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酒歌
致 謝
酒,是種奇異的飲料,讓人興奮,讓人瘋狂,讓人沉醉,有時也讓人失控。
所以,我想我該謝謝酒神,狄俄倪索斯或者杜康,不管人生是悲劇或者喜劇,充實或者虛無,都值得記錄與歌頌。
我也要感謝每一個和我共飲過的人,不管善意還是惡意,你們讓我醺醺然,或者讓我醉。醉了,可能會哭,可能會笑,可能有靈感會寫東西,也可能想和人做愛。
所以,你們有人聽過我在醉里囈語或者罵的髒話,也有人在我身體需要時陪我睡了然後天亮再分手,謝謝你們。
當然,更多的人讀過我醉後寫的東西,實際上,包括這個故事的很多段落章節,都是在醉之後寫下的,家里,旅館,或者飛機的夜航班上,謝謝你們。
吉光君,謝謝您對我故事里這段切腹情節的幫助和指點。
微衝,我喝多了之後沒少對你不講禮貌,謝謝你包容。
還有,H,謝謝你,我喝醉後最難受的時候,在珠海廈門或者大涼山,還好有你安慰,我才能撐下來。還記得當時你點評過我這章的這些題目,我希望能讓你嘗到這里面所有的調酒。
記得,我愛你,還有,我現在喝酒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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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 留神罷!深沉的午夜在說什麼?
“我睡著,我睡著——
我從深沉的夢里醒來;——
世界是深沉的,
出白晝所想的還要深沉。
痛苦是深沉的——
快樂!卻比心疼還要深沉;
痛苦說:消滅罷!
可是一切快樂都要求永恒——
要求深沉,深沉的永恒!”
——尼采《醉歌》我相信我的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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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本章之前:
這是故事的第五章,一共九節。時間上,是整個故事發生的第三天晚上,從黃昏到深夜。
人在喝醉之後的樣子千姿百態,但是,做出來的都是自己想做的,或者平常不敢做的,只是用酒醉做面具,所以才把這些事情做出來。所以,看一個人醉之後的樣子,往往是本真的。當然,有些本真不一定好看。
這章是《酒歌》,我喜歡酒,但不是酒場那些為了把人灌倒的應酬(雖然我也不怕)。我喜歡的是在酒吧或者家里,調一些喜歡的雞尾酒,以及醺醺然之後的肆意釋放。所以,本章的每個題目,都是一種或幾種雞尾酒的名字。選取的原因,我都寫在注釋里了,同時,也會附上配方和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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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提示:
本文內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殺戮情節,可能引起部分讀者不適,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滿18歲或不具備自控能力的讀者請勿閱讀。
本故事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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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5.1 Margarita
5.2 God Father
5.3 飛天
5.4 Dirty Girl
5.5 Embrace
5.6 蜘蛛與香水
5.7 The last word
5.8 未眠之夜
5.9 煙
[newpage]
[chapter:5.1 Margarita 瑪格瑞塔]
江馨月
“月兒,該起了。”
迷迷糊糊的,江馨月依稀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似乎有一只手掌,輕輕在她臉頰上撫摸。她覺得那是個熟悉而明快的聲音。
“小瀅……老公……”她含混地說著,覺得喉嚨依然火燒火燎地疼,伸出手,把那只手握在手里,緊緊貼在自己臉上,“別走,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
那只手的主人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然後,又是一聲。
不過這次,嘆息的是江馨月。
那只手,修長寒冷,骨肉勻稱,依然捂在江馨月臉上。一點點灼熱的眼淚,從那只手的指縫間滲出來。
“想不想喝點什麼?或者,今天讓酒吧打烊?”
手的主人的聲音平和而從容,和崔瀅的聲音有幾分像,語速卻慢。
“不了,照常開門吧,崔瀅會希望看到這里天天賓客盈門的樣子……如果方便,讓他們給我端一杯Margarita吧。”江馨月把按在她臉上的手放開,眼睛卻仍閉著,一張俏臉上,淚痕依稀。
“喂,你不關心我是誰嗎?”那女人忽然問,聲音里帶了一絲好奇。
江馨月聽到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的聲音,於是她費力地把眼睛睜開了一线,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床邊的那雙腳——腳趾修長,趾甲宛如十顆大小不一的黑曜石。涼鞋上的系帶是金色的,在腳面上有精致的紫黑色無花果形狀的裝飾。
然後,那雙腳開始向著門邊走,鞋跟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你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極樂死。”江馨月輕輕抽了抽鼻子,聲音卻漸漸平穩,“崔瀅最後很開心,謝謝你們幫她安排,還有那台機器。”
“崔瀅最後唱給你的那首歌,很好。”女人停在門口,“聽得我這個不會流淚的人都想哭了,還有,我的一個朋友有點嫉妒她呢。”
“為什麼?”江馨月完全把眼睛睜開了,看著門口那個一身黃衣的窈窕的背影——那女人個子不矮,黑色的頭發如同小瀑布一樣披在肩上。
“因為她唱這首歌的樣子,和我那朋友的綽號很像。”黃衣女人頓了頓,抬手捋了捋擋在額前的頭發——手腕上,是寶格麗那款經典的腕表,如同一條盤繞在手腕上的金色小蛇,“她叫荊棘鳥。”
“我聽崔瀅說過這個外號……”江馨月怔了怔,“那不是最近很著名的那個犯罪團伙,叫做……”
“A BITCH。”黃衣女人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人的人不多,甚至警察都以為我們是一個人。”
“昨天你們竟然都在。”
“嗯,Merida是極樂死的顧客,同時崔瀅也是A BITCH的朋友,所以我們沒理由不來送她。”黃衣女人的語速還是緩緩的,“她說,你比她更勇敢,是真的。”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你們的Tiana也說過,”江馨月苦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來,“那個ERS,或者說‘長發公主’也在嗎?她應該會關心自己產品的表現。”
“不在,她昨晚有自己的安排,更重要的安排。”黃衣女人看著江馨月,她的一只眼睛被頭發遮住了,但露出來的那一只眼睛卻亮得像黑寶石,“不過Rapunzel如果關心,現在應該可以直接問問Merida了。”
“我忽然有點好奇你究竟是誰了。”江馨月把身體撐起來了一點,“你屬於極樂死,還是A BITCH?或者兩者都是?”
“可是我忽然不想告訴你了,”黃衣女人淺笑,“你就暫且把我當作一場夢吧,或許,不久以後咱們應該會再見面的……對了,烤肉很好吃,我們都吃了,而且,我們也都按要求捐獻了。希望你別恨我。”
“不會,雖然看見那些食客我心里不好受,但是我知道那或許是崔瀅想要的,她想要的我就可以接受,什麼都好。”江馨月苦笑,“不過,你或許知道,Tiana說,昨天吃肉的人……”
“嗯,我知道的,沒關系。”女人把身體斜斜靠在門邊,沒讓江馨月把話說下去,“現在我該走了,還有很多別的事。”
“我剛才還期待你會幫我把酒拿上來,然後再陪我一會。”江馨月的語氣有些惋惜,她覺得喉嚨有些痛,輕輕咳了一聲,“如果是崔瀅讓你來照顧我的,那她一定知道我現在會很想要。”
“我按照崔瀅說的給你們的員工交待過了,另一個版本,就好像《非誠勿擾2》里面的人生告別會 ,當然,你是知道的。”黃衣女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你和崔瀅很會選人,那些服務生都蠻帥的。蠻想和你一起嘗嘗,可惜我沒時間,所以我就不留下陪你了。”她說著,自顧自地揚了揚手,抬腳下樓,“給你們一個小時,夠了吧,六點鍾酒吧該開門了。”
“夢,聽說極樂死可以盡力你們顧客的一個願望?”江馨月忽然問。
“嗯,你可以向茉莉公主的神燈許願,雖然她也不是萬能的,但是,萬一實現了呢?”女人說著,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只留下這一句飄渺的話。
“小瀅,這個願望……應該也是你的吧。”江馨月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離開,只是呆呆地若有所思,“真的能實現的話,你也會開心吧。”
好半晌,她只是痴痴地想著,坐在床上發呆,直到聽見敲門聲響起來。她沒起身,就這麼雙眼定定地看見門打開,再雙眼定定地看著端到眼前的那杯酒。
杯子的形狀仿佛一朵盛開的花,杯口的外沿,是一層雪樣的鹽霜,杯里的酒,微微顯得有些乳黃色。
江馨月伸出舌頭舔在鹽上,咸味和檸檬汁的酸味一下子在嘴里彌漫。她沒有猶豫,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下去。
冰涼,卻火燙,龍舌蘭特有的刺激味道一下子讓她皺起眉毛,然後忍不住用手背掩著嘴巴輕輕咳嗽。
“月姐……”男服務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似乎想去幫江馨月拍拍背,但看到床上那段赤裸的後背,抬起的手卻不敢落下去,“你……別喝這麼急。”
“Kevin,這杯酒是你調的?”江馨月緩過口氣,抬頭看著他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苦笑,“其實還不錯,但是,一個好的調酒師,應該知道屬於酒的故事。那,你知道這酒的來歷嗎?”
看著Kevin仿佛一個做錯了作業的學生一樣低頭不語,江馨月苦笑,自顧自地喝完了杯里的殘酒,“從前,有個小伙子,是個調酒師。一次,他和她的戀人去墨西哥旅行,結果那個女孩卻不幸中了流彈,死在了男人懷里。然後,那個調酒師就調了這杯酒,並用了女孩的名字命名……”
她說著,輕輕吸了口氣,眼圈卻不禁有些紅,“其實這個喝法和當地的龍舌蘭的喝法很像,只是加了君度 和酸橙汁。但是你這杯酒,用的是甜橙汁,或許你還沒體會,對逝去戀人的回憶……應該是酸的。”話語間,兩滴水珠落到酒杯上,一下子跌成粉碎。
她把空酒杯放在床頭櫃上,站起身,讓掩在胸前的被單滑落到地上。
“月姐……”男服務生緊張地背過身,江馨月卻走過來,從後面抱住把赤裸的身體貼上來。
“Kevin,昨天晚上崔瀅生日Party的咱們也不是沒有過。”江馨月說著,手臂從後面繞過來,開始解他襯衣的扣子,“那天下午,我看到你和婷婷一起去洗手間了,蠻好,該抓住的就要抓住,否則,就失去了。”
“月姐,瀅姐她……你……”Kevin的聲音有些顫抖。
“對,昨天的Party之後,她走了,按她想的,我一直陪著她到最後。”江馨月把Kevin白襯衫的下擺從他的黑褲子里拉出來,然後用手環住了他稍微顯得有點瘦弱的腰,“她走了,我也不會再留多久了,所以,就當幫幫我,好嗎?我很想要,你知道,崔瀅不會吃醋的。”
“月姐,如果你也……這里……”他有些呆呆的,看著這個一身潔白的女子繞到他身前,跪下,解開他的褲帶。
“我想,小瀅會希望這里繼續熱鬧下去,陪著有需要的紅男綠女,度過一個個未眠之夜。”她托起他碩大的男根,輕輕把包皮推上去,“這也是我的願望,你是這里的酒保學徒,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幫我,不過或許未來的新老板對於調酒的要求會比我還嚴格。”
說到這里,江馨月忽然覺得有點累,她不想再說下去了。
於是她大張開口,用自己溫熱的口腔把那個已經硬起來的東西包裹住了。
她感覺Kevin的手戰戰兢兢的扶住了她的臉,於是她用自己的手包住了臉頰上的那雙手。
這個有著黑色長發的女人開始吞吐的時候,男服務生深深吸了口氣。
C
“C,你回來得比預想的晚了五分鍾。”
街角的陰影里,一只手從高處朝著正走過來的黃衣女人伸下來。
“嗯,H,聽到我倆的談話了吧?你說,那只燕子的夢想,會是什麼?”被叫做C的黃衣女人拂了拂擋在眼前的那縷頭發,邊問,邊抬手握住馬上那伸下來的那只手。
手的主人是個一身騎馬服的冷峻女人,一頭紅棕色的長發披在背後,她胯下,是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
黃影一閃,C已經一縱身翻上去,兩條裸露的長腿胯在馬身兩側,伸手摟住了H緊繃繃的細腰。
“我大致能猜得到,而且,我猜她會向茉莉求助的,畢竟,屬於她的時間說多也不多了。T和茉莉在一起,所以她應該知道,明天見到她的時候,咱們可以問她。”H的聲音冷冰冰硬邦邦的,“好了,C,現在,還是去看看咱們共同的朋友吧。”
“嗯。”C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把臉貼在H的背上
“Goku ,走吧。”
H說,用那兩條穿著黑色長馬靴的腿輕輕一點馬鐙,手里的韁繩抖了抖,胯下那匹駿馬甩了甩頭,陡然發足跑起來。
“每個人都不應該有遺憾,茉莉,你能幫幫她嗎?或者,也幫幫我。”C想著,把那只沒有被頭發遮擋的,黑寶石般的眼睛閉上了。
柳婷婷
“咱們見過,你叫何靜,是霞兒的房東。”太陽西斜的時候,柳婷婷側過頭,看著身邊人頭頂的那九點香疤,“我記得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不是這樣。”
“人總會變,你可能永遠不知道身邊人本來該是個什麼樣子。”何靜微笑,“婷婷,現在你可以叫我廣靜。”
“你們是一起的?”柳婷婷的眼睛看向旁邊那個白衣赤腳,額前有著一顆朱砂痣的漢服女孩——此刻,她正抽出一支竹笛,橫在嘴邊信口吹著,笛聲里,開始有大大小小的鳥兒飛過來,落在她的肩上,也落在她身邊橫躺的梅梅身上。
依稀間,柳婷婷似乎看見梅梅的眼角似乎在笑。
“昨天晚上,在鶯燕軒那里,我似乎聽過這笛聲。”她補充了一句。
“我們算是相互幫助的朋友吧,”廣靜微笑,嗓音清澈,“有時我們會一起做一些事情,幫助一些該幫助的人。”
“比如說?”
“有的人會選擇留下,有的人會選擇離開,對於前者,我會幫他們卸去心里的包袱,對於要離開的,”她頓了頓,“完成她們的一點心願,畢竟,人不該有遺憾的。”
“比如梅梅?”柳婷婷挑了挑眉毛,看到廣靜朝她微笑,便繼續問,“她的心願是什麼?”
廣靜沒說話,只是深深的朝柳婷婷和她手邊的吉他望過去。
柳婷婷怔了怔,片刻,忽然釋然一笑,“那,我能許個願嗎?”
“這個世界上有願望的人太多,我想,現在我能幫助的只是特定的一部分人。”廣靜眨了眨眼睛,“不過先說說你的願望吧,我想不是很多願望都很難的,所以……”
“我知道了,”柳婷婷甩了甩長長的馬尾辮,“我不喜歡讓人破例,那麼,我就做你說的那一部分人吧,嗯。” 她點了點頭,聲音平淡到讓人不敢相信,“所以,我的願望是你們能幫我把梅梅送到謝楠身邊去,她倆是一對。謝楠想她想得很苦,到死都在想她,所以這兩個相愛的人應該在一起,安安穩穩,不被打擾。我不想謝楠失望,而且,我想梅梅也會願意。我叫柳婷婷,19歲,大一,這是我的願望,完成了這個,我就沒有遺憾了。”
廣靜許久沒有說話,甚至,連那個白衣女孩的笛聲也停下來了。
柳婷婷也沒說話,只是用那一雙深沉的眼睛朝她看,默默地等著廣靜的回答。
“就這麼簡單?”廣靜沉吟了半晌,終於開口,“一個和你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的願望嗎?而且,這個願望不算困難,對我們來說,甚至只是舉手之勞。”
“不是,這對我很重要,起碼憑我自己,這件事我辦不到,而我,是真的想用自己的力量幫她做哪怕一件事也好。我開始彈吉他就是因為她,考到這座學校來也是,我一直知道她在哪,但是我很想讓她真正的回來,見我一面,這才是我最大的願望,但是我沒張口,你們就幫我實現了。”說到這里,柳婷婷喘了口氣——她其實很久都沒有連續說過這麼多話,所以這讓她稍許有些不適應,“我不喜歡欠人東西,也不喜歡欠人情,所以,就這樣吧。我決定了,先說聲謝謝。”
說著,她信手撥了把弦,就不再說話了。
“小女孩,你還很年輕,路還很長,不可惜嗎?雖然我能從你的眼睛里看出你經歷過很多,但那些事情應該成為你以後飛翔的翅膀的。”那個吹笛的白衣少女忽然停下來,說了一句。
“已經決定的事情,我不會改,而且,我想有個機會唱首歌給自己聽。”馬尾辮女孩的表情有些固執也很認真,“這是我的生活方式。”
“嗯,既然你決定了,”漢服女孩倏然展顏笑起來,“那,至少讓我幫你多做一件事情,當然我不會讓你占我便宜,所以一會你要和我合奏。”
“嗯,好。”這次柳婷婷沒猶豫就點點頭,“那就幫我把我那把琴存到墓園旁邊的地鐵站的儲物櫃里吧,我和她換了琴,原本這把琴應該陪著她的,但是我還沒有想好,所以需要點時間想想。還有,我的願望需要等我……”
“不用,交給我就好。”那個白衣女孩打斷了她的話,“小姑娘,昨天我只覺得你的歌好,今天才知道你的人更不一般,所以我很佩服你,我叫靈兒。”她說著,主動伸出手,“你出發時,我會在你身邊。”
“嗯,那最好,正好我還需要點時間處理些自己的事情。”柳婷婷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又向著廣靜說,“廣靜,如果見到霞兒,幫我給她問好。”
廣靜沒說話,只是雙手合十,點了點頭。靈兒卻已經把笛子銜在嘴邊,然後就有悠揚的笛聲飛出來。
柳婷婷便也撥了琴弦,讓琴聲合著那笛聲奏起那首老歌,然後,她的聲音也便加入: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讓她牽引你的夢,
不知不覺這城市的歷史已記取了你的笑容。
紅紅心中藍藍的天是個生命的開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度無眠的日子……”
夕陽下,越來越多的鳥兒飛過來,幾乎把那個地上沉睡的那個女人完全蓋住了。
何靜
“怎麼?活菩薩?剛才你被這小女生嚇到了?”
“嗯,我想你也是的。”
“人家很難得和你會有一次一致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很快就要對人家動手了?”
“我會陪你一起。”
“就像梅梅去陪謝楠一樣,還是十年生死兩茫茫 ?”
“不一樣,她們是相互用情的愛人,而我們是一體雙生的兩支。”
“偽善!不說這個,這個小女生讓人家很好奇,不知道什麼樣的經歷才會讓她這樣,所以人家在考慮去看看她的記憶。”
“不要,樂雅你別胡來,你給我記住,每個人的記憶都值得尊重。”
“那也行,不過你要答應人家,想辦法為這個小女生,哪怕這需要你付出一點重要的東西。”
“什麼事?”
“人家還沒想好,總之念經之類的不算,如果付出,要是你很珍貴的東西才行,她配的。”
“……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里寫下永久的回憶,
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前塵後世輪回中誰在聲音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良久,何靜回過神來,那歌聲已經隨著這個叫做柳婷婷的馬尾辮女生的背影一起漸行漸遠。而身邊靈兒的笛聲也漸漸止歇。
夕陽下,落在梅梅身上的鳥群呼啦啦地一下子飛散開去,只留下地上的一把吉他,一件黃色的T恤衫,一條短褲,還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印記。而靈兒的腳邊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瓷壇。
何靜長出了口氣,看著靈兒開始把梅梅的衣服和那把殘破的吉他收起來。她知道自己也該去下一站了,但是她卻沒有動,只是靜靜佇立合十,嘴里喃喃念誦:
“緊那羅 言:‘善男子,是故當知一切音聲從虛空出,當知是聲即虛空性,聞已便滅,若其滅已同空性住。’是故諸法若說不說同虛空性,是故應當不舍空際,如音聲分,諸法亦爾……”
念誦聲中,夕陽把她整個人鍍上一層金輝,包括她光亮的頭皮,還有她手腕上掛著的那個憨笑的黑色人偶。
紅蝶
“小凌,這就是你這次游戲的門票?”把玩著手里這個黑色的人偶,紅蝶的呼吸有點急促。她的兩條腿肆意地分開著,而伍凌的那顆有著栗色短頭發的頭顱正埋在她的雙腿之間。在伍凌修長的脖頸之間,垂著一個精致的白金吊墜,是一個由五個鏤空菱形拼成的倒置五芒星,頭朝下,腳朝上。
“嗯。”伍凌並沒有抬頭,只在鼻子里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伸出舌頭,掃過面前紅蝶精致的陰戶。
那兩瓣緊緊閉合的小陰唇,仿佛一個精美的蚌殼,只是表面的色素有些沉積,形成一種淺淺的棕色。陰蒂包皮有些褶皺,形成一個小小的“人”字,中間吐出那個晶亮的小小肉珠。
每次伍凌伸出小手指輕輕地在上面撫摸時,半躺在座椅上的紅蝶都會隨之報以一陣輕輕的戰栗。
“最後也沒能陪你一起……”紅蝶吁了口氣,把屬於伍凌的那個小黑人放在自己胸口,用那個黑亮的小腦袋輕輕蹭著自己淺棕色的乳頭,“有點遺憾呢。”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得到了我的。”伍凌用雙手扶住紅蝶的胯骨,把身體微微撐起來,然後開始在她修剪整齊的可愛陰毛上盤桓游走。
她的五芒星吊墜垂下來,尖端掃在紅蝶的陰蒂上。冰冷的刺激感覺讓紅蝶想要掙扎,卻被伍凌的兩只手按住。
“而且,我也並不孤單。”
伍凌說著,眼睛朝著游泳池看過去,紅蝶也跟隨著她的眼光看過去。
她看到在角落里交纏的冰冰和小北,池水里的章萍,池邊一手托腮微微發痴的孫莉,還有不遠處被三個男人圍繞的,頂著一頭墨綠色頭發的呂綠。
“小凌,你是說,她們里面……”紅蝶怔了怔,“我猜到一個了,其余的……”
“不知道你爸爸會不會生我氣,我沒法評價他對她身邊的這些女人是好還是不好,但是至少我知道她們對你爸爸都很重要,而他也是對她們用了心的。”伍凌說著,把身體再向上滑,讓自己的那對乳房和紅蝶的乳房輕輕摩擦,勃起的淺咖啡色乳頭貼在那只蝴蝶血紅色的翅膀上,“不過,這一次,我從他身邊帶走的,怕不只一個人。”
“我相信這對於有些人是解脫,每個人都有自己把握生命的權力,而不是被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左右,”紅蝶點頭,“對了,小凌,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她說著,停下來,雙目灼灼地看著伍凌的眼睛。她覺得伍凌其實已經猜出她要問什麼了。
但伍凌終究沒有搶答,而是給了她一個說下去的示意。
“他要過你嗎?”
紅蝶終於問出來,用自己的額頭貼著伍凌稍稍有些高的額頭,嘴唇幾乎與她的唇相碰。她邊問,邊把一只手伸下去。
指尖滑過伍凌那個精致肚臍的時候,紅蝶聽到身上的女人輕輕呻吟了一聲——兩具身體貼在一起,身材有些相像,除了頭發的顏色以外,甚至有點像是一對雙胞胎。
“只有一次,我主動給他的,不過你知道我一直是吃長期避孕藥的。”伍凌沒有回避,甚至舔了舔嘴唇,“說實話,他算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了……猜猜在什麼時候?”
“我知道了,”紅蝶勾住伍凌的脖子,“島上那段視頻是我發給他的,我想他會喜歡白雪公主的表演。”
“拜托,大小姐,那時他雖然壓在我身上,但是咱們都知道他在看誰。”栗色頭發女孩皺了皺眉,輕輕嘆了口氣,“不過其實,他還在看另外一個人。”
“誰?”
“李姨。”
“是嗎?”
紅蝶忽然覺得心里有些塞。她皺了皺可愛的眉毛,忽然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坐起了身子,眼睛望著不遠處正帶著一臉滿足微笑走過來墨綠頭發女孩,自顧自的把話題岔開,“小凌,你說,我好歹也是怡紅快綠的Lady Crimson,今天的party,是不是我也該稍稍表現一下?”她說著,沒等伍凌回答,便起身,隨手披上了一件其實並不必要的紅色絲綢睡衣,邊走,邊回頭問,“一起吧?”
“嗯,不過我會晚幾分鍾,”伍凌點了點頭,晃了晃手里的手機,“我想你會想要更多人看到。”
“老朋友,你總是最懂我的。”紅蝶朝伍凌笑了笑,便轉過頭走過去。趁著伍凌沒注意到,她抽了抽鼻子,順手在眼角輕輕揩了揩。
聶遠
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里面,聶遠忽然開始劇烈地咳嗽。
“干爹,您還好?”前排駕駛位上,蔣寧的聲音清冷,從後視鏡里的投來眼神卻充滿關切。
“不礙的。”他就著水喝了片藥下去,眼睛卻盯著手里的手機。
屏幕里,游泳池邊,那個身材嬌小,臉上有點可愛嬰兒肥的短發女孩正把身上唯一的那件紅色絲綢睡衣褪下去,然後巧笑倩兮地跪在了圍攏過來的三個男人身前,雙手分別握住一根勃起的陽具,張口把第三根含進去,豐滿的乳房隨著身體的動作輕輕蕩漾,左胸的胸口上,血紅的蝴蝶紋身仿佛振翅欲飛。
他不是第一次看她這樣了,實際上,他看過她的每一部片子,包括網絡上沒有的那一部叫做Island L的——那也是她唯一正式寄給他的一部片子。
或許是因為那部片子里面顯然是真實的殺戮,又或許因為那是她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總之看Island L的時候,他硬得很厲害,當時,好巧不巧的,她的那個好朋友,那個精致得如同天人的栗色頭發女博士生出現在他身邊,於是他們有了一次。
很暢快。事後,那個叫做伍凌的女生顯得很陶醉,意猶未盡,然後告訴他不用擔心,因為她一直都有吃長期避孕藥。
當然,現在他看的不是Island L,所以他的腦袋很熱,下身卻冰冷,但是他還是想看下去——畢竟,這是她回國之後他第一次見到她會動的樣子。
但是他又咳嗽了。
“干爹,今天早上,孟爽開車送孫莉去了鑫姐的別墅。”蔣寧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一句,“蔣寧當時沒多想,如果干爹覺得不妥,我一會把她……”
“不用了,”他低聲回答,“孟爽跟了我很久,我想她知道規矩。她心里對我始終有個疙瘩解不開。而且,王歡的事情,我想她雖然不說,但也怨我。”
“干爹不怕周茗茗也怨您嗎?昨天晚上她自己走的,蔣寧沒有跟著她。”
“小周和王歡不一樣,她是知道我的心的。她是烈性子,也拗,而且我答應過她,所有的事情,按她自己的想法來,包括她的車也是。”他說,“不過,寧兒,既然你這麼問,那就是覺得這件事小周也可能怨我,那,寧兒,你心里也怨過我吧。”
“寧兒沒有,干爹是好人,至於王歡,也只不過是說到做到而已。”蔣寧執著地把嘴撅起來,“干爹為老百姓做的太多了,昨天馬志宏雙規的事情傳出來,街上的老百姓有放鞭炮吃喜面的,不管他們知道不知道,蔣寧卻知道這里面的事情。”
“讓你陪馬志宏這種畜生睡,你也不怨?”
“不怨,能為干爹做事,蔣寧很開心。蔣寧的身子和命都是干爹的,別說是他,就是條狗,只要干爹需要,蔣寧也會……”蔣寧還待說下去,但他卻把蔣寧的話打斷了。
“寧兒,這些年委屈你了。其實你隊里的小伙子,其實很多都不錯的。”
這句話出口,黑色勞斯萊斯的車身抖了抖,才恢復平穩。
“干爹,蔣寧知錯了。”
“傻丫頭,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就像人要吃飯要喝水,哪里錯了。鑫鑫也好、孫莉她們也好我都不管,其實,我也沒資格管。何況是你,花一樣的年紀……其實,你能全心全意幫我,我已經很知足了。”他把眼睛眯起來,聲音依然平穩低沉。
“謝干爹,不過,蔣寧想讓干爹知道,不管別人如何,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干爹,蔣寧也會陪著干爹……”蔣寧深深吸了口氣,語速有些急促,“蔣寧知道,自己比不上麗娜姐,也比不上曲凡,甚至,也不像鑫姐或者孫莉她們值得干爹管。蔣寧只願意做干爹身邊的一頭惡鬼,把所有背叛干爹的都吃掉。但是,蔣寧想讓干爹知道,周茗茗她們能為干爹做的,蔣寧一樣可以,但蔣寧和她們也不一樣,只要干爹需要,蔣寧隨時可以為了干爹粉身碎骨。”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把頭仰靠在頭枕上,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蔣寧也便沉默,抿著薄薄的嘴唇,手緊緊捏在方向盤上,指節的位置,因為用力,稍稍有些發青。
手機屏幕上,紅蝶身邊的男人已經變成了五個,那放肆得有些浪蕩的呻吟聲通過耳機鑽進腦子里,開始讓他覺得有些煩躁。
於是他終於把這個界面關掉,退回到手機的壁紙界面——屏幕上是一副老照片的掃描版,上面的女人和紅蝶有幾分像,只是身量稍高,一頭火紅的頭發扎了個干練的馬尾,一身勁裝,面容溫婉,眼光卻有三分凌厲。
夕陽亮的讓人有些目眩,他忽然覺得手機屏幕上的女人似乎也被鍍上了一層金光。於是他閉上眼睛,可是眼前手機上那女人的樣子卻更清楚了。
周茗茗
夕陽的光輝是金色的,從窗口射進來,把雪白的床單上映照得金燦燦的。床上的女人一身赤裸,紋理細致的皮膚,在夕陽的映照下,也被鍍上一層金暉。眼睛微微閉著,那張絕美的面龐顯得蒼白而虛弱,雙腿分開,豐腴的大腿內側和被陰毛覆蓋的陰道口,血跡斑斑。身下的床單,點點鮮紅,仿佛梅花,鮮艷得有些淒涼。
她原本隆起的小腹已經軟下去,皮膚顯得有些松弛,而那一頭銀色的長發,顯得凌亂而蓬松,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周茗茗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眼睛張開,模模糊糊看見身邊一直蜷縮卻倏然驚起的紅衣女孩,看見她藍眼睛里的傷感和擔心。
身體好痛,但是眼前菲兒的樣子更讓她覺得心痛——當然,讓她心痛的遠不只這些。於是,她匯集了身上僅有的力量,費力地開口,聲音顯得異常虛弱,連一點點中氣都沒有了:
“菲兒……都結束了嗎……他在哪兒?……我剛剛昏過去了?”
“嗯。”菲兒的眼圈通紅,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她強伸出手來和她相握,“茗茗姐,你還好嗎?疼不疼?”
“他在哪兒?”周茗茗似乎沒有聽到菲兒的問話,只是又問了一句。
菲兒的身體明顯地搖晃了一下,但還是穩住了,她的嘴唇發顫,聲音有些虛弱,“小雷……他……在楊琳姐那……你……要不要看看他?對不起……你沒答應他叫這個名字的。”
“沒關系,我想他會喜歡,我終於把他生下來了,這就好,現在不去了,”周茗茗說。剛才,她很著急很惦念,但聽著菲兒的話,忽然之間,她莫名地覺得安心了,甚至身上也開始有了一點點力量。於是她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摸到枕邊那條深藍色的發帶,開始把散亂的白頭發綁成一個馬尾,信口說了一句,“說不定很快就見到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菲兒的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狠狠地縮了縮,但是她咬了咬嘴唇,終於什麼也沒說出來。
但是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周茗茗的眼睛,她忽然覺得自己對菲兒可能太殘忍了,但是她覺得有句話憋在心里很難受,所以她終於還是問出來,“對了,菲兒,我有點好奇,他,小雷……像誰多一些?”
“我覺得像你多一些,但是他閉著眼睛的樣子像姐夫……他的五官很清楚……是個……很帥的男孩子呢……”菲兒回答,開始她是強笑著的,但是聲音有些發顫,開始哽咽。終於,菲兒垂下頭,長長地抽泣了一聲。
“哦,那就好,和我想的差不多。”周茗茗很詫異自己竟然沒有哭,她只是輕輕應了一聲,然後開始把馬尾辮盤起來,直到在頭頂盤成一個緊緊的發髻,“對了,琳子和Helene呢?”
“楊琳姐去給默兒做身體檢查和術前准備了,謝醫生本來一直陪著你,結果剛剛新來個吃安眠藥自殺的急症病人,”菲兒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好巧不巧,我和那女孩在商務酒會上見過,她也是我的顧客之一。大家都叫她夕顏,但實際上是北邊B市李家的二小姐,也算我的遠親,和家里處得一般,自己先跑去海外留學,再自己來這邊闖出了一片事業。很年輕也很漂亮的一個女孩,玩的時候會放得很開,脾氣很直,而且最難得的,三觀很正。”
“哦?那現在呢?”周茗茗難得的有些好奇,她覺得有些冷,於是拿起身邊的黑色罩衫穿上了。
“不知是她的安眠藥劑量不夠還是質量不行,總之她吃下安眠藥後沒有睡著,還很難受,但是她在自殺之前卻把手機丟掉了所以沒法求救,只能自己用可樂洗胃,還好,她的好朋友恰好趕了來,送她過來,”菲兒說著,扶住了周茗茗的身體,幫她把褲子穿上,“聽夕顏那個朋友說,夕顏也是倒霉,在受傷最深的時候,她那個不靠譜的心理咨詢師竟然勸她一了百了,這是殺人。”
“菲兒,知道嗎,有時候,人心里的結靠外人是解不開的,死一次未必是個壞選擇,至少能讓人看明白很多事。”周茗茗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菲兒一眼,“那現在,這女孩怎樣了,她醒了以後,是不是也開始罵她的心理醫生了?”
“有謝醫生在,應該沒大事了……但是,聽說她醒過來之後就只是發呆,不說也不動。”
“看來,她的路還長。”周茗茗說著,拿起手機,似乎在和誰發消息,嘴里卻繼續問著,“那,你知道她一開始受傷的原因嗎?”
“她只是說,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拿走了一件她最重要的東西。”菲兒的表情有些茫然,用紙巾擦了擦眼角,“茗茗姐你問這些干什麼,現在你應該好好休息。”
“或許是同病相憐或者感同身受,總之我忽然對這個叫夕顏的女孩很感興趣,菲兒,陪我去看看她吧,我想和她聊幾句,另外,我還有點事要找嵐嵐幫忙。”周茗茗說著,開始慢慢地站起身,“還有,小蝶回來了,我們還沒見過。現在時間還早,所以我想抓緊時間完成這里的事情,然後去看看她。”
呂綠
呂綠斜靠在躺椅上,認真地看著紅蝶胸口的紋身。當然她知道這個紋身的作者是誰,因為很多年前,同樣是那雙有魔力的手在她身上紋上了這條從腳踝繞過身體爬到胸口的常春藤。
其實,如果不是她介紹,紅蝶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童曉芳的。
所以,她們才成了這座城市里新的紅和綠,紅蝶和呂綠,Lady Crimson和Miss Emerald,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對叫做赤狐和青柳的異姓好姊妹。
——當然,赤狐也好青柳也罷,現在都早已經變成一些人的懷念和更多人的傳說了。
——那麼,我們呢?許多年以後,我們會是什麼?
呂綠忽然想找童曉芳升級一下自己的紋身,讓她和自己的ID更符合。畢竟,Miss Emerald實際的ID是Emerald Boa,就像Lady Crimson實際上是Red Butterfly。
現在,那只紅色的蝴蝶正隨著那只它棲身的翹挺乳房的顛動翩翩飛舞。那具身體,鮮活而生動,魅惑得活色生香。
紅蝶倚在一個男人的軀體上,後背靠著男人的前胸,兩條腿放浪地分開。屁股貼著男人的下腹摩擦,方便那個深深插入她直腸的大家伙在她身體里進進出出。而另一個男性軀體則跪在她身前,用那根勃起的陽具一下下深深插入女孩的蜜壺里,手卻放肆地抓住她的一只鮮嫩乳房。他似乎想去和她接吻,但是她那兩片嬌艷的嘴唇卻始終被另外兩根粗細不等的肉棒輪流占據著,而手卻幫著套動從旁邊湊過來的新家伙。
汗珠,如珍珠般在紅蝶身上凝聚,然後順著她吹彈得破的白皮膚滑下來,打在游泳池旁的地磚上。頭發沾濕了,貼在鬢邊,原本修建整齊的可愛陰毛黏成一綹一綹的,蟠曲在那座微微墳起的香丘上,如同被雨打濕的春草。
她在呻吟,那是一種婉轉而放浪的聲音,高低起伏,沒有任何的壓抑——作為不熟悉她的人,幾乎無法想象這個清純如女學生,甚至雙頰上還帶著一點點嬰兒肥的女孩子能用如此這樣甚至連大多數妓女都沒有嘗試過的姿勢和這樣一群面目各異的男子肆意地交歡。
其實呂綠更在意的是,她見過太多淫蕩的女人,包括她自己,但是很少有人能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淫,也從沒有一個女人會有一雙如此清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似乎始終在笑,不時看向不遠處架設的那個亮著小小紅燈的攝像頭。
呂綠當然知道紅蝶在直播,而且,作為怡紅快綠的管理者,她也能看到所有在這個直播間里的ID。所以她自然知道老聶也在里面。
——小蝶應該就是想讓他看到吧,很久沒親眼看過她這樣了,果然比網上好看多了。
呂綠想著,伸展了一下身體,邊看著紅蝶的表演,邊用手指把剛才狂歡里濺在眼角和鬢邊的白濁精液刮下來。只是,這次她沒有直接把這些混合著兩三種不同DNA的液體直接放到嘴里吃掉,而是惡作劇般的把它們抹在手里那個烏黑發亮的抱住枕頭帶著絨球睡帽木制人偶的頭上和臉上。
小黑人憨笑著,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長出了白頭發白胡子和白眉毛。
“該怎麼叫你呢?小弟弟還是老爺爺?”呂綠自言自語,笑著伸了個懶腰,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新作品。
她把一綹墨綠色的頭發繞在依然沾著精液的食指上,對著那個小家伙吃吃地笑,“小家伙,你說,我的下一個造型,染成白頭發好不好?嗯……不過我還是覺得綠色更適合我,呵呵……”她刮了刮小黑人胖胖的臉蛋,把他的臉轉向池邊肆意交歡的紅蝶,又轉向自己。
“喂,你喜歡紅色還是綠色?她和我,誰更吸引你一點?”她搖晃著黑色玩偶的身體,自言自語,“什麼,喜歡我?哈哈,喜歡我什麼呢?是因為我比她更賤嗎?如果我變成個丑八怪或者老奶奶,你還會喜歡我嗎?小色鬼。”她說著,把一點點精液摸到小黑人的小雞雞上,然後又伸出舌尖,舔掉,讓自己的唾液在粉嫩的舌尖和人偶那小小的黑色凸起之間拉出一條晶瑩的蜘蛛絲,“男人都是一樣,所以你也一樣,怎麼樣,喜歡你小綠姐的blow job嗎?我可是怡紅快綠,或者這座城市的公共RBQ,你想不想也來試試?”
她說著,索性分開腿,把那個小黑人的頭向著自己陰道里壓進去。
“喂,小淫娃,玩什麼呢?”
