹著穿刺杆的陰部的肉,放在那個盛著愛人頭顱的鐵盤里。然後,似乎有一個穿著綠色T恤的小麥色皮膚女人對她說了幾句什麼,她沒有說話,只是苦笑了下,然後默默地走進去,再也沒有出來。
而那些吃了肉的人,開始袒出乳房或者露出男根,在草地上,在那具已經漸漸不成人形的身體旁邊放浪地做愛。
楊夢菡似乎覺得有些人的身體很熟悉,有剛剛見過的,也有很多年之前見過的。
她真的不知道,這場生日宴會會給她這麼大的收獲。她的掌心已經浸滿了汗水,緊緊捏著手里那個水晶瓶子。瓶子里,紅、黑、白三種顏色,渲染出詭異而瑰麗的光芒。
樹梢上,有鳥兒叫。不遠處,那個留長辮子的,叫做孫莉的女人已經騎在了一個男人身上開始蠕動,嘴里發出嗚嗚地悲鳴聲。
然後,音響里開始響起一首有些悲傷的老歌,唱歌的男人聲音寬厚而獨特。楊夢菡記得她小時候似乎聽過,但是她已經不記得那歌詞的意思。只是,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血有點熱。
於是她也終於帶上了面具,然後,一下子把距離她最近的一個男人撲倒了。
……
“L’amour, cette ile sur la mer amere(愛情是苦海里的島嶼)
Y viens, on penseras a la terre(登上它你又會幻想陸地)
L’amour est un arc en ciel(愛情是那天上的彩虹)
Après lorage, il est assns parei(風雨之後才現出美麗)
L’amour est un jeu ou l on poursuis(愛情是場追逐的游戲)
Se rencontre et separe par hasard(規則就是時散時聚)
L’amour, ce sacrifice partage(愛情是次公平的給予)
Sans souffrir qui peut savoir la joie(沒有痛苦就沒有歡喜)
L’amour, une arche dans mon coeur(愛情是心靈的火炬)
Quil faut etre deux pour le voir briller(它必須由兩顆心共舉)
Si toi, tu prends la flamme(如果有一顆心啊)
Quavec le flambeau tu disparails(決然離開把火炬帶去)
Dans les tenebres lautre restera(另一顆心兒將會黑暗)
Et la-dedans il souffrira(並在黑暗里忍受痛苦)
Jusqua la mort(直到死去)”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