她聽見這問話,感覺到一只溫軟的手按在她肩頭,於是她回頭,看到伍凌晶亮的眸子。
“喏,和這小家伙聊天呢。“呂綠微笑,把小黑人從身體里拿出來,朝伍凌遞過去。小黑人的白頭發被蹭掉了一點,但是他那張笑嘻嘻的臉卻更濕了,好像睡夢中流出來的口水。
“這個小黑人怎麼會在你手里?”伍凌把小黑人接過來,顛來倒去地看,表情難得的有些詫異,甚至沒有注意到那些精液已經沾到她手上了。
“上午去花店給小蝶買花時,從朋友那順來的。” 呂綠毫不在意地說著,沒去看伍凌微微張開的嘴,卻把眼睛又轉向紅蝶——她似乎換了個跪伏的姿勢,垂下來的乳房仿佛水蜜桃,“很可愛吧,我第一眼看見就喜歡上了。”
“你經常說的那個開花店的朋友,就是霞兒,那個叫做趙霞的女孩子?”伍凌微微皺了皺精致的眉。
“是啊,她身體不大好,心里想著瘋卻總是不好意思,不過她最近終於告別處女了,喂我說伍凌你怎麼了?”呂綠說著,仿佛剛剛忽然注意到伍凌皺起的眉毛一樣,咧開嘴朝她笑笑,“你的表情好像我拿了國寶所以馬上就要被槍斃了一樣。”
“小綠,這個小黑人……霞兒沒和你說它是干什麼的?”
“沒,是覺得可愛才找她要的,她說這東西或許對我有用,但是我還不知道它是干什麼用的。”呂綠隨隨便便地說著,“你是不是知道這個小黑人的事情?知道的話,就別賣關子趕緊告訴我。”
伍凌沒說話,只是在呂綠面前把圍在身上的大毛巾解開——里面的赤裸軀體完美無瑕,精致如瓷,只是在腰間斜斜地掛了條白金腰鏈——靠近左胯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吊墜,赫然也是一個小黑人。
“咦?你也有一個?”呂綠的表情好像是貓見到了小魚干,一下子從躺椅上跳起來,不由分說把伍凌腰上的小黑人接下來,仔細地把這兩個小黑人加以比較——材質神態卻是完全一樣,只是伍凌的小黑人打扮得像個法官而她自己的那個在抱著枕頭呼呼睡,還有伍凌的小黑人腳心刻了個阿拉伯數字5,而她自己的,卻是個9。
“這是……十個小黑人嗎?我有點印象了,似乎在你的那個子版里見過,但是沒太注意是什麼。”呂綠怔了怔,咧嘴朝伍凌笑笑,“不好意思,我一直拿怡紅快綠只當我的約炮平台和實驗基地了,其它的東西看得還真少。”她說著,便從桌上抓起自己的手機,坐到椅子上,開始垂下頭翻閱。
那頭墨綠色的頭發仿佛水草一樣垂下來,把呂綠的眼睛遮住了。
伍凌
伍凌就這樣一身赤裸地站在那里,她看不清眼前的綠頭發女人的臉,只能看到她那兩片緊抿的薄薄嘴唇,還有她翹起的二郎腿上那條盤繞而上直到胸口的常春藤。
然後,她又轉過頭看著那個仍在男人堆里婉轉呻吟的娃娃臉女孩,還有她胸口起伏飛舞的紅蝴蝶。
怡紅和快綠,兩個同樣淫蕩卻又迥然不同的女人。這個死亡派對,本來是為了其中的一個准備的,但是現在,另一個卻拿到了門票。
其實,昨天和那個叫做霞兒的女孩談過以後,伍凌就隱隱感覺那個長頭發的瘦削女孩未必能真的參加這個游戲——她足夠有主見,卻也太聰明,她不是沒有下決心,但是參加這個游戲卻可能是有點衝動,或者說,她把報名的這個舉動當作了自己下決心的一個方式,無論如何,她在報名之後實際上還在考慮,所以她所問的一切其實都是在擔心這場游戲的規則會對她自己的計劃造成束縛。
伍凌猜到那個趙霞的女孩或許已經安排好了她自己的事情,而且那件事情的時間性可能很強。所以,她原本已經有了對於趙霞退出的思想准備——無非是再多等等,其實她也想所有的參加者想清楚,特別最後那只白燕子,她答應過崔瀅的。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選擇這樣一種看起來很不靠譜的方式,或者說,轉移到這樣一個誰死了她都不會去死的人手里。
——是啊,呂綠,這條對自己的過去諱莫如深,沒心沒肺,只是沉浸在性和殺戮里的美女蛇。
伍凌始終覺得,呂綠其實和那個男人是絕配,因為她知道,每次看到死亡,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的死亡,那個男人身邊的或者極樂死里面的,這個瘋女人都會高潮。
當然,伍凌相信人是有死本能的,而對於呂綠,她所有的死亡本能應該都已經在那些日常的殺戮里面充分體現了,所以,起碼她不會選擇在個游戲里安安穩穩地睡過去。
畢竟,有太多的人喜歡這女人的身體,也同時有太多的人想在干她之後把她亂刃分屍。
伍凌猜想連呂綠自己也是這麼想的,還有,在那之前,她可能會一直把自己保養得好好的,讓自己青春永駐,那怕是用精液當飲料而用人血做沐浴液。
呂綠的綠頭發依然擋著她的臉,她的身體開始抽動,伍凌知道她在笑,或者,她會在心里嘲笑自己竟然參加了這麼一件無聊的事情。她應該是殺戮者,讓女人笑著死掉,讓男人哭著死掉的殺戮者才對,而她自己,應該只負責在這過程中高潮罷了,她自己才不會……
“小綠,還給我吧,應該還有別人需要她,我覺得你不應該用得著。”
想到這里,伍凌有些煩躁的吐了口氣,她說著,然後伸手就去抓桌上的小黑人。
出乎意料的,呂綠卻用手把她的手拍開了。
“死小凌,搶我東西干嘛?”這個綠頭發女人抬起頭,意味深長地朝伍凌笑笑,然後猛地站起身,捧起伍凌的臉蛋,狠狠地親下去,親了又親,親得伍凌有些透不過氣。
伍凌被這個瘋女人搞得怔住了。
在她一怔之間,呂綠卻已經抓起屬於自己的那個小黑人,噗通一聲跳下水,朝對岸的冰冰和小北游過去。游到水池中心的時候,她停下,甩了甩頭上的水,揚起胳膊,搖晃著手里的小黑人朝伍凌喊道:
“小凌,我的好小凌,你太偉大了,只有你才能想出這麼好的創意……還有霞兒,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女神……崇拜你們,我太開心了,今天是我一輩子最開心的日子……我喜歡這個禮物,哈哈……”
“呂綠,你這家伙,你瘋了?”伍凌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疼。
“看看我的手機就知道了。不過,伍凌,這輩子我能讓你不知所措一次,真好。”呂綠說著,再一個猛子扎下去。
呂綠的手機沒有鎖屏,不出意外的,上面是那個淡紫色的界面,只是第二句歌謠後面,原本是霞兒的名字的地方換成了一串英文。
Emerald Boa,那是呂綠在怡紅快綠上的ID。
伍凌怔怔地看了好久,還是有些不明就里,而呂綠卻已經拉了個男人走回來。
“雖然這個界面很好看,但是傻看著這個不會有用的,去看看我和霞兒的對話……伍凌,你們弄得我又想要了,我要先玩一會。”呂綠說著,用力拍了拍伍凌的屁股,然後在她身邊跪下來,“我特意給你挑了個和你口味的帥哥,不過我要占個先,權當幫你熱身……讓小蝶自己瘋吧,一會你看完了,過來我這,我想要你。”說著,她把男人的包皮推上去,然後張開口,笑盈盈地把那家伙含在自己嘴里。
伍凌沒管這兩個人,她開始認真地讀那段聊天記錄了。
……
“霞兒,謝謝你。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會需要這個?”
“因為咱們是一樣的。”
“我不明白。”
“咱們可能都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但是,至少咱們都可以選擇咱們喜歡的……人的一生,總要做點瘋狂的事,不是嗎?”
“我覺得我已經夠瘋狂了。怡紅快綠和本城的RBQ,無論里面裝的是什麼樣的靈魂,反正人人都喜歡我的皮囊,多好。”
“可是那種瘋狂不會讓你開心,無論你怎麼裝,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
“這麼說,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可能不會有人知道的。”
“如果你不告訴別人,今晚之後,可能真的就沒別人知道了。”
“哦?你說說看。”
“一個易拉罐拉環,或者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情人》的開頭。前者我無能為力,如果我和你都可以變老,我會把那句話送給你,可惜,我會永遠留在18歲了,所以我也沒資格對你說這句話。當然,芳也會把這句話送給你,但可惜她認識你太早了。而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沒第三個人,或者任何一個男人,願意真的把徹底把你剝光,然後好好看看你了。呂綠,或者,呂律。”
“趙霞,你他媽的是個混蛋,你害我流眼淚了……還有,謝謝你。”
“小綠,喜歡的話就去做吧,雖然我看不到了,可是我知道你會開心。”
“嗯。霞兒,你把你的票給了我,你自己呢?”
“那班車人齊了才發,而我不能等了,我的花要開了,所以今天我必須出發,我已經准備好了。只是,我還有個事情我沒想好。”
“什麼?說出來,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楊楠哥哥,我不知道該讓他怎麼喝下屬於我的瑪格瑞塔……我只是他路上的一抹晚霞,他不應該絆在我身上。”
手機上的對話就此停止,伍凌舒了口氣,她回過頭,看到呂綠正把嘴貼在男人耳邊。
“喂,帥哥,你知道我高潮時會怎麼樣嗎?告訴你,我會哭的稀里嘩啦的,所以,今天,拜托你好好干我,然後借你的肩膀給我用用。”
伍凌聽到她對那個男人這麼說,然後,看到遠處的冰冰把琴夾到肩窩,而小北坐到了鋼琴旁邊。
借著微風,鋼琴和小提琴的聲音響起來,曲調很熟悉: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
她隨著曲子哼唱著,看著面前這個有著墨綠色頭發的女孩跪下來,高高的撅起屁股,承受著後面男人一下一下打樁般的進出,看著她帶笑的眼睛里,有淚淌下來。
她的腦子開始轉,開始快速地回想呂綠說過的每一句話,殺過的每一個人,還有從前學校里另外一個叫做呂律的女人的那些傳說。
伍凌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於是她重重地抽了下鼻子。
她在呂綠的手機上敲下幾行字,然後放下手機,解開自己的腰鏈,讓自己的小黑人站在呂綠的小黑人身邊,然後,在呂律前輕輕跪下來,把嘴貼近她的耳朵,輕輕地說:
“Je vous connais depuis toujours. Tout le monde dit que vous étiez belle lorsque vous étiez jeune, je suis venu pour vous dire que pour moi je vous trouve plus belle maintenant que lorsque vous étiez jeune, j\u0027aimais moins votre visage de jeune femme que celui que vous avez maintenant, dévasté .”
說完,她們開始就接吻,然後,伍凌看到一滴眼淚從綠頭發女人的眼角滴下來。
兩滴,三滴,仿佛春天的雨。
然後,雨滴連成了线,而屬於伍凌的眼淚,也在這個時候加入進來。
桌子上,兩個小黑人肩並肩地看著。呂綠的手機放在一邊,屏幕仍然亮著,上面,是伍凌用呂綠的ID發給霞兒的一條消息:
“霞兒,既然你已經知道極樂死了,那麼,就去找那里的茉莉公主,向她的神燈許個願吧。”
何靜
何靜把自己的身體藏在角落里,目光所及,是夕顏那張精致的臉。
旁邊,陌寒的表情余怒未消,何靜當然知道她在罵誰,甚至能從這小丫頭的口型看到她又爆粗口了。
夕顏卻好像沒有聽到,只是把下巴呆呆地枕在窗台上,長頭發如水般披在肩頭——她長得有點點像林志玲,但是比林志玲更青春,五官也更生動——她的眼圈是紅的,嘴唇有些蒼白,臉頰被夕陽鍍上一層金暉。
她有些出神,似乎在看著夕陽,又似乎在傾聽著風的回聲。
——我們帶你經歷過了這一場,是不是你就能夠想明白?無論如何,還需要靠你自己,只是,這以後,你不會再信任我了,所以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
何靜想著,雙手合十,輕輕嘆了口氣。
然後,她看到陌寒不再罵了,而是有些詫異地走過去打開了病房的門,然後看著謝一嵐陪著另外兩個女人走進來,一個黑頭發的和一個白頭發的。
黑頭發女孩有著幽藍的眼瞳,而白頭發女人的容貌也很年輕,甚至可以說有著顛倒眾生的容貌,她的眼睛很深邃,魅惑之間又帶了點英氣,一頭白發挽成了一個頗具古風的發髻。
這個白頭發女人被黑頭發女人摻著,坐到了夕顏的病床上,把手搭上了夕顏的肩,在她耳邊絮絮地低語。
開始,夕顏只是聽,後來便看向她,眼睛開始睜得更大。再後來,夕顏終於開始慢慢依偎到了白頭發女孩的懷里。
“我們都失去過最重要的東西,但是,很多時候,這反而會讓我們更精彩。”從白頭發女人翕動的唇里,何靜讀出了這句話,“而且,死後的日子很孤單,該有個地方,讓孤獨的靈魂坐下來聊聊天。”
當然,何靜不但能讀出她的話,而且,她也是認識這兩個女人的——白頭發的“千面玉女”周茗茗,還有藍眼睛的“翹臀Sophia”李索菲。
來之前,她已經在極樂死的平台上看到了那個叫做木蘭的新ID,也知道了周茗茗今天在這里的原因。當她看到周茗茗已經不再隆起的小腹時,她感到很心疼,但是當周茗茗開始對夕顏說話時,她卻忽然感到一絲心安。
她知道她自己沒有完全做到的那件事,周茗茗可能會做到了。
可能只有同樣失去過重要東西的人才能更了解彼此。
果然,隨著周茗茗一點點說下去,夕顏開始輕輕地哭泣,然後,她點頭,然後,她們開始接吻。
謝一嵐帶著陌寒和那個藍眼睛女孩退出去,門關上了,但是窗簾沒有拉上。
何靜就這樣站在窗外,看著那兩個女人的身體纏在一起。
她開始捻她手腕上的念珠,也開始摩梭手里的那個小黑人。
只是,她覺得有點頭暈,還有,她濕了。
……
“茉莉,這就是你的計劃嗎?順水推舟,既然人家已經開導夕顏讓她選擇自殺了,你知道無法挽回,所以你索性讓夕顏真的死一次。然後你催眠了賣安眠藥的藥師,偷偷調換了她的藥劑?想不到,從前老電視劇里的做法你都用上了 。”
“嗯。”
“愚蠢!然後你又用催眠控制了陌寒,讓她在夕顏充分體會了死的感覺之後才到?”
“嗯。”
“白痴!這樣,夕顏和陌寒都會認為你是殺人犯的,一輩子都會。”
“嗯。”
“傻逼!茉莉,看來你不但願意當垃圾桶,還願意做背鍋俠,同時,被人潑髒水上癮。”
“嗯。”
“混蛋!知道嗎?世界上真心對你好的只有人家。”
“嗯。”
“冷血!那你還千方百計要人家去死。”
“嗯。”
“討厭!唉……可是現在人家想要了,你什麼時候也能像那個白頭發的木蘭一樣要人家一次?人家濕透了。”
“嗯。”
……
當何靜的頭痛終於好了一點之後,她才發現視线里那兩個女人已經穿好了衣服。然後,謝一嵐、李索菲和陌寒重新走了進來。周茗茗似乎在謝一嵐耳邊說了些什麼,那些話讓這個短頭發女孩的眉毛緊緊的蹙了起來,但她終於緊緊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而李索菲已經開始輕輕哭泣,她只是默默地跟著謝一嵐和周茗茗走出去,把房門關上,留下屋里同樣開始抱著夕顏的身體輕輕啜泣的那個陌寒丫頭。
何靜知道,她也該走了。
但與此同時,她的手機卻開始震動,於是她低頭,看到手機上的那條推送消息。
【重要!!!來自極樂死的自動推送】茉莉公主,你收到了三條新的願望,分別來自白燕、霞兒和木蘭,你要用神燈幫她們完成心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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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2 God Father 教父 ]
童曉芳
童曉芳站在那里,帶著一點審視的樣子看著鏡子里的那個短發女人。
成熟而窈窕,纖儂有致,曲线優美。那一張俏臉,沉靜得仿佛一張古畫,只有那一雙眸子,在自己的鏡像身上上下打量,似乎自己是個挑剔的買家正在鑒賞架子上某件精致的藝術品。
修長的頸,圓潤的肩,平直的鎖骨,胸大約有C罩杯,那一雙乳,翹挺而鮮活,沒有下垂也沒有外分。雖然她已不是豆蔻年華的少女,但乳蒂卻依然是鮮嫩的粉紅色。腰臀的曲线柔美,那是一種成熟女子方有的柔和曲线,中心,一個精致的肚臍恰到好處的點綴在平坦的小腹上。兩條長腿結合的部分,是一片修剪整齊的倒梯形陰毛。
精致的身體,更精致的臉,精致得仿佛一件藝術品,有一點點不真實。
她蹙起眉,輕輕嘆了口氣,腦子里幻想出自己穿著那身水藍色滑冰服的樣子,還有自己曾經的長頭發和……
“童曉芳,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你,或者說,這麼多年,你究竟想做誰呢?”
她問自己,然後就聽見輕輕的叩門聲。
“請進。”她禮貌地開口,似乎毫不在乎自己現在正全身赤裸著。
她的眼透過鏡子,看見身後的門打開,一個身著一襲灰色長裙,身材高挑骨感的女人走進來,手臂上帶著個黃金臂釧兒,手里捧著個托盤,里面是她那件黑色的旗袍。
“檢查完了?”她問,回頭朝高個子女郎淺淺地笑了笑,“孟總,你這海天樓總是這樣一絲不苟。”
“沒辦法。”孟爽嘆了口氣,“老板的事情,我馬虎不得。快穿上吧,老板已經到了,蔣寧在服侍他洗澡更衣,應該一會就到過來了。”
“嗯。”童曉芳點頭,開始緩慢而認真地穿上托盤里的黑色內褲,肉色絲襪,想了想,沒有穿胸罩,直接把那件帶著金色碎花的黑色旗袍穿在了身上。
“童小姐,你的身體真美。”孟爽看著童曉芳的身體,由衷地贊嘆了一聲,然後她把嘴靠近了童曉芳的耳根,壓低聲音說,“一會兒小心點,蔣寧剛發信給我,剛才小蝶似乎在怡紅快綠上直播她們的派對活動,老板看到了,所以心情可能不會很好。”
“無所謂。”童曉芳淡淡地說,“我會用我的辦法讓聶總放松下來,只是,他想要的,我不一定給得了。”她說著,踩上高跟鞋,篤篤地走到旁邊,纖手捻了一线沉香,插在香座里面點燃,然後輕輕吁了口氣。
“我想,周茗茗應該已經能讓他圓夢了。”孟爽苦笑,“其實,自私點說,茗茗或者應該是那個能夠救贖我們大家的人,或許那孩子生下來時,咱們所有人就都自由了,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雖然這對茗茗或許不公平,她未必知道……”
“想做的事情……嗎?”童曉芳沒有認真去聽孟爽後面的話,只是有些出神地重復了一句,半晌,她忽然又問,“孟爽,你家那個小女孩……她還好嗎?”
孟爽呆了一呆,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對了,芳,我,其實……”她似乎想對童曉芳再說什麼,但手機卻忽然響起來,“老板到了。”她把嘴里的話變成了這樣四個字,急匆匆地收拾了托盤出去。
“孟爽,知道嗎,或許我應該替她對你說聲謝謝。”望著孟爽高挑的背影,童曉芳默默坐下來,被絲襪包裹的兩條長腿並攏在一起,彎成一個優雅的弧度。
她感覺自己的心里有些亂,但她畢竟是專業的也是負責的,所以所有紛亂的思緒在即將面對的下一位客戶面前都只是片刻的事情。很快,她就把所有這些思緒都收到了自己心中的那扇門後,再閂上。然後,仿佛從前候場或者准備手術時一樣,她深呼吸了三次。
然後,她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周茗茗
“茗茗,你真的想好了?”
“嗯,拜托,添麻煩了。”
看著對面謝一嵐那緊緊鎖在一起的眉峰,周茗茗毫沒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朝她淺淺鞠了一躬。此時的她,已經仿佛換了個人——雪白的長頭發挽成一個利落的發髻,身上原來那件寬大的黑罩衫脫掉了,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護士服,眼神平靜,卻堅決。
“好。”謝一嵐只說了這一個字,沒再說話,抿了抿她薄薄的嘴唇。
“Helene,謝謝你。”周茗茗把下巴微微揚起來一點,“這種過分的要求……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對你之前做的那些,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也無所謂。”謝一嵐說著,把嘴唇抿起來,拉過她的手臂,開始給她消毒,然後拿起身邊的注射器,“只是,這會很難忍受的。”
“丫頭,這個你可能不會懂,我已經忍受了最難忍受的,後面的這些,對我來講都不是什麼事情,倒是你,不需要攬這麼多事情在身上,我知道,你一直在幫人,我和寶寶都要謝謝你。”周茗茗說著,忽然笑起來,伸手揉了揉謝一嵐的頭發。
謝一嵐的身體僵了一下,就把頭躲開了。
周茗茗沒在意,只是盯著她把那根長長的針頭刺進她手臂上的血管:“這個方案沒問題吧?我真的會有這麼長時間?”
“嗯,不過前提是你能按照剛才說的毫無偏差地完成,這很難,”謝一嵐只是點點頭,“你自己可以嗎?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你知道,我是專業的,會很快,也准確。”
“這件事我還是想自己來。”周茗茗有些偏執搖了搖頭,“這個失禮的要求已經很給你添麻煩了,何況一會你還要幫我處理。對了,Helene,這次手術之後,那條美人魚能站起來嗎?”
“盡人事聽天命吧,那是琳子的專業,畢竟,她善於給予,而我只負責剝奪……”謝一嵐的眼神有些黯淡,“按照我知道的,以默兒的情況,有了配型的干細胞,通過這種改進的OECs移植術 ,如果成功的話講見效會相當快,可是同樣,風險也很大。即便成功,恢復初期,因為神經過於敏感的緣故,她每走一步,都會像刀割一樣疼。”
“真的和美人魚的故事一樣啊……”周茗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能幫助一個人,真好。而且想不到,到最後我也能幫助一個人。”她說著,頓了頓,看著菲兒走進來,便問,“菲兒,夕顏沒事了?”
“好多了。”菲兒看著周茗茗的眼睛,似乎在盡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她原本就自己處理得很及時,身體上沒問題,而且,她心里的結也被你解開了,所以,我相信她沒事了。”
“是嗎?我蠻喜歡和她剛才那次。”周茗茗欣慰地笑了笑,起身,開始把旁邊厚厚的毛巾鋪在地上。謝一嵐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然後開始拿出一卷卷的消毒紗布。
“茗茗姐,我不明白。”菲兒的手指緊緊地捏著,“為什麼你可以勸她,卻不勸勸你自己。”
“因為我們很相似卻也不一樣,雖然我們都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周茗茗眨了眨眼睛,“她是干淨的,我不是,而且,按她說的,她想做個快樂的俗人——我知道她可以,而我……”她吸了口氣,“我要做花木蘭,這是我的最後的演出,和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同時,我也希望可以通過這個來最後勸他一次,向歷史上那些對主君忠心的人一樣。這也算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一點事。”
“是嗎?”菲兒不置可否地苦笑,並沒有接周茗茗的話,“對了,茗茗姐,夕顏告訴我說,她會不過來看你了。她說,往後的日子,她會去開間酒吧,”說到這里,菲兒的鼻尖有些發紅,她深深吸了口氣,但是聲音還是開始有點哽咽,“夕顏讓我告訴你,如果你以後覺得寂寞了,可以隨時去她那里坐坐。她會為你調一杯你要的酒。”
“我相信夕顏會是個稱職的老板娘的。”周茗茗微笑,直直地跪坐在鋪好的毛巾上,然後把那件雪白的護士服解開,把手臂從里面抽出來,讓自己的上身完全坦露出來,在夕陽下,暈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只是,在她的小腹上,用筆淺淺地標記了一條筆直的线。
“菲兒,你猜,我讓她給我調的是杯什麼酒?”她問,聲音出奇的平靜。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喝白酒很厲害。”菲兒的回答帶著重重的鼻音。
“教父。”周茗茗說,而菲兒卻終於忍不住開始低聲哭泣了。
“菲兒,乖,不哭。”周茗茗朝菲兒伸出手,那笑容平靜得仿佛一位母親在安慰她因為打壞了玩具而哭泣的女兒。在她的目光里,菲兒咬著嘴唇,在她身前跪下來,讓她的手可以摸到自己的黑頭發。
看著菲兒漸漸止住的哭泣,周茗茗的笑容顯得更釋然了些,但臉上忽然飛起一抹紅暈,“不怕你吃醋,不能不說,到現在,我也不後悔給他做的這一切,不管是做他的千面欲女,還是這個,”她說著,用手托起自己一只赤裸的乳房,輕輕撫摸著那只乳房上那兩個內外相對的對穿刀疤。
這讓周茗茗有些出神,因為腦子里又想起她在那個男人面前自己用刀子刺穿乳房的樣子,然後她感覺身體有些發熱,局促地試圖把腿夾緊些,卻發現並沒有什麼作用。
於是她嘆了口氣,拍了拍那個依舊用臉頰貼著自己赤裸胸膛的那個紅衣女孩的後背,“好了,菲兒,謝謝你陪我到現在,現在我要開始了,Helene會照顧我,你先出去坐一會兒,或者看看默兒或者夕顏也好,我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完成,然後我就過來找你。”
“不!”讓她有點出乎意料,菲兒坐起身來,咬了咬牙,語氣堅決,藍眼睛里面已經沒有了淚水,“茗茗姐,我要陪著你,看著你完成這件事。”
“這不是什麼好看的場景。”周茗茗苦笑,“你……”
“周茗茗,我不是個嬌嬌女,更不是什麼小公主,”菲兒的聲音忽然高起來,“我身上流著和我姐姐一樣的血,她能做到的,我沒理由做不到,更何況只是看看,而且……”她吁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想讓他第一時間看到這一切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菲兒咬著牙,故意把那個“他”字說得很重。
周茗茗呆了呆,半晌,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只是抬手從謝一嵐手里接過了那把雪亮的手術刀——刀身上,有一條用膠帶做的小小標記。
“就按這個深度,不要深也不要淺,沿著這條线,不要長也不要短。切不動的時候,用力,堅持住。”
周茗茗把那把冰冷的手術刀握住,認真地聽著這個短頭發女孩的每一句話,然後在她說完後朝她點了點頭。而菲兒向後退了兩步,拿出手機對著她。
她朝菲兒無聲的笑了下,拿起身旁的一條毛巾咬在嘴里,挺起腰,讓身體跪得盡量筆直。左手手指按在那稍稍有些松弛的小腹肚皮上偏左的位置,抬起眼,朝謝一嵐投過一抹詢問的目光。
房間里很靜,只有三個女人低低的呼吸聲。
謝一嵐點了點頭。
菲兒終於也點了頭。
然後,周茗茗自己也點了點頭。
“噗。”
一聲輕輕的,刀尖刺破皮膚的聲音。
夕顏
“千面玉女,周茗茗,或者說木蘭,我該去准備我的酒吧了。死後的日子,如果無聊,一定要來我這坐坐,你想要的‘教父’,我會為你准備好。”
門外,那個有著精致面容的長頭發的高個子女孩深深吸了口氣。而那個房間里,終於開始有抑制不住的“嗚嗚”女性呻吟聲傳出來。
夕顏沒生過孩子,她也不想生孩子,但是她忽然覺得,屋里面周茗茗的呻吟聲有點像是分娩。
她沒再停留,轉過頭,開始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出去。
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發出篤篤的清脆聲音。
她知道,陌寒現在就在車里等著她,而她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童曉芳
那個中年男人並沒有像某些其它大人物一樣讓童曉芳等很久,十五分鍾之後,他已經安靜地俯臥在按摩床上了。
童曉芳很熟悉按摩床上這個男人的身體——每三天,她都要完完全全的面對這個身體一次——每寸皮膚,每塊肌肉,每個關節,每道傷疤,她幾乎不用看,單用手指的觸感就可以分辨出來。
實話實說,作為一個接觸過太多男性身體的女人,她是很喜歡這個身體的。
他結實,精壯,肌肉勻稱,保養得體,完全不像是一個即將天命之年的男人。他雖然有一張文質彬彬的臉,可是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疤卻讓他顯得飽經風雨。
每次,他都是彬彬有禮的,沐浴完畢再出現,帶著微笑向她問好,除了衣服,簡直和他出現在電視屏幕或者新聞里一樣。然後,他會按照她的指示,脫下衣服俯臥,然後任她開始她的工作。
如果不是預先從呂綠那里知道,童曉芳絕對猜不出這個安靜得甚至有些沉悶的男人掌握著如此多的人的禍福生死,更不會猜得到那雙看來有點修長的手上曾經沾過多少人的血。
其實,和他比起來,童曉芳從前見過的那些所謂的黑道帶頭大哥,恐怕什麼都不是。
但喜歡的同時,她又有些怕這個身體——這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或者經歷,因為在她眼里,躺在床上的人沒有是非善惡,而她只負責用自己的技巧讓他們歡愉——她怕的,是那永遠冷冰冰的身體,和那冷冰冰的眼睛,當然,還有那種每次都會襲來的無力感覺。
每次,她都用自己全部的手段來對他,從開始的彬彬有禮,到最後的裸裎相對。
其實,哪怕一次,她也想用自己的手和身體燃起他的火,然後讓他那不知經過她多少次撫慰的東西能夠進入自己的身體,像其他的男顧客一樣。
童曉芳並非喜歡她的男顧客們占有她的身體,更不用說在這種關系里那大多數時候都不存在的快感。但是,這是畢竟她每次服務的最後環節,而且,這能讓對於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讓她感覺到自己是被需要而且有價值的。
每當那些人進入身體的時候,童曉芳的靈魂似乎就會離開她的身體,然後像一個冷靜的旁觀者一樣,站在旁邊點評自己的每個細微的表現,然後記錄下來在下次服務里改變,如同她從前她復盤自己的某場比賽或者某台手術。這對她帶來的滿足,其實遠大於肉體接觸的快感。
只是,這個叫做聶遠的男人從來沒給過她這個機會。
每次,不管她怎麼做,他的那個部位,永遠和他看她的眼神一樣冷。這讓童曉芳感覺挫敗,也感覺很不舒服。
今天,也是一樣,只是她看出他有一點點心神不寧。
又是十五分鍾之後,童曉芳已經給他做完了常規的頭部和背部按摩。一如既往地,她開始把自己的手搓熱,然後輕輕蓋在他的腰間雙腎的部位,用自己女性的體溫,給他一點點滋養。
“聶先生,感覺還可以嗎?”童曉芳聽見他似乎滿意地吁了口氣,於是輕輕地問——她始終不喜歡叫他聶老板或是聶總,只是用姓加上性別這種簡單的稱呼方式,她覺得這會讓他聽起來和別人相似一點,沒有那麼與眾不同。
“嗯,童小姐,你是專業的。”他沒有抬眼看她,只是輕輕咕噥了一句,用同樣禮貌的稱呼回應她,“繼續吧……辛苦了。”
“應該的。”她回答著,莫名其妙的感覺一絲絲悵惘。
她掀去蓋在男人臀上的毛巾。男人自覺地把結實的臀部稍稍抬起來,胯間一個綿軟如蠶的東西晃當當地垂下來。這種彼此身體之間仿佛默契的卻毫無情欲的熟悉總是讓童曉芳覺得無奈甚至悲哀。
以往,她的手指對於這個部位的撩撥和撫慰總是會給她的顧客——無論男女——帶來莫名的欣快,他們,或者她們,總是戰栗,發抖,呻吟,堅硬或者濕潤。那其中,有這個男人的諸多達官顯貴的朋友,甚至包括眼前這個男人的親生女兒,只是,除了他自己。
她苦笑,坐上按摩床尾端,把自己兩條被絲襪包裹的長腿分開,墊在男人的那兩條結實的大腿下面——他的體毛並不豐富,但是粗且硬,隔著絲襪扎著她腿上的皮膚,弄得她有些癢。
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深深吸了口氣,准備開始的時候,男人的電話忽然開始震動。
“聶先生,要接嗎?”她向往常一樣問。
他沒說話,而她也便會了意。
於是,她松開了自己旗袍上的幾粒紐扣,然後便取了身邊的按摩油,塗在掌心,搓熱,再把手掌蓋在男人的臀大肌上,一點點的揉搓。一如既往的,他開始有些緊繃,但片刻就放松。於是,她開始更大幅度的按摩,在按摩間,刻意地將他臀部的肌肉向兩邊分開,兩個拇指交疊,指肚壓在男人肛門與陰囊連线的中點,而兩個食指也同樣交疊起來,按在他肛門上方與尾椎骨之間的位置。
會陰穴與長強穴,任脈與督脈的交匯處。
電話還是在持續不斷的震動,他挪動了一下身體,顯得有些不安。
童曉芳沒有再問什麼,她知道這個男人的這個肢體語言的意思,於是她停下手里的動作,雙腿依然墊在男人的身體下面,那麼平平地把上身仰躺下去,伸出手臂,把他放在小桌上的手機拿過來,然後,腰一用力,把身軀卷起來,輕輕伏在了男人背上。
黑色的短旗袍敞開來,女人鮮嫩的粉紅乳蒂觸在他後背的肌肉上,一只手卻從他的腦後伸過來,把手機屏幕朝下,交到了他的面前。
其實,在那一瞬間,她還是看到了,這是來自李索菲的視頻通話呼叫。
他沒說話,只是把手機接過來,略略抬高屁股,示意她繼續。
於是她起身,開始和每次一樣,用她尖而長的指甲劃弄他肛周的皮膚。
他似乎有些癢,輕輕地哼了幾聲。
手機的振動停下來,又開始,再停下,再開始,然後再停下。
童曉芳看到他的後背的斜方肌開始動,她猜他在給他那個年紀可以做他女兒的小姨子回信息。
“聶先生,需要我停下來嗎?”她問。
“繼續!如果需要,我會告訴你。”他的聲音突如其來地有些煩躁。
童曉芳沒再說話,開始用指甲刮他的背,從肩頭一直到臀溝,若即若離,邊刮邊輕輕點弄,仿佛男人的後背是一具精致的古琴。
意外的,這次她聽到他開始粗重的呼吸。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讓她有些興奮,仿佛覺得自己即將攻克一個新的難關,就仿佛很多年前她開始練習勾手跳的時候。
於是她開始伏在他背上,用乳頭磨蹭他的腰窩,而手指,一下下地從他的臀溝劃過去,開始觸及他的陰囊。
——天哪!他居然熱了。
手碰到他的陽物時,童曉芳感覺這個男人的身體在輕輕顫抖,而她自己的手也是。
與其說她渴求這具身體,不如說她渴求的是征服這個不能征服的東西,就像那年她不知摔在冰面上多少次之後才做出的那個勾手四周跳 。
她開始親吻他的背,她開始搓弄他的睾丸,她開始從後面一下下的套動他垂下來的陽物。
下一秒鍾,童曉芳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被掀翻,然後,腰肢似乎被一股大力掐住,再然後,眼前一陣旋轉。
她被他拎起來,重重地摔在旁邊的沙發上。
——他要我了……我讓他要我了……
聽著背後那野獸般的呼吸,童曉芳忽然覺得自己開始濕潤。即便是那些和婷婷一起放肆的一夜情,也沒給過她如此強烈的刺激。
——如果覺得我夠好,就給我吧,給我吧……”
她在心里說。脖子被他死死按著,臉貼在沙發上,屁股高高地翹起來。
猛然間,一個碩大的東西毫不留情地插入,讓她一下子感覺仿佛撕裂般的一痛,又仿佛是那天在蘇耘那里體會過的電擊一般。
——童曉芳,你真棒……你還是可以創造奇跡的。
她對自己說,這一次,她閉上眼睛,開始體會,她不想再做旁觀者了。
有呻吟聲傳過來,童曉芳知道自己在呻吟,可她聽到的明顯不是她自己的聲音,甚至,那也不是做愛時該有的呻吟聲。
那聲音的主人仿佛咬著什麼東西,仿佛在承受著什麼切膚之痛,或者,又仿佛是在分娩。
——為什麼?
她在心里問。
“為……什麼?”
她也聽見他身後的男人問。
他還在用力地抽插她的穴,可是那一瞬間她分神了。她在用力地想抬起脖子去看那個呻吟聲的來源,可是那只手卻如同鐵鉗一樣插住她的後頸。
然後她似乎放棄了,身體軟下來,順從的把屁股挺起來。但是,下一秒,她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手臂和脖子上,硬是把身體撐起來。
——起跳之前,要屈腿,身子要像彈簧一樣,這樣才有爆發力。
童曉芳當然知道,然後,她看到了。
視頻沒有拍到女主人公的臉,她只看到一綹垂下來的白色長發,末梢沾了血——血來自那女人腹部的傷口,從左到右,橫著切開,剛剛切到肚臍下方的位置,傷口不深,由於肚皮有些松弛的緣故,向外翻開,能看到淡黃的脂肪層和紫紅的肌肉。
造成這個傷口的,是一把雪亮的手術刀,握著手術刀的手,蒼白卻用力,很明顯,這只手和那已經被剖開的小腹是屬於同一個女人的。
手的主人似乎在休息,在喘息,在蓄積力量,准備完成後一半的切割。
一陣陣痛苦的嗯嗯嗚嗚聲傳出來,這就是她聽到的那種飽含痛苦,帶著堅決,仿佛分娩呻吟聲。
童曉芳忽然覺得身體有些發軟,然後她再次被身後的男人按下去。
他還在抽插,越來越硬,越來越熱。
只是,剛剛還為此欣喜戰栗的她,剛剛原本已經濕透的她,此刻卻忽然覺得一陣惡心。
“放開我,放開我……聶先生,我不要……”
她開始掙扎,但是,背後的人卻毫不理會。
只是插,只是干,只是肏。
“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眼淚從童曉芳的眼角流出來,她覺得自己身下的沙發似乎變成了很久之前她熟悉的那片冰面,於是她像從前那次一樣,把手臂伸向身體後面,想去撓他的身體,卻只撓在自己的絲襪上。
尖銳的指甲似乎一下把自己的皮膚連同絲襪一起抓破了,而她的指甲也折斷了。
可是她不甘心,於是開始用腿向後踢,想踢到他的膝蓋。但她卻只把高跟鞋甩了出去。
“姓聶的……畜生……你他媽的放開我……我不要,我不要做代替品!!!”
她忽然開始大聲地哭泣,開始咳嗽和干嘔,身體有些麻木,而麻醉劑是那種劇烈的屈辱感和挫敗感,還有那一點點隱藏在里面的性欣快。
這一點點欣快讓她覺得很羞恥,可是偏偏又甩不掉,胃里一陣陣緊縮的同時,她的愛液也終於重新滲出來,然後仿佛決了堤的洪水一樣涌出來,攔也攔不住。
同樣涌出來的還有她的眼淚。
——童曉芳,你真是個loser!和從前一樣,一點也沒變過。
她再罵了自己一句,便一下子放棄了所有的抵抗。
“啊……”手機里的女人忽然長聲呻吟——她似乎吐掉了嘴里塞著的東西,而腹部那一條傷口,也終於橫裂開來,小腸在里面閃著晶瑩光,像一個咧著嘴笑的石榴。
“兒子,我的兒子!”
身後,男人的嘶吼猶如野獸,童曉芳感覺到他握住她的臀瓣向兩邊分開來。
畫面上移,停留在女人左邊的乳房上,卻仍沒有拍到她的臉。
他在她體內射精了,龜頭死死地頂在她的子宮口。她能感覺到精液打在子宮壁上,一下,再一下。
射完的那一刹那,他絲毫沒有猶豫和溫存,一下子拔出來,殘余的硬度讓童曉芳打了個哆嗦。
“滾!”
他對她吼。
她苦笑,卻沒有動,依然跪伏在沙發上,讓他有些涼意的精液向自己身體深處流。
“滾!”
他又對她吼了一句。
這次童曉芳起身了,她並沒有去穿衣服,甚至把另一只高跟鞋也甩掉了。打開門前,她瞟了一眼沙發上的那個雙目通紅如凶獸的男人,就走出去。
門口的孟爽和蔣寧同時起身,眼神詫異,甚至驚恐。
童曉芳看見蔣寧的手摸在配槍上,那一刹那,她甚至有點希望這個黑女人可以一槍打死她。
“孟爽,蔣寧,你們也滾,通通給我滾!”房間里面,男人的咆哮聲還在傳出來。
蔣寧並沒有開槍,只是衝進那房間去,而童曉芳也再沒有管身後的聲音,只是雙手抱著胸,往外跑去——視頻上最後的那只乳房,她很熟悉,因為她見過那只乳房的左右兩側的那兩個對穿傷疤。
當然,那是被她的主人自己用銳器穿透的。
當然,那是周茗茗的乳房。
童曉芳忽然知道周茗茗現在在哪里了。
陳星
公交車上人很多,相互擁擠著,汗水的味道和人的體味交錯。陳星站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依然穿著那件紅色碎花連衣裙,右手拉著上面扶手的吊環。腋窩放肆地張開,一叢芳草,肆意地在空氣中舒展。恍然間,她似乎看到窗外一個全身上下只穿了一雙絲襪的短頭發女人抱著胸從一幢富麗堂皇的建築物里跑出來,開始蹲伏在一輛綠色的甲殼蟲旁邊干嘔。她不記得認識這個女人,但是她想起了這幢建築物。
昨天晚上,她曾在這里讓幾個新聞前十分鍾上才見過的公眾人物進入過她的身體。
這地方叫海天樓還是什麼?陳星有點記不清了,她也懶得去想,畢竟只是過眼雲煙。
片刻之間,那建築物,那女人,那甲殼蟲都已經消失在窗外,而下一秒,它們也從陳星的頭腦里消失了。
墓園在城市的東郊,而孫莉給的地址在城市的西郊,除了乘地鐵,還要坐兩段不短的公交車,一路下來要三個小時,但是她卻固執地不想坐出租車。
與封閉的出租車相比,她更喜歡那種開敞,甚至有些嘈雜的公開環境。
而且,現在,“公交”這個詞似乎已經從之前簡單純潔的“公共交通”引申出別的更具意味的意思。
陳星也很喜歡這層意思,因為她覺得這和她的生活方式很像——打開門,有需要的人就進來,下了車,各自還是各自。
她喜歡看車上的人,讀書的吃飯的吵架的戀愛的,比如她曾經有一次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短頭發女人和一個穿黑裙子的長發美女在深夜的地鐵里旁若無人的接吻。那個白衣服女人的手摸上黑裙女孩胸口的時候,坐在對面位子上的陳星夾緊了雙腿,偷偷打開了手里的遙控開關,讓那個粉紅色的硅膠蛋蛋開始在她體內工作。
當然,那個小東西現在不屬於她了,同樣是在一班早班的地鐵上,她把它送給了一個愛吃漢堡包的馬尾辮女孩。
她也喜歡車上的人看向她的眼光,或者對她的態度和動作。曾經有個笑話,這個城市的早晚高峰的公共交通工具上,能讓孕婦流產,也能讓處女懷孕。陳星不是孕婦,當然也不是處女,所以她並沒有這兩種機會,但是,總是會有些奇妙的邂逅,所以她喜歡。
今天天很熱,但她還是拉了楊夢菡坐公交換地鐵再換公交過去,一來她喜歡,二來並不趕時間,三來,她想多看看身邊的那個一身黑衣的高挑女郎。
在謝楠的墓前,她們接吻了,陳星看了也摸了她的玫瑰紋身。不知怎麼,直覺告訴陳星,這個留著披肩發的大眼睛女人似乎和她有著一些特殊的牽絆,她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她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就像某一天她接到某通電話的以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哭了整整一天一樣。
所以她才邀請楊夢菡一起去,其實她知道楊夢菡會和她一起去是因為孫莉,所以她想多點時間讓她們的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
就如同現在。
此刻,楊夢菡就站在陳星身邊,一只手扶著旁邊的座椅靠背,身體始終保持著適度的緊繃——這個有著血紅色玫瑰紋身的女郎,瘦削,干練,披肩發,大眼睛,微微挑起的眉,棱角鮮明的臉,紅暈的兩頰,驕傲的胸,纖細的腰,修長的腿,有一種帶著野性和偏執的美,和陳星截然不同——或許有一個相同點是她們都沒有剃掉腋毛。同時,陳星也喜歡聞她身體上的氣味,一種杉木、檀木和頓加豆粉的混合香氛,曖昧而神秘。
“Anna Sui的透徹人生 ?”陳星忽然把嘴貼在楊夢菡耳邊問——這是個她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但是,她還是選擇用這種惡作劇的方式問她,因為她喜歡看楊夢菡因為警覺而皮膚顫動的樣子,還有她頸間霎那隱現的那一小片雞皮疙瘩。
“嗯,我更喜歡叫它魔鏡。”放松下來的楊夢菡點點頭,“你的鼻子很靈。”
“還好,我喜歡聞各種香水的味道。”陳星的聲音軟軟的,“一會下車我要抽支煙,公交上就是這點不好。”
“嗯,我倒是想先洗個澡,不知那里行不行。”
“應該可以的……”陳星點了點頭,但話語卻忽然止住,換成了一聲低低的呻吟。
她覺得身後兩腿之間有個什麼東西在硬硬的在她的屁股上摩擦,一下一下頂著,隔著兩層衣服,還是能感覺到那東西很熱。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有些新鮮,她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
——這個場合,在她身邊,蠻好的,我猜身後大概率是個怪蜀黍。
陳星對自己說。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他已經對她提要求了,所以陳星當然不會拒絕,這是她的生活方式。只是,她忽然想淘氣一下。
楊夢菡
車靠站,鄰近座位上開始有人站起來,人群的流動之間,楊夢菡注意到了陳星身後那個年齡足可以做陳星爸爸的男人。她拉了拉她的手,示意讓她坐下。
目光相接的時候,她發現陳星朝她微微搖了搖頭,眼睛在眨,眼光里分明在笑。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
她笑著搖搖頭,順勢坐在了那個空座位上。
那個紅裙子女孩有意無意地微微彎了彎腰,似乎在透過窗戶張望什麼。她的手扶著椅子靠背上的把手,屁股卻沒有必要地向後翹了翹,另一只手卻還拉著拉環。
楊夢菡也看到了陳星身後的那雙眼睛,她發現那雙眼睛似乎在看陳星那肆意裸露的腋窩。然後一條男人的手臂伸過來,從陳星腋下穿過去,扶住車窗的窗框,裸露的胳膊蹭過女孩那生長得有些放肆的黑色腋毛,開始有意無意的摩擦著。
那個紅裙子女孩卻好像沒感覺似的,只是投入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嘴里不知在哼著什麼調子。
那條紅色連衣裙的正面是一長排扣子,最上面的幾個沒有完全扣上,讓領口開得有些大。楊夢菡順著領口望進去,目光穿過那條剔透的水晶項鏈,看到陳星前胸那片粉粉嫩嫩的皮膚。胸罩是肉色的半罩杯蕾絲,隱隱約約能夠露出一抹棕黑色的乳暈邊緣。
——媽的,她是在調戲我嗎?
楊夢菡心里暗暗罵了一句,眼睛卻沒有從陳星身上移開。她甚至伸出手,按在她的扶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上——手的觸感很綿軟,很溫熱——楊夢菡不禁微微吞了口唾沫。
她知道陳星沒想打斷那個家伙的猥褻,於是她索性按照陳星想要的,去做個安靜的旁觀者。
車停站,又開動,人還是那麼多,來來往往。背後的家伙似乎被人群擠得站不住,貌似身不由己地往陳星的身上貼去。這個女孩近乎默許的反應顯然讓他有些驚喜,他把穿過女孩腋下的那條手臂往上貼了貼,用手臂的皮膚去盡量體會那毛茸茸的觸感。
陳星
陳星知道,身後那男人的另一只手已經放肆地從下擺伸進了她的紅裙子里。
那只手有些粗糙,磨得陳星的屁股有點疼。
陳星知道他發現寶藏了——今天,她只穿了那條紅裙子,而且,現在她是濕的,屁股上還有大腿根都是,陰毛也是黏黏的盤曲在恥丘上。
果然,帶著驚喜,那只手在那個美妙的地方停下來,但是,他似乎有點猶豫。
他的猶豫讓陳星笑了,她抬手攏了攏頭發,挑逗似地挺了挺腰。
時間不多,她希望起碼有一次完整的體驗,同時,那個叔叔硬了那麼久,也應該讓他射出來才禮貌。
一個急刹車,身後的男人似乎有些站立不穩,往陳星身上一撲,與此同時,撐在車窗框上的那只手一下子按在紅裙子女孩高挺的胸上。
陳星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感受到男人滾燙的某部分隨著汽車的顛動一下滑入自己身體。
陳星低低地哼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朝楊夢菡看了一眼。
她知道楊夢菡看到了這一切,忽然,她覺得自己比剛才更想抽煙了。
童曉芳
童曉芳從沒有在哪一個十五分鍾里抽過半盒煙。
甲殼蟲停下來的時候,隨便套了條白色吊帶裙的她從煙霧朦朧的駕駛室里走出來,腳上踩了雙她開車才穿的那雙淺黃色軟底鞋。
頭發很亂,妝花了,衣服有點皺甚至有點透,能看到里面還凸起的乳頭。可她不在乎,只是往診所里跑去。
——聶遠,他手機里的人,周茗茗!
她想著,發瘋一樣跑進去。
一個趔趄,她和對面跑過來的另一個女人撞了個滿懷。那女人叫了一聲,鼻梁上的眼鏡摔掉了,胸前的照相機卻把童曉芳的小腹撞得生疼。
童曉芳覺得這個有著雪白皮膚,大眼睛和翹鼻子的女孩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女孩捧著胸前的照相機,伸出手去摸她的眼鏡,但是方向卻不對。於是她捂著被撞疼的小腹,撿起眼鏡遞給她。
“謝了,”她戴上眼鏡,咧開嘴朝她笑,“撞疼你啦,抱歉,我趕著去給人拍照……咦?童曉芳?想不到在這里就又見到了,哈哈。”
“韓露?!”童曉芳第一次知道眼鏡對於人的容貌塑造這麼重要,她其實想多和這個女孩聊幾句,也好奇她為什麼在這里,但是卻放不下心里的事情,“先不跟你聊了,對了,你看沒看到一個白頭發的女人?”
“是她嗎?”韓露笑著,把照相機的屏幕對向她——照片上的女人一身跪坐在鋪好毛巾的地上,身體筆直,手里的手術刀剛從小腹的傷口處滑出來。小腸沒有流出來,但是血已經把她的下身和毛巾染成一片殷紅。雪白的頭發挽成發髻盤在頭頂,只是有幾縷散下來,發絲的尖端也染了血。她似乎因為疼痛出了很多汗,看得出嘴角有些抽搐,但是,那雙深邃的眸子卻平靜得如兩汪深潭,帶了一絲堅忍的決絕。
“你們在一起?”童曉芳苦笑,“看來我還是來晚了。”
“是啊,她在那邊,再不快點就追不上了。”韓露說著,直接拉了童曉芳的手臂,也不管她的掙扎和詫異,就又開始奔跑。
童曉芳就這麼被她拉著,跑到後院的停車場。
“韓露,你……”她想抱怨,想把韓露的手甩開,但是當她看見眼前的場景時,卻一下子呆住了。
不遠處,那個她認為本來已經不該存在的女人正把她那輛藍色寶馬Mini的車門拉開。
——不可能!可是那真的是周茗茗。
童曉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或者是尼古丁中毒導致的幻覺,於是她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好疼,不是夢嗎?
童曉芳覺得自己的頭快要炸了,但是,她的眼睛始終沒有再從周茗茗身上離開。
她發現周茗茗的身材似乎有些變化,比前幾天高挑了一些,仿佛已經徹底變回了從前那個顛倒眾生的千面玉女。米色襯衫扎在高腰牛仔褲里面,配上一條寬寬的皮帶,顯得腰肢緊趁有力。她戴了頂棒球帽,帽檐遮了半邊臉。
披在背後的,是那頭銀色瀑布般的長頭發,在夕陽下閃著光。
楊夢菡
夕陽從大巴車窗照進來,照在陳星身後那個一臉若無其事卻依然不停聳動的中年男人的寬邊眼鏡上,反射的光讓楊夢菡感覺有些辣眼睛。
楊夢菡覺得手里陳星的手很熱,耳邊是這個紅裙子女孩粗重的呼吸和極力遏制的呻吟。她覺得嘴唇有些發干,而一股火熱就開始在下身漸漸涌起來。這讓她的身體開始有些躁動,於是她喘著粗氣,不安地變換了一下身體的姿勢,把兩條長腿緊緊交疊,試圖盡力多給下身一點壓迫的感覺。
但是,當然,這沒用。
——媽的!
她忽然很想在這里就要了這個穿紅裙子的女孩,所以她在心里狠狠罵了自己一聲。
汗味、體味和香水味,在公交車內融合成一種特殊的催情香氛。
陳星
車蠻擠的。陳星知道這會讓後面那個怪蜀黍的膽子更大一點,但也會讓他動作並不是很方便。因此,後面那根東西插入並不很深,而且角度有些奇怪,幾乎只是反反復復地在陰道口周圍摩擦刺激。但這種刺激反而讓陳星覺得很新鮮,於是她開始喘粗氣,承受著身後的感覺,沒有呻吟,只是抬眼向窗外望去。
這是禮節性的,或者有一點點表演性,但畢竟不會很投入,何況現在的窗外的東西會比身體里那種古怪的摩擦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夕陽映照之下,一群飛鳥掠過。街邊,一個馬尾辮女孩靠著牆,垂著眼簾,神情恬淡地撥著手中那把吉他。
那是柳婷婷。
“婷婷拿的是梅梅的琴,所以梅梅現在應該和楠楠在一起了。”
車開過去的時候,她在楊夢菡耳邊低低地說。
其實,她的直覺還告訴她,柳婷婷似乎變得有一點點不一樣,這讓她的心里疼了一小下,但是她沒把這個和楊夢菡說。
楊夢菡沒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把眼神轉移到窗外。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陳星的手捏緊了椅背上的扶手,楊夢菡的手卻捏緊了陳星的手。背後男人的輕輕抽動卻也不失時機地加快了頻率。
車開始減速,陳星覺得身體里面男人的東西越來越燙,一跳跳的。她知道他馬上就會射了。
於是她舔了舔嘴唇,朝著楊夢菡眯了眯眼睛,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
“嗯哦……唉……呀!”
她不再壓制自己,開始放聲呻吟。這呻吟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背後的男人嚇了一跳,他似乎根本沒想到這個一直如此配合的女孩子為什麼會忽然叫出來,然後,他也“啊!”地痛叫了一聲。
陳星感覺到身體里那根陽具猛地向後一縮,然後她就站直身體,移開了她剛才重重踩住男人鞋子的腳。
她覺得屁股上涼涼的,裙子上濕濕的。
她有點遺憾那些東西竟然沒有一點射到她里面,除了屁股上和裙子上,剩下的就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往外噴。
車也在此時靠站,那一腳重重的刹車讓大多數人往前一傾。沒辦法,開車的人,精神不集中時就容易踩刹車。
“夢菡,咱們到了。”
笑聲里,陳星若無其事地拉了楊夢菡的手,向車門走,邊走邊回頭望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正面見到那個怪蜀黍的臉,她又一次覺得自己的直覺很准。
那個滿臉通紅,正手忙腳亂地忙著擦拭和遮擋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發稀少,眼睛不大,帶著一副黑黑的寬邊眼鏡。
“叔叔,你看起來顯得比我爸爸老。”陳星忽然覺得蠻開心的,於是朝他笑了笑,給他丟過一包紙巾。
然後,她自顧自拉著楊夢菡下車。車開動時,灑下一片嘈雜的笑罵。
“星兒,我沒想到你會這樣。”
楊夢菡把陳星粉嫩的手臂挽起來,眼神之中有點詢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男人想要我的話,我都不會拒絕的。”陳星終於點燃了那支她在車上就一直想吸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是我的生活方式。”
煙碰到肺葉的時候,她覺得這感覺還是比剛才被插的感覺舒服多了。
林蔭道上,一輛藍色的寶馬Mini和一輛綠色的甲殼蟲先後從身邊駛過,帶起一陣風,把陳星紅裙子的裙角吹起來。她能感覺到一道濕濕黏黏的液體順著大腿一點點的淌下,濕濕地有些涼。
她把那口煙從鼻孔里噴出來。
遠處,依稀傳來一聲長長的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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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3 飛天 Flying Apsara]
孟爽
孟爽喜歡騎馬,很多時候,她感覺自己也是一匹馬。
所以她的網名叫做“驌驦”,她喜歡這個名字。這既是古代傳說中一匹駿馬,又和她的名字里的“爽”字諧音,更重要的是,她覺得這兩個字和她自己的性格有點像。
她的馬卻不叫作驌驦,而是叫做Apsara ,是印度神話傳說中的能飛天的仙女——那是一匹有著黃色鬃毛的母馬,陪了她四五年,有時她把她拴在海天閣的後院,有時則栓在家里的馬廄里。
陪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特別是還要幫他打理這麼大的產業,和來來往往的這些大人物迎來送往甚至顛鸞倒鳳,做他的一匹千里馬,當然有時還要被她的主人騎,自然有很多的不順心,但是也自然是有些好處。比如她可以定期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又比如她可以在自己想騎馬時,換上騎警的衣服堂而皇之地騎馬上路——當然如果是在深夜,哪怕是只穿著吊帶裝上路也沒關系。
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不好的時候,孟爽就喜歡騎著Apsara到郊外,讓Apsara縱情飛奔,那個時候,她會把自己高高盤起的頭發解開,讓自己的長頭發在風里飛起來。
孟爽很少見到老板發這麼大的火,即便是在他殺人的時候。她不知道這個叫童曉芳的理療師怎麼會惹得他如此,而且她發現,他剛才要她了,可她知道這原本應該是不可能的。老板趕她們走的時候,她和蔣寧做了不同的選擇。後者固執地留下,哪怕他重重地打她耳光,而她卻選擇靜靜地退開——她們都算是他的女人,但是蔣寧會叫他一聲干爹,而她從很早之前開始卻只喊他老板了。
所以,她很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應該從他眼前消失。
何況,蔣寧會保護好他的。
回到自己辦公室,鎖上門,點了支煙,孟爽詫異的發現自己腦子里似乎沒太多想關於剛才的事,實際上,這一下午,她腦子里都是那個小黑人,還有他頭上那把明晃晃的斧頭——馬語者HW說完了那句話就下了线,似乎並不關心他和她那場賭局的輸贏,而孟爽卻一直在猶豫——有些事情,如果沒有牽掛會很容易決定,但是她偏偏有牽掛。
“除非你給你關心的人的所謂他需要的東西,實際上是那個人不想要的。”
她想起馬語者HW對她說的話,又想起了自己包里的糖,那是老板今天來海天閣時讓蔣寧給她的,雖然他看來心情不好,但是還是沒有忘記和她的約定。
——無論如何,先回家吧,她在等我。
她對自己說,想關電腦,手卻不自覺地打開了QQ。
“什麼時候讓我騎啊?我還要多騎你一次。”他的對話框跳出來,跟了個色迷迷的表情。
“看來你一點沒有挽留我的意思。”她敲著鍵盤,順帶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的表情。
“如果你做了,肯定是你想做的。與其把驌驦關在馬廄里欣賞,不如好好的騎著她跑個痛快,然後松開韁繩,讓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看來你比我還想得開,呵呵。”
“看來你還沒想好,沒關系,這樣也不錯,至少咱們可以多聊聊天。”
“不說這麼多,你想啥時騎馬啊,我有點想跑跑了。”敲下著幾行字,孟爽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點快,吞了口口水,又敲下一行字,“還是你想繼續玩你的緣分游戲?”
“換上騎馬裝,正好Goku也快准備好了,給你十分鍾的時間。”
Goku是馬語者HW的馬,孟爽知道。她問過他為什麼給馬起這個名字,他說,給馬起個猴子的名字可以保證他身體健康 。
她忽然很詫異,但是卻沒再猶豫,馬上從衣櫃里拿出騎馬的衣服換上,然後關上電腦,衝到馬廄里。
她只用了九分鍾。
可是,她只看到了Apsara,她覺得Apsara的樣子有些奇怪,卻看不出為什麼。轉頭,她看到牆上用一把小小匕首釘著的一張字條。
“Goku告訴我Apsara取代了我成為他最好的朋友了,不過他很遺憾自己因為見到了夢中情人太激動所以做了快槍手,浪費了我為他爭取的十分鍾了。所以我先走一步。如果Apsara能找到她的情人,那麼今天他倆和咱們倆就分別Happy下。”
字有些潦草,卻生動有力,看不出寫字人的性別——這個年代,男人有時會開始變得過於陰柔,而女人卻在很多時候成為女漢子——孟爽曾經不止一次閉著眼睛想著HW馬語者的樣子自慰,有時他是休傑克曼,有時他是湯姆克魯斯,有時是高倉健,還有時他是她。
“混蛋,我就不信我抓不住你。”她罵了一句,解開了Apsara的韁繩,翻身跨上去,雙腿一夾。Apsara甩了甩鬃毛,提起鼻子嗅了嗅。
“幫我追上那個混蛋!”她對她說,輕輕抓著韁繩,讓Apsara按照自己方向跑起來。
海天閣在這座城市的西面,不是很繁華的地方,向外便是綠油油的城郊。Apsara開始在小步走,後來索性放開四蹄奔跑——前面依稀有個黑點,但是看不清。
“Apsara,追上那家伙!”孟爽又用膝蓋夾了夾馬的肋骨,她用手領著韁繩,感覺Apsara快要飛起來了。
距離開始接近,只是隔著一條公路,但是繞過去需要好遠。孟爽依稀看到那是一匹黑馬,上面的人似乎穿了身騎馬裝,但是還是看不清。
“Apsara,抄近路!”她一咬牙,向旁邊帶了把韁繩。
“吱~~~~~”一聲急刹車的聲音,Apsara隨著縱聲長嘶,高高地豎起前蹄。
童曉芳
看到手機上彈出來的消息,童曉芳不自主地點了腳刹車。
她費了點力氣才把車穩住,還好,副駕駛上的韓露還在睡。
於是她再次去看那條消息——那是一張圖片,上面是一條渾身碧綠,張著血盆大口的巨蟒。
那是呂綠發來的,下面是一條簡短的話。
“小芳,來找我,我厭倦那條常春藤了,所以想換個更符合自己定位的紋身。我在小蝶的派對上,等你,不許不來。小律。”
“是你打錯了自己的名字嗎?還是我看錯了?”她邊開車邊回復。
“都沒有,你知道名字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的,每個名字都有不同的意義,只是我今天忽然想起從前了。”
“嗯,我已經在路上了。”
“你今天不是要給老聶按摩?怎麼這麼快?”
“提前結束了,在你之前,我就答應茗茗的邀請了。”
“原來如此,她還好嗎?”
“看起來很好,簡直像是絲路花雨 里的飛天仙女,不過我知道,她現在其實很不好。”
“是嗎?對了小芳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我終於想通了那些困擾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事情,所以,和周茗茗一樣,我也准備去死了。”
孟爽
“茗茗?你的頭發?”看著從駕駛室出來的那個女人,孟爽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這是昨天晚上海天閣之後,她第一次見到周茗茗。
“吃了天鵝肉,人可能就變成妖怪了吧。”周茗茗把手臂搭在打開的車門上,把一綹白發捏在手里把玩著,“不過,蠻好看的,不是嗎?”
“你的氣色倒是比昨天好多了。” 孟爽苦笑,眼神卻凝在周茗茗掩在車門後的腰肢上,她發現周茗茗的身材似乎一下子恢復了很多,但她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周茗茗,你究竟做什麼了?”
“好人好事,助人為樂。”周茗茗甩甩她的白頭發,“孟爽,從演完花木蘭以後,我再沒騎過馬了,正好你在,送我一程吧。我想去小蝶那里,她回來後,我還沒見過她呢。”說著,她揚起頭,向孟爽伸出手。
“你的愛車就扔在這不管了?”孟爽把腳從馬鐙上移開,看著周茗茗抬腳踩上馬鐙,伸手握住她的手。
“嗯,反正也用不到了,這雖然是我自己買的,但是或者你幫我還給他。”翻身上馬時,周茗茗皺著眉毛,輕輕呻吟了一聲,孟爽伸手扶住了她緊繃繃的腰,眉毛卻一下子皺起來。
她忽然覺得好害怕,害怕到後頸的寒毛都豎起來。
“周茗茗,你究竟做了什麼?”
她問,聲音有些失控。
“我想你應該猜到了。”周茗茗把一只手放在孟爽的手上,“我的時間不多了,咱們出發吧,好嗎,Apsara?”她說著,親昵地捋了捋Apsara長長的鬃毛。
“所以,你想做下一個王歡?”孟爽輕輕抖了抖韁繩,馬兒邁開步,沿著路走下去,“你已經告訴他了?”
“嗯,但我不是王歡,我也不會做她那樣的選擇。”周茗茗搖搖頭,“我要做花木蘭,而花木蘭從來不會聽皇帝的話,有時還會騙騙皇帝的……對了,一個小時之前,他在海天閣吧,你應該在他身邊,他……還好嗎?”
“你還關心他?”
“怎麼可能不關心?你覺得我這個千面玉女真是個濫情的人嗎?到現在,我還是愛著他,到死也不會變。”
“他今天很反常,而且,他似乎要了……”孟爽的話沒說完,一輛綠色的甲殼蟲卻已從眼前掠過,她認出那是童曉芳的車。
“嗯,我知道,剛剛她去找我了,我邀她一起來,畢竟,都是鑫鑫的朋友。”
“嗯,”孟爽皺著眉,“可是我想不通,他不該會能……”
“他還是他,沒有太反常的地方,是菲兒讓他看了一些東西。”周茗茗眯起眼睛,看著綠色甲殼蟲的尾燈,“只是委曲了芳,我忘了那時他倆在一起。”
“菲兒?”
“嗯,她一直陪著我。”
“你們給他看什麼了?或者說是誰?”
“我自己。”周茗茗說著,忽然轉頭,把嘴貼在孟爽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孟爽把眉毛緊緊皺起來,她默默地拎了拎韁繩,Apsara開始小跑起來。
“茗茗,這是個很難的決定吧。”
沉默了半晌,孟爽才開口,她把一條手臂,緊緊環在了周茗茗的腰上。
她知道這樣周茗茗會痛,但是她忽然很想這樣摟住她,而且她知道周茗茗已經不在乎這點疼痛了。
“當然,很艱難的選擇,我想了一晚上,把頭發都想白了。但是,後來我終於想通了,如果不那麼做,其實對他,”周茗茗說著,隔著孟爽的手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才是不負責任。有的時候,你覺得他會想要,所以拼命地給,拼命地留,但是帶給他的會是更大的痛苦。所以,我想通了,這樣很好。”
孟爽忽然覺得周茗茗的這句話很有道理,但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抖了抖韁繩,放任Apsara跑起來。
……
“孟爽,剛剛你在追誰?”
“不說也罷,反正已經追不上了。”
“很少見你對誰這麼關心的。”
“每個人都有關心的人,我也有,只是你們不知道。”孟爽吁了口氣,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茗茗……”
“什麼?”
“你剛才的話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一會我就不送你進去了,我想今天晚上我該自己回家看看。我沒法送你到最後,但是我想以後咱們還有機會見面。”孟爽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出來,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痛快了很多。
“孟爽,你難道……”這次輪到周茗茗詫異。
“喂,你不該是這麼猶猶豫豫的樣子,你可以做木蘭,我當然也可以做驌驦。”
“也是,哈哈。”周茗茗笑起來,“對了,還沒告訴你,下午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我們上床了。”
“哦?”
“她說以後會開間酒吧,你以後可以去坐坐,說不定,你還能在那里遇見我。”
“嗯,會的,到時咱們好好喝一杯……對了,菲兒沒和你一起來?她陪了你一天,我不相信她不想最後送你走。”
“她去找他了,一會兒,我做那件事時,會讓她看到。”周茗茗說,“到了今天,我才完全明白了這丫頭的心思,而且我也知道,很多事情可能只有自己經歷過了才能明白,所以,我也想成全她一次。”
李索菲
紅色的路虎極光里,穿紅色的工裝背心的女孩坐在後排。
菲兒喜歡紅色,車也選了紅色的,雖然她不會開也不想學,但是沒關系,Lucas在。
只要她一聲招呼,他就會開著她的車來接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的公司,她的秀場,還有她和各種各樣的男人的各種各樣的約會。
她已經習慣如此,所以離開醫院時,她又給Lucas打了電話。
“送我去海天樓。”
上車的時候她只這樣簡單地對他說,而他一如既往的什麼也沒問。
菲兒其實放心不下周茗茗——他身邊的幾個女人里,她和周茗茗的關系最好。
菲兒是周茗茗的影迷,而周茗茗在許多劇集里的服裝都是菲兒的設計,甚至周茗茗自己也是菲兒的時裝品牌的形象代言人之一。
所以,在姐夫身邊的這些女人中,其實她有些希望周茗茗最終能和她的姐夫修成正果。也所以,看到周茗茗日益隆起的小腹的時候,菲兒真心是有點開心的。
雖然她也有點遺憾。
菲兒甚至還和周茗茗談論過孩子的名字——她知道周茗茗和她姐夫一起看犯罪電影的事情,因為那次之後周茗茗就因為乳房受傷推掉了所有的拍攝,實際上,不只是乳房受傷而已。
那天是個雷雨天,所以她問周茗茗要不要把孩子的小名叫做小雷。
其實,她覺得聶雷這個大名也蠻好聽的。她還對周茗茗說過,等孩子生下來,她想做這個孩子的干媽。
但那時周茗茗卻只是笑,從來沒有答復過她。
現在菲兒知道,所有這一切都不需要了。
今天她親眼見到了小雷,只是小雷已經再不會知道。他不會哭,更不會笑或是喊媽媽了。
他有自己的使命,要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下去。
菲兒知道周茗茗很痛苦,也知道她姐夫會更痛苦。
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們兩個原本就不該開始的。李索菲,那個人應該是你,也只能是你,只有你才能陪在他身邊,像你姐姐一樣。”那個時候,她暗暗地對自己說。
她站在把手術刀對向小腹的周茗茗面前,給他撥出那個視頻的時候,她的手在抖,她咬破了自己鮮嫩的嘴唇,可是她堅持了下來。
打不通,再打。
再打不通,就還打。
終於,菲兒咬著嘴唇看完了這一切,也終於逼著他看完了。
然後,菲兒決定不陪著周茗茗走到最後了,她對茗茗說了抱歉。
可那時周茗茗只是苦笑。
“你不該做這樣的決定。”那個白頭發的美麗女人對她說,“但是我知道我說也沒用,就像夕顏一樣,有些事情可能只有經歷一次才知道。”
“茗茗姐,我不想後悔,一會,你做那件事情的時候,我會陪在他身邊。”她補了一句,“我要和他一起看著你,到最後。”
Lucas把車開得很穩,當然,每次他都是這樣的。
菲兒抬起手臂,看上面那道傷口——那是早晨的時候,她為了攔住輪椅上的沈默兒,被她的刀刺中的。
她用手指按住傷口的兩邊,用力把剛剛有些愈合的傷口撕開。
鮮紅的血淌下來,和她的工裝背心是一個顏色。
很疼,但她忍著沒有呻吟出聲,如果這也算是疼痛,那今天周茗茗已經經歷的和將要經歷的又算是什麼?還有,將來她想為姐夫做的那件事呢?
很多書上都說,分娩會是女人經歷的最大的疼痛,也是男人這輩子不會經歷的疼痛。
菲兒想著,伸出舌頭,把傷口上的血舔進嘴里,讓那種咸腥的味道在嘴里彌散。
——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咱們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所以,我才應該是替你做完你沒做完的事情的那個女人。
菲兒在心里說,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緊張還是衝動,她分不清楚,只是,她忽然很想喝酒。
很想很想。
“Lucas,”她開口,“車里還有白酒嗎?”
駕駛位上的短平頭男人抬眼望了望後視鏡,便把車靠路邊停下,轉頭看向後面的女孩,沒回答她的問題,卻問,“Sophia,你受傷了?”
“我問你車里還有白酒嗎?”菲兒不理他,只是把手上的手臂藏到身後。
“你沒在車里放過白葡萄酒的。”他說著,想去拉菲兒的手臂,手卻又縮回來,只是盯著她的眼睛,“你的手臂怎麼了?”
“劃到了而已。”菲兒躲開了他的眼神,“我是說上次那個凌老板送我的那箱飛天 。”
“在,你要給聶總拿去?”
“打開一瓶給我,我要喝。”
菲兒的回答讓他皺起眉頭:“可你從來不喝白酒的。”
“今天想喝,給我拿來,然後快點送我去海天閣,我要去找姐夫。”
“嗯。”
和往常一樣,Lucas嗯了一聲之後就沒再多問,只是到後備箱里把酒拿出來,擰開,又拿了個酒瓶里配套的那個小小的酒杯。
只是,把酒遞過來的時候,他有些固執的要求。
“給我看看你的手。”
看著他的眼神,菲兒嘆了口氣,把那條雪藕似的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便把酒杯搶過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嘟囔著,坐回駕駛室,“少喝點,你沒喝過白酒。”
“Lucas,你是個好人,好好去追個姑娘吧。”車再次啟動時,菲兒對他說了一句,然後,握著那直直的白瓷瓶,聞著那濃重的酒氣,皺了皺眉頭,一咬牙,揚起頭,大口喝了兩口。
很嗆,很辣,菲兒真的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喝的,但是,她還是想繼續喝下去。
只是這兩口,她已經開始控制不住的咳嗽。
“Sophia!你干什麼!”Lucas幾乎是在吼了。
“咳……我沒事……咳咳!”菲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和眼角,她那張小臉卻一下子紅起來,“Lucas,你不是我什麼人,別對我指手畫腳的……這茅台真他媽的難喝。”
“那你還喝?”
“我為什麼不能喝,從前……我姐就很能喝,茗茗也是,都可以在姐夫想喝酒時陪他,為什麼我就不行?”菲兒說著,又賭氣似的灌了幾大口,這次她似乎適應了些,所以她沒再咳嗽,只是她覺得自己的血都燒起來了,“Lucas,你別瞪我……你他媽的……連我的手都不敢碰,所以就別管我……給我好好開車……送帶我去海天樓……咳咳……我要……找姐夫……”
“你這個樣子,去找聶總干什麼?”
“你說呢……哈哈……你都把送我去過多少男人床上了?”菲兒把身體向後仰下去,任那個白瓷酒瓶從手里滑落。她嘴里喃喃著,開始咯咯地笑,“哈哈……對呀……對,我今天就是想讓他操我……讓姐夫……操我……像她操我姐,操茗茗,操小凌一樣……操我……操到……我翻白眼……操到我……”
紅色的路虎極光陡然加速,所過之處,留下一抹淡淡的酒香……
周茗茗
進門的時候,周茗茗聞見了空氣里的那股淡淡的混合酒香。
她忽然覺得游泳池反射的那一點點夕陽有些晃眼,禁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於是她信步走進去——腳下有些滑,腿也有些軟——她怕自己會滑倒,所以索性把腳上的靴子脫了,赤著腳踩在游泳池邊。
腳踩著漾出來的水,涼涼地很舒服,這讓她覺得精神了一點。
交錯的身體,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
她慢慢地看過去,有些出神。
那個短頭發的高個子女孩把那個瘦削的長頭發女孩壓在水邊那座白色的三角鋼琴上親吻。
——那是那對同性情侶,冰冰和小北,鑫鑫的朋友。
——鑫鑫回來了,所以這對戀人也又重逢了。她們又可以親吻做愛了,真好。
那個有著長長的如瀑黑發的女人正若有所思地坐在池邊,一對雪白的赤裸雙足浸在池水里,以手支頤,一雙美目看著遠方的夕陽,蹙著秀眉,嘴角卻在笑。
——那是孫莉,她在想什麼?無論如何,和昨天晚上比起來,她似乎開心了些,真好。
那個小麥色皮膚的女人正懶懶地躺在游泳池邊,放肆地伸展著四肢,身上幾乎塗滿了來自不知道多少男人的精液,她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那是呂綠,這個小淫娃,不記得她高潮時會哭啊,還是她之前從來就沒真正高潮過?她為什麼把自己頭發也染成墨綠色了?起碼,這種放肆的性愛是她最喜歡的,真好。
那個渾身上下透著聰明伶俐的栗色頭發女孩正裹在男人堆里,似乎身上的每個洞穴都被一條男人的家伙占據著,她俏麗的臉上滿滿都是紅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討饒。
——那是伍凌,這個帥哥迷,怎麼今天也會玩這種混戰的游戲?她挑中的應該都是帥哥吧,如她所願,真好。
那個溫婉的短發女郎走過來了,在呂綠身邊停了停,然後走到伍凌面前把身上唯一的那條皺皺的白裙子和她腳上的黃鞋子都脫了下去,然後開始和包圍伍凌的其中一個男人開始親吻,她的身體上,還有幾處青紫。
——那是童曉芳。果然她的甲殼蟲跑的還是比Apsara快,所以她先到了。她是因為受了委屈想要放縱一下?還是呂綠或者伍凌打動了她?不管為什麼,今天她不再精致了,也不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雖然她可能還藏著很多秘密,但至少這樣她不會這麼累,真好。
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她似乎早早就把自己脫光了。她好白,她的笑真好看。
——那是韓露,給吳迪和王歡都拍過照,還有她自己。天知道“極樂死”怎麼會有這麼愛笑的攝影師,而且,《永恒的美》這個創意真不錯。今天的這些美能不能永恒呢?不知道,但是她肯定能拍到很多她喜歡的照片,真好。
那個有著長卷發的嬌小女人,她在角落里干什麼?她嘴里銜著一支煙,似乎是在筆記本電腦上寫著什麼東西,寫一會兒,便抬起眼來看看大家,然後又敲一會,後來,她索性停下來,扣上筆記本開始自慰。這是誰?不認識,但是周茗茗莫名的感覺這個女人和她有一點點牽絆。
——有緣能夠遇上,真好。
——還能看到你們,真好。
——當然,還能看到她,也真好。
泳池的水被落下的夕陽染成絢麗的紅,池邊,白色塑料躺椅上,那對男女的交合很熱情也很放縱。
男人站立,用兩只手扶住女孩的腰肢,女孩的臀部微微抬起,腿放肆地架在他的臂彎,兩只光潔纖細的腳垂下來,隨著他一下一下的抽插,一蕩一蕩地撩人心緒。她微微合著眼睛,滿臉都是紅暈,微微皺著眉,嬌喘著,高一聲低一聲地呻吟著,斜躺在躺椅上,側著頭,一只手扶在額角,不時攏攏垂下來的頭發,另一只手在身體上緊張地游走著,從頸根到前胸,再到小腹,到那一叢修剪得很精致的烏黑陰毛,而後便盡力地向上挺著腰,用手指撫慰已經興奮得充血挺立的陰蒂。
那對水蜜桃一樣的,精致而充滿活力的乳房,隨著抽插和扭動,上下顛動著,血紅色的蝴蝶隨之飛舞,幻化成一道美麗的光暈。
似乎是直覺,或者她真的察覺到了什麼。總之,這個臉上帶著點嬰兒肥的可愛女孩把她的眼睛睜開,和周茗茗的目光相對。
周茗茗不會忘記那對眼睛,那對干淨,清澈的眼睛。
這對眼睛只和她對視了一下就眯起來了。
這對眼睛的主人有些陶醉似地對周茗茗抿嘴笑了笑,隨即便是發出一陣更為銷魂的呻吟。她似乎看到了男人臉上的汗,便呻吟著抓起他的一只手,把手指送到嘴里,開始吸吮。
抽插的頻率越來越快,她的手指對陰蒂的刺激也漸漸配合著加快了頻率。
“啊……好……就這樣……”
她開始忘情呻吟,兩條腿緊緊的纏住男人的腰,制止了他想要抽身而出的動作。
——那是她,她喜歡叫自己小蝶。真好。
周茗茗想著,便走過去,邊走邊解開褲扣,讓牛仔褲滑落下去,就那麼丟在池邊。長長的襯衫下擺,蓋住了她兩條大腿上沿。
她索性把那頂遮住她半張臉的棒球帽也丟掉了,讓那頭白發飄飄地飛起來。
然後,周茗茗跪下來,捧住小蝶的臉,開始親吻她的嘴唇,然後把舌頭伸進去。
女孩的眼睛張了張,然後又彎起來,嘴被堵住,只能從鼻子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是……周茗茗!”
那個正干著小蝶的男人似乎不敢相信電視里的大明星竟然就這樣活色生香地出現在他身邊,就這樣放肆地和自己身下的女孩子親吻。這似乎給了他莫大的刺激,於是他按住胯下女孩那兩條潔白中泛著紅暈的腿,開始一下下地噴射。
周茗茗沒管他,只是用手按住了女孩胸上的紅色蝴蝶。她能感覺到女孩的身體隨著他的每一下噴射而痙攣。
發射完的男人,眼睛盯著周茗茗,急急地抽身出去。
“周小姐,幫我簽個名吧……”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捂著軟掉的家伙往一邊跑。
“茗茗,你還是真有魅力,他到最後都忘了我了。”
小蝶只是喘息著,兀自高高翹著兩條纖細的腿,仰著頭朝她笑。
周茗茗沒說話,只是繞到她身前,分開她的腿,把頭湊過去,開始把女孩陰道口里那一點點的白濁液體一點點舔出來,然後吃掉。
“嗯嗯,真好……真好……”
女孩的軀體隨著她的舌頭顫抖。
“啪!”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周茗茗抬起頭,看了看面前張大嘴的男人,甩了甩她那一頭銀發,把掉在地上的筆記本和筆撿起來,隨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交到了男人手里。
然後她把嘴邊掛著的一點點濁液舔進嘴里,捧起男人那又開始硬起來的家伙,張開口輕輕吮了吮。
男人想要伸手去摸她的頭發的時候,她已經把那根東西上的殘精和愛液都吃掉了。所以她沒再管這個受寵若驚的男粉絲,卻起身,拉著躺椅上的女孩起來,對她說,
“一起去喝一杯吧,我們早就說好的。”
“嗯,我專門為你留了特供的飛天茅台。”
女孩起身時,紅色的蝴蝶紋身仿佛要飛起來,所以她抓過一條毛巾,圍在身上。
“對了,好好保存我的簽名,會很值錢的,還有……你的味道蠻好,我喜歡。”走開的時候,周茗茗惡作劇地輕輕彈了彈那男人的小弟弟。
當然,她沒再去管這個最後一個得到她的簽名和口交的男人。
她同樣沒注意到,她剛才所在的地方,瓷磚上已經灑上了點點殷紅。
紅蝶
“茗茗,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在街上殺了一個男人……”
幾杯酒下去,紅蝶精致而可愛的臉上已經泛起一片緋紅,“他應該是看中了我的長相和身上的首飾,想在做的時候勒死我,我假裝不知道,和他做,就在他動手的時候,我用這個朝他後心插下去……”她說著,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打火機長而尖銳的尾部,“凡是想殺女人取樂的男人都該死……”她咬著牙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鑫鑫……”周茗茗想說什麼,卻被紅蝶打斷。
“茗茗,叫我小蝶。”紅蝶說著,一把扯下了圍在胸前的毛巾,兩只水蜜桃般鮮嫩的乳房一下子彈蹦出來,她指著胸前的血色蝴蝶,夸張地把聲音拉得很長,“喏,就是這個,紅~蝶~,不是聶鑫,我不喜歡姓聶……茗茗,喝酒,你的酒量很好的,我知道。”
“嗯……”周茗茗點點頭,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千面玉女,在酒桌上也不會永遠被人放倒,那些想趁我酒醉占我便宜的人不知道,凡是得手的,實際都是我想的,不對,應該說主要是他想的……很長一段時間,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她說著,索性抓起酒瓶,直接往面前的直杯里倒了半杯,又給紅蝶倒上同樣的酒。
“你說,如果我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他娶了我,你該喊我什麼呢?”
倒罷酒,周茗茗眯起眼睛,端了酒杯和紅蝶碰了碰。
“我還是叫你茗茗,陪我一起喝酒的茗茗,我的好朋友,別的,你什麼都不是。”紅蝶重重地和周茗茗碰了碰杯,然後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全喝下去,然後,眼睛定定地看著周茗茗雪白的頭發。
“小蝶,謝了。”周茗茗把酒一口喝干,看著她的眼睛,“你想問我什麼事嗎?關於我的頭發?還是?”
“你想說的話,自然會說。”紅蝶說著,燃著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再和我干一杯,我就告訴你。”周茗茗笑著,“還有,你抽煙的樣子真好看,也給我一支。她笑著朝她伸手。
紅蝶稍稍遲疑,卻還是遞過一支煙,給她點著。
“你應該很久沒抽過煙了……”她嘴里說著,看著周茗茗大口吸進去,然後皺著眉咳個不停。
“沒事,幫我倒酒,還是你不想問我了?”
“想喝酒你就直接說。”紅蝶白了她一眼,抓起酒瓶。
“小蝶,那條美人魚……沈默兒,她的OECs移植術,今天得找到供體了……”周茗茗用眼睛盯著杯里不斷上漲的酒,忽然冒出這一句,“你暗地里幫了她這麼多年,雖然代價很大,她這條美人魚也終歸要上岸了……”
“你……怎麼知道她的事情?”紅蝶愣了愣,她的身體連同她的手一起僵住了,瞬間,杯里的酒就已經開始溢出來。
“哈哈,看來你想和我喝滿杯啊,那今天我就舍命陪美女了……”
周茗茗笑起來,她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出來,拿過了紅蝶手里的酒瓶,開始給自己倒酒。
“這杯之後,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說話間,酒已經斟滿,她自顧自地向紅蝶舉了舉杯,然後皺著眉頭大口喝下去。
“茗茗,你慢點喝。”
“好酒和好朋友都在的日子,不容易遇到,好開心,當然要多喝一點。小蝶,好熱,我可能喝得有點多了,我要脫衣服了……用一下你的衛生間……要是弄髒了,別生我的氣哦。”周茗茗說著,自顧自起身,自顧自搖搖晃晃地向衛生間走,隨手把身上的襯衣脫下來,丟在地上,順手關上了門。
紅蝶呆呆地坐在那里出神,想著她剛才的話,不經意間,才發現剛才她坐的地方已經被血染得斑斑鮮紅,而扔在地上的襯衫下擺之上,也已經被血浸透。
“茗茗,難道……那個孩子……”
她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詫異,就那麼一身赤裸地奔過去。
打開門的時候,她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那個白發女人正一身赤裸地坐在馬桶上,認認真真地把纏在腰間的繃帶一圈圈解下來,堆在身邊——那些應該是雪白的繃帶,早已經被血浸得鮮紅。
乳房是高挺的,乳頭在空氣中緊張地勃起,顫抖著,左乳的兩側側緣是一個貫穿的傷疤。
皮膚的顏色有些蒼白,血從腹部繃帶包裹的地方流出來,沿著她的腿流下來,在她腳下匯成了一汪血泊。
“茗茗!”紅蝶僵在那里,眼淚淌下來,“那個供體,那孩子……”
“嗯,我自己通過產道把他生下來的,完成之後我才切了這一刀,不像你是剖腹產出來的。”
周茗茗坐在馬桶上,聲音顯得有點醉醺醺的。她邊說,邊解下了最後的繃帶。
小腹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失去了繃帶的束縛,有些松弛的腹部皮膚像一張嘴一樣張開,翻起的傷口里,是淡黃的脂肪組織和紫紅的肌肉,“知道嗎,在日本,這叫做……陰腹 ,原本是……死諫用的……我也不是真想死諫,對於那個男人,死諫也沒用的……我只是……想死而已,可我真的很想見你一面,但又怕你會攔住我……現在……終於不用擔心了……哈哈……”
她說著,朝紅蝶晃了晃手里的手術刀,“第一刀也是我自己完成的。現在,是完成後面的步驟的時候了。”她朝紅蝶擠出一個笑容,然後狠狠的把刀重新刺進自己小腹上的那條橫貫的傷口里,雙手握著刀柄,把這條原先已經存在的傷口上重新再切開。
只是,這次更深了。
紅蝶站在那里,她說不出話,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里。
她覺得自己的小腹也開始疼,似乎周茗茗手里的刀正切在她自己的身體上。
莫名其妙的,她濕了。
似乎怕周茗茗看出來似的,她夾緊了雙腿,但是乳頭卻不爭氣地豎起來。
“你……興奮了……果然……這是天生的……和他……一樣。”周茗茗把手術刀抽出來。
這一刀似乎並沒有消耗她太多的力氣,大概是因為醉酒的緣故,她那張俏麗的臉還沒有出蒼白,反而有些紅暈,“他看到了……也會興奮吧。”
她說著,再次舉起刀,刀尖指向自己的上腹。
“茗茗,不要……讓我……現在就……幫你結束掉吧……求你了……”
紅蝶忽然覺得自己的頭很暈,雙膝一軟,跪在了衛生間的地面上。
“還不是時候……我是花木蘭,所以就該用英雄的死法死掉。”
周茗茗的聲音很執拗,紅蝶似乎能聞得到她嘴里濃重的酒氣。
這個正在切腹的銀發女人似乎覺得披下來的頭發很礙事,於是用另外一只手,簡單地把頭發盤上去。
銀色的發梢沾了紅的血,蹭在臉上,仿佛構成了一個詭異的圖騰。
“小蝶,看著我,如果有感覺,不要壓制,就在我面前……自慰吧……我……想看。”
她說著,忽然吸了口氣,然後雙手握住刀柄,把刀尖推進去。
“嗯啊~~~~”
兩個人幾乎同時長長的呻吟。
周茗茗雙手扶著刀柄,皺著眉,呻吟著,開始用力把刀刃狠狠地壓下去。
金屬切割皮膚,發出一陣“噗哧噗哧”的聲音。那把手術刀很鋒利,破開嬌嫩的肚皮,一路下行,整整齊齊地把肚臍分做兩半,然後與那條橫向的傷口交匯。
紅蝶的手里沒有刀,但是,手指卻伸進了自己的身體——今天她和不少人做過,男人和女人,但是,和現在比起來,那些都不算什麼。
她覺得自己的陰道里似乎有好多的小吸盤,牢牢地包裹住自己的手指,就像包住周茗茗身體里那把刀的肌肉。
還有,她似乎看到,周茗茗的那兩顆稍顯碩大的乳頭上,開始有一滴滴乳白色液體在凝結。
紅蝶知道那是周茗茗的乳汁,她也知道,那些乳汁已經沒有人去吃了。
周茗茗
“還沒有結束……小蝶……看著我……看著我……真好……我的奶也出來了……真好……小雷……”
周茗茗說著,松開了一只手,蘸了一點乳汁放到嘴里。雖然她嘴里的酒味很重,但她還是嘗到那乳香,里面還有一點點腥。
——小雷……你會喜歡嗎?
她想著,感覺自己肚子里腸子似乎失去了支撐,已經開始不自主地向外流了。
“小蝶……看著……我……”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嘴里含混地念叨著,把刀向下再割下去。
終於,那刀鋒停止於雙腿之間那片叢林。
那一刹那,周茗茗長長地出了口氣,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巨大得有些可怕的十字形傷口翻開著,淡黃色的脂肪顆粒和紫紅色的肌肉在空氣中輕輕抽搐,粉色的小腸,青色的大腸,開始蠕動著流出來——她把腿分開,與此同時她看到跪在地上的紅蝶也把腿分開。
只不過,探在紅蝶股間的是那個女孩自己的手,而垂在她股間的是熱熱的,帶著腥氣的腸髒。
——好疼,真的好疼,從下午在Helene那割開第一刀時開始就好疼。
可是,Helene真的很厲害,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注射液竟然真的讓她在切開那第一道傷口之後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莫名的,周茗茗忽然想起了剛才在游泳池邊看到的,一邊敲擊筆記本一邊自慰的嬌小女人,她想起Helene說她的朋友今天去參加一個回國同學的歡迎party。
於是周茗茗她知道她是誰了。她甚至也想起來,其實在吳迪的告別會上她和這個小女人見過,只是那個時候,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她身上。
——現在,都無所謂了。嵐嵐,謝謝你,但是沒機會對你說了,我還有事情要做,我要見到他。
周茗茗在心里說,她咬著牙,開始用手把更多的腸子掏出來。
大網膜很滑,弄得她的手也很滑。於是她的手一松,那把原先屬於Helene的,染滿鮮血的手術刀當啷一聲掉在衛生間的大理石地面上。
周茗茗沒有再壓抑自己的呻吟和抽搐,現在已經沒必要了,而她也看到,跪在地上的紅蝶此時也開始抽搐。
那個娃娃臉女孩滿面通紅,流淚的眼睛似乎正盯著周茗茗手上那大團大團的腸子,一只手撐在身後,另一只手飛快的抽插著自己的下體。
然後,周茗茗看見一股晶瑩的液體從紅蝶的下身高高地濺起來,甚至有一點都沾到她乳房上的蝴蝶紋身了。
“你也會是這樣嗎,我的……孩子……?”
周茗茗開始喃喃自語。她控制不住地開始干嘔,但那兩只沾滿鮮血的手卻沒有停下,交替地把那些腸子一點一點從那個可怕的十字形傷口里抽出來。
然後,她索性把手探進去那個傷口里翻找了。
——小雷……這是菲兒給你取的名字,很不錯的名字呢。你會……喜歡嗎?
手碰到某個部位的時候,她的身體忽然劇烈地顫抖。
“小蝶……我摸到他了……我摸到我的小雷了……”
她開始放肆的呻吟,手握在那個球狀的東西上,忽然開始拼命地向外撕扯。
“嘣。”
低低地一聲,同時到來的,還有不可遏制的疼痛和高潮。
周茗茗開始大聲地哭泣和呻吟,她顧不上再去看身旁的紅蝶,只是把手里那個紫紅色的,已經空空如也的球狀物體捧起來,貼在臉上,不要命地親吻。
“小雷……小雷……”她呼喚著,忽然間,她覺得自己的眼淚流的比血還要多。
“那……是他的名字嗎?”
周茗茗聽到紅蝶的聲音,費勁力氣抬起眼,看到那個一身赤裸的娃娃臉女孩正站在她身邊。
眼睛是紅的,胸口上的紋身是紅的,身上腿上腳上的血也是紅的。
她一只手端著那一滿杯白酒,另一只手提了一把不帶鞘的長刀。
“好朋友……小蝶……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她咧開嘴朝她笑,然後把手里的東西珍寶般地捧在懷里,把頭低下去,一部分頭發散落下來,垂在臉頰兩側。
“真的好疼……喝了這麼多茅台……還是……疼啊……送我……去見小雷吧……我要去……保護他……再也……不分開了。”
她說,然後她把眼睛閉上了。
她聽見吞咽的聲音,她知道那是紅蝶正在喝掉她手里那滿滿一杯飛天茅台。
然後,是酒杯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
周茗茗閉著眼睛,垂著頭,開始輕輕念叨,“小雷,知道嗎,你的媽媽,是女英雄……木蘭……你爸爸,就是在那個時候愛上……”
“咔嚓!”
周茗茗覺得自己一下子墜落下去,然後,她感覺自己臉頰終於貼在了自己捧在手里的紫紅色子宮上。
她聽到的最後的聲音,是紅蝶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
但是她懶得再多想什麼。
因為那一刹那,她感覺自己被溫暖而柔軟包圍了——沒錯,那就是那個曾經在她肚子里揮舞小拳頭,蹬踢小腳丫的小小生命。
現在,她和他,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真好。
[newpage]
[chapter:5.4 Dirty Girl 肮髒女孩]
章萍
天幕已經是黑沉沉的,只是在於地平线相接的地方,那一抹黑過渡成藍,再過渡成綠、然後是橙和紅色。
在那些漸變色里面,遙遙地,孤零零地,掛了顆亮亮的星。
熄滅手里的煙,喝光了手里那杯淺粉色,甜甜的,她叫不上名字的雞尾酒。那個留著一頭長卷發的嬌小女人終於倦倦地起身——她沒有穿衣服,只是隨意地披了條白色的毛巾在身上。
“她來了嗎?”屁股離開躺椅的時候,她的手機上彈出一條沒頭沒腦的短信。
“嗯,她倆見到了。她看起來精神不錯。”語焉不詳,指代不清,但她知道對方能看得懂。
“都是霎那間的幻影罷了,一會就消散了。萍萍,今天一天,我殺了三個人。我這雙手上,全是血呢,呵呵。”
“謝一嵐,大傻瓜,”她苦笑,想這麼回復她,卻忽然覺得要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於是她把已經打好的這幾個字刪掉,換成了另外幾個字,“那個手術,OECs,怎麼樣?”
“嗯,琳子在做准備,殺戮的部分已經結束,所以後面我能幫忙的地方不多了。我一會收拾收拾,准備出門,今天是直播日,現在還沒找到約我的男人。”
“來這里嗎,男人很多(雖然我知道你心里實際不喜歡)。如果你願意休息一天,我會很開心,那樣我就現在出來,咱們回聽雨榭,我想要你了。”
“不要了,說到就要做到,最多我來出錢開房,總能找到想睡我的男人的,而且今天我直播時你不要來找我,明天早晨咱們再見面……你同學應該需要你陪陪她的,今晚你給她吧,我不會吃醋的。”
“謝一嵐,我說了,除了從前的小紅,還有現在的笛子她們三個,我不會再劈腿的。”
“隨便你,都好,至少,替我去看看她吧,現在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完成了。”
“嗯。”章萍只回了這一個字,就開始往遠處的房子走過去。
“萍萍,知道嗎?”
“什麼?”
“今天看著她把刀刺進去的時候,我想起你了。”
“泰國嗎?”她回復了這一行字,微笑,手卻禁不住摸向小腹上的那個刀疤。
“嗯,如果那時我做了另外一個選擇,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少死很多人?”
“不會,謝一嵐,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沒了你,世界上也不會有什麼變化。”章萍快速地回了這幾個字,然後走進去。
她聞到了那股酒與血腥混合的氣味,而與此同時,謝一嵐新的一條消息也又發過來:
“真的這樣就好了,不過,無所謂,我的手早就已經髒了,多與少,無所謂……萍萍,你看到她了嗎?”
“還沒……血腥味好重。”
章萍回著,走進洗手間——眼前的場景讓她愣了一下,她有點想嘔吐,但是她終於忍住了。
“現在你看到她了嗎?”電話那頭的她開始追問了。
“嗯,看到了。很震撼,她的頭被砍掉了,和她的寶寶在一起。”
章萍斟酌了一下,才把這條信息發出去。然後,她解下身上的毛巾,俯下身去,披在地上那個在那一灘血汙和嘔吐物里昏睡的短頭發女孩身上。
起身時,她順手從血泊里撿起了一件什麼東西。
“萍萍,拍張照片給我。”
她看到了,但是她有些猶豫,或者說,她有些心疼。所以她並沒有馬上做什麼動作。
“章萍,拍張照片給我。”
“拍張照片給我,我要看見。這個女人和她的兒子都是我殺的,我有資格看她最後一眼。”
對話框執著地不停彈出來。
章萍幾乎能看到電話那頭那個清瘦的短頭發女孩的那雙干淨而執著的大眼睛和她緊咬的薄嘴唇了。
於是她苦笑,她知道肯定會這樣的。
終於,她拿起手機,對著馬桶上的那個抱著自己頭顱的女人身體,按下了拍照鍵。
聶遠
那塊小小的手機屏幕里,周茗茗一身赤裸地坐在馬桶上,修長的脖頸變成一個整齊的斷面。
她棕色的乳頭依然立著,像是兩只永遠不會閉上的眼睛,里面流出乳白色的淚水,一滴滴地滴下來。
那顆留著白色長發的頭顱,被她珍而重之的捧在自己的手里,神色安詳而釋然——眼睛是半開的,眼角有一滴淚,嘴角在笑,嘴唇微微向前撅起來,仿佛在親吻唇邊那個殘破的紫紅色肉囊。
紅色,紫色,黃色,白色,粉色,暗綠色……
五彩斑斕,絢爛地從她那曾經風情萬種的腰腹間垂下來,在那個巨大的十字形傷口里殘忍地綻放。
腳下,堆著那一堆混亂的髒器和大堆大堆的血紅色的繃帶,其余便是那一潭濃稠得有如泥沼的紅,隱隱約約地倒映著那個坐在馬桶上的赤裸身體。
那個曾經迷倒眾生的身體此刻顯得比以往更瘦了些也更白了些,隱隱地罩著一層薄薄的紅霧。
聶遠就這樣看著這塊屏幕,看著屏幕上的這一幕定格了將近一分鍾,然後,一根纖細修長的手指伸過來,從屏幕底部劃過,拖著那個進度條向回退。
隨著那根手指,周茗茗的頭飛回脖頸上,腸子被她填到肚子里,傷口自下而上地愈合,繃帶一點點地纏回去。最後,是那個滿面酡紅的,顯得有些醉醺醺的白發女人,望著屏幕,欲言又止。
海天樓的這間偌大房間里,沒有人說話,只有那個中年男人和那個長頭發女孩交錯的喘息聲。
男人的喘息里噴著火,女孩的呼吸里帶著酒。
男人的眼睛是血紅的,女孩的臉是潮紅的。
然後,還是那根纖長的手指,第三次點向了手機屏幕中間的那個橫置的三角形。
就在手指碰上屏幕之前,他終於把她的手捉住了。
她在顫抖,他也在顫抖。
她拼命地想掙脫,而他不允許。
他不想弄疼她,但是他知道她已經被他弄疼了。
“菲兒,夠了!”他對她說。
“是嗎?夠了?”菲兒的聲音有點顫抖,手指隨著順著他的手彎下來,一下子攥住了他的手。
他第一次覺得這只纖瘦的手是這麼燙,但是,她的話卻要比她的手燙多了。
“姐夫,既然夠了,為什麼不要菲兒?”
長頭發女孩把臉貼過來。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張臉帶著的熱氣,這熱氣讓他覺得有點害怕。
熟悉的臉,熟悉的鼻梁,熟悉的嘴唇,甚至連嘴里呼出的帶著酒氣芳香,熟悉的灼熱溫度。
他幾乎以為身上的女人就是麗娜了,但是他終於回過神來。
——她不是麗娜,那是索菲,因為……眼睛。
那雙戴了藍色美瞳鏡片的眼睛。
他皺起眉毛,強迫自己把神智集中到那雙眼睛上。
而那張臉又逼過來,那兩片柔軟的嘴唇幾乎碰到他的嘴唇了。
“菲兒,你醉了。”他盡力地向後閃避開。
“姐夫……”菲兒軟軟的身子貼上來,紅色工裝背心的一條肩帶滑下去,斜斜地露出一個圓潤的肩頭和紅色乳罩里半只鮮嫩的乳房和半點咖啡色的乳暈,“給你發第一段視頻的時候,菲兒就在茗茗姐旁邊,親眼看著她把肚子切開……那時菲兒可沒喝酒……菲兒喝酒,不是因為怕,不是因為不敢……菲兒是為了讓你知道,她們能做的,菲兒也能做。她們能給你的,菲兒也能給你……姐姐也好,茗茗姐也好……菲兒……”
“夠了,快家回去!”他猛地坐起身,想掙脫菲兒的糾纏,可這個醉醺醺的,纖細的紅衣服女孩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把他壯碩的上身死死摟住。
她把嘴唇貼上來,開始舔吻他的耳朵了。
“我不是洋娃娃……我不是小公主……姐夫……孩子……菲兒能給你生……”菲兒的臉變得更紅,說話有些含糊,“不用怕弄髒了菲兒……菲兒很髒的……和姐夫的女人們都一樣的……操過她們的那些人……他們的小一輩……沒有……沒騎過菲兒的……你問問他們……怡紅快綠上的……翹臀Sophia……菲兒的屁眼……”
“啪!”他抬手削下去。
菲兒雪白的臉頰上,五道掌印高高地腫起來。
“哈哈……”長頭發女孩沒有哭,反而歇斯底里地笑起來,兩汪幽藍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他那有些扭曲的面容,一只手卻忽然緊緊抓住了他的下身,“姐夫,你生我氣了,而且,你硬了……看著茗茗姐自殺的時候……姐夫就硬了……姐夫,要了我吧……菲兒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菲兒……”
“咚!”
一聲悶響,菲兒的身體一下子軟軟地軟下去,手里卻還握著他那堅硬的東西。
“寧兒!”他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個把菲兒的身體推到一邊的那個一身灰色勁裝的黑皮膚短發女人。
當然,那是蔣寧。
“蔣寧知道,這才是干爹想要的。”蔣寧厚厚的嘴唇嘟成一個倔強的弧度,“蔣寧,不是索菲小姐。”
她把雙肩一縮,灰色的貼身勁裝便如蛇蛻般落地——里面的身體寸縷未著,肌肉勻稱,黝黑的皮膚傷痕累累,卻閃著瑩潤的光。
她沒再管他的反應,兩條長腿一分,一下子跨坐上來,沉腰,直到他齊根沒入。
熾熱,緊致而充滿力量,就如同這個黑皮膚女孩緊繃繃的細腰——插入的時候,他低低地吐了一口氣。
女人的呻吟聲傳出來——菲兒的手機不知何時又開始播放那段視頻,里面的周茗茗,第四次在他眼前開始把手術刀刺進小腹上那條本就存在的傷口里去。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視线從周茗茗身上離開,卻又看到躺倒在地上的菲兒。
——她們姐妹差了許多年,但是真的好像。
剛才那一刹那,他差一點就把持不住了。
他看到了菲兒的手臂上那道殷紅的傷口,這又讓他想起周茗茗小腹上的傷口,還有……
很多年前,麗娜自己在肚子上切出的那個同樣殘忍的巨大血十字。
他還記得手指碰到麗娜腸子的觸感,還有她身體里的溫度。
血的溫度和味道。
他不由自主地又硬了很多,而蔣寧已經開始蠕動起那有力的腰肢——精致的肚臍點綴在黝黑平坦的小腹上,隨著呼吸和腰肢的蠕動放肆的舞蹈。
“麗娜。”
他在心里悶悶叫了一聲,不想再多想什麼,只是雙手按住蔣寧力量感十足的肩頭,一下子把她推倒,自己的身體隨著壓上去。
“嗯啊……”
蔣寧和周茗茗的呻吟聲混在一起了。
他的余光看到周茗茗開始切豎著的那一刀,他知道周茗茗在和誰說話,當然,他也知道是誰砍下了周茗茗的頭。
他不敢再想那些事,卻又控制不住地去想,於是,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的肉體上,集中在那條蠕動著,緊緊包裹著自己陽具的火熱陰道里。
——這是誰的陰道?麗娜的?小周的?寧兒的?
——或者……
總之,聶遠肏得更用力了。
紅蝶
紅蝶就那麼蜷縮在那潭血泊里。
她記得有人來過,而且似乎給她蓋上了一條毛巾。
但她始終不願意醒過來。
腳掌被碎玻璃扎破了,很疼。身下的血漸漸冷下去,卻漸漸地從毛巾浸潤上來,她感覺到那種濕潤的冰涼漸漸包裹了自己的身體。
——像是……媽媽。
她似乎還有一丁點殘存的印象,關於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
——毛巾可能被染成紫紅色了吧?像是周茗茗手里捧著的,她正在親吻的那個紫紅色的肉囊。
——渾身血汙地呱呱墜地,赤裸著,和現在好像。
——我就是這樣來的嗎?那麼,也該這樣走嗎?那天,爸爸抱著我,那條被子被我的血染紅了,也是這樣包裹著我的身體,和現在一樣,和那時也一樣。”
她迷迷糊糊地想。那條裹著她身體的,充滿血腥味道的被子像是一個血繭。
——那麼,會有一只血蝴蝶從這個血繭里飛出來嗎?
——最潔淨,最美的東西,或許都是要在這種血汙和肮髒之中誕生,是嗎?
——就像神話里那根丑陋的巨大陽具被齊根割斷,掉到泛著黑色泡沫的大海里,然後誕生的那個金發美麗女人?
——那,我的靈魂呢?是干淨的還是肮髒的?
——那個人?她會來幫助我破繭,讓我的靈魂飛出來嗎?
——我一定會找到她的,那是我的夢。
——周茗茗,你要保佑我,雖然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房間里會有這樣一把刀,但是,這是我該做的。
——媽媽,看著我,今天我做了爸爸對你做的事情。
她在心里說。
胃里的酒在翻涌,鼻子里面是濃烈的血腥。
——很臭,很髒,但是再髒一點又能怎麼樣?我的手也早就髒了。
紅蝶想著,覺得有點惡心,便放任自己胃里的混合物從嘴里涌出來,甚至都沒稍微抬一下頭。
她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泡在這些濕熱黏糊帶著異味的東西里了,可她並不是很在乎。
她覺得自己好累。
——爸爸,你都看到了,我知道,現在,我猜你很興奮,在你身邊的,是誰呢?
失去意識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紅蝶就真的睡著了。
蔣寧
蔣寧覺得身上的他和往常不一樣。
——他今天很厲害。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這個她喊做“干爹”的男人要,之前的幾次,幾乎每次之前,都會有至少一個女孩子死在她手里,但這次是例外。
這次,她面對他了,她第一次知道他干她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但是,這次的他好厲害。
蔣寧很少用這樣的姿勢,因為她是“鐵騎”。
當然,這個傳說似的稱號不會只是因為她出任務時騎的黑色摩托車和那一身灰黑色的緊身衣。
每次,和隊里的小伙子交合時,蔣寧都騎會在上面。
在需要拼命的任務之前,或是之後,她會很想要,所以有時她就會拎上一瓶酒,推門闖進那些滿是荷爾蒙的小伙子的臥室、浴室或者病房,然後推倒其中一個人,套上避孕套,然後騎上去,這在隊里不是秘密,因為往往在這種時候,他們的身邊會有其他人——她不介意他們看,不介意他們對著自己打手槍甚至把精液撒在她身上,只是,他們不能碰她,而她要騎在誰身上,也完全看她自己的心意。
每次,她都和現在的他一樣,閉著眼睛——她會想著身下的她騎著的人是他。
每次,和海天樓的那些重要客人,蔣寧則都會撅起屁股讓他們從後面進入,或者死死地纏住身上人的身體,總之,她不想看到他們的臉。
那些人的雞巴大多不夠硬,當然有時用了呂綠的藥會好一些,但是又硬得不自然——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
每次被他們肏時,她也會閉著眼睛,想著這是她在封閉訓練的某個晚上,或者在屬於她的那間水牢里排遣欲望的某一根按摩棒。
她當然不喜歡,但是,為了那個男人,她願意,哪怕在肏她的是條狗。
或許狗的雞巴會比那些重要客人的好用。
——但是,為了他,都無所謂。
那個被她叫做“干爹”的男人,其實她很想在某次歡好時喊他名字的,但是他沒提過要求,而她當然也不敢。
還有,她每次都希望那個男人可以面對面的和她做愛,或者說要她,或者說用她。
——怎麼都好。
但是幾乎每次,他都也是和那些重要人物一樣用後入的姿勢,然後從後面死死按住她的脖子,讓她在自己的抽插下發出那種呼呼嗬嗬的呻吟,或者長聲的悲叫。
——可是今天不一樣。
——今天他好熱,比那次她在他面前用槍打死在那個阿齊送來的女學生時厲害得多——她不在乎為他殺人,本身就不是個干淨的人,染再多的血又能怎樣,只要他喜歡,只要為了他好。
——那麼,做他身邊的一頭惡鬼,或者母夜叉,哪怕身上手上沾滿了血,哪怕自己的心黑了,又如何?
——可是,如果你能真正的要我一次,讓我在交歡時喊你,就太好了。
今天,當蔣寧知道他今天強上了童曉芳的時候,她就莫名其妙地非常的想和他做愛。雖然那時她還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但是她很快就知道。
作為他的貼身人,只要她想,她就能知道誰和他聯絡過,然後就能有辦法看到他們的內容。
這是他給她的權限,因為他知道她永遠不會背叛。
她其實很享受這個與眾不同的男人把後背交給她的感覺。
他發了好大的脾氣,孟爽按他說的離開了。但是她沒有,哪怕他狠狠地打她的耳光,她也還是執著地守在他的門口——是菲兒,她知道了,也看到了那個視頻通話。
莫名其妙的,她感覺一點點竊喜,雖然她馬上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但是她還是止不住心里的感覺。
——其實,她們都沒有用,只有我對你是真心的。
而且,蔣寧很清楚,周茗茗還會做第二次,從周茗茗那第一刀的深度,她就知道——畢竟,她在日本呆過很長一段時間,也受過嚴格的訓練,關於這些殺死自己的方法,她自信沒人比她更了解。
——童曉芳跑了,孟爽走了,索菲小姐第二次打電話來的時候,他的旁邊就不會有別人了。
她想。
而且她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排卵期。
她每次都知道的。
可是,索菲小姐竟然自己跑來了,醉醺醺地,像大小姐呵斥女傭一樣呵斥她開門。
她沒去理會,只是石雕似地守在門口。
說實話,蔣寧不是很喜歡這個有些任性的大小姐,而且,比起李索菲的性格,她更不喜歡她的面容,或者說穿了,是嫉妒。不是嫉妒她的美,更不是嫉妒她的白,蔣寧嫉妒的,是李索菲那一張和她姐姐過分相似的臉。
這個瘋丫頭開始罵她,然後開始打她,醉醺醺地,罵著那些難聽的話。
“蔣寧……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你就是……姐夫的……一條狗……不管你怎麼貼……他也不會……真的……喜歡你……給我閃開……好狗……不擋道……今天……我要去……讓姐夫……你就……守著門……豎起你的耳朵……聽他……怎麼……干我……我會叫得……整個海天樓都……聽得見……”
她還是沒去理會,還是石雕似地守在門口,任李索菲罵,或者打。
但是,他竟然從里面把門打開了,然後,李索菲就揚著下巴就走進去,反手把門鎖上了。
他們在干什麼?蔣寧不知道。只是,在李索菲走進去的時候,蔣寧看到李索菲把手機上周茗茗的視頻通話接通了。
——周茗茗會去哪里?她現在要干什麼?
蔣寧想了想,然後在自己的手機上把紅蝶那個小別墅的視頻監控打開了。
當然,這一切都在她的權限里。所以,他在屋里看到的,她也在屋外看到了。
——原來,周茗茗的最後,和很多年前傳說里的那個女人的樣子那麼像。
蔣寧沒有顧及什麼,她就在海天樓這條空曠的樓道上,靠在門口的沙發上,把褲子脫掉,把里面的黑色平腳內褲也脫掉,開始用手指狠狠地操自己——她看著手機上的女人,腦子里想的卻滿是那個男人看到這個視頻時的樣子——他會硬,他會很熱,因為她太像是那時的她了。
——他會操那個叫做李索菲的醉女人嗎?那個和“赤狐”有著幾乎一模一樣容顏的女人,他的那個年紀和他女兒差不多大的小姨子?
蔣寧很煩,所以她手淫的高潮來得很快,幾乎在周茗茗的頭落下來的同時,她就高潮了。
只是她咬著牙不敢呻吟,還有,這是揚湯止沸,或者說,這是火上澆油。
她更想要了。
她知道她應該把自己關進那間水牢里清醒下,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不可能。
她聽見房間里菲兒的聲音,她感覺菲兒似乎在逼他,而他還沒有答應。
蔣寧想起了上午在孟爽辦公室里自己說的那句話:
“蔣寧遇到干爹之後,就只會做兩件事——干爹直接吩咐的事和蔣寧認為對干爹好的事。”
於是,她沒有猶豫,就把那扇門打開了。
——李索菲,你這個嬌公主,才不會知道我有這里所有門的鑰匙。
——因為我是蔣寧,我是你姐夫的身邊人,我是永遠伏在他膝下的飛天夜叉。
——還有,你說得對,我是他的母狗,起碼,他會肏我,而不是你。
她看到了在菲兒手里掙扎的他,然後她只輕輕地敲了菲兒的後頸一下。
——李索菲,今天他是我的,還有,他不會要你的。
打昏菲兒的時候,她這麼想。
——真好,他今天真厲害,比往常都厲害。
他的抽動越來越快了。今天他們是面對面的體位,可他一直閉著眼。這次的時間很長,蔣寧幾乎覺得自己要徹底融化了。
今天周茗茗切了兩次腹,拜她所賜,這也是他的第二炮。
——周茗茗,你可以去死了,這是你最後可以為他做的事情,我也會為了他……
蔣寧想著,開始更為高亢的呻吟,而在這種呻吟里,他似乎變得更強了。
她看了看昏倒在地的菲兒,那個女人的眼睛半眯著,嘴唇似開還閉:
“蔣寧,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姐夫的一條狗,不管你怎麼貼,他也不會真的喜歡你。”
她似乎聽見李索菲在這麼說。
她還是在高聲地叫床,她忽然發現,她叫得越大聲,似乎他就越猛。
——真好,干爹,謝謝你今天對蔣寧這麼好。
——可是,對不起,蔣寧忽然想知道一些東西。
想著,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再發出聲音。她甚至連自己的鼻子也捂住了。
——看看我,求你了,看看我。
他終於睜開了眼,但是,他的抽插也慢下來了。然後他皺著眉,用力把她捂在嘴邊的手扳下去,同時再次加快了操她的頻率,讓她不由自主地哼出來。
“叫出來……叫出來……”他低吼,死死捏住了她的那只手。
“干爹……嗯啊……”她看著他的眼睛,開始長聲地悲叫。
“你……叫……叫我的名字……”他閉上了眼睛。
她有些開心,也有些害怕。
“遠……”她終於叫出來,同時,她把眼睛也閉上了。
讓我聽到些什麼,求你了。
她想。
“麗娜……”
他呼喚了這個名字,然後他射了。
而蔣寧終於哭了。
呂綠
“她好像她。”看著韓露相機里的新照片,呂綠和伍凌幾乎同時開口。
“我知道咱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她們又同時說了第二句話。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第三句。
“搞不懂你們,我以為你們說的都是Miss Sherry。”韓露苦笑,把眼鏡向上推了推,端起身邊一杯綠色濃稠的雞尾酒喝了一大口。
“我說的是,她說的不是。”呂綠甩了甩濕漉漉的綠頭發,信手玩著手里的小黑人,聲音懶洋洋的,“Sherry是怡紅快綠里玩得很瘋的幾個女孩之一,在她單身的階段,基本每次的party都會到,很多人都喜歡看她直播。後來她成了Teddy女朋友,可惜了,不過我想這也成全了她。她曾經說過,Teddy是她最後一個男朋友,如果分手了,她就直播自殺,讓她的粉絲投票選最想看的方式,然後她才發現這麼多人選了切腹。最終她謝幕的直播,她的人氣爆棚了,可是到現在還有人說她的直播是假的。”
“她自己喜歡就好,今天的茗茗也是,”韓露咧開嘴笑,“無論如何,都是她們喜歡的方式,我蠻為她們開心的。”她說著,轉過頭看向伍凌,“FPPP,我很好奇,你剛才說的,另外一個女人,是誰?”
“很久之前這個城市里的那個傳說,赤狐。”伍凌點了支中南海,“我想你聽說過她。“
“嗯,我看過她的照片。”韓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個嬰兒,是……”她指了指後面的那棟房子,拋了個詢問的眼神過來。
“嗯,小蝶一直想媽媽,茗茗今天算是讓她重新看見了一次她媽媽的樣子。”伍凌點了點頭,噴了個煙圈出來。
“原來如此,今天我也算看到了千面玉女的最後一面,求仁得仁,她解脫了,我也算過了有收獲的一整天,好多事情,大大滿足了我的好奇心。”韓露眨了眨眼睛,又喝了一大口那杯暗綠色的雞尾酒,“那麼,再多滿足我一點,FPPP,你就是五十,對嗎?”
“有點小錯誤,那不是一個念作五十的數,而是兩個數字,五和零,還有,那其實不是網名,只是我名字的簡寫。”栗色頭發的小女人淺笑著,朝韓露探了探身,拉起頸上的項鏈,給她看那個純銀的小吊墜——五個鏤空的菱形組成的五角星,一個頭朝下,兩只腳朝上。
“五零?哦,伍凌。”韓露推了推眼鏡,笑起來,“原來我早就是你的讀者了。”
“我也是,”伍凌也笑,“早聽曉雨說你愛笑,見到了才知道你這麼愛笑……其實咱們從前就見過,而且,昨天我還和你親密接觸了。”
“我靠,帶著面具你也認識?”
“誰讓你的身體好認,這麼白,光溜溜的,又怕癢,不像我。而且,昨天你喝多了。”
“哈哈,我以為你只喜歡帥哥呢。”
“美女我也喜歡啊,昨天我和那只白燕子的時候別告訴我你沒拍照。”
“哈哈哈……”
——呂綠,你是沒資格和她們在一起的,你該去做你的事情了,既然決定了,後面就很忙了。
綠頭發女人看著漸漸開始吻在一起的那兩個人,又看了看遠處衣衫凌亂騎在一個男人身上的童曉芳,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讓自己笑起來,
“喂喂喂,你們兩個,就這樣毫不避諱地當著本小姐的面調情啊。”
“那就一起來啊?”韓露在親吻的間隙,隔著眼鏡,朝她眨了眨眼睛。
“算了,我得先去把茗茗的事情告訴小北,否則,她家那頭牛如果突然知道了可能會直接瘋掉……”呂綠搖頭,抓起韓露喝剩下的那半杯雞尾酒,一口喝掉,“綠色的,適合我,這是什麼酒,蠻好喝的。”
“Dirty girl Scout。”伍凌邊回答邊跪下去,把韓露的腿分開,手指尖滑過她那光潔無毛的恥丘,後者隨著她的撫摸,開始咯咯地笑。
“切題,那你倆好好玩吧,”呂綠起身,順手拍了韓露的肩膀下,“喂,白雪公主,我快死了,過幾天,把我拍得震撼點,拜托了……今天正好小芳也來了,所以一會我就不回來陪你們了,我要抓緊時間去換個新形象。”
她說著,朝遠處還在上下起伏的童曉芳招了招手,然後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小黑人。
“霞兒,謝謝你,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很開心,也不會讓你失望的。”朝鋼琴邊的小北走過去時,呂綠在心里說,“我該走了,帶上那些家伙,讓這世界變得干淨一點。”
趙霞
“小霞兒,剛才說的那些,你真的確定了?”
“嗯……雖然我有點害怕……一定,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像那書里寫的一樣。”
“好。”
“還有……如果他沒來,就不要……”
“我知道。”
“還有……最後能不能幫我……”
“好。我知道你要什麼。”
“茉莉公主,你真好:)……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呀?嘿嘿。”
“不是,你是個好姑娘,真的,好人該有糖吃。”
“好女孩上天堂嗎?呵呵^-^原來小綠說得沒錯,向神燈許願真的有用……好想,再許多一個願望啊,可惜不行了:(”
“直接告訴我吧,雖然這個就不一定能夠實現了。”
“我想見見你,總覺得咱們很熟悉。”
“……我想想吧。”
“沒關系,你應該有你的秘密……不聊了,我要去弄我的花了,一會兒手髒了,就不好碰手機了。”
“你不關心我的答案?”
“反正就是今天晚上了,不會讓我猜很久。”
“嗯,好。”
“那個……茉莉……那件事……真的……不疼嗎?”
“嗯,放心。”
“還有還有,那個字……”
“會是完整的,你放心。”
“那好,真的不聊了,再見了,茉莉。”
花房里,長頭發女孩放下手機,雙手輕輕摸了摸修長的脖子。
她修長的後頸處,那個藍黑色的漢字紋身依然有點紅腫,摸上去刺疼刺疼的。
霞兒忽然傻傻的笑,然後看了看書桌上那一整套的《心理罪》。最上面的一本,書皮是橙色的。
何靜
電話的那另一頭,她沒等到霞兒進一步的回復,於是她輕輕嘆了口氣。
信步走在街上,夜風有些涼,光亮的頭皮映著月光,九點香疤分外明顯。
——何靜,或者茉莉,或者……
“何靜,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最後的願望也有好心人幫我實現了。很開心,我的花也快開了。”她的另一部手機上,霞兒的短信發過來。
——霞兒,你猜出來了嗎?無論如何,你剛剛說的“再見”,是沒錯的。
我一會會去沉香塢看你的,起碼,作為何靜,我早答應過給你讀經了。
她想,於是,還是用撥出了另一個號碼。
手機屏幕上的通話圖片變成了一只身上有著紅色沙漏圖案的黑蜘蛛。
“A,那件事情,她決定了,實在抱歉,這次又要弄髒你的手了。”她說著,聲音依然干淨的猶如一泓山泉。
“沒關系,我的一個朋友在送給我的一篇文章里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干淨的。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是A Bitch。”電話那頭女人,漢語並不是很標准。
“嗯,你到了那里了?”
“對,我剛剛看過木蘭了,很勇敢的中國公主。她和她的寶寶在一起,而我已經把我的刀拿走了,現在我在曬月光。”
“A,謝謝你,我知道你很重視你的刀的。”
“不用,木蘭能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幫助人,我當然也願意用自己珍貴的東西幫她。對了,噩夢,我似乎在這里看見紅玫瑰了。”
“紅玫瑰?那是誰?還有,我很久沒聽到你叫我噩夢這個名字了,黑寡婦。”
“這一代的捕鳥蛛,和你和我一樣,她也已經完成了她的No.100。”
“可惜,還是解脫不了那個詛咒,我們都一樣。”
“只要努力,總會有機會的,我相信奇跡,就像我相信奇異公主一定會讓愛莉兒站起來的。”
“嗯,一定會的,那是她的願望。”
楊琳
“琳子,辛苦你了……”
楊琳從謝一嵐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哀傷。她還在無影燈下忙碌著,事實上從下午到現在,她一直沒有停息下來——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微微蹙起的眉毛,黑白分明的眼,以及掛著細小汗珠的精致鼻梁。
她抬起頭,用眼睛朝謝一嵐笑了笑。其實她笑的時候,小虎牙也露出來了,只是藏在口罩後面,所以她知道謝一嵐看不見。
此時,謝一嵐早已經把那件在周茗茗切腹時被濺得血汙斑斑的白大褂脫掉了,她還在用力地洗著手,那雙手已經被她搓得通紅——楊琳知道,她已經這樣洗了十五分鍾了。
每次都是這樣,楊琳知道的。
作為謝醫生,每次的手術——她稱之為“殺人”——之後,謝一嵐都會這樣洗手,今天,這是她洗的第三次。
作為網紅Helene,每次直播之後,謝一嵐也都會這樣洗澡,今天是這周的最後一天,而她這一周才直播過兩次,所以可能她今天還會這樣洗一次。
楊琳其實很不放心她的這個搭檔,她覺得那個瘦削的身體實在扛了太多事情了。但她知道她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還好,目前一切進展順利,”於是她用最輕松的語氣對謝一嵐說,“嵐嵐,後面的事情交給我,你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大家已經付出了這麼多,我不會讓這次手術失敗的。相信我,我是奇異公主。”
“我知道,殺戮的事情結束了,後面的給予,要拜托你。”謝一嵐終於把手洗完了,她聲音很輕很輕,人也似乎又瘦了一圈,臉顯得更小,而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顯得更大,眼圈微微有些紅,“琳子,我一會還要直播,現在,我先出去走走。”
“嗯,嵐嵐,你壓力太大了。如果可以,今晚休息一晚上,即便是直播也應該有個好狀態的。”楊琳輕輕嘆了口氣,“或者,去找萍萍?”
“不,我和萍萍說過了,她今天應該陪著她那個老同學才對,茗茗也在那里。”她搖頭,“而且,我發誓說過每周三次的,說出的話就要做到。”
“那至少你該去去吃點東西,你一天沒吃飯了。”
“我不餓,也吃不下……琳子,謝謝你……”謝一嵐說著,走到門口,卻忽然回頭,“給我盒煙好嗎?”
“嵐嵐……你……”楊琳怔了怔,她知道謝一嵐是不抽煙的,甚至,這個有潔癖的處女座也是不喜歡煙味的。
“沒什麼,我可能是太累了,想放松一下,忽然想抽煙,沒事,我自己去買就好。”
謝一嵐勉強笑了笑,神情顯得很疲憊。
“嵐嵐,從我抽屜里拿吧,有大半盒555,火機也在煙盒里。”
“嗯。”
“別一次抽太多煙,你的身體負擔不了。”
“嗯。”
……
楊琳沒再說話,只是看著那道瘦削纖弱的肩背輪廓漸漸模糊,然後消失在門口。
“傻嵐嵐,為什麼要自己扛這麼多?”她搖了搖頭,輕輕嘆息。然後她轉過頭,透過那扇玻璃窗去看隔壁——床上,沈默兒依然沉沉睡著,身上蓋著潔白的被單,只露出那一張秀氣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兩頰是優美的暈紅。
只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眉毛是皺著的,嘴里似乎在喃喃囈語。
楊琳當然知道,默兒承受的東西不比自己少,或許,也不比謝一嵐少。
——默兒……你也受太多苦了,不管對不對,既然決定了,我就要一定要實現這個計劃……只是,我沒法幫你找到你的那些朋友。但至少,我會先做好我能做的。
——楊琳,寶嘉康蒂,你是奇異公主二世,你要給自己加油,你一定能創造奇跡的。
——楊琳給自己鼓著勁,但是她忽然感覺有些虛弱。
恰好,手里的工作在此時告一段落,她知道她現在應該覺得輕松,或者長出一口氣的。
但是,當楊琳摘下口罩時,她的娥眉深蹙,螓首微搖,然後不由自主地幽幽嘆息了一聲。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的,於是她打開手機,讓音樂從藍牙音箱里流出來。
這次不再是幽靈公主,而是《小美人魚》里那首輕快的主題歌。
“What would I give(我要怎樣給予),
To live where you are(才能登上你的陸地)?
What would I pay(我要怎樣付出),
To stay here beside you(才能與你在一起)?
What would I do to see you(我將怎樣努力),
Smiling at me(才能讓你對我微笑)?
Where would we walk(我們將漫步在哪里)?
Where would we run(我們將奔向何地)?
If we could stay all day in the sun(陽光會照耀我們以後的時光)?
Just you and me(只有我和你),
And I could be(我就可以),
Part of your world(走進你的天地)
……”
這音樂讓楊琳覺得稍微放松了一點,於是她朝自己的實驗台上看去——培養皿里的物質紅艷如血,鋼制的探針閃著寒冷的光。
楊夢菡
看見那個蜷縮在血里的女孩時,楊夢菡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很痛。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紅蝶,更沒想到那個活潑卻又帶著神秘的娃娃臉女孩會是這樣一副狼狽的樣子。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用自己那只纖細的手搭上了紅蝶微微顫抖的裸肩。
那個蜷縮在汙穢里的女孩顫抖了下,迷離地睜開眼睛。
“夢……夢菡?”
她微微揚起頭,深深吸了口氣,娃娃臉上沾滿了血和嘔吐物,笑容有些勉強,“抱歉,我現在的樣子太髒了。”
“我也是,從上飛機到現在,始終沒機會洗過澡,所以,介意和我用用你的洗手間,或者一起洗洗嗎?我記得早就約你一起上洗手間的。”
楊夢菡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安慰人了,她知道,即便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神依舊很冷,而且,她的聲音里也沒有帶任何情緒。
其實,她自己也還沒完全放松下來。
和星兒來到這里之後,還沒看到孫莉,一股緊張的本能感覺就讓她全身緊縮起來,似乎有熟悉的壓迫感,比她見到那只彩雪蛛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是她拋下了星兒自己循著那感覺追過來。她沒看到讓她緊張的那人,只看到衛生間里捧著自己頭顱的周茗茗,還有地上俯臥著,蓋著被血浸透的浴巾的紅蝶。
但那股緊張的感覺卻也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夢菡,幫幫我,我站不起來了。”紅蝶的聲音有點虛弱,朝楊夢菡伸手,然後借著楊夢菡的力氣站起來。
楊夢菡發現紅蝶起身時似乎咬了咬牙,然後用力把腳向下踩了踩——她似乎記得剛才這個女孩腳心可能扎了些碎玻璃,但是她記不清了。
所以她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毛。
“放心,不是我的血。”紅蝶似乎看出了楊夢菡的表情,所以朝著她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下,那張俏麗的娃娃臉上,血和汙穢構成一張詭異的面具,而且仿佛融化似地在向下不停滴著。
“夢菡,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她又說,“我腳上扎了塊碎玻璃,剛才我以為我在做夢,所以我讓它扎得更深了些。很疼,真好,我不是做夢,你來找我了。”
“一個朋友帶我來的,我以為要找的一個人在這里,想不到你在這……”楊夢菡說著,隨手把她的黑T恤脫掉了。
她的皮膚被黑色胸罩和蜘蛛形狀的黑珍珠臍環裝點著,白得很璀璨,有些奪目。牛仔褲的上扣沒有系,黑色低腰內褲的上緣,是那朵妖冶的血紅色的玫瑰紋身。
“嗯嗯,有些人,你躲也躲不掉,比如我,是吧,哈哈……”紅蝶開始笑,可她的眼淚卻流下來,把那些粘在臉上的汙穢衝掉了一些。
“想不到你也會哭,一直以為你是一只無憂無慮的紅蝴蝶呢。”
“我也希望我能一直笑,可我畢竟還是人,而且也有不開心的時候。”
紅蝶苦笑,先一步跨進了浴缸把花灑打開。
水衝到她赤裸的腳上,一片血紅一點點散開,而她那個嬌小的身體卻開始輕輕顫抖。
“夢菡……不嫌我髒的話,抱抱我,好嗎?我有點兒冷。”她問,眼睛里有點乞求,用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身體,打了個哆嗦。
楊夢菡沒說話,只是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脫掉了,和她的手包放在一起,堆在地上。只是,她把那個瓶子單獨拿出來,放到洗手台上了。
畢竟,她不想那個瓶子沾到地上的那些汙穢,一點都不想。所以她選擇把孫崢和謝雪放在高一些的地方,讓她們能看到自己和紅蝶,也能看到那灘已經開始漸漸干涸的血泊,能看到那些凌亂的內髒和繃帶,還有那個坐在馬桶上,抱著自己頭顱的白發美麗女人。
“你幫她的?”她問著,跨進浴缸,一把把紅蝶那汙穢不堪的身體摟在懷里,所以那些血和那些黏糊糊的嘔吐物也都粘在她身體上了。
“嗯。”紅蝶把臉貼在楊夢菡的胸前,臉上的汙穢把楊夢菡的乳房也弄得髒兮兮的了。
“知道嗎?會哭是好事,趁著你還能哭,就哭出來吧,我知道,有些事情悶在心里很難受……”楊夢菡把唇貼在了紅蝶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楊夢菡知道自己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但是,她感覺懷里的那個嬌小的身體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開始微微發顫,然後開始劇烈地抖。
然後,紅蝶把頭用力向她懷里了扎了扎,終於像個孩子似的“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楊夢菡有些發愣,手不由自主地開始撫摸柔軟的頭發。
——崢,小雪……其實我也好想哭,可是我的眼睛只能流血了吧。
她想。
謝一嵐
這個夜,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放縱,有人孤獨。
徜徉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謝一嵐忽然覺得心里有些煩亂,索性一屁股坐在邊道上,蜷起腿,雙手抱著膝蓋,頭枕在膝蓋上,閉起眼睛。
蘇耘、周茗茗、沈默兒……
一張張臉在眼前浮現,然後又消逝,接著就是那一團團紅紅的模糊血肉,鋪天蓋地地朝她撲過來。
她知道這是夢魘,她想讓自己醒過來。但是,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點也動不了,胸口仿佛壓了塊大石頭,悶得透不過氣。
她想哭,她想叫,卻發不出一點點聲音來。
謝一嵐忽然覺得,她進到地獄之後就應該是這種感覺的。
然後,貝多芬的奏鳴曲《月光》的第一樂章在她耳邊響起來,鋼琴聲宛如月亮照耀下的蕩漾水波,開始輕輕叩打她的心扉。
——這是殺人的醫生該用的曲子吧。
謝一嵐想,然後倏地驚醒,然後便抬起頭開始用力地呼吸,額頭上是涔涔的冷汗。
好半天,她才把電話接起來,里面,章萍的聲音帶了些氣喘,“嵐嵐,你還好嗎?我好想你。”
她猜這個時候章萍是在自瀆,看過了周茗茗,她知道章萍一定會自瀆的。剛才,出門之前,她躲在廁所里,也自瀆了。
“萍萍,我沒事,你好好玩,我先睡一會,一會等著看我直播……”
她回答,聲音有些顫抖。她當然希望章萍現在可以在自己身邊,只有在章萍身邊的時候她才能恢復到那個正常的小女人狀態——既不是搶著殺人的謝醫生,也不是撅著屁股找人操的Helene——但是,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負面情緒壞了章萍的興致,讓章萍再多什麼不開心。
她總是覺得,如果沒有自己的話,章萍會過得灑脫很多的。所以說完這句話,她就自顧自地把手機關掉了。
“謝一嵐,殺人犯,淫娃,騙子,肮髒的女人。”她對自己說,然後她鼓了鼓勇氣,抽出一支煙點上。
——口味很重,有股金屬的味道。
楊琳總是很熱衷於“555”,謝一嵐曾經反對楊琳抽這種重口味的煙。但現在,她忽然覺得她自己也很需要。於是她閉住氣,讓這股濃濃的煙肆意地燎過肺葉,再循環到鼻腔,最後一點點從鼻孔中飄出來。
這讓她覺得頭有些暈,整個呼吸道都有些疼痛——她忽然覺得這種自我折磨感覺很適合自己,於是再深深地吸了一口,就那麼把煙銜在嘴里。
然後,她信手把打火機重新燃著了。
昏暗的角落里,飄散著燃料油香味的火苗把謝一嵐那張小臉映得紅撲撲的。
忽然,她覺得一陣溫暖。
忽然,她很喜歡那一跳一跳的火苗。
忽然,她覺得那點火苗可能能夠淨化一些肮髒的東西。
忽然,她把那根纖細的食指向著火苗伸進去。
——好疼,可是,應該是這樣的。
火焰燒灼的感覺如同刀割,令謝一嵐開始渾身顫抖,但是她咬住牙,勉強忍耐著。
——如果這點痛苦都忍受不了的話……
汗和淚一起淌落,牙齒把香煙的過濾嘴咬成了一個扁片。
她知道自己需要這種疼痛,可拿著火機的左手,終於忍不住扣上了蓋子。
指端被火苗燎過的位置一下子清涼,然後便是令人顫抖的灼痛——那根纖細的食指,修長而美麗,白得有些透明,只有被火焰愛撫過的地方是一片紅,然後便是一片漸漸浮出的殘忍水泡。
謝一嵐試圖用那根手指重新去把香煙夾起來,但手指回報她的是戰栗和燒痛。
那支煙掉在地上的時候,她忽然把頭枕在膝蓋上,瘦削的肩輕輕聳動,放任自己出聲哭泣。
“為什麼要毀自己的手呢?烈火焚身的苦,你受不了的。”
哭泣里,謝一嵐聽到那把清冽如一泓山泉的嗓音,同時,她感到一只溫軟的手在撫摸她清爽的短發。於是,她抬頭,淚光迷離之間,看到面前的那個女人——纖細而高挑,小麥色的皮膚,那清麗的面容和有如天籟的聲音令她有些熟悉。
謝一嵐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她脆弱的樣子,所以她馬上用手背把眼淚擦掉了,然後才看清面前女人烙著香疤的光亮頭皮和腳下的芒鞋。
“何靜?是你?”她睜大了眼睛。
當然,今天早晨,她倆都給蘇耘念過往生咒的。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又無怖。”
何靜沒回答,只是微笑,然後雙手合十,低眉垂眼,輕輕念誦。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又無怖……”謝一嵐低低的重復著,站起身來,“可是……真的可以嗎?我說謊,我貪淫,還有,我殺了人啊,我殺了很多人,我已經髒透了,怎麼能無憂無怖呢……”
“其實,有憂有怖,不一定是壞事,沒有,也不一定是好事——起碼,每個人都應該能對得起自己的心——我想,我知道你為什麼去承擔這些,我也能看到你的心,那顆剔透的心。”何靜微笑,聲音溫柔而清澈。
“我不知道,無論如何,謝謝你……”謝一嵐不知道這個有幾分神秘的女人到底知道她多少事,但她覺得何靜的話讓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點。但她始終不想和這女人說太多,所以她站起身,輕輕撣了撣屁股上的灰,“好了,我要去直播了,讓自己更髒些,這才是我該有的樣子。”
“我覺得你應該還有點時間,所以,想不想跟我去個地方,見個朋友?”何靜說著,已經牽起了她的手。
謝一嵐覺得何靜的手很軟,也很暖。這個溫度加上這個聲音,讓她覺得很舒服,於是,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何靜的步伐。
那女人的那截腰,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帶動她腰帶上的一個黑色的掛件,也跟著一蕩一蕩的。
“何靜,你腰上的那個……是什麼?”
“好奇的話,就仔細看看。”何靜說著,把腳步停下來。
謝一嵐走到她身邊,伸手把那個掛件捧起來,俯下身去,借著路燈,才看清這原來是一個別致的黑色人偶——頭皮光光的,帶著太陽眼鏡,一臉笑嘻嘻的。
“蠻可愛的小黑人,可我還是不知道他是什麼。”她說著,把這個小黑人放開了。
“一張門票,或者一把鑰匙。”何靜回過頭朝她淺笑,那笑容帶了幾分神秘,“順便說一句,你也可以叫我茉莉,Princess Jasmine。”
紅蝶
浴室里,白霧朦朦。沐浴乳的茉莉花香,衛生間自有的檀香,女孩的體香,混著有些濃烈的血腥,酒氣,加上嘔吐物的酸臭,交織成一種奇異的氣味。
“夢菡,謝謝你……我好多了……”紅蝶從後面抱住楊夢菡纖細的腰,把一對水蜜桃般鮮嫩的乳房貼在她赤裸的脊背上,臉頰柔柔地貼著她修長的後頸。
楊夢菡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的大半個身子浸在浴缸溫暖的水里,下巴枕在三角浴缸的邊緣,那雙大眼鏡直直地望過去。
紅蝶當然知道楊夢菡在看什麼。
“她很美,不是嗎?”她問,把手按在楊夢菡彈性十足的前胸上,“剛才,茗茗剖腹的時候,她讓我一邊手淫一邊看著她……最後,砍下她的頭的時候,我沒有再碰自己,但還是又高潮一次了……她說的沒錯,我也是個嗜血的人呢。”
“小蝶,你殺過人嗎?”楊夢菡沒有回頭,忽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當然殺過,男人女人都有。”紅蝶呆呆地點頭,絮絮地說下去,“今天我殺人了,昨天我也殺人了……每次殺人,我都很興奮,就像你在飛機上看到我的那個樣子……凡是以殺人取樂的人都該死……所以,我也一樣……”
“你……殺過好朋友嗎?不是像今天這種。”
楊夢菡又問,這次她把頭回過來。
似乎是看到了紅蝶臉上的錯愕,於是沒等紅蝶答話,她自己就把話接上,“我殺過,親手殺過兩個,兩個曾經陪著我出生入死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她說著,指了指洗手台上的那個絢爛的水晶瓶子,“其實在飛機上你就見過她們了。”
“她們很漂亮,看眼睛就知道。”紅蝶把目光投到那個瓶子上,“或許我是個變態瘋子,看到那個瓶子時,我濕了。”
“對,我親手把她們放進去的,然後,我也在她們身邊自慰了。”
“我能想到。你找那兩個人……是她們的要求?”紅蝶問,指了指那個瓶子。
她忽然覺得里面的兩雙眼睛仿佛都在看她。
“嗯。”楊夢菡悶悶地哼了一聲。
“夢菡,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沉默半晌,紅蝶忽然問了一句,“我感覺,她們讓你找人,其實根本就沒打算讓你找到。”
“我已經找到一個了,還差一個……”楊夢菡長長地吁了口氣,“人海茫茫,這個任務真的很難。但是,無論如何,我答應了,就會完成,也只有完成了,我才能自由……”
“然後……你要去找她們?”紅蝶指了指瓶子里那團絢麗的紅。雖然她的下身泡在水里,但她還是知道自己又濕了。
“嗯,我和她們約好了,等我完成了,她們就不能阻止我。”說話間,這個披肩發女人的臉頰一下子變得桃花一般緋紅。紅蝶看向她,分明從她的眼光看到了一點期許。
“我來幫你,好嗎?”紅蝶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貼著楊夢菡的背,“幫你找到你要找的最後一個人,然後,你就可以去找她們了。”
“不用了,自己的事情,我還是想自己完成,雖然可能會很久。”楊夢菡的聲音淡淡的,紅蝶能聽得出里面的一絲遺憾,“無論如何,謝謝你,只是,我不想再……”
“忙不是白幫的,我也有事情求你……”她忽然展顏微笑,把自己赤裸的嬌小身體向那個纖瘦卻有力的女人身體貼了貼,柔軟的唇,幾乎貼上了楊夢菡的耳垂。
“求我?”楊夢菡苦笑,“我能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想做什麼應該也不難吧,還有什麼要求我的?或者說,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應該也沒辦法。”
“不,對你來說,很簡單的一件事而已。”紅蝶搖了搖頭,“但是,我真的需要你幫我。”
“什麼事?”
“化蝶……”
紅蝶輕輕卻清楚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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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5 The Embrace 擁抱]
楊夢菡
“你……不覺得可惜嗎?”
楊夢菡說著,回過頭朝紅蝶望了望。
那個嬌小的,近乎完美的身體,充滿了活力,又帶點神秘,只是眼光里有些憂郁也有些渴求——這種眼神讓楊夢菡知道她剛才的要求不是說著玩的。
當然,楊夢菡看過這種眼神的,從一些委托人的眼睛里。
當然,楊夢菡比誰都知道從這個世界上抹殺一個生命其實很簡單。
但是,楊夢菡知道自己在猶豫,甚至比面對孫崢和謝小雪時還猶豫。
“可惜什麼?我擁有的這些嗎?財富?勢力?或者身體?”紅蝶嘆了口氣,“其實,或許你會說我很作,但是,這些東西我並不想要,或者說,從很久之前就不想要了,除了這個。”她說著,用纖細的指端,輕輕撫過胸前的血色蝴蝶,“這個是我的夢,也是我最終的幸福,我知道。其實,我和你一樣,一直在找,現在我相信我找到了。”
“為什麼是我?”楊夢菡揚起下巴朝馬桶上滿身血汙的女孩努了努,“其實很容易的……不一定要那麼復雜,這個可以很快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也不相信你做不到。”
“我知道,我也相信我能做到,”紅蝶苦笑,“可是,夢菡,我其實是個被詛咒的人呢……”
“被詛咒的人嗎?”楊夢菡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好好洗過一次之後,讓她感覺相當暢快,“我記得很久之前看過一個故事,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個受了詛咒,自己沒法了結自己的妖精。”
“似乎我也看過,不過和我的狀態不大一樣,我的詛咒可能是貪婪,或者說是執念。”紅蝶苦笑,“忘了誰說過,人只能死一次,所以,可能的話,盡量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吧 ……夢菡,你說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你有你任性的資本……說起來,在飛機上,我出手可能是多余的,憑你自己,完全能搞得定,不是嗎?或者,你當時其實想讓那金發女人一刀插死你?”楊夢菡問。
這次難得的沐浴讓她的精神和體力都恢復了些,所以,之前想不清楚的事情也在她頭腦里漸漸清晰了起來。
“或許吧,那個時候其實我是想把這些都交給命運的,然後就是這麼個結局……”紅蝶聳了聳肩膀,“知道嗎?我其實真的不想活在聚光燈和保護傘下面,我寧願自己是個普通人,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也像個普通人一樣死掉。
但她顯然不大喜歡這個話題,所以說完這句話,用力搖了搖頭,似乎想把腦子里的一些東西甩出去,“不說了,讓我猜猜,你今天來是為了孫莉?”
楊夢菡抿了抿嘴唇,她已經習慣在這個神秘的女孩子身上收獲驚喜,但紅蝶的這句話還是讓她把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別那麼詫異,昨天我在那場燒烤宴會上看到你和孫莉做愛了,不過可能是你太累了,所以沒注意我。”紅蝶苦笑,把眼簾垂下來,“說起來,你是少有的不care我的人之一。我讓你來找我,你不來,甚至連我給你的地址也燒掉,可是為了孫莉,你卻來了。”
“對不起,”楊夢菡覺得有些窘,“我的時間不多,所以滿腦子想的都是盡快完成她們要我做的事情,然後……”
“看來咱們的時間都不很多,不過今天晚上我好想你能陪陪我。”紅蝶打斷了她的話,把兩只手在浴缸的邊緣一撐,一下子站起身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和我做愛。”
楊夢菡忽然覺得這個女孩的口吻有點像謝小雪,這讓她覺得很心疼,心疼到忽然想哄她開心。
“外面這麼多男人,還滿足不了你紅蝶大小姐?”想著,她拍了拍紅蝶翹挺的屁股。
“不一樣的,我想要你,從在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想了。”女孩忽然轉過身,一下子環住楊夢菡的細腰,把臉貼在她的胸前,嘴唇仿佛孩子似的,含住了面前那顆硬硬豎起來的乳頭。
只是,紅蝶的眼睛卻抬起來,直勾勾地與她對視。
“夢菡,和我做愛,今天。”她又說。
那雙眼睛水汪汪的,黑白分明。
楊夢菡忽然覺得那雙眼睛好像陳曉靜。
於是她盯著這雙眼睛看,然後一把摟住紅蝶那個濕漉漉的身體,手按在她的後腦上。
紅蝶的眼睛似乎在笑,然後,楊夢菡感到胸前火辣辣的一痛。
這個女孩狠狠地咬住了她的乳頭,她的眼睛卻笑得更開心了。
楊夢菡沒有叫,她只是本能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聲不吭地放開了紅蝶的頭,一只手攏住女孩的腰肢,另一只手猛地自下而上地一探。
紅蝶沒有松開嘴,只是從咽喉和鼻腔里發出一陣低低的嗚咽,身體卻是劇烈地一顫。
還有,她咬得更用力了。
楊夢菡覺得很疼,也很爽。她也覺得這個女孩的陰道很濕很熱,也很像孫崢。
那一刹那,楊夢菡忽然什麼都不想了,她只是想馬上要了眼前這只紅蝴蝶。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紅蝶卻握了她的手腕,輕但是堅決地把她的手指推離自己的身體。
“夢菡,不要。”她說,身體和聲音都隨著手指抽離身體帶來的摩擦而顫抖。
楊夢菡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個突然的拒絕讓她心里有些恚怒,因為剛才那一刻她心里的火已經被這個女孩子點燃了。但她終究沒有發作,只是皺起眉看著紅蝶。
“我不要在這里,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和你的第一次正式的擁抱,應該在那里。”紅蝶的聲音有點發顫。
“哦?”她皺著眉,任由紅蝶把她的手腕捉住了。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紅蝶說,用軟軟的舌頭卷起楊夢菡的手指,把上面的那些花蜜一點點吸到嘴里然後吃掉了。
郭夢北
“小北,剛才呂綠和你說什麼了?是關於小蝶的事?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司徒冰冰邊問邊放下脖子上的小提琴時,小北就已經把身體湊上來,任這個短發女郎摟住了她那把盈盈一握的細腰。
她迎著司徒冰冰的眼睛看,從司徒冰冰的眼睛里看出了十二分的關切。
“大傻牛,那是因為你還沒喂飽我。”小北撒嬌似地把頭靠在司徒冰冰胸前,纖長的手指卻出其不意地用力在她呼之欲出的胸脯上狠狠掐了一把。
司徒冰冰的胸很有料,手感也很好,所以其實小北很喜歡冰冰不束胸的樣子。
而喜歡的時候,她就會用這對奶子用掐的或者咬的。她也喜歡冰冰被她弄疼的樣子,就像現在。
“嘶~”司徒冰冰沒有果然沒有讓小北失望,吸著冷氣吃痛地皺起眉毛。
當然,和每次一樣,她依然是沒躲開,反而更用力地環住小北的細腰,把身體貼上去。
小北知道,每次她把冰冰弄得越疼,冰冰就會把她摟得越緊。
這讓她覺得很享受,所以,她就這樣掐了冰冰的胸好半天才松開手。然後,她把冰冰上身的白背心撩起來,看著愛人左乳房上那塊新出現的青紫痕跡,心滿意足地出了口氣。
“最毒婦人心!”冰冰也松了口氣,用力刮了刮小北的鼻子。
“說得和你自己真是個男人一樣。”小北吐了吐舌頭,“我猜啊,如果你是個男人,估計也是這些家伙一樣的花心大蘿卜,而且時間管理得會很不錯,什麼都耽誤不了。”
她說著,用眼光掃向周圍——天已經開始黑下來,泳池周圍還有泳池里面,都是赤裸著的或者穿著泳衣的或者衣衫凌亂的男人和女人。
兩個人在一起的,三個人在一起的,很多人在一起的。
各種各樣的眼睛,各種各樣的軀干,各種各樣的雞巴,各種各樣的精液,也有各種各樣的奶子和小穴。
交合中的女人們表情各異,但是男人們的表情卻相似,雖然沒帶面具,卻都像是《千與千尋》 里的無臉男。
“才怪,我真要是個男人,我早就把你娶回家了。“司徒冰冰皺了皺眉,”小北,知道嗎?和小蝶出去這幾年,我看到很多人,也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所以今天我都有點懷疑是在小蝶的片場了,還好你在我身邊。”
“被女人娶回家也不錯。”小北似乎沒聽到司徒冰冰的後半句話,只是把鼻子貼在她豐滿的雙乳之間深深嗅著,低低呢喃了一句。
只是,莫名的,她瘦削的身體微微有些發顫。
“到底怎麼了?”司徒冰冰似是感覺到了她的顫抖,所以急切地把她的臉捧起來。
小北覺得臉頰被冰冰的手捂得暖烘烘地很舒服,於是她朝冰冰笑了笑,用她那沙啞的嗓音問:“我能理解為這是在關心我嗎?還是……”她不無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還是你關心小蝶更多一點?”
“郭夢北!”冰冰的眉毛緊緊地皺起來,“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唉……我就……”
“你就怎麼樣啊?”小北的眼睛彎起來,有一說一,她有點享受這種惡作劇的快感。
“我就自殺死在你眼前好了!”冰冰的聲音惡狠狠地,手里卻忽然多出了一把手槍,扒開保險拉開槍栓,一下子用槍口頂住了自己的下巴。
“大傻牛!”小北似乎並沒有太多詫異,只是似嗔還喜的笑罵了一句。然後她握住冰冰的手,引導著她的槍到自己的胯下,然後,把一條腿抬起來勾住冰冰的腰,皺著眉,扶著她的手,把那個冰冷的鐵家伙一點點塞進去。
司徒冰冰的手有些僵硬,但是高挺的胸脯卻開始劇烈地起伏。
“你的魯格P08 ……”小北沙啞地說,“你好久沒把它放進來了,你走的時候,我每次只能用自己的瓦爾特P38 。”
“我也是,我自己會用這把槍。”司徒冰冰貼著小北的耳朵,弄得她很癢很癢的,“小北,我每次用槍自慰的時候,保險每次都是打開的,有些時候里面會有子彈,像現在一樣。
“如果我現在讓你在我里面開槍,你會嗎?”
小北依舊笑著,感覺進入身體的鐵家伙涼涼的,自己的腰被冰冰的手箍得有些疼。但是,她很享受。
“我會,只要你想,然後,我也會對自己做一樣的事情。”
冰冰看著她的眼睛,聲音低但是堅決。
這讓小北一下子濕透了。
“嗯,”她說,眼睛像貓一樣眯起來,眼神卻盯在冰冰的臉上,“司徒冰冰,你要好好的,我不想看到你出事。如果你要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除非是我死了,或者是我瞎了……不過,剛才你那麼說,我還是很開心。”
“小北,對不起……”司徒冰冰忽然用力眨了眨眼,她用力咬著嘴唇,開始輕輕抽動插在小北身體里的槍管。
“傻瓜,從你走時我就告訴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了……嗯……”身體里進進出出的槍管弄得小北很舒服,她邊呻吟,邊用一條纖細的手臂反手勾住了愛人的脖子,“司徒冰冰……我喜歡看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時的認真樣子,否則,你就不是你了……哎呦……好舒服……冰冰……小綠剛才……”
她開始粗重地呼吸。她忽然想把周茗茗的事情告訴冰冰,但嘴里的話卻漸漸開始不成句子。
“一會再說,現在我什麼也不關心。“司徒冰冰打斷了她的話,同時猛然加大了手上抽插的速度。
小北看到司徒冰冰一把脫掉了上身的白背心,而她的吊帶裙也早被冰冰從肩頭剝下去。她看著司徒冰冰的身體壓上來,感覺到愛人的乳頭硬硬的頂著她的前胸。
“嗯……”這她徹底放棄了說話的想法,開始放肆地呻吟了。
她感覺有些頭暈,把頭無力地靠在冰冰肩上,軟軟的舌頭卻開始在冰冰的肩頭舔吻。
她一只手依然勾著冰冰的脖子,另一只手,卻握住了愛人飽滿的臀瓣,抓下去,長長的指甲一下子嵌到肉里。
她知道這會讓冰冰很疼的。
“咬我!”冰冰的身體隨著她這一抓狠狠一顫,嘴里低低地說了一句。
小北沒說話,只是張開嘴,含住冰冰的一個肩頭,同時,兩根手指從後面一下子滑進了冰冰那稍微有些毛茸茸的溪谷。
“郭夢北,用力咬我啊!”司徒冰冰的眼睛閉起來,開始顫抖,這句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小北沒再猶豫,只是一口重重地咬下去。
然後,她聽著司徒冰冰長長的嘶聲,也感覺那股熱流一下子從冰冰身體里迸出來。
當然,小北自己也是。
“大傻牛,對不起,這句話其實該是我說的。”
高潮的時候,小北忽然這麼想,那一刹那,她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化在愛人的擁抱里了。
陳星
——她們是真正的一對,很純粹的T和P。
陳星懶懶地斜倚在白色的泳池椅子上,眼睛盯著鋼琴旁的長頭發女孩和短頭發女孩,手里捧著侍者端來的那杯艷紅的雞尾酒——她不知道這酒的名字,只是覺得這酒很甜,卻又含著濃烈的酒精味道,和她每天晚上喝的那種酒完全不一樣。
她選這杯酒,其實完全是因為這酒的顏色和她的紅裙子很像,而她喜歡這條紅裙子,其實是因為這條裙子的顏色和自己血的顏色很像。
到這里之後,她就被楊夢菡丟下了。那個紋著紅玫瑰的女人沒有按她之前說的去找孫莉,反而一到這里就緊張得如一頭獵豹一般,一閃身子就不見了。
陳星沒有問為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和自己的生活方式。
而她也不是第一次像這樣被丟下了。
她發現這個游泳池邊的許多人,昨天都似乎見過,在海天樓或者鶯燕軒——她記得一些人的臉,也記得另外一些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包括男人和女人。
這里的男人們不少,有些人端著各式各樣的酒杯走來走去,有些人被在場的女人們招呼,就停下來,然後邊開始各種各樣的交歡。
沒人來找主動找她,而陳星也樂得清靜——對於和男人性交,她不會拒絕,但大多數的時候,她也不會主動要。
所以,她就那麼坐在池邊的椅子上,抽煙,喝酒,看夕陽落下去,看月亮升起來,看身邊的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接吻,口交,做愛,再分開。
陳星一時沒有看見孫莉,或者說她根本沒用心看,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池邊那對擁抱在一起的拉拉吸引了——她看著兩個人站著擁抱,看著長頭發女孩把一條長腿盤在短發女孩腰上。
——短頭發的開始要長頭發的了,不是用手,是什麼?手槍嗎?
陳星忽然覺得嘴唇有些干,眼睛有些熱。
她記起來,自己從前也留著像那個削瘦的黃皮膚女孩一樣的長頭發,有時會綁成馬尾也有時散開,只是後來剪短了。
陳星忽然想吮吸一些東西,假陽具也好,真的雞巴也好。她有些想拉住身邊路過的男人解開他的褲子,可是她又懶得這麼做,於是她只是把手指含到了嘴里。
她就這樣用力吮著手指,吮到自己的指尖開始發疼,邊吮,邊看著短頭發女孩把長頭發女孩壓到了鋼琴上,有些粗暴地吻著那顆朝天豎起的赤裸的乳頭。
陳星覺得自己的乳頭也開始硬起來了,開始硬硬地頂在她的衣服上。這弄得她很煩躁,於是她把煙銜在嘴里,解開了胸前的幾個扣子,讓胸脯裸露出來,然後把雙手在胸前交叉,開始用手捧住高挺的乳房揉搓,把高挺的乳蒂夾在指縫間。
這感覺很熟悉,仿佛這雙手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另一雙熟悉的手。
——是你嗎?
“抱我……抱抱我……”
她低低地呢喃著,仿佛在呼喚又仿佛在呻吟。
終究,她沒把那個記憶里的名字喊出來。但她那雙手卻和記憶里面一樣放肆,時而在胸前揉搓,時而環抱在手臂上輕輕摸索。
這讓陳星忽然很想讓人吻她,用那兩片柔軟而熾熱的嘴唇狠狠地吻她。
——但不是男人的,當然不是男人的。
——可惜,沒有。
這個時候,短頭發女孩已經開始把頭埋在長頭發女孩的雙腿中間了。她在親她,舔她的陰毛,吃她的穴,給她口交。
雖然聽不見,但陳星知道鋼琴邊的那個長頭發的瘦削女孩一定已經開始呻吟了。
——那會是很幸福的呻吟吧。
陳星覺得有些煩躁,她忽然不願意再看那對拉拉了。
隨著她深深的吸氣,那支被她銜在嘴里的煙終於把最後一點煙灰灑落下來,落在她高挺的胸脯上。
她被灰燼燙得一顫,隨手把煙蒂丟到旁邊的煙缸里。
煙缸上,橫著半只還沒吸完的粗大雪茄。
陳星想起來,她進來時曾經看到孫莉在吸這支雪茄,但是孫莉並沒有看見她,而是去找了個男人,拉到牆邊,把那兩條長腿分成一字馬讓那男人操了。
——她現在還在和那個男人做愛嗎?或者,又換了別的男人嗎?
陳星想著,掙扎著把身子坐起來了一點,又喝了一口杯里血紅色的酒,然後把這半支雪茄拿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看著那一點點火光隨著自己的吸氣亮起來,感受著雪茄的煙霧順著喉嚨流進去,然後再流出來。
然後,她終於又看見孫莉了。
孫莉其實就在她旁邊的不遠處,此時此刻,她正陶醉般地微微合著眼,頭向後仰著,麻花辮散開了,長發如瀑,直直地垂到腰際,一只手向後撐在身下人的腿上,一只手撫著自己的胸,雙膝著地,跨坐在男人身上激烈地上下起伏,仿佛《倩女幽魂》 里那個同樣有著一頭潑墨般長發的聶小倩。
那茉莉花般的身體在月光下盡情舒展,潔白的皮膚上泛起一大片紅暈。
高聳的乳峰、光潔而優美的背,纖細的腰腹,渾圓的臀,隨著交合中的每一個動作,彎曲出一道道曼妙流離的曲线。然後,她把頭向後拗過去,抬起手臂,捧著那潑墨般的長發向後一拋。
那截雪白的手腕,讓陳星莫名其妙的想起鶯燕軒里那只白燕子,只是,孫莉的手腕上戴了用黑色絨繩纏著的裝飾——如水的月光之下,手腕上的人型裝飾物閃著黑亮的光。
陳星記起昨天似乎孫莉就拿著這個小人在孟爽面前晃啊晃的,也記起了在韓露那里瞥見過的那個淡紫色的網頁和蘇格蘭風笛,當然,她也記起孫莉在湖邊和她做愛時說的話,還有她猜到孫莉想做的那件事。
陳星覺得心里忽然疼了一下,那種疼的感覺很熟悉,但是此刻她不想想太多——或許是因為她心里疼的那一下讓她出了好多汗,所以現在她覺得更熱了。
她眯起眼睛,聽著來自孫莉和那個男人交合中發出的聲音——皮肉的撞擊、粗重的呼吸和低回的呻吟。
“你在哪?現在你在干什麼?有沒有在看著我?”
陳星忽然對著空氣問了一句,然後,她就把她那條紅色連衣裙前面那一長排扣子全解開來,分開腿,讓手指貼著肚皮滑下去,開始摩梭那片濕漉漉的黑色草叢。
陳星把眼睛閉上了,耳邊是孫莉熟悉的哼聲,腦子里卻又想起了鋼琴邊那對拉拉來。
——那個瘦得弱不禁風的P估計現在應該被她的愛人,那個白背心牛仔褲的T壓到地上了吧?
——她的長頭發是不是會像水草一樣散開來,把兩條腿高高地翹起來?就和從前的我一樣?
——那個T會怎麼對她?會不會握住她的腳踝,跪在她面前撅起屁股,把頭埋在的雙腿之間,用她的舌頭干她?
——狠狠地,但又溫柔地,干她?
——求你們了,緊緊地擁抱,好好地做愛,如果你們相愛,這輩子就別再分開了,或者,就在你們分開之前一起死掉,那會是很幸福的事情。
——求你們了。
陳星覺得腦子越來越亂,腦子里那兩個留著短頭發的人影——白皮膚的和古銅色皮膚的,在孫莉那種令她銷魂到流淚的呻吟聲里,一點點重合起來。
陳星緊緊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口雪茄。
這次,她把那口煙吞下去了。
這讓她開始劇烈地咳嗽,而那雙腿間手指卻仿佛情人一般,時輕時重地在那個春水泛濫的洞口摩擦,在那顆已經膨脹起來的小豆豆上打著圈。
快感有如泳池里的水,一波波的輕輕蕩漾。
陳星開始喘粗氣,開始輕輕地哼,開始低低地叫。
“你能再抱抱我就好了……我其實……浪費了好多的時間呢……”
中指和無名指一起進入身體的時候,陳星再次沒頭沒腦地對著空氣自語,同時皺著眉感覺自己手指在陰道口充滿神經的粘膜上摩擦的感覺。
很刺激,但是還不夠,這讓陳星覺得很難受,而且,她感覺心里一些酸酸的東西開始涌上來,堵在胸前和喉嚨里。這讓她想擺脫,於是只能給自己更強烈的刺激。
手指開始重重地在陰道的皺襞上摩擦,大拇指死死地按著充血勃起的陰蒂,甚至開始用指甲掐進去。
“嗯啊……哎呦……”
陳星皺著眉,放任自己大聲地呻吟,然後,她把雪茄銜在嘴里,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把身體撐起來一點,同時索性把那根徘徊在陰道口的食指也插進去,開始用三根手指頭抽插自己的下身。而孫莉的呻吟聲,也在這時開始一點點的加大,然後開始變成類似嗚嗚咽咽的悲叫。
——那個男人現在在插莉莉哪里?陰道還是肛門?莉莉現在是快樂的嗎?昨天晚上呢?還有,陳星,你自己呢?性對你來說算是什麼?毒品?或者麻醉劑?會不會過期或者變質呢?
陳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群男人,那個在孫莉嘴里撒尿的高壯男人,還有那個經過自己親身檢驗,證明體力不比自己兒子差的爸爸。
她始終覺得男人這種只有很短暫性高潮的動物很可悲。
——那麼,女人呢?這些感覺,是不是也很快就過期了呢?
——就像那件曾經擁抱過,卻最終從身邊滑過去,最終消逝在風里的東西一樣?
——那件曾經被叫做幸福的東西。
——到那個時候,你還剩下什麼呢?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嗚嗚……來呀,來呀,來呀!!!”
陳星有點分不清是自己在叫還是孫莉在叫,但是她知道那個男人應該是在孫莉身體里射精了,在孫莉的陰道里或者肛門里。
她稍稍挺起一點身子,想去看,卻瞥見游泳池里蕩漾的水波——月亮蕩啊蕩地映在水里,忽而,是一個潔白的裸體鲇魚般游過,把水里的月亮弄得粉碎。
嘴里,雪茄的煙灰斷掉,又燙到她的胸了。
“本來應該就這樣在最美好的時候,最幸福的時候……死掉的……可惜……”
陳星胡思亂想著,三根手指在下身緊張地進出,晶瑩的愛液沿著大腿內側淌下來。
這下子,她覺得自己的快感開始失控了。於是她索性放任那些感覺爆發出來,她張開嘴,讓那小半截雪茄掉到地上了。
陳星開始大聲呻吟,開始戰栗,也開始哭泣。她用左手撐在身後,盡力把臀抬起來,隨著自己放蕩的愛撫前後左右地肆意搖動。
她又看見那對拉拉了。歡好之後的她們已經起身,擁抱、親吻,依依不舍地分開,然後又抱在一起,再次纏綿的深吻之後,就這樣各自赤裸著去接觸各自的樂器。
小提琴的聲音潔淨而明澈,鋼琴的琶音如水波般地映襯,飄過一縷淡淡的哀愁。
陳星聽謝楠拉過這首曲子,那是馬思聰的《思鄉曲》 。
故鄉……回家……高潮……死……在一起……
另外幾個凌亂的詞匯在陳星頭腦中浮現出來,她終於又閉上了眼睛。
她再也不想管自己身體或者心的承受能力了,只是在悲叫里近乎瘋狂地手淫,決絕地把自己推向那個高潮的巔峰,任快感的巨浪使自己一陣陣地窒息,然後在虛幻中一點點接近那個點。
那個發光的,閃耀在遠處的光點。
那首《思鄉曲》的旋律在她心頭縈繞。拉琴的短頭發T,音樂,孫莉的呻吟聲,在她的意識中交織幻化成那個留著男孩似的短頭發,很干練很俏皮很活潑很清秀的古銅色皮膚的假小子。
“星兒,我回家了,今天乖嗎?來,讓爺抱抱。”
那個假小子似乎就那樣看著她,帶著一如既往的燦爛的笑。
陳星覺得自己離那顆光點很近了,那是一顆熾熱恒星,或者說,那是太陽。
“茜……”
陳星終於叫出了這個名字,腰臀近乎瘋狂的蠕動,有些白濁的液體,隨著手指的抽插一點點淌出來,然後又是一股近乎清澈的液體高高地濺,淋在腿上,甚至噴了一點在她自己臉上。
“我要死了……要……死……我要……你……別走……別丟下……”
她放開聲音無助地呻吟,然後終於重重地把屁股落在地面上。
她在抽搐,也在哭泣。眼睛是緊緊閉著的,眼淚很熱。
陳星不想睜開眼睛,但是她感覺身體周圍的溫暖一下子消失了,而那個假小子也已經轉身,帶著那片曾經溫暖的陽光一起消逝,留下一片黑暗。
只是,依稀間,似乎有根硬硬的東西頂到嘴邊,帶著男人的氣味。她沒拒絕,只是張開口吸吮,然後才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那片稍顯濃密的男人陰毛。
“小姐,我看到你不開心,所以我想我可以……”那個穿黑色燕尾服,侍者打扮的男人捧住了她的臉,但她卻把這只手推開了。
“你是想要我嗎?”陳星吐出那條沾滿口水的東西,抽了抽鼻子,把他的話打斷了,“那就來干我吧,我不會拒絕的。”
她說著,用手背把眼淚鼻涕和口水一把抹了去,把紅裙子褪到地上,就那麼趴下去,俯下身,四肢著地跪趴下去,讓高聳的胸自然垂下來,勃起的乳頭輕輕與地面的瓷磚接觸,感覺有些涼。
眼前是那半杯沒喝完的血紅色的酒,她把酒杯端起來,一口喝掉。
“告訴我我喝的這杯酒叫什麼名字?”感覺男人的龜頭頂在自己的陰道口,陳星把屁股翹起來,一只手反手握住那堅硬又潤滑的東西,移到自己的肛門處,屁股撅起來,輕輕擺動,“除了前面,還有,我這里也可以插。”
男人沒說話,只是用力地一挺腰。括約肌被分開的感覺讓陳星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疼。
“我喝的……這杯酒……叫什麼名字……?”她皺起眉,又問了一遍,同時用力把屁股撅起來,去迎合他的抽插。
“Em……Embrace……”他說。
楊夢菡
“Embrace.”
推開門時,楊夢菡依稀聽見紅蝶低低的念叨。實際上她沒聽清,想開口問時,眼睛卻被房間里的布置吸引。
房間不是很大,牆壁和落地窗被刻意做成兩道相對的半圓弧面,窗前掛著寬大而厚重的絲絨窗簾——血紅色,垂著長長的金色穗子。床很寬,圓形,與整個房間的格調相同,都是奢華而曖昧的紅色——仿佛是火,也仿佛是血,激情而魅惑,熱烈之中,帶著一點殘酷。
床的正上方,是一盞枝型吊燈,仿佛懸浮在空中的二十四支金色蠟燭。
這讓楊夢菡想起她的一個獵物——那個懂風水的美籍華人,他和她在那間總統套房做愛時,頭頂上同樣有著這樣一盞巨大的枝型吊燈。那時,那個人告訴她,這樣設計的風水不好,不利於主人。真的假的,楊夢菡不知道,當然她覺得那家伙的結果還是很幸福的——雖然他最終沒干到她叫床,但起碼他終於得償所願地在她身體里灑下了種子還用他的血灌溉了它們。還有,雖然那些種子沒發芽,但最後,他還得到了一朵嬌艷帶刺的紅玫瑰當禮物。
在這張圓床的兩邊,是兩個同樣風格的床頭櫃,左邊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個九頭的金色燭台,右邊則放了一個碗口粗細的粗糲木樁,朝上的一頭,削得尖尖的。而那床的對面,是一個X型的粗大十字架。
楊夢菡對這個當然更不陌生——成為蜘蛛之前,接受Robin訓練的時候,她曾經就被他四肢分開銬在這樣的St.Andrews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只是調逗、折磨、拷打,但就是始終不給她。那次的訓練後她知道了兩件事,第一,死在十字架上的人其實是死於窒息的,第二,性欲被壓制的她,可以輕易地打倒一個黑市拳王然後騎上去把他強奸了,直到榨干他的最後一滴水。
但是,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床頭的那副油畫。
那似乎是個沒有月亮的夜,遠處似乎隱隱有一匹昂首長嘶的駿馬,而近處,荊棘叢生的城堡門前,是一個穿著曳地長裙的女人,披散著一頭火紅色的頭發。
她背對著畫面,只是把頭轉回來——那條長裙子幾乎把女人的整個後背都袒露出來,瘦削,潔白,柔和而有力,只是上面有著幾道橫豎交錯的刀疤,背部骨骼的輪廓很明顯,仿佛有一對巨大的白骨骨翼隨時可以刺破背後的皮膚伸展開來。似乎有風把她裙子的下擺吹起來,露出一條同樣圓潤有力的長腿,赤腳,踩著一雙劍一樣的金色高跟鞋。
這女人的臉有些像紅蝶,只是少了嬰兒肥,眼睛和她一樣黑白分明,但是更大一些,外眼角稍稍有點狹長,透出一份狡黠神秘的靈動,有一點點像是狐狸。
她的唇是血紅的,唇邊,是端在手里的一杯濃稠的紅色液體。
“她美嗎?”紅蝶低低地問。
“嗯。”楊夢菡點頭,“你們很像,我猜她是……”
紅蝶
“這是我媽媽的自畫像,雖然我從來沒見過她。”紅蝶苦笑,打斷了楊夢菡的話,自顧自地把披在身上的浴袍脫下去,然後,一身赤裸地開始爬上那個十字架,“幫幫我,我想先在這上面……每次來這間房間,我都會從這個十字架開始。我媽媽從前用這個殺過人,她自己也被綁在上面過,所以我覺得她能看到我。”
楊夢菡沒說話,只是開始拿了那些粗糙的麻繩,開始把女孩纖細的手腕緊緊地捆在那十字架上。紅蝶沒有抗拒,只是把眼睛稍稍眯起來一點點,這讓她看起來和那張畫上的女人更像了。
楊夢菡把繩子勒得很緊,毫不留情,讓繩子深深陷進紅蝶的肉里,讓她那只被綁住的手開始發紫。紅蝶開始呻吟,因為疼痛,也因為她鮮嫩的乳頭被楊夢菡前傾的身體不經意間碰觸帶來的癢感。這讓紅蝶忽然想吻她的臉,但是她上半身已經被束縛在十字架上動不了了。
於是,她只能無助地盯著楊夢菡的眼睛,用眼神乞求這個留披肩發的高個子女人能吻自己的嘴一下。
但是,沒有,楊夢菡只是抿著嘴唇,繼續收緊那根綁住她手腕的繩子,表情冰冷,眼神明亮而認真。
然後,紅蝶發現這個女人一下子在她身前蹲下去,於是她知道楊夢菡要綁她的腳踝了。
但是,她沒想到,楊夢菡在捆她的腳腕時,忽然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腳腕,一言不發,只是干脆而用力地把那塊深深插進她腳掌的玻璃碎片拔出來,然後遠遠地丟開了。
這讓紅蝶疼得叫出聲來了,而鮮紅的血從這個女孩子白嫩的腳掌涌出來。紅蝶的上身已經被牢牢地束縛在十字架上,而腳踝依然被楊夢菡死死握著,所以她只能用力地身長脖子向下看。
她看到楊夢菡忽然深深吸了口氣。
然後,在她驚詫的眼睛里,楊夢菡猛地把她的腳掌放到自己嘴邊,開始用力地吸她傷口里的血。
傷口是疼的,腳心是癢的。紅蝶想要掙扎,但是她的身體卻被緊緊地固定在十字架上,只能邊蹬踢那唯一一只還沒被限制住的腳,邊發出一陣嗚咽的呻吟。
“夢菡……我也要……我的血……嗯……喂我……吃啊……”
終於,她開始呻吟著哀求,低著頭看伏在她身前的那潔白的背,看那段稍稍凸起的脊骨輪廓。
紅蝶忽然覺得楊夢菡的背和畫上的女人有點像,這讓她覺得自己的血一下子開始燒起來了。
腳上似乎被狠狠地吸了一下,下一秒,這個披肩發女郎就一下子直起身子,用一只手捏住紅蝶的腮幫,強迫她的嘴張開,然後,那張帶著濃烈血腥的嘴吻上來,用口舌把嘴里的腥甜液體度進她的嘴里。
“嗚……”紅蝶長長地呻吟了一聲,她的眼淚和愛液一下子同時迸出來了。
捏在臉上的手被放開時,紅蝶開始不要命地吞咽。
她好想緊緊把楊夢菡抱在懷里,卻沒法掙脫十字架的束縛,只能用舌頭把她的舌頭留在自己嘴里。
她用那只尚且自由的腳鈎住了楊夢菡的背,這讓她覺得稍微寬慰了一點。
但是那只是片刻間的事情,然後,這朵紅玫瑰就殘忍地離開了她,狠狠地掰開了她的腿,把她的另一只腳腕也綁住,讓她的兩條腿大字型分開,一點也動彈不得了。
——楊夢菡,你是混蛋,吻我,我還要,吻我。
紅蝶在心里想,但還沒等她說出來,楊夢菡的嘴就又貼上來。
兩條舌頭纏在一起,紅蝶覺得自己的舌根都有點疼了。
——可是,真好。
忽然,紅蝶覺得自己的乳房也開始痛,就是那只有紅蝴蝶棲息的乳房。她知道那是楊夢菡的手,那只剛剛握過她腳腕的,鐵鉗子一樣的手。
——楊夢菡,你的手指好冰,你在摸什麼?那只紅蝴蝶嗎?你知道嗎……
紅蝶想著,感覺到楊夢菡似乎想把嘴里的被她纏住的舌頭抽回來。
——楊夢菡,你是想去啜那只乳房,或者吻上面的蝴蝶吧,可是我舍不得呢,而且,我也想……
紅蝶想著,假意把楊夢菡的舌頭放松開,但就在那四片嘴唇分開的一刹那,她又忽然用力向前一探脖子,牙齒狠狠地咬在楊夢菡的唇瓣上。
——你嘗了我的血,我也要嘗了你的,這樣才對,不是嗎?
紅蝶想著,更用力地咬下去。她能感覺到楊夢菡的身體猛地一顫,握在她乳房上的手狠狠一捏,把她的乳房捏得生疼。
她覺得楊夢菡的手幾乎要把她那只水蜜桃似地乳房捏爆了,她甚至覺得她乳房里面的那些黃色的乳腺組織會像蛋糕里的流心芝士一樣迸出來。
——都好,只要你別走,就好。
她想著,死死地把楊夢菡的唇嘬住了,開始用力吸吮那種和自己血液味道不完全一樣的咸腥。
——媽媽,你看,我的樣子像不像在吃你的奶。可是,我是個只能吸血的人吧,畢竟我可是……你和他的女兒呢。
把那些血咽下去的時候,紅蝶覺得自己一下子濕透了。
與此同時,她似乎感覺到了從楊夢菡嘴里的吸力,於是她邊順著楊夢菡的牽引,把自己的舌頭,連帶著嘴里那些咸腥粘稠的液體,一起送回到楊夢菡嘴里去。
然後,她聽見這個一直一聲不吭的女人喉嚨滾動的聲音。
——楊夢菡,我和你都喝了我的血,現在我和你也都喝了你的血,真好。
被十字架強迫大大分開的陰部一下子被楊夢菡的手指突入的時候,紅蝶這樣想。她不想再有任何的忍耐,於是開始放肆的呻吟。
畫上的女人端著酒杯,回眸凝望,看著女兒被束縛在十字架上的潔白軀體。
紅蝶忽然覺得畫上媽媽的嘴唇在動。
“這是你們的Embrace。”
她說的似乎是這句話。
章萍
“小凌,那朵紅玫瑰就是小蝶要找的人吧?”掩上門,章萍把她嬌小的身體靠在牆上,手指纏繞著她的長卷發,用那雙黑如點漆的眼睛看著身邊紅暈滿臉的伍凌。
“嗯,”伍凌點點頭,看著已經穿上牛仔褲的她,“曉雨,你要走了?”
“是啊,我還是放不下嵐嵐。”她苦笑,“原本應該和小蝶說聲再見的,可是我也不想打擾她了。”
“你們老同學一場,還用說什麼再見……”伍凌輕笑著,聲音卻忽然頓住,然後苦笑,“原來……是那種再見啊。”
“對啊,就是笛子和我說的那種再見。”章萍雲淡風輕地微笑。
“嗯,我沒法拒絕,畢竟你的決定也是符合我的人生哲學的,理論上我還應該為你開心的,可是……”伍凌的聲音有點苦澀,用力地揮了揮手,把話題轉開,“什麼時候決定的?”
“今天,確切地說,是剛才,我幫她去看茗茗的時候。”章萍說著,套上了白色吊帶衫,然後給自己點了支煙——她沒帶胸罩,胸前那兩個硬邦邦的凸起直接把吊帶衫的白色布料頂起來。
“你舍得你老婆?”
“就是因為舍不得她,我才決定的。”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她會舍不得我,所以如果我不下決心,她就會一直為了我煎熬下去,一直做她的殺人名醫,沒完沒了。所以,總有一個人要先下決定。”章萍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現在她的那件事情做完了,正好我目前的坑也都填完了,如果手癢再開了新坑,又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而且,這也本來也是件早就該做的事情。每次都是她搶著做壞人,最後這一次,我要搶她的先。”
她說著,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小腹側面的皮膚。
那里的傷疤又癢了。
“那你家嵐嵐呢?”
“我拜托了極樂死的茉莉,所以,可能過一會你會得到一條有人買票的消息。”章萍深深地吸了口煙,用手指輕輕揩了揩眼角,“小凌,你們去的那一路上,幫我照顧好她。”
“你想讓她有個改主意想清楚的機會?”
“對,不過,我猜她走不出來,所以,如果別人需要這個機會,你就只需要確認她能按她自己想的……”
“拜托,這次的票有次序的,我可能也沒法幫你照顧她到最後,不過……”伍凌的眼睛轉了轉,“你難得開一次口,我盡量想辦法。”
“那先謝了。”章萍把煙按滅在煙缸里,忽然走過來,把伍凌的身體抱住了。
“喂喂喂,曉雨同志,你不怕你老婆說你出軌?”伍凌輕笑一聲,輕輕咬了咬章萍的耳垂。
“抱一下不算吧,何況我今天得到她授權了,就和你做愛也沒關系……可惜本小姐對你沒性趣……唉呀!”章萍說著,耳垂已經又被伍凌狠狠咬了一口。
她吃痛地叫了一聲,卻沒松開伍凌的身體,而她的聲音也漸漸嚴肅下來:“伍凌,知道嗎?今天我在這里,除了抽煙,喝酒,游泳,填坑,就只是自瀆,自瀆了很多次,但是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都沒碰過。過一會,我會去她直播的酒店,等她直播結束後,從明天早上開始,我就什麼都不做了。最後的這點兒時間,我都要用來抱她了。”
“嗯,我知道了。”伍凌也沒再和她嬉鬧,只是貼著章萍的身體,聲音很安靜,“如果她買票了,晚上我就去把票送給她,所以,今天晚上說不定我們還會在同一個酒店,可是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見面了。”
“嗯,理解萬歲。”章萍拍了拍伍凌的背,“送嵐嵐和笛子走時,我也是一樣,我不大擅長說再見。”
“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的那位御用攝影師也回來了,你不要見見她?我知道你們當初可是有很多往事的。”伍凌嘆了口氣,“至於我這個連環殺人犯,要忙著自我審判,不占你們時間了。”
“我說了,明天我只做那一件事。”章萍說著,放開了伍凌的身子,轉頭往外走,手臂在身後揚起來揮了揮,“幫我告訴小蘭雪,如果她願意,等到雨後的清晨,可以來聽雨榭看我一眼。好了,老朋友,就這樣說再見吧。”
“會再見的,到時候還要抱一下,我提前預約了。”
章萍聽見伍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輕輕的,顯得稍微有點虛弱。
“好,替我和小蝶告個別。”她說著,就走出去了。
Serge
床正上方的枝型吊燈灑著黃色的暖光,把床上激烈交纏的裸體投影到血般的紅牆上。影子激烈地晃動,不時變換著形狀。因為快感泛紅的皮膚,被四周的紅映照著,反射出一種奇異的光彩。
而Serge現在才知道自己被那個有著栗色頭發的,叫做FPPP的女人坑了。
他是一個有著小公牛一般的健壯脖子和堅實肌肉的男人,Serge當然不是他的真名字。作為一個全城出名的健身教練,他對自己的身體和肌肉很有自信,當然對他自己的性能力也是。在某一次的怡紅快綠的Party里,他的性伴侶是個叫做“奇異公主”的瑜伽教練,而且他也有了Serge這個英文名字。
因為“奇異公主”告訴他,她看過一本書,里面那個和他一樣有著小公牛一樣健壯脖子和堅實肌肉的男人也叫做Serge ,還有他的性能力是讓書里的風流女主角很滿意的。
當然,FPPP對他也很滿意,她是在被他肏到翻白眼之後,才拉著他來這間房間的。
“帥哥,身體還吃得消嗎?一會兒想不想去干一次Lady Crimson,就是怡紅快綠里的‘紅’,這樣你今天就圓滿了,至於‘綠’,我下午看見你和她做過了。”Serge還記得FPPP握著他雞巴時意猶未盡的樣子。
作為“怡紅快綠”的老會員,Serge自然知道藏在這個地下社交網站核心的兩個女人,紅和綠,Lady Crimson和Miss Emerald。 里面,綠很妖嬈,但是有時還能接觸得到,而“紅”卻很神秘,據說一直在海外。
今天,他捐了五萬塊給駱駝基金,才拍到作為服務生參加這次的活動的機會,所以當然不想放過這個和“紅”親密接觸的機會。雖然FPPP告訴他這間屋子里面有兩個女人,讓他做好思想准備,可是他覺得自己也完全能夠應付。
剛才和“紅”做愛時,Serge按照那個娃娃臉女孩的要求用了後入的姿勢,因為“紅”堅持要和那個四肢大大分開被束縛在十字架上的披肩發大眼睛女孩有互動。
Serge當然也願意多看一個美女,雖然代價是不能邊干“紅”邊看她胸前的那個蝴蝶紋身了,但他至少看清了那個被叫做“紅玫瑰”高挺的乳,她的玫瑰紋身,她的黑蜘蛛臍環,她的腋毛,還有她濕透的下身。
他覺得“紅”似乎在折磨那個女人,極盡挑逗,卻不給她實質的安慰,所以,她只能在十字架上顫抖掙扎,但是很奇怪,她卻不出聲音,只是咬著嘴唇,把眼睛瞪得好大。
直到被他肏到心滿意足的“紅”開始呻吟著解開十字架上那女人的束縛的時候,Serge依然很自信,甚至很期待。
他能看出這個女孩腰腹之間的力量,而且,和女學員上床的經驗讓她知道這種女孩子往往會讓人爽到天上去。他喜歡壓著這樣的身體干。
可是,還沒有等他遐想完,他就被這頭母豹子一下撲倒了。
他沒想到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這個纖纖細細的女孩子的兩條長腿之間竟有這樣使不完的氣力。
那條陰道又濕又熱,纖細的腰胯每一次不經意似地扭動都會帶來一陣強烈的擠壓,這種感覺令他銷魂,讓血一下一下充滿他的大腦,卻又讓他感覺有些無力。
他開始呻吟,努力地挺動著胯下的東西,想支配她的節奏,也想翻身上來把那女人壓在下面,但是,做不到。
他又聽到“紅”在呻吟了,於是他看過去,發現“紅”已經靠在床邊,拿了床頭那個削尖的木錐子在自慰,而且,“紅”的肛門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塞了個肛塞,露在外面的堵頭閃光璀璨。
Serge覺得如果他有體力的話,應該可以再肏一次“紅”的肛門的,但是現在他顯然連這朵紅玫瑰都應付不了了。
“紅”似乎發現了他無助的眼神。然後,那個娃娃臉的小婊子笑起來,跪爬過來,吻了他的嘴一下。
莫名其妙地,一片小小的藥片已經出現他嘴里了,味道有一點點腥。
這個……不會有毒吧?
Serge原本想考慮一下的,但是身上的那個留著披肩發的女色狼只是輕輕托了一下他的下巴,那個小小的藥片就滑進他喉嚨去了。
楊夢菡
楊夢菡當然不會錯過這個享受的機會,特別是從十字架上解脫束縛的時候。
——紅蝶,這個小丫頭和Robin一樣壞,不,她比Robin還壞,壞得很。
起碼,Robin那時最多只是挑逗她,卻沒把她綁在十字架上給她看這樣的活春宮。
所以,解放的那一刹那,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發泄。
她知道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不多。
手撐著男人堅實的腹肌,汗水在周身流淌,然後大顆大顆的淌下來,披肩發如同洗過一般黏在脊背上。腰胯的每個動作,都伴著深深的呼吸和肌肉收縮。她能感覺到男人的東西受到她陰道擠壓之後的明顯反應——火熱而衝動,一跳一跳地。快感在周身彌散。
她依然閉著嘴,牙齒咬在嘴唇上——那里是紅蝶剛剛咬破的地方,很疼,但是有別樣的刺激。她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只是粗重的呼吸——她知道自己的皮膚變紅了。每次,欲望得到滿足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一頭發狂的雌性動物。
而今天的十字架,忽然讓她覺得她現在騎著的是Robin。
——如果是Robin的話,如果是Robin的話。
——他的第一發有時可能很快,第二發可能也是,但是到第三發第四發就很好了,還有,他不該軟的。
她想,所以,看到紅蝶把那片不知是什麼的藥喂到那男人嘴里時,楊夢菡毫不猶豫地讓那個男人把那顆藥吞下去了。
紅蝶
紅蝶掙扎著爬上來,在楊夢菡面前跪坐,把雙腿在那個叫做Serge的男人頭頸兩側分開,讓自己的陰門對著他的臉。
她就這樣和楊夢菡面對面地騎在同一個男人,把身體微微前傾,用一只手臂擁抱楊夢菡的身體,用手掌在她瘦得有些嶙峋的脊背上貪婪地摩索,探詢著她光潔的皮膚包裹下的每一寸骨骼和每一條肌肉。她的另一只手按在楊夢菡豐滿挺拔的胸部,用力地揉搓,手掌與深咖啡色的乳頭接觸,乳頭硬硬地頂著她的手掌心,感覺很奇異很舒服。
紅蝶不知道楊夢菡做愛的時候為什麼可以一聲不吭,甚至在被綁在十字架上,被搔腋下和軟肋時也是,但是,從楊夢菡紅得幾乎滴出水的皮膚,她就可以看得出這個女人已經到了高潮的邊緣了。她不願意管這些,反正她自己是無拘無束的,所以她放開聲音,放肆地為了這種奇異的感覺呻吟。
男人的頭正與她的下身面對,紅蝶能感覺他正用手分開她的小陰唇,開始用舌頭進入她的身體。有些笨拙,比女孩子的舌頭差遠了,也比不上在美國時那些訓練有素的男優的舌頭,但感覺也還強烈。
她能感覺到那家伙在搖動自己的肛塞,她其實不會拒絕他把那個東西拔出來,然後把手指插進去的,可惜他沒有那麼做。
其實剛才和他做的時候,這個健壯的肌肉男的表現也只能打80分,比她經歷過的很多BBC 差多了。
——但是,不重要,那家伙只是件玩具而已,夢菡,知道嗎,我只是在和你做愛。
紅蝶在胯下的刺激里扭著腰,眯著眼睛看著面前面如桃花的大眼睛女孩。那對水蜜桃似的完美乳房上還有被楊夢菡捏紅的手印,正隨著這個娃娃臉女孩的嬌小身軀的扭動而輕輕彈跳。
而她胸口上血紅色的蝴蝶開始翩翩飛舞,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出來,飛到那朵紅玫瑰上一樣。
楊夢菡
那只白嫩胸脯上的紅蝴蝶晃得楊夢菡更衝動了。於是她弓起腰,開始搖動自己的身體,讓男人凸起的肉傘邊緣更多地與自己敏感的陰道口接觸。
這種短促而持續的強烈刺激弄得她有些頭暈,索性把頭埋進紅蝶的懷里,一口含住她豎起的鮮嫩乳頭,用舌頭包裹,愛撫,繼而在女孩忘情的呻吟聲里濕滑溫熱地上行,用牙齒刮過粉紅色的乳暈,再上行。
在St Andrews上的時候,她最終沒能仔細地去看這個蝴蝶紋身,到了現在,她當然不會再放棄這個機會了。
舌頭在紅蝶乳酪般細膩的胸口滑過,然後開始親吻、或者說吸吮那只血紅色的蝴蝶。
這個文身的部位,肌膚不很光滑,略微起皺、凸起。她驚訝地發現那原來是一處深深的傷疤。
——是匕首刺過的傷,而且很深,沒要命已經是奇跡了。
楊夢菡想,並且同意自己的判斷。這個偶然的發現讓她有些好奇也有些衝動,甚至隱隱約約有些熟悉,但身下的男人卻並沒有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
大概是藥的作用,他變得比剛進到這間房間里時更硬了,每次的插入都很深,肌肉相碰,發出激烈的“啪啪”響聲。
目力所及,是血紅的牆,血紅的窗簾,還有紅蝶迷醉的臉和高潮中微微抽搐的嬌艷身體,映照得紅彤彤的肌膚和上面血紅色的蝴蝶紋身——然後忽然是紅蝶手里多出的雪亮的剃刀和她脖子上那道不深的新傷口,接著便是從那里涌出來的血。
那些鮮紅而熾熱的血。
剃刀,哪里來的剃刀?可是,去他媽的剃刀吧!
楊夢菡覺得自己已經瘋了,於是她用另一條手臂死死攬住紅蝶的腰肢,迫不及待的把嘴朝著那個傷口貼上去,去親吻吸吮那鮮艷而咸腥的液體。
在飛機上看到她腰上的傷的那個時候,她已經有這種衝動了,剛才在十字架上,她嘗到了,但是還不夠。
她開始吸,她也開始咬,用力地咬,咬那個女孩的血管。
嘗到咸腥的那一刹那,那個女孩開始尖叫,開始顫抖。楊夢菡能感覺到紅蝶的乳頭更硬了,她也感覺到紅蝶握住了她的手,和她掌心相對。
然後,那柄剃刀也就這樣滑進她手里了。
她知道對面的女孩想要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於是她抬起手臂,在紅蝶眼前,用剃刀在小臂上深深切下去。
刀很鋒利,割裂皮膚的痛只讓她陶醉了片刻,然後便是鮮血迸出的快感。
她沒有遲疑,只是把這個新鮮的傷口送到對面女孩的嘴邊。
她看著紅蝶吸吮,看著紅蝶顫抖,看著紅蝶開始低低的嘶叫。
那一刹那,傷口的疼痛,嘴里的血腥味道,紅蝶的呻吟,紅蝶脖子上的傷口,紅蝶的血,還有紅蝶粗重的呼吸和抵在自己傷口上的火熱的嘴唇和軟軟的舌頭,這一切,讓楊夢菡終於難以自持,而體內男人的某一部分也在這一時刻噴射。
周身上下的快感同時爆發,讓她周身的血在一霎那間燃燒、沸騰。
她終於悶悶地哼了一聲。
然後,這樣面對面騎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兩個女人,就在這種鮮血宣泄的快感中,顫抖著,緊緊抱在一起了。
伍凌
倚門而立,看著緊緊擁抱的兩個身體,伍凌淺淺地微笑。兩道煙,從這個栗色頭發小女人精巧的鼻翼里噴出來。
作為社會學和行為學博士,以及紅蝶的好朋友,伍凌並不懷疑自己作為優秀的觀眾的資格。
她比很多人都更了解那個充滿謎的女人,甚至知道她在這個高潮中需要那把剃刀。
——嗯,她們需要更多的血,彼此的血。
這才是她們兩個的Embrace,而且,這也是個牢不可破的誓言 了吧,如果我是那個見證者的話。
嗯,伍凌,不單是作為觀眾,作為道具的提供者,以及導演,你同樣是稱職的。
當然,這只是開始。那麼,導演,後面的那場重頭戲,名字應該叫什麼呢?
“美人嗜血。”
她對自己說。
當然,美人嗜血 ,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合適的呢?
想到《銀河英雄傳說》 中的這個篇目名稱的時候,伍凌笑了。
她不禁佩服自己跳躍式的思維——這個題目用在這里再貼切不過了。她決定靠在這間房間外面再手淫一次,作為對自己的獎勵。
可是還沒等她摸到自己的胸,忽然就有一陣悠揚的蘇格蘭風笛聲音響起來。
她嘆了口氣,摸到了熱褲口袋里那部Exthanasia專用的手機。
她猜這個電話會和章萍走時和她說的那件事有關。
但是,看著來電提醒,她還是微微一愣。
來電人是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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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6 蜘蛛與香水 Spiders and Perfumes ]
孟爽
“孟大總裁?您找我有事?”
“伍凌,果然是你。”
聽到電話里的伍凌的聲音,孟爽長長地出了口氣。
其實得到那個號碼後,她就有點預感,可能電話那頭會是個她的熟人,因為給她電話號碼的那個人曾經告訴她要有思想准備。
她知道伍凌一直不大喜歡她,因為伍凌總是說她一身銅臭氣,也會嘲笑她是個老鴇子。
可是,有誰知道,如果沒有這些銅臭氣,很多人就沒有飯吃,很多人就沒有學上。
就像駱駝可以用來做淫媒,甚至可以用來肏 ,但是大多的時候,駱駝是用來幫人走出沙漠的。
——可能像伍凌那樣的天之驕女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種走到象牙塔頂端的人會以為世界永遠是美好的,青春永遠是可以揮霍的,甚至生命也不一定是需要珍惜的。
——也或許只有她這種家伙才能想得出這個變態的死亡游戲來。
——可是,我自己也要……
“孟大總裁,是不是海天閣人手不夠了,要我過去打個圓場陪陪你的客人?”伍凌的聲音帶了點戲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機號,怎麼還大費周章地打到我這個隱秘的號碼上來?”
“伍凌?少廢話。那個活動,給我張票,我要做里面的第四個。”孟爽實在受不了伍凌的那種語氣,於是把她的話打斷了。
電話那頭伍凌的聲音停了一秒鍾,然後就又恢復了那種戲謔的語氣:“什麼活動?什麼票?什麼第四個?Gangbang party?還是玩一男多女啊?”
“別繞彎子,那個自殺活動,我要參加。我想死。”
“嗯,不逗你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我這部電話的。你想好了?丟的下你的老板和海天閣?還用這麼刺激的玩法?還有,我以為你這種女人不愛讀書的。”電話里,伍凌的聲音里還是帶了幾分調侃,“我的孟大總裁?”
“少廢話了,”孟爽苦笑,“痛快點兒,行不行給個話。”
“這個在網上直接申請就行,既然你能找到這部電話,沒理由找不到那個網址的,欲購從速,我不敢保證一會還有你想要的位置,不過……” 伍凌的聲音略略嚴肅,“這可是單程票,你真的想清楚了?如果我沒記錯,你家里還有些東西放不下的。”
“伍凌,馬語者HW,你們認識吧?”孟爽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卻直接的反問,“我想見他。”
“原來是馬語者把我的號碼給你的……嗯,想見那家伙,那就看你們的馬誰快了,別忘了,雖然小仙女會飛,可悟空也會駕筋斗雲呢。驌驦,馬語者讓你來找我為的應該不是這件事,而你和那家伙捉迷藏的事情我也幫不了忙。不過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一會我幫你在網站上注冊好了,畢竟你的那些個人信息也不是秘密。然後,我再給你送票上門,包郵的,親,我好不好?夸夸我唄?嘿嘿。”
“Fuck,果然還是不能取巧,”孟爽沒有理會電話里伍凌的戲謔,信手彈了彈煙灰,吸了口氣,問了她真正想問的話,“好吧……伍凌,說正事,蜘蛛,那些殺手,我想聯系他們。”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蜘蛛雖然是國際聞名的殺手組織,可能做的事情無非是殺人而已,你不能做麼?殺誰?你自己?或者你家老板,我親愛的聶叔叔?”
“殺誰你管不著,但是那件事我做不到。”孟爽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虛弱,“她們很貴吧,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哦,哈哈,又是用錢啊,我知道孟總你有的是錢,真是世俗……”伍凌笑起來,“是的,很貴,而且很多時候,有錢也未必有用,不過……”說到這里,她把聲音拖長,故意不說下去了。
“你他媽的別賣關子了!”孟爽恨恨地一捶桌子,但聲音旋即又軟下來,“伍凌,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這次,幫幫我,我快死了,算我求你一次,好嗎?”
她似乎看到電話那頭伍凌有些得意的笑,她知道這個刁鑽女孩最喜歡看得就是自己一臉不爽卻又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
“好吧,一小時以後,來鶯燕軒吧——就是昨天你吃烤肉的那個酒吧,我把車票給你……另外,如果我沒猜錯,有只蜘蛛會在路上等你,找到她,她就會為你提供一次免費服務。”伍凌的聲音頓了頓,“你不算笨,所以會明白我所說的。”
“你的報酬呢?我不相信你這種人會輕易放過我。”孟爽實在沒想到伍凌給出的是這樣一個答案,這讓她有點驚喜,但是卻也忽然覺得心里似乎一下子空了一塊。
“坐在你後排,親眼看著你這個女霸總謝幕的樣子。”電話那頭的伍凌咯咯一笑,便把電話掛掉。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孟爽有些茫然,默默地把手里的煙蒂按滅在煙缸里。
屋子里很靜,也很黑,只有面前那台銀色筆記本電腦的背部的那個被咬了一口的銀苹果一閃一閃的,模模糊糊地照著床上那張如孩童般恬睡的臉,一堆一堆的毛絨玩具,還有那瓶孟爽今天剛剛帶回來給床上人做禮物的獨角獸香水 。
驀地,蜷在她腳下的那只布偶貓輕輕咪嗚了一聲,用前爪把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抱得更緊了。
修長的手指滾動鼠標,屏幕亮起來,晃得孟爽皺了皺眉。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馬語者HW沒在线上,留下的只有孟爽回家後和她的一段對話。
……
“混蛋,讓你跑了。”
“那是因為你家Apsara舒服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所以你就讓我這樣難受著,對吧,你個混蛋!我不用你,剛剛我自慰了,自己把自己干到高潮,很舒服。”
“你自慰時,想著我是個什麼樣子?”
“誰說我想你了?”
“休傑克曼還是阿湯哥?”
“都不是。”
“那就是說你還是想我了。”
“滾!!!”
……
“怎麼不說話了?”
“你不是讓我滾了嗎?”
“Fuck,下午說的那件事,我決定了,你見不見我都好,總之我後面的時間不多了。另外,我也有點厭倦和你的游戲了,如果還想騎我,就請抓緊。”
“那,你的那件事情,想好了?”
“我自己做不到……但是我聽說,有個叫做‘蜘蛛’的國際殺手組織,這些人應該能幫我。畢竟,要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你能聯系到蜘蛛?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實話實說,我還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聯系,但是,我相信,花足夠的錢,能做到。”
“或許我能幫你,算作是今天我放你鴿子的一點補償吧。”馬語者HW說著,彈給她一個電話號碼。
“哦?這是什麼?”
“你的售票員,也是這次的同伴,同時,她能給你關於蜘蛛的线索。”
這是馬語者HW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
“都他媽的故弄玄虛。”孟爽啪地一下子扣上了電腦,一推桌子,便從轉椅上起身。這個動作讓她腳下那只布偶貓顫抖了下。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旁邊的單人床前,怔怔盯著床上的人看了一會,伏下身,吻了吻床上人的額頭,便離開,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C
別墅外面,陰影里,那個烏發遮住一側臉龐的黃衣女人也是同樣輕輕嘆息了一聲,抬起手臂,輕輕揩了揩眼角。
“C,你舍得?”旁邊另一個有些清冷的聲音問,“我幾乎是推著她走到現在的。”
“H,你不也一樣舍得嗎?”C的眼睛,盯著手臂上纏繞的金色蛇形手表 那個由綠寶石構成的三角形蛇頭,“還有,謝謝你提醒孟爽她喜歡獨角獸……咱們走吧。”
“不再進去看看她?”
“很快就見面了。”
“你覺得她找的蜘蛛能做好這件事嗎?咱們里面也算是有三只蜘蛛,還不是……”
“關心則亂,所以才下不去手,如果真的不行,我就……”
“唉,Goku,走吧。”
那匹黑馬長嘶了一聲,一陣馬蹄聲漸漸遠去。
孟爽
換衣服的時候,孟爽隱隱聽到Apsara嘶鳴的聲音,但她沒去管——她滿腦子都是蜘蛛的事情,甚至連小黑人都忘了。
她只是想快點去到那個酒吧,雖然她不知道等著她的會是什麼事情。
當她急匆匆地打開門的時候,她被眼前突然出現的那個一身鐵灰緊身衣服的俏麗女郎嚇了一跳。
“蔣寧?你沒陪著老板?”她皺起眉,暗暗罵自己太不小心了。
“干爹休息了,他讓我陪你。”蔣寧的聲音依然冷冷的,揚起下巴,仿佛在審犯人,“這麼晚你去哪?”
“忽然想去喝一杯,陪我的話,就一起。”她索性壯起膽子,挑釁似的揚了揚眉毛。
——橫豎是出不去了,再想辦法,至少不能被這家伙把氣勢壓下去。
她想。
“嗯,好的。”出乎意料,蔣寧點了點頭,“我叫上隊里兩個能喝的兄弟,咱們一起。”
孟爽用力揉了揉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蔣寧,你今天似乎不一樣呢。”
“沒什麼,干爹只讓我陪你,並沒有說限制你做什麼。你在酒吧喝酒,我在外面看著,怪怪的。”蔣寧撅了撅她的厚嘴唇,聲音還是冷冰冰的。
“剛才在海天樓,他是不是要你了?”孟爽忽然歪起頭,饒有興趣地看這個短頭發女人那張冷冰冰的臉。
她發現蔣寧的嘴唇顯得有點發干。
“干爹今晚不用我,而且橫豎我也想喝點酒,走吧。”蔣寧說著,一把把孟爽的手腕抓起來。
——今天好奇怪,一切都好奇怪?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我要死了?
——或者,孟爽,你早該死了。
——但是,那只蜘蛛在哪里?那件事沒做完的話,我……
胡思亂想之間,孟爽就被蔣寧塞進了她那輛瑪莎拉蒂的副駕駛,而蔣寧自己卻已經坐在了那個有著三叉戟標志的方向盤後面。
隱隱地,孟爽聞到一陣檸檬的香味。
——蔣寧這鐵家伙竟然也用香水嗎?
望著車窗外的月亮,她這樣想。
趙霞
纖細而修長的手指,白皙,卻有些薄薄的繭子,指甲不長,在月光下閃著瑩潤的粉紅色光暈。
合上手里的書,霞兒輕輕吁了口氣,雙手揉了揉有些發僵的修長脖子。
——這樣的安排,真的可以嗎?他現在在干什麼?另外,我的願望都能實現嗎?
她問了自己一連串問題,但片刻就釋然,甩了甩披在肩頭微微發黃的柔順頭發,所有的問題也都這樣被她甩了出去。
——這麼好的夜,不能辜負,安排下了,無愧於心,就好。
——畢竟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霞兒劃著了一根火柴,用手掌輕輕呵護著,把香熏燈的燈芯點燃,轉身到櫃子里取出個精致的水晶瓶子,滴了幾滴淡紫色的油狀液體在水里——那是上等的薰衣草精油——香柏木的木桶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與香熏燈的幽香和薰衣草精油特有的芬芳混合,在花房里彌漫出一股優雅的香氛。
時間還早,月光又好,霞兒覺得自己應該再泡個澡。
店里可以沒有睡房,但不可以沒有浴室——這是霞兒的生活方式。從玻璃罩子里出來的這半年多,她都住在這個屬於自己的這間叫做“沉香塢”的小花店里,所以也就干脆把浴室設在了她的花房。
她喜歡看她的花,更喜歡聞各種花的香氣,聞著香氣看書,享受按摩,發呆,自慰,或者被和那個到今天認識才三天的,被她叫做“大色狼”的男孩子欺負,又或者……
當然,霞兒知道自己只是他的過客,而這些花,才會真正陪著她,到最後。
她喜歡侍弄這些美麗的生命,看著她們在自己手里一點點綻放然後凋落。
其實更多的時候她沒拿她們當作商品,來買花的人,可以自己挑喜歡的花拿走,至於是不是留下錢,她其實並不是很care。
還有些時候,她索性就坐在那里靜靜地在欣賞——可以一天不吃飯,卻不可以有一天沒有花香——這也是她的生活方式。
難怪她的房東何靜說她根本不是人,而是天龍八部眾里面的乾闥婆 。
霞兒想著,就在這花香里給自己弄好了洗澡水。
垂下頭解開白色襯衫扣子的時候,她聽到腳步聲,於是她回頭,看見花房門口那個燙著香疤的光頭女郎。
“何靜,你來了,真好。帶了朋友麼?”她問著,並沒有停止手指的活動,眼睛卻停在何靜身邊的那個俏麗女孩子臉上,“嵐嵐?是你,真好。”
霞兒說著,把白襯衫的下擺抽出來,清麗的小臉上蕩漾出開心的笑。
“霞兒……”謝一嵐有些詫異地張開嘴,“你怎麼在這……你還是那麼美……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還是老樣子,沒人比你更知道我的身體的,包括我在內……”霞兒微笑,“不過每天住在這里,感覺很舒服……對了,我有時還會在這里看你的直播,有時,我會自慰。”她說著,有些揶揄地朝謝一嵐眨了眨眼睛。
“這個花房……沉香塢,好美的名字,和你很配。原來王歡和婷婷她們都是來你這買花的。”謝一嵐痴痴地看著眼前的女孩,恍如沒有聽見她的玩笑,“你能過得開心,真好。”
“開心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也不嫌短……老天真好,想不到今天還能見讓我到你,這是我今天的第二個驚喜。”霞兒說著,把襯衫脫下去。
白襯衫里面,是精致的提花文胸,掩映著那片雪白的胸脯——修長的頸間,是一條亮晶晶的純銀鏈子,與她的耳飾很相配,都是在垂吊的端部纏起來,然後分出幾條小鏈垂下,末梢是一個個晶亮的小銀球。
“霞兒,”何靜淺淺地微笑,走過來,湊到霞兒的耳邊,“可能你不知道,她會和我們一班車,她選的票是三號,也就是說,她是第八個。”
“哦?是嗎?”霞兒稍微張了張口,然後就釋然微笑,“嵐嵐,那我明白你直播時那句話的意思了。”
“我自己的選擇,原本就該是這樣。不過,雖然決定了,但我還要做完一些事情才能出發。”謝一嵐的表情淡淡的,“如果見到我是第二個驚喜,那麼第一個驚喜是什麼?另外,還有第三個驚喜嗎?”
“原本我希望會有第三個驚喜的,可惜現在沒了,不過,好事成雙,也夠了,我很知足。”霞兒調皮地伸了伸舌頭,“因為第一個驚喜來了,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做小黑人了。”
“難道……你的病有希望了?”謝一嵐一下子張大了眼睛。
“小時候,童話里的金魚 就告訴我們人不能去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霞兒微笑,甩了甩長長的頭發,向身邊指過去——是一個精致的大花盆,里面的植物並不起眼,只有著幾片扁平形狀的大葉子,碧綠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中間,是一個狹長的白色花苞。
“這個約會很難得,我只能放棄和你們的約會了。”
她說著,自顧自地解開了牛仔褲腰間寬寬的皮帶。
“這是……曇花嗎?霞兒……你?”謝一嵐問了一句,眼神暗淡下來。
霞兒知道謝一嵐已經猜到了,於是她笑吟吟地朝這個滿臉惋惜的短頭發女孩看了看。
“嗯,沒錯,”她說,盯著謝一嵐緊緊鎖著的眉毛,然後又看到她指尖的燒傷,“嵐嵐,你好像不快樂,是嗎?”
“還好,我沒事。”謝一嵐淡淡地點頭,不自主地垂下長長的睫毛,然後抿了抿嘴唇。
“人總不能背太多的包袱,該放下的時候,就放下吧。”霞兒說著,從滑落的牛仔褲中邁腿出來,側過頭,讓微黃的長頭發垂下來,抬起手輕輕地梳理——腋毛沒有剃,淡淡的很自然,仿佛水墨畫技法里用淡墨渲染出的煙雨,“曉雨的《旅行筆記》 ,其實寫的是你們的故事,是嗎?”
“嗯……”謝一嵐淡淡地點頭,“我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但我稍稍有些怕……我是個罪人,所以,真的能按我想的嗎。”
“傻瓜,你沒做錯什麼。”何靜摟了摟謝一嵐瘦削的肩,“不過我能體會你的感覺,你不知道,其實咱們兩個很像的,我……”她想了想,終於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隨著自己的性子來就好啦。”霞兒說著,披上了一件寬大的粉紅色真絲睡袍。光滑的絲質面料,映著她羊脂般的皮膚,很潔淨很動人。她捧起一捧五顏六色的花瓣,輕輕灑到溫熱的水里,她深深吸了口飄逸的花香,“真好呢,喜歡這味道嗎?”
“嗯。”謝一嵐點點頭,似乎是花香沁進鼻子的原因,她的神色也顯得稍稍安穩了些,“霞兒,這段日子,看來你過得很好。”
“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戀愛了。”霞兒輕笑,那件剛剛上身的睡袍又順著她幼滑的肌膚一下子滑落下來,被她搭在身邊那把椅子上了。
她就這樣赤條條如同嬰兒一般,自顧自地順著桶邊的梯子爬上去,再輕輕地滑到香柏木浴桶里溫熱的水里。讓那些彌漫著夢幻的香的水一點點地浸潤她的四肢百骸。
霞兒放松地微笑,把頭輕輕倚在了桶邊,雙手搭在桶壁上,任雙腳被水的浮力漂起來,“何靜,你陪嵐嵐進去坐坐吧,我想好好地泡個澡,然後,一會還有個客人來找我。”
“哦?是嗎?”何靜俯下身,嘴唇貼著霞兒的耳尖,猶如山泉般的聲音在霞兒耳邊低低響起來,“小心,浴盆里說不定有蜘蛛。”
“你……?”
這句話讓霞兒原本要閉上的眼睛一下子睜開,卻看到何靜微笑著撒了一把茉莉花瓣在她的浴桶里,然後便拉了謝一嵐走開去。
“第三個驚喜,Such a perfect day…”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霞兒自語,然後,她終於慢慢地合上眼睛去,聽她們漸行漸遠的腳步,再又聽到那熟悉的蘇格蘭風笛的音樂飄進來。
那飄著淡淡香氛的水霧似乎開始從她周身的毛孔滲透進去,讓她覺得自己是一朵剛剛被澆灌的花兒,又讓她想起那個曾經被她稱作魔女的短發女人,想起她那雙有魔力的手。
她忽然記起,似乎沒有時間再享受一次那雙手,也沒有時間正式和芳說聲再見了。
——這樣很也好,芳,我知道你還要幫我一次,還有,我也有禮物給你的。
她淺笑,把頭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浴桶邊緣的頭枕上。
月光如水,明澈而潔白,只有香熏燈恍惚的火苗,在霞兒那張略略有些蒼白的俏臉上映出一團嬌美的紅暈。
童曉芳
“小綠,你說霞兒今天就……”
童曉芳手里的紋身槍頓了頓,好半天才繼續。
這間不大的房間里,彌漫著一種獨特的香氛。這種味道讓童曉芳覺得有些呼吸急促。聽床上的那個綠頭發女人說,這是她近期研究出來的一種特殊的香氛,可以安神,又能提高性生活的質量。
她依稀記得這種香水的名字似乎和月亮有關,但是她記不清了,也不想多思考。
雖然今天去滑冰時她已經猜到霞兒要做什麼了,但是從呂綠嘴里聽到霞兒的決定時她還是心里一疼。
而且,就是今天啊。
雖然滿足了那個女孩子的一個小小願望,可是,連一聲再見都來不及說了嗎?
“對啊,早一天晚一天也沒啥區別不是?”床上的呂綠赤裸著身子,皺著眉,似乎正忍受或者享受著皮膚上持續不斷的刺痛,“我猜,她的曇花今天就開了……對了,小芳,她的那個小男朋友,你見過?”
“嗯,還算不錯的一個男孩子,可惜……”
“沒什麼可惜的,男人而已,也不見得好到哪去,何況那還只是個大男孩,所以,這算是他的成人儀式而已。”呂綠嘴里嘶嘶地吸著冷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人儀式,我也有,你也有,不是嗎,小芳?”
“拜托,我不想再想起那段事情了。”童曉芳苦笑,“我想,你也不想想起你那段。”
“該在的一直在,忘也忘不掉,從前,我之前只是沒做好准備,但是現在我差不多准備好了,你呢?公主殿下?”呂綠說著,伸手把床頭那個憨笑的小黑人拿起來,放在手里摩梭。
“這是什麼?”童曉芳問,卻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她捧著呂綠的左邊那一只翹挺的乳房,細心地用紋身槍在她的肉體上描繪——那條從腳踝一只蔓延生長到左乳上的常春藤,已經漸漸變成了一條翠綠色的蟒蛇。那蟒蛇張著血盆大口,嘴里銜著的,正是她的乳暈和乳頭。
“這個。”呂綠把小黑人放下來,捋了捋鬢邊墨綠色的頭發,拿起手機,熟練地調出一個網頁——她用下巴指了指第二行歌謠後面的名字——Emerald Boa。
童曉芳原本沒有去看,但是,聽到那蘇格蘭風笛的聲音時,她忽然頓住,然後,放下手里的東西,接過手機來看。
“芳,人這一輩子,總要做點瘋狂的事,不是嗎?”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霞兒在她車里說的話,那天,她也聽到了這蘇格蘭風笛的聲音。
“這個位置原本是霞兒的,是嗎?”她問,然後看著身下這個墨綠頭發的女人,“所以,你也要走了?”
“准備好面對自己的過去,就可以了。記得神話里就有種大蛇 ,一輩子都渾渾噩噩的,卻說不好哪天就一下子通透了,可能像我,又或者我不配上和它比,管他的。”呂綠把一只手枕在腦後,讓那叢同樣是墨綠色的小草在腋下肆意地裸露,“小芳,今天老聶要你了?”
“為什麼問這個?”
“今天你和往常不一樣,否則你不會穿那樣一身邋遢衣服來的,好在小蝶這里有存貨給你換,算是她還你一身衣服……對了,他看到茗茗的樣子了,所以他今天應該硬得很厲害,是吧?”
“嗯。”童曉芳只是悶悶地哼了一聲。
“老聶行的時候,是蠻厲害的。你給我實話實說,你是不是有點想留在他身邊了?”呂綠笑起來,“他比當年你找的那個黑道老大……”
“沒有,我這輩子身邊不會再有男人了……至於聶先生,只是我一直想征服的一個高難度而已。今天我以為我成功了,然後才發現他只是拿我當代替品罷了,所以,到頭來,我還是個失敗者,”童曉芳說著,臉上浮出一抹慘笑,“小綠,知道嗎?我今天被兩個不同的男人強奸了兩次,最後卻都被奸出快感來,然後就接受了。就和從前一樣,阿森,老鄧,還有……。”
“做愛本來就蠻舒服的,被強奸的話,如果你適應了,就更是。就像我,被命運強奸了這麼多年,所以我索性翹起屁股來享受,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呂綠搶過話頭,沒有讓童曉芳說下去,說完就咯咯地笑起來,“說起來,小芳,可能你骨子里就是個抖M。”
“我不知道,披著這身畫皮太久了,我甚至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了。”童曉芳嘆了口氣:“說真的,我很羨慕霞兒,羨慕她能隨心所欲地做她自己。”
“其實你也可以做你自己的。”呂綠咧開嘴笑,“不過我也羨慕霞兒,羨慕她的好人品,而我可能天生就有吸引渣男的體質,哈哈……如果我有霞兒的一點運氣,或者霞兒有我的身體,或許,我們就兩個都能看到自己雞皮鶴發的樣子了。”
“可惜……”童曉芳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熱了。
“沒什麼可惜的,如果真是這樣,我也就不是我了。”呂綠的笑忽然燦爛起來,“而且那樣,外面的很多男同胞估計不答應。”
“你這條美女蛇啊,”童曉芳捏了呂綠的乳頭一把,“也不知吞了多少男人。”
“那是他們活該,很多人我吞都懶得吞,所以我甚至試過拿他們喂蜘蛛。”
“哦?這也是你的研究課題?”
“對啊,你知道嗎?我從一個朋友那里知道,有一種叫做‘凱瑟琳’的巴西游走蛛 ,螯肢長得很像女人的陰唇,而它的蛛毒可以讓男人持續勃起,但後果可能是永久陽痿,哈哈……對了,說起蜘蛛,我忽然能猜到茉莉會給霞兒出什麼主意了。”
“茉莉?那又是誰?”
“我的一個喜歡助人為樂的朋友,她總是說,每個人都不應該有遺憾。”紋身槍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呂綠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哦?那,霞兒的願望……”童曉芳實際上並不是很關心所謂茉莉的事情,但是,對霞兒,她總是放不下,“難道這丫頭到這時候想的還是她那個小男友的所謂成人儀式?”
“嗯。她知道自己會離開,但是又怕那小子接受不了,會就此消沉下去……如果是茉莉的話,會是那個辦法嗎?看來霞兒這傻丫頭,是真心對那臭小子好。我真想不到她會舍得這樣。”呂綠若有所思地說著。
“小綠,告訴我,我要知道。”
“就不說,除非今天你先讓本小姐舒服透了。小芳,你很久沒給我服務了。”
“呂綠你這個淫娃……”
“我喜歡……嗯……真好……小芳……小芳……給我吧……最後一次了……”
趙霞
霞兒泡在浴缸里,掬起一捧水,把自己的臉頰浸潤了。
那雙手,纖細而修長,就這樣接著把那漂著玫瑰和茉莉花瓣的水,一捧捧輕柔地淋上她瘦如刀削的肩頭。
手指撫過後頸的時候,霞兒稍稍蹙了蹙眉毛,然後就把手指肚按在那塊鮮紅的紅斑和上面那個隸書漢字上,開始痴痴地笑。
——三天,很不錯的三天。
——月光下的一夜情,淋著雨的蹦極跳、過山車和跳樓機,沉香塢門口的彩虹,半夜里的冰雪奇緣,有著奇異公主的滑冰場,他的自行車,生如夏花,他的學校旁邊的信筒……
從前,她沒試過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這麼久,以至於現在這樣的安靜沐浴都讓她有些不習慣。
——當然,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其實,也不會再有以後了。
——好吧。
她想,於是她盡力地沉下去,把身體盡量浸在水里,只露出頭,看那個已經開始一點點張大的白色花苞,也看桌子上那本橙色封皮的《心理罪》。
那是她和他告別後,特意到書店買的。其實早就從Kindle上買過電子版,但是她執著的喜歡捧著紙質書的感覺。還有,買正版書是對作者的起碼尊重,因為她不知道楊楠家里那套書是正版的還是盜版的。
嗯,那個情節,他喜歡的那個情節,霞兒現在幾乎能背下來了。
“如果命中注定下一個人是我,我希望他能一下子殺死我,最好在背後,在我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沒有痛苦的要我的命。”
她想著那個叫做陳希的女孩把手交叉在身前,望著天的憧憬模樣,不自主地學著她的台詞自言自語,然後微笑。
“所以你希望從後面?”一個聲音傳過來,很好聽,只是漢語不很標准。
霞兒的身體顫抖了下。
她已經收到了那個網站的短信,所以她知道這個女人會來,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忽然很緊張,緊張到身體開始發抖了。
“嗯……麻煩你了。”她把身體盡量多地藏在水里,沒有回頭,盡力平穩的聲音依然透出些許遲疑,“那個……這個姐姐……我有點兒害怕,也怕疼……還有,這個字,拜托讓它完整點兒。”
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房間里很安靜,霞兒沒有聽見來人的回話,只是,鼻尖里傳來一股淡淡的血腥。
“這個姐姐……是你的香水味?還是你剛剛……也……幫……過別人?如果是香水的話,我只聽說過Blood Concept ,但是我沒聞到過。”
“都不是,只是這把刀剛被人用過。”
“哦,那個,她……疼嗎?”
“不知道,起碼,我看見她在笑。”
“哦,那還好。”霞兒伸了伸舌頭,松了口氣,“姐姐……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沒來的話,就……不用了……好嗎?”
“OK,沒問題……不過,既然你怕,為什麼還要這樣?我看到了你買的碳了。”
“為什麼死,還是為什麼讓你幫忙?”霞兒漸漸開始覺得這個人不像她想象的那麼可怕,這讓她覺得自己放松了些,輕輕呼了口氣。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問兩個為什麼,是嗎?”
“姐姐,我很喜歡你。”霞兒翻了個身,再次把頭枕在浴缸邊緣,就在這溫熱的水、微微彌散的霧和夢幻般的香里眯著眼睛,“其實今天已經很好了,我的所有願望都滿足了,因為我害怕,所以我只能勉強自己做我害怕的事兒……你知道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被爸爸媽媽關在玻璃罩子里,我可以讀各種各樣的書,看電腦,但是,我很難和各種有生命的東西接觸,無論是人,小動物還是花花草草——當然,這是為我好——但是這種與世隔絕讓我真的很難受。”
“所以你逃走了?”她問。
“嗯,不過我想爸爸媽媽知道的,只是他們下不了決心告訴我,所以在我逃走之後他們甚至都沒公開找我……我知道他們看到我幸福就會很開心。這半年,我有了自己的花店,能聞著花香和泥土的味道,甚至我還有了男人……都是何靜鼓勵我,我才下了這決定,還有幾個朋友幫我——知道嗎,在玻璃房子里,我最大的消遣除了讀書看電影,就是打何靜的熱线和她聊天……你們叫她茉莉,是嗎?”
“嗯,你猜到了——知道原來茉莉一直就在你的身邊,我猜你一定很開心。”
“嗯,這是我的第三個驚喜了,雖然我有預感,但是我真的沒想到。”霞兒微笑。現在她開始仔細地洗她修長的脖子了。
她把眼睛微微睜開了點,看到一個高挑健美的身體背對著她,似乎在欣賞著花房里的花朵。
那女人穿了一身黑色的鐵騎士服,皮上衣很短,露出了一截古銅色的健美腰肢,背後,有個倒吊結網的蜘蛛圖案,還有三個英文字母,TSW。
“姐姐,TSW,是什麼?”
“The Spider Witches,我曾經屬於的一個組織的代號。我記得中國有個關於猴王的神話,里面有七個漂亮的蜘蛛女巫 。”
“你說盤絲大仙嗎?那你是哪種蜘蛛,黑寡婦 嗎?”
“對,你猜的很准……沒辦法,和我有過關系的那些男人,凡是我喜歡的,都沒有好下場,而凡是我不喜歡的,都被我殺了。”這女人苦笑了下,繼續說,“但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而且,這個名字似乎是個詛咒,對我們這些蜘蛛都是。所以後來我也逃走了,和你一樣——我做了另一個組織的大姐頭,在那里起碼我可以用自己的名字。”
“不介意告訴我吧,反正一會你就可以讓我閉嘴了。”霞兒眨了眨眼睛。
“我們是六個人,或者說六魔女,但是後來取了個更好玩的綽號叫做A BITCH。這是個文字游戲,我是其中的第一個,A,因為我叫Amy,而現在的Nick name是Aurora。”
“所以你也是那些公主之一了?睡美人,還真和我有緣分呢。”霞兒笑起來,眼睛彎成了兩個可愛的小月牙。
“你還沒告訴我第二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他。”霞兒的表情忽然有些鄭重,“我不想讓他消沉,但我真的不適合,也不會留在他的身邊。所以,我需要刺激他一下,給他個目標……所以Amy姐姐,我就只能麻煩你了。”
“雖然我會告訴你這不疼,”Amy說,“但是怕疼的話,我也有其他辦法的。”
“可是我的他喜歡這樣的方式啊。”霞兒指了指桌上的書,“和那本書里的女主角一樣,我聽說了,特意買來看,開始覺得害怕,看完了,也覺得不錯。不過……這是個專業的工作呢。”
“相信我,不過,這本書可以借給我嗎?”
“送給你吧,我也用不著了。”霞兒微笑,“一會,這里會很香,但是空氣不大好。你……沒問題吧。”
“嗯,我動作很快的。”
“那……一定要讓他看見,還有,一定要他追上你,好嗎?這不會給你帶來危險吧?而你,也不會傷害他,是嗎?”
“我是黑寡婦,也是睡美人,所以沒問題,不用擔心我……對於他,你最好祈禱他能通過我的考驗,這樣我絕對不會傷害他,但是,我對男人不是有很有信心。”
Amy說著,轉過身。
霞兒終於看清她那雙明亮的黑眼睛和稍微有些厚的嘴唇,還有她手里依然帶血的長刀。
“好吧,安排下了,我也沒法再改,那就先說聲謝謝了,Amy姐姐,一會兒,我怕沒法再和你說話了。”霞兒在浴盆里站起身來,一身赤裸著朝她笑。
“聽茉莉說,你是Anna?”Amy歪著頭打量她。
“只是因為他喜歡,我才扮給他看的,其實,我更想做輕舞飛揚,另一部小說的主角,身體情況和我點類似。”霞兒說著,把濕漉漉的長頭發分到頭兩側,分別抓起來,做了個雙麻花辮子的樣子,“不過,如果你是睡美人,何靜是茉莉,那麼,你們那里是不是也有灰姑娘,白雪公主,小美人魚和貝兒?”
“不只這些,現在我們也有了Rapunzel、Pocahontas、Tiana,Merida、Moana 和木蘭。”Amy走過來,輕輕揮了揮手里的刀,“你看,這上面的血,就是木蘭的。”
“那,會有艾莎嗎?我知道一個人,可能很適合……我不是說要你們去找她,但如果有一天她來找你們,一定要對她好點,我還專門為她准備了禮物……唉,我的請求是不是太多了。”
“我們當然不會去找任何一個人,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自己的。但是我會記得你的話,如果她來找我們,我們會的。”Amy說著,眼睛熱切地望著霞兒赤裸的身體,“我想要你,可以嗎?或者,在你的道德觀里,這需要你的‘他’同意?”
“我想這算不上出軌,而且,說真的,我還是有點兒害怕,所以需要抱抱。”霞兒朝Amy微笑,張開雙臂,淺淺的腋毛稍稍有些發黃。
月光,清清亮亮地透過花房的玻璃屋頂灑下來。
Amy的手指進入的時候,霞兒看到那個潔白的花苞一點點地抬起頭來。笑容在她清麗的臉上浮現,很釋然很滿足。
她一直想看到這朵花開的樣子,這朵屬於夏天的花,所以她甚至用這朵花作為了自己的時間坐標,然後盡力地栽培它,但是,好久,它一直沒有回應。
她灰心過,甚至准備放棄。
而就在她買了那張團體票的時候,她遇到了他,而它給了她驚喜。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現在,就快了吧……
她想,然後開始輕輕的呻吟。
Amy在用手指要她,也在用嘴啜她,很有力,和童曉芳完全不一樣,倒是有一點點像那只大色狼。
霞兒忽然覺得,現在那頭大色狼應該收到自己的信了。
楊楠
寢室的上鋪,那個叫做楊楠的大男孩穿著背心和大短褲。正捧著包好的禮物盒子傻笑。
他把那本《第一次親密接觸》看了一半,於是他知道了輕舞飛揚是誰,也知道了輕舞飛揚喜歡Dior那款叫做Dolce Vita 的香水,所以他丟下書,騎著車跑到商店去買來。
畢竟,再和霞兒見面的時候,總要有合適的禮物。
他想。
至於《心理罪》,他已經看到了最後一部。同樣作為警校學生的他,很關心城市之光是不是落網了。
既然今天不會再見到霞兒了,所以他就再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接著再翻開了那本紫色封皮的書。
“老六,你的信。”
一個男生抱著籃球風風火火地衝進來,把一封信摔在他身上。他看到了男孩子手里的香水盒子,不由得咧開嘴壞笑,“看不出來啊,戀愛了?是不是那天你說要和你哥一起上的那個女孩?怎麼樣啊?給兄弟們講講?”
“滾你媽的!”
他翻身下來,抓了信便往樓道里走,而就在這一霎那,熄燈了。
“操,楊楠你個重色輕友的家伙!小心被蜘蛛精迷住了,弄個精盡人亡!”寢室里面傳來一陣笑罵。
楊楠出去的時間很短,只有五分鍾,就咣地一聲把門撞開,然後借著手機上的手電光,開始翻找。
書本和衣服不停地從上鋪上扔下來,砸在下鋪男生的頭上。
“我靠老六,你他媽的吃錯藥了吧?”罵聲響起來,楊楠卻不管不顧似的翻出一本書,迫不及待地翻動。
房間里安靜下來,氣氛有些詭異。
“啪!”
他把書扔在地上,開始瘋了一樣的往外跑。
“這家伙精蟲上腦了吧!”下鋪的男生罵了一句,終於有些好奇地拾起那本扣在地上的書。
那是一本有些陳舊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翻到了最後兩頁,上面的幾行字,用水筆勾了細細的波浪线。
“如果我還有一天壽命,那天我要做你的女友。我還有一天的命嗎?沒有,所以,很可惜。我今生仍然不是你的女友。
如果我有翅膀,我要從天堂飛下來看你。我有翅膀嗎?沒有。所以,很遺憾。我從此無法再看到你。
如果把整個浴缸的水倒出,也澆不熄我對你愛情的火焰。整個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來嗎?可以,所以,是的。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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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7 The last word 臨別一語 ]
趙霞
潔白如玉的花苞,在柔和的月光下一點點地膨大,一點點抬起頭來。
霞兒的身體浸泡在水里,趴在香柏木浴桶的邊緣,目不轉睛地欣賞。她的脊背光潔如玉,掛著點點水珠,隨著呼吸優雅地舒張著。
只是她的長頭發已經被細心地包裹在一頂浴帽里面。
和Amy的歡好里,她高潮了,Amy不但要了她的前面,也要了她的後庭,就像他每次都會的那樣。
之後,霞兒就覺得有些疲憊,她覺得自己似乎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她依舊泡在水里,只是似乎添了熱水。
她的頭發被浴帽包起來,沒有再弄濕,她的身體似乎也被仔細地清洗過,看不出任何歡好後的痕跡,以至於她自己都懷疑剛才這一切只是不是一場春夢。
“霞兒,水冷了吧,要不要加點熱水?”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很輕很溫柔。一只有些冰涼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
霞兒知道,那是謝一嵐。
“也該起來了,總不成一直泡著……”她轉頭,如水的眸子望著眼前俏生生的纖細女孩。她發覺謝一嵐的臉更瘦了,但是眼睛里卻有了點光,“看來你訂好票了?還是那個座位?”
“嗯,謝謝你,看到這個終點,讓我現在覺得好多了……”抬手捋了捋清爽的短頭發,謝一嵐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略顯輕松的微笑,“那個位子似乎就是給我留的一樣,霞兒,你當時選的是幾?”
“9號,第二個。”霞兒輕輕跨出浴桶,把優雅精致的修足踩進桶邊擺好的那雙絲緞拖鞋里,“我自信我會做得很好。”
說話間,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顯得稍稍有些驕傲,甚至有些偏執。
“當然會,霞兒你很棒的。”謝一嵐笑了笑,“廣靜在裸心齋里面誦經,她說她相信你能聽見,所以今晚不出來陪你看曇花開了。”
“沒關系,她已經給我很大的驚喜了。”霞兒淺笑,柳腰輕折,撿起滑落在地上的絲質睡袍,輕輕披在身上,“雖然有點舍不得,可是嵐嵐,我想咱們該告別了。”
“嗯,我要去拿那張已經屬於我自己的車票了。”謝一嵐仰起頭,望著月亮,長長地舒了口氣,“放下的感覺真的很好,雖然有些自私……今天我的直播估計會晚一點,你還能看到嗎?”
“我想等,但是不知道它願不願意等。”霞兒指了指哪個逐漸膨大的花苞,“我和她約好了。”
“沒關系。”謝一嵐輕笑,“交配而已,也沒什麼好看的。”
“如果你不喜歡,其實不用這樣勉強自己。”霞兒用自己明亮的眼睛盯著謝一嵐看。
“最後一次了,無論如何,還是全始全終,誰讓我是處女座。”謝一嵐的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翹挺的鼻尖,臉上卻微微有點發紅,“而且,很多事情,我自己也並說不清楚……霞兒,我在這種直播里不該有真的快感的,不是嗎?”
“無論如何,開心就好,”霞兒側過頭,摘下浴帽,讓她那頭微微發黃的長頭發披散下來,“還有,嵐嵐,真心謝謝你當時告訴我真話。否則,我可能會一直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呆在玻璃房子里,終於變成一個老婆婆的。”
“這是醫者的本分,我知道一直關在里面不是你的本心。”謝一嵐垂下眼皮,“我這一生,或許很多人的死和我相關,到現在,我心里的壓力還是很大。但是至少我想明白了,即便讓我再來一次的話,我也還會這麼做,畢竟,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犯罪或者不開心,能讓身邊的人都感覺好一些,我也願意。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又無怖——這話說得沒錯,如果無憂無怖是要離於愛才可以,那麼,憂也好怖也好,就一並承擔了也無所謂。”
“對啊,有愛多好,為啥離開,自己開心就好。”霞兒眯起眼睛笑起來,看向牆角里精致的紫銅炭盆和里面堆積的烏黑的炭塊——早上的時候,它們還躺在快遞箱子里。直到下午回來,她才把這些東西拆開,仔細地碼放好,然後再把手指間的烏黑的炭灰洗下去。
謝一嵐也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又轉頭,把眼光落在那個又綻開了些許的潔白花苞上,“好香,霞兒,看來,她就要開了呢。”
“是啊,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這話沒錯。”霞兒甩了甩柔順的頭發,“看著我開始,好嗎?”
“嗯。”
月光下,潔白飽脹的花蕾漸漸抬頭,一股奇異而美妙的香,在不大的玻璃花房里彌散。
“嵐嵐,我好幸福。”
她對謝一嵐說,然後痴痴地傻笑,信手拿起身邊的香水瓶——透明,頎長,里面浸泡著一朵半開的火紅罌粟。
那是高田賢三的“花樣年華”,她一向喜歡的香型——雖然她一直喜歡輕舞飛揚,但是她喜歡的香水卻和輕舞飛揚喜歡的並不一樣——她想她的楊楠哥哥可能不知道,可是,那又怎樣呢?
已經很好了。
霞兒想著,在謝一嵐的眼光里,像從前一樣晃了晃這個香水瓶,把香霧在自己身前噴射,然後信步走進香氛之中,輕輕地轉個圈,讓頭發飛起來。
然後,她走到桌邊,素手捻起一張素白的紙箋,還有旁邊的打火機。
“霞兒!”點著火之前,謝一嵐忽然開口,“讓我來,好嗎?”
“怕我被關進枉死城嗎?”霞兒笑著朝她挑了挑眉毛,“我在曉雨的書里讀過一個故事,故事里面有個很帥氣的鬼,總是去殺掉那些決心自殺的女孩子,原來,她寫的是你。”
她說著,款款地走過來,抬手,把那張素白芬芳的紙箋遞過來。
“好女孩該上天堂的,下輩子你或許會有個好身體。”
謝一嵐把打火機撥亮,接過紙箋的時候,她的手指和霞兒的手指接觸了一下。
兩個人的手指是一樣的,很軟,也很冷,光滑如玉。
“這輩子已經很幸福了,我很知足,所以我不想奢求太多,下輩子,哪怕能做朵小野花,也很好。”霞兒說,懶懶地眯了眯眼睛。
火苗翻卷著舔上去,燃起淡淡的白煙,嘶嘶響著,彌漫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對了,嵐嵐,那個住我旁邊的長頭發女孩,小耘,她走的時候,很美吧?”看著謝一嵐把火種投到盆中,霞兒忽然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謝一嵐用那同一簇火苗給自己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眼睛盯著紫銅火盆里烏黑的炭冒出紅光,怔怔地嘆了口氣,“我有點傻,何靜是你房東,蘇耘的事情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走了,今天早晨,很美。”
“我們原來是在同一天呢。”霞兒笑起來,“我有點想看她的笑還有她的長頭發呢。她還和我說過她的發明,搞得我都很想試一試……我想,或許不久我們就能見到。”
“嗯,你們都不會在枉死城里,所以我相信你會見到這個長發公主的。”謝一嵐點了點頭,輕輕在霞兒鮮嫩的嘴唇上啄了下,便自顧自地轉身離開。
“原來她就是長發公主,”霞兒微笑,看著謝一嵐瘦削的背影,說,“我想,我也會見到你的,嵐嵐。”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謝一嵐卻始終沒回頭,徑直走出去,從外面關上了房門,只留下這四句偈子,飄在這間小小的,開滿鮮花的房間里。
童曉芳
“叮咚,啪……”
那個有些虛弱的赤裸身體倒下去,兩條長腿開始不自主地抽搐,一股晶瑩的液體高高地噴出來,在鏡頭上掛上幾滴露水般的水珠。
女孩子的臉被口罩牢牢地遮住,掙扎著爬起來,眼角有些抽搐,眼睛卻明亮。
“再來……我……還要……”
“咚咚咚咚,啪!”
再次跌倒的時候,女孩長長的頭發一下子飛起來。
……
“這女孩也是‘極樂死’里的幾個公主之一,長發公主Rapunzel,想不到你也看過她這段表演。”呂綠舉著手機,指著屏幕上的女孩對童曉芳說。
那條翠綠色的蟒蛇此刻已經刻印在了她小麥色的皮膚上,從她的腳踝盤上來,繞過大腿,盤上小腹,從肋下繞過去,攀上她的肩頭,最終把蛇頭垂落在她的乳房上——那蛇的眼睛閃著詭異的紅光,蛇口張開著,獠牙森然,蛇信火紅,幾滴粘稠的涎水幾乎垂到蛇口中她的乳蒂上。
“你們見過?”童曉芳愣愣的,鬢角邊滲出細細的汗珠。
“沒,‘極樂死’其實只是個為了那些已經真的下了決定的人們幫忙的地方而已,大家在網上聚起來,有人見過,也有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面,比如我和這個長發公主。”呂綠苦笑,“她說自己是個宅女,不喜歡男人,只喜歡機器。我們這里很多的設備——或者說刑具,都是她的設計——這個視頻是去年聖誕節怡紅快綠周年慶時她的慈善秀,唯一一次——她戴了口罩出場,把電擊器插在陰道和肛門里,選擇打賞的網友搖老虎機,打賞得越多,搖的機會就越多,而搖出的點數越大,她受到的電擊的強度和時間就越長。那次之後,她把所有的收入都捐給了那些看不起病的白血病人,但始終沒人見過她口罩下面的真正樣子。”
“她長得普普通通的,但是,她也很美。”童曉芳苦笑,“知道嗎?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顧客之一,世界真小。”
她說著,退出了視頻,打開了一張存儲的照片。
那截有些蒼白的手臂上,是個藍青色的紋身——一把船錨,三個字母。
E.R.S.
“喏,昨晚我給她紋的,她的英文名字,也是她在怡紅快綠上的ID——我一直在怡紅上關注這個賬號,從這個賬號訂購過電擊器,也早就知道現實里的小耘崇拜海明威。可是這丫頭的那些秘密,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童曉芳苦笑,用手摸了摸胸前的那個小小的香囊,“你看,我就是這麼傻乎乎的,什麼都搞不清楚,從很久以前就是,現在也是。”
“哦?”呂綠一下子坐起來,饒有興趣地看著童曉芳慨嘆,“世界真小。昨天晚上我們有個Party,所以前天我約她一起來,卻看到了她給我留了言道別,告訴我她定下來的時間是今天早晨,用她最美的樣子和她最喜歡的方式……現在我知道了,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就一直在她身邊,對吧?”
“嗯,她很美,也是她喜歡的方式。”童曉芳的眼睛有些發直,“對了,你們這群人,明明要做的事情這麼嚴肅,怎麼想起用這些童話公主這樣小女生的ID?”
“或許大家心里都希望世界是美好的吧,雖然不一定如意,但有點念想總是不錯。”呂綠用手掩著嘴,咯咯地笑起來,“但這也只是大家隨便說說而已,好玩就好,不是嗎?至少,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沒有遺憾,也不錯。”
“周茗茗……她也是嗎?”
“她昨晚才知道的,然後,她選擇做了花木蘭。”呂綠抬起手臂朝某一個方向指了指,“但是她估計想不到今天還因為這個害你被老聶上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童曉芳搖了搖頭,一雙眸子看著呂綠那雙亮閃閃的眼睛,“你呢?你也是那些公主之一?”
“湊個熱鬧而已,”她甩了甩自己墨綠色的頭發,“我喜歡綠色,長得又黑,所以當時隨手就從圖片里挑了個穿綠衣服的黑人公主Tiana,呵呵。後來我補看了那部動畫片,才知道這個黑人女孩竟然是開飯館的,而現實生活中,老聶那些最遭恨的飯局恰恰幾乎都是我親手安排的,包括王歡。所以,估計很多人恨我恨得牙癢癢,想把我亂刃分屍喂狼呢。”
“小綠,其實我知道,你不是壞人。那些死在你面前的女人,其實或許大都算是得償所願,當然,也有一些本來就該死的……”童曉芳呆呆地看著這個綠頭發女人眼角的那一點點淚光,”只是生活對你太不公平了。
“沒什麼不公平的,惡人自有惡人磨,I deserve it,所以,放心,我也一定會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呂綠抬手把那點淚抹掉了,“小芳,你知道嗎?很多事情可能是天意,我選那個形象的時候,甚至連她就是青蛙公主也不知道,而且那部電影里的青蛙公主,吻了癩蛤蟆之後,癩蛤蟆沒有變成王子,那丫頭自己倒也變成癩蛤蟆了,哈哈。和我很符合不是嗎?我沒能力把癩蛤蟆變成王子,但是可以被癩蛤蟆變成惡心的東西,當然,我沒變成癩蛤蟆,而是變成了一條毒蛇,哈哈……還有,這個名字和月亮女神狄安娜也諧音,你知道我喜歡月亮的……月亮會讓人瘋狂,不是嗎?男人瘋了,女人瘋了,這個世界瘋了,可能我自己也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著,呂綠又笑起來,這次,她笑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或許月亮真的會讓人瘋狂呢。”童曉芳自言自語,忽然一把把眼前那個笑得渾身發顫的赤裸軀體狠狠摟在懷里了——她又想起了那個月亮很亮的夜晚,想起了甲殼蟲里飄起的蘇格蘭風笛,想起了柳婷婷,想起了那對雙胞胎,還有很久以前……
“小綠,”她吞了口口水,在呂綠耳邊說,“我想男人了,不管是誰,幫我叫一個進來,我想帶他回我家。”
“哈哈,一個不夠,畢竟小芳你是睡過一整支籃球隊的女人,”呂綠還是在咧開嘴瘋笑,彈了彈童曉芳粉嫩翹挺的乳尖,“我猜你還想要電擊器,或者,要不要本大小姐也陪你一起,畢竟我曾經也有過一打……”
“都好,小綠,你願意就好。”童曉芳的聲音有些迷離,她還是緊緊把呂綠的身體箍在懷里,似乎想讓她們兩個的身體融為一體。
而在她腦子里,霞兒的樣子卻似乎和小耘的樣子開始重疊——霞兒的長頭發和小耘的長頭發,霞兒的紋身和小耘的紋身,霞兒的笑和小耘的笑。
霞兒和小耘……
霞,還有雲……
她不想再多想什麼,只是覺得渾身燥熱,隨手端起身邊一杯渾濁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幾滴冰涼的酒,從她嘴角流下,滴在她的胸口,也滴到呂綠的肩頭上。
食道里感覺火辣辣的,童曉芳卻覺得自己的眼前浮現起一片殷紅。
那是什麼?
是許多年前冰場上的蓮花謝後的那片殘紅?還是那個月夜里,留在柳婷婷床單上的,霞兒的那抹處女血?
楊楠
“大色狼,是不是偷懶沒好好學習,在偷看《城市之光》的結局,或者,在想我呢?
好吧,不逗你了,你不可能在收到我的信的時候不拆開看的。也不怕多耽誤你學習一次。^-^
楊楠哥哥,知道我最喜歡的花是什麼嗎?嗯,是曇花,就是上次你在我花房里發現的那盆擺在C位的。因為她美麗,而且短暫,從開到謝,時間不長,卻充滿了驚喜。
我一直希望我能看見曇花開,等了好久。
皇天不負有心人,楊楠哥哥,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養的曇花就要開了,當然然後一會就要謝了。
大色狼,這個是我自己的晚上,所以,就不邀請你一起看了。
去你家的那次,才知道你是警官學校的,真好。從小就看過不少警察的故事呢,想不到,我差點有了個當警官的男朋友。我相信你能保護好你身邊的人的,神探。
知道為什麼我用了虛擬語氣嗎?因為,曇花終究不會每天開放供人欣賞,她太任性了。玫瑰也好,牡丹也好,茉莉也好,或者櫻花也好,都有自己的規律,所以,曇花只適合當朋友,不適合當伴侶。
我也一樣。就像陳希之於方木,很美麗,但也終究是他生命里的過客。當然,這是美麗的,也是難忘的。
我猜,楊楠哥哥眼里的霞兒,也是會一樣的,是吧?
……”
“霞兒,不要,不要!等等我,等等我……”
楊楠手里緊緊捏著那封曾經折成心形的淺藍色信紙,發瘋般地攔著出租車。可是沒有車停下,他索性開始奔跑。
“等等我,等等我……”
趙霞
“我等了你好久了。”
望著逐漸張開的花苞,霞兒笑得很開心。
輕輕關好門,鎖上,把窗戶一一關嚴,然後再用膠帶仔仔細細地把門和窗戶的縫隙通通封起來。
霞兒不知道Amy在哪,也不關系她是否能進得來。她相信,這件事情既然已經交待過了,就不是自己再該操心的。所以現在她只想做一個貪婪的小仙女,或者是何靜所說的乾闥婆。總之她舍不得讓這間花房里一絲一毫的香氣飄失到外面那個浮躁的世界。
一切都封閉起來的時候,霞兒還是依稀能聽見那篤篤的木魚敲擊聲和那把清澈如山泉的嗓音。
她聽不清何靜念的是什麼,但是她知道這是何靜念給自己的。
——真好。
曇花的幽香愈來愈濃,與薰衣草的清香,香薰的幽香,高田賢三香水的花香以及花房里各種植物的香氛混合,加上一點炭火獨有的味道,迷迭而綺麗。
——植物雖然在白天制造氧氣,但是到了晚上也要呼吸氧氣的。可今天我不但要搶她們的氧氣,還會破壞了屋子里的溫度,真是太任性了,對不起大家呢。不過,也只有這一夜,或許只有半個夜,這里的門窗就會重新打開了……所以,好朋友們,就最後讓我任性一下下吧。至少現在,這間沉香塢是屬於我自己的……
她想著,終於把所有的門窗縫隙都用膠帶封住了。然後,她輕輕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曇花如玉般的花蕾一點點地綻放。她腳下,那盆炭火不是很旺,恍恍忽忽地,把她清麗的臉頰映得有些緋紅。
而那花蕾,潔白如玉,仿佛是一位含羞的婷婷少女,一點一點,慢慢地綻開。
霞兒沒再說話,只是托著腮,痴痴地看著花瓣一點點地伸展,覺得自己有些迷醉。
沒錯,曇花一現。
她等了好久了。
楊楠
楊楠在奔跑,瘋狂地奔跑,仿佛大一軍訓時教官口中傳說的五公里奔徙。
似乎一切都在和他做對,出租車不給他停,共享單車也通通是壞的。
“霞兒,霞兒,霞兒……不要,我這就來,這就來了……”
……
“……
楊楠哥哥,霞兒的家漂亮嗎?我一直想住在花房里,因為前面的好多年,我都只能住在玻璃罩子的無菌環境里,我是先天性的免疫系統異常,外面的細菌也好病毒也好,對正常人沒事的那些,可能都會讓我得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病。所以,只有做一朵溫室里的花兒,一輩子呆在無菌房里,才有可能健康的活下去。、
爸爸媽媽很愛我,他們不想失去我,所以,也就不想我冒險。
可是我不聽話呢,心里總是想著外面,想聞聞真正的空氣,摸摸真正的花花草草,抱抱真正的小貓小狗,看看真正的人(寫到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安娜公主了,不過我不如她,因為我的無菌房比她的城堡小,還有我沒有騎過自行車,嘿嘿)。
所以,你知道的,我溜出來了。
如果你看完了書,你就一定知道我脖子上的“胎記”是什麼了,也知道我為什麼總是說自己是輕舞飛揚了。
其實,那天,就是在芳家里那天的時候,見你之前,我就已經決定這件事了。那時,我已經很滿足,覺得生活已經不會對我更好了。
誰知道,我錯了。
從那天晚上開始的這三天,才是霞兒一輩子里最幸福的三天,謝謝你。
雖然你弄得我很疼,前面和後面都很疼,疼到我每次都想打你。
但我還是喜歡,很喜歡,大色狼,你蠻可愛的。
其實我更喜歡你陪我出去玩,陪我去游樂場,看彩虹,看電影,逛街,滑冰,或者陪我在沉香塢呆著,把我摟在懷里(雖然你有時總是色色的管不住自己)。
很溫暖,很踏實。
我叫趙霞,今年18歲,從我記事起,這是最好的三天。
楊楠哥哥,霞兒把你的名字紋在身上,其實不只是這樣,這些事情,霞兒也都紋在心里了。
我會把這些記憶都帶走,永遠不會忘記。
好害羞,寫到這里,我竟然想要了。可惜你這個大色狼這麼貪睡,而人家又舍不得叫醒你。
一會等你醒了,我還想你要我,在這間屋子里,和咱們第一次時一樣。
這是我還活著的時候,咱們的最後一次做愛了。
在那之前,我要……
嗯……”
趙霞
“嗯……”
纖細的手,撫過修長的頸,白膩的胸,粉紅翹挺的乳頭,沿著小腹下滑,在光潔的大腿內側細細摩索。
這種來自自己的愛撫,很溫柔,很細膩,和芳不一樣,和Amy姐姐不一樣,和那只大色狼也不一樣。
霞兒忍不住開始低聲呻吟,卻始終不忍心閉上眼睛。
那朵花的花瓣已經開始漸漸張開,宛如羊脂白玉雕成的緊口酒杯,神秘,也優雅。
屋子里一點點熱起來,細細的汗珠從霞兒精致的鼻翼和滑膩的肚皮滲出來。炭火的味道讓她覺得有些氣悶,頭也微微有些暈,而一股奇異的感覺卻從下腹漸漸向周身蔓延。
——生如夏花般絢爛,死若秋葉般靜美。趙霞,你計劃里的睡,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吧……
霞兒想著,手指拂過稀疏的陰毛。
不經意間,那條山谷里已經是春水橫流。
——好羞啊,真的好羞啊。
——楊楠哥哥,看到了我的信,你……真的會來嗎?你會看見我這個樣子嗎?你這個大色狼……會喜歡的,是嗎?如果你看到了,會不會想再要一次霞兒呢,在霞兒已經……
——趙霞同學,你怎麼會這麼色,你這顆小腦袋里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想法?你的這顆小腦袋……
她心里想著,不禁有些局促,清秀的臉龐一直紅到頸根。
但是她始終沒有停下來。
指尖對陰蒂的觸碰令她痙攣,於是她呻吟著,開始輕輕扭動著她嬌艷如花的纖細身體。
花香愈來愈濃,她低頭看下去。花蕾的里面仿佛飄著一襲柔柔的輕紗,淡黃色的細長花蕊一點點顯露,吐出迷人的芬芳。
噼噼啪啪,她聽見有雨點敲在窗上的聲音。
——下雨了嗎?
霞兒想起身去看,卻覺得身上開始沒力氣,已經沒辦法再站起來了。
——這種軟洋洋的感覺……好舒服啊。
霞兒索性讓身體懶懶地癱倒下去,倚在地上那個亞麻色的懶人沙發上。
她的手指卻沒有停下來,似乎這種摩擦和撫慰能給她的身體帶來一點點能量。
噼啪,噼啪,噼噼啪啪……
楊楠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
雨點打在臉上,楊楠有些喘不過氣來,汗水,雨水和淚水混雜著淌下來。
他只是跑,不要命地跑。
不再找出租,不再找自行車,只是一口氣跑過去。
朝著那間花房子跑過去。
“……
好羞,楊楠哥哥,剛才霞兒自慰了,在你旁邊自慰了。
紙上沾濕了,不是霞兒哭了,真的不是。
楊楠哥哥,你給了霞兒這麼好的三天,霞兒卻要放你的鴿子,霞兒真是個壞孩子。
不過,楊楠哥哥,你會原諒霞兒的,是嗎?
快要告別了,我們的時間要欠費了,沒辦法再充值了。
所以我們只還有短短的幾個小時了。
蠻舍不得的,所以霞兒會把楊楠哥哥紋在身上,記在心里。
以後?楊楠哥哥會記得霞兒嗎?還是會把霞兒忘了?
都好。
如果忘了,最好。
如果記得霞兒,拜托一定要記得霞兒最好的那些事情。
對了,你這麼喜歡安娜公主,一會我就扮給你看吧,這是霞兒給你的第一件禮物。
還有,信里有件東西,是霞兒給你第二件禮物,為了送你這件禮物,我剪了婷婷的床單,也來不及和婷婷說對不起了。
至於第三件禮物嘛……有些事情,估計霞兒是做不到的,所以,不一定有,先這樣吧。
其實……真的好舍不得呢。
好奇怪,寫到這里時我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但是,楊楠哥哥,我希望你記住的是霞兒開心的樣子。
我希望我的爸爸媽媽也是這樣,你會找到他們的,有時間的話,替我去他們那里看看,看看那些小天使。
好了,不寫了,我猜你快醒了。
最後,哪怕你還沒看完《第一次親密接觸》,現在也去看看這本書的結尾部分吧。
我把那書送你時,在上面勾了幾句話。原本想親口對說的,但是,始終沒有勇氣。
甚至到了要告別時,也沒有勇氣寫下來。
但是,那真的是霞兒想要對你說的。
你的
霞兒”
他好害怕這些珍貴的東西被雨打濕,所以把它們貼在胸口。
可他不知道,那張淡藍色信紙上霞兒娟秀的字跡,正被他的汗水一點點的暈開。
而那信紙的後面,是一塊白色的布料,上面,有一片嫣紅的處子血。
他不知道,他只是跑,瘋了一樣地跑。
“快到了,快到了,霞兒,等我……求求你……”
轉過最後一個街角,他開始衝刺,心髒似乎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趙霞
“嗯……啊……”霞兒呻吟著,覺得心跳得好快。
她在急促地呼吸,但是能吸進的氣體越來越少。
那個瘦削的身體在懶人沙發上彎成一條美麗的弧线,隨著愛撫,激情的快感熱流在周身蔓延,皮膚泛起美麗的玫瑰紅色,翹挺的乳房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真好……可是……要結束了嗎?好……舍不得呢……”
披在身上的粉色絲綢睡袍凌亂地敞開,露出那如筍尖的可愛乳房。
香汗淋漓的她,掙扎著抬起頭,依稀間看到那朵已經完全綻開的,芬芳瑰麗的白色花朵。
霞兒仿佛覺得自己開始飛起來,然後被輕如薄紗的花瓣和淡黃色的花蕊糾纏包裹。
眼之所見,是曼妙流離的花瓣。鼻之所嗅,是迷離奇異的芬芳。
身體開始變得好輕,只有那朵盛開的白色花苞變得越來越大。
還有,還差一點,還想要。
那一刻,霞兒覺得神智開始漸漸遠離,於是她索性放棄了所有的矜持,去觸摸在最高處的那個點,隨著手指在下身的抽插和愛撫激烈地蠕動呻吟。
她開始不自主地掙扎,然後,身體弓起來,修長的脖子一下子挺得直直的,手指也一下子插到身體的最深處,似乎想把所有的精力一下子激發到極限。
“我看到……天堂了嗎?……楊楠哥哥……你會來嗎……看到霞兒的樣子……如果……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可是……”
霞兒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忽然覺得自己要飛起來了。
楊楠
“霞兒!”
一聲喊里,那扇原本被膠帶密密封住門縫的門終於被咚地一腳踢開。
楊楠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里面提著長刀的黑皮衣高個子女人。
霞兒赤裸著伏在她腳下,嬌嫩的皮膚是絢爛的粉紅色,合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她那一把飄飄的微微有些發黃的長發,被那個黑衣女人牢牢握在手里拉起來,連她修長的脖子都被拉得筆直。
楊楠幾乎能看到霞兒後頸的那塊紅斑。
那把長刀被那個女人高高舉起來,刀鋒雪亮。
“不!”
“咔嚓!”
血紅漫天。
飛起來的時候,霞兒的眼睛似乎睜開了。
楊楠始終覺得霞兒最後是看見他了的,他甚至覺得霞兒朝他笑了一下。
Amy
Amy不知道最後霞兒是不是醒著,但是起碼,她知道霞兒不會疼,而且那個字也是完完整整的。
總之現在她又開始在黑夜里奔跑了,雨已經停了,月光又照到她臉上。
也照到霞兒臉上了。
“小妹妹,答應你的事情我會辦好,Amy姐姐很喜歡你。”她對霞兒說,“我會試試你的小男朋友,身體和心理。”
那個瘋了一樣的大男孩追出來,而Amy也開始奔跑了。“
“謝謝你。”
Amy在前面跑,手里那顆晃啊晃的頭顱似乎在對她說。
楊楠
“謝謝你。”
楊楠在後面追,前面那顆晃啊晃的頭顱似乎在對他說。
那個黑衣女人矯健得如同一頭豹子,跑在濕滑的路上。
雨,只下了那一瞬,此時此刻,月光再一次照下來,照著她的一身黑衣,還有她背後那只垂在網上的碩大蜘蛛。
他拼了命地追,越跑越快,似乎已經忘了什麼是疲憊。
——捉住她,然後,把屬於霞兒的東西拿回來,她應該完完整整的。
這是現在屬於他的全部想法。
那個女殺人犯拐進了一條巷子,他追進去。前面,似乎是一條死胡同,他看到她停了下來,四下張望,似乎有些走投無路。
“你逃不掉了!”他腳下不停,眼睛里一片血紅。
“放過我,好嗎?”那女人似乎絕望了,當的一聲把長刀扔在地上,回過頭看向他,那雙眼睛里,忽然一下子滿是祈求,“我只是殺人的工具,你放了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說著,雙肩一縮,黑色的上衣一下子褪到了地上——里面,是黑色的運動Bra,肩頭稍稍有些寬,曲线完美,肌肉勻稱,裸露的古銅色皮膚下面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也蘊含著一種蝕骨的魅惑。
他頓了頓。
“我美嗎?”那女人朝他笑——她的眉毛有些粗,顯得有三分野性,“只要你答應放過我,我會告訴你背後是誰的安排,告訴你那小女孩最後和我說了什麼,還有,我的身體……”她用那只空著的手把一只被運動胸罩包裹的高挺乳房托起來,仿佛要捧著送他的嘴邊,“這可不是誰都有的福利。”
她的普通話並不標准,似乎並不是個漢語母語的女人——雖然她是黃皮膚黑頭發。
他喘息著,看著面前的女人邁開兩條長腿向他走過來。
那女人的兩條腿,長且筆直,邁動之間,纖腰扭動。她手里依然挽著霞兒的長頭發,斷頸處齊齊整整的,還在滴著血,那張臉卻恬靜而安寧,仿佛夢到曇花開。
楊楠沒說話,他忽然有些不能控制自己,渾身的血一下子涌到腦袋上。
孟爽
“她最後什麼也沒說?”
看著身邊抿著嘴唇,握著方向盤的蔣寧,孟爽忽然問了一句。
“誰?”
“周茗茗,我知道你有所有的監控權限,我不相信那時你沒在看。”
“沒有……她什麼也沒對干爹說,”蔣寧搖了搖頭,“而且,那段視頻,也不可能讓更多的人看見,甚至,連你也最好不要知道。”
“為什麼?”孟爽怔了怔,隨後便釋然,“是因為那個視頻里不只有周茗茗自己吧。”
蔣寧沒說話,只是狠狠踩了一腳油門。
“蔣寧,謝了。”
沉默了半晌,孟爽忽然自顧自說了一句。
“謝什麼?”
“謝你今天陪我……還有,思思的事。”
“那事情其實我們沒做什麼,只是那家伙犯在了那群魔女手上了而已。”
“A BITCH,奇怪的名字。”孟爽苦笑,“她們真的是一群人?”
“嗯。”蔣寧點了點頭。
忽然,身邊一陣嗡嗡作響,蔣寧沒再說話,只是抓起電話放在耳邊。
孟爽聽不到電話里說的是什麼,但是她看到蔣寧的眉毛皺起來了。
楊楠
“想不到你會報警,”那個女殺人犯已經把她的黑皮衣穿回身上了,她站在樓頂上,頭發被風吹起來,眯著眼睛朝楊楠看。她的嘴角翹起來,只是漢語不很標准,“看來,我的魅力還是不夠呢。”
“不,你當然很漂亮,也很有魅力。”楊楠冷冷地說,他覺得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
無論如何努力地回想,他都沒想出這個黑衣女人是如何在一刹那間跳上牆頭再爬上旁邊的消防梯的。對於不算缺乏訓練的他,這套動作依舊花了他將近五分鍾的時間。
“但是,”他說,“這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至於你想告訴我的那些,我很想知道。你可以選擇現在對我說,也可以告訴警察,但是,很遺憾,我對你沒興趣。”
“你好可愛呢。”她忽然笑起來,朝他調了調大拇指,“恭喜你,通過測試了。”
“什麼測試?”
“我的委托人說,如果你對我感興趣,就讓我連你的命一起帶走,然後那個小妹妹會在另一邊看著你傷心或者發怒。是真愛,就把你們分開。如果你們感情是塑料做的,就讓你們在一起。”她微笑,看著警燈和警車在下面聚集,“那樣,我的刀今天就要沾第三個人的血了。”
“第一個人是誰?”
“那個號稱‘千面玉女’的女明星,同樣,今天這把刀也砍下了她的頭,只是,我沒來得及把那個戰利品帶出來。”
“你的委托人……為什麼……為什麼要殺霞兒,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想好了要問這個了?警察這就上來了,我想,我只能面對面地再回答你一個問題。”她說,“我想你不會覺得我會好好回答警察的問題,畢竟作為蜘蛛,縱使逃不掉,我也沒那麼容易被警察抓住,不是嗎?”
他遲疑了片刻。再開口時,他的表情卻忽然松弛下來。
“你砍下她頭的時候,她知道嗎?有沒有很害怕。”他問。
“我來得不是時候,她那時可能已經走了,或者睡著了。”她看著他的眼睛,“起碼,她不疼。”
“你不殺她,可能她也選擇去死了,但是,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你,或者你的委托人,誰也沒權利剝奪她的生命,”他平靜地說,一字一頓,充滿了力量,“她叫趙霞,我叫楊楠,是他的男朋友,我今天抓住了你,但是不是結束,你說不說都好,不管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一輩子,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你背後的委托人抓出來。我發誓。”
他說著,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滾下來。
這個高個子女殺人犯歪著頭,嘴角帶著笑,饒有興趣地聽著他說話,便好整以暇地邁著她的長腿,向樓頂的邊緣走了幾步。
楊楠的眼睛卻在那一刹那睜得好大,甚至眼眶都要裂開了。
他看見這女人提著起霞兒的長發,把手臂伸出樓頂外,讓霞兒的頭懸在半空中。
“別!”他驚叫,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
“Boy,Remember,I’m Amy, a spider and also A BITCH. Trust me, it’ll be the best way to end it all.”她用英語說,然後朝他笑了笑,眼波流轉。
下一秒,那女人的咬肌動了一下,然後她的喉嚨一滾,似乎吞下了什麼東西。
她還在笑,身體開始搖晃,握著那把長發的手開始顫,卻依然平平伸著懸在樓外。
“不要!”他撲上去。
Amy的眼睛依然明亮,似乎朝他笑了一下,身體便在樓邊軟倒,一條血线從嘴角垂下來。
她的手臂依然平伸著,握著霞兒頭發的手卻松開了。
“霞兒!”
他大叫,而他的手終於摸到了霞兒那冰冷的臉頰。
他緊緊把她抱在懷里,然後,腳下一空。
一同墜落的時候,楊楠的眼睛里只有霞兒的笑臉。
她笑了,她真的笑了。
而他也笑了。
“噗咚!”
[newpage]
[chapter:5.8 未眠之夜 The Sleepless Night ]
江馨月
“They call me the wild rose(他們叫我野玫瑰),
But my name is Elisa Day(但是我的名字是艾麗莎·戴).
Why they called me that I do not know(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那麼叫我),
For my name is Elisa Day(因為我的名字是艾麗莎·戴).
……”
江馨月依然穿著她那身已經洗干淨的白色連衣裙,斜倚在吧台後面,看著小舞台上的唱歌的馬尾辮女孩——垂著眼簾,表情恬淡,自顧自地撥著手里的吉他。
江馨月覺得柳婷婷似乎只是唱給自己聽的,似乎並不關心在座的有沒有在聽。
“崔瀅,我真有點累了。”她自言自語,低下頭看手里那個黑色的小人偶,苦笑,“你說,她們給我找來的,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咳,那個……你是月兒,這里的老板娘?”
耳邊傳來的女孩聲音很好聽。這聲音讓江馨月抬起頭,看到吧台前面出現的高個子女孩——眼睛明亮,嘴角鮮活,一頭長發披散下來,光潤如水,染成了酒紅色。
江馨月忽然感覺她有點像自己,又有點像崔瀅,只是她比她們倆都更年輕。
“我叫江馨月,朋友們都叫我月兒。至於老板娘嘛……嗯,暫時還是,但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江馨月說著,抬手把長頭發攏了攏,似乎在不經意間,露出脖子上那片紫紅色的淤痕——那一刹那,她發覺對面的女孩的眼神閃了閃,似乎還偷偷咽了口口水。
“在看什麼?” 江馨月惡作劇似地微笑,把脖子更挺直了些,朝長發女孩眨了眨眼睛。
“原來你是同好,難怪她們讓我來這里了。”長發女孩朝她吐了吐舌頭,表情似乎放松了些,手肘撐在了吧台上,“一個朋友,說要幫我實現一個願望,所以讓我來這里找你。”
“巧了,她們也說要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江馨月吐了口氣,“想不到這個茉莉公主倒是個不錯的broker。”
“你許願了?”那女孩似乎稍稍有些詫異,“我聽說,她們只幫……”
“嗯,我許願了,和你的那個朋友一樣,否則,這里老板娘的位置又怎麼空的出來?”江馨月接過了她的話,笑了笑,揉了揉脖子上那片淤血,“那麼,怎麼稱呼你?”
“叫我夕顏吧。”女孩拉了把吧椅,在吧台前坐下來,“短命鬼的名字 。”
“我倒覺得蠻好聽的,而且,夕顏是月光花,和我的名字有點像。”江馨月淡淡地笑,“怎麼樣,對這里還滿意嗎?”
“我想象里的酒吧里就應該有部這樣的Steinway,雖然我不大會彈,但是可以讓朋友或者客人彈,”夕顏的眼睛向四周掃了掃,“可還是有很多細節我不滿意。”
“慢慢來,對於你,有的是時間。既然來了,想不想嘗嘗我這里的酒?我請客。”
“那我老實不客氣,把你這里最貴的酒給我拿來唄,哈哈。”
兩個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忽然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開個玩笑而已,月兒,給我杯Martini 就好,Gin Martini,Double,please。”
片刻,夕顏開口,說著,她伸手從蜥蜴皮的手包里拿出手機,開始垂下眼簾,快速地回消息。
“看不出,你還蠻忙的。”月兒說著,開始在雪克壺里裝進冰塊。
“嗯,總還是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畢竟我網上也有一群朋友。”
“以後你當了老板娘,這就是你的地盤,不妨可以請他們來這里坐坐。”月兒放下了金酒的酒瓶,開始搖動雪克壺,“所以,這里以後就麻煩你了。”
“這麼簡單?我還以為要有面試什麼的。”夕顏張了張嘴,但眼睛里旋即透出一絲狡黠,“江馨月,我忽然發現,看來你很急於甩鍋啊。”
“沒辦法,我的時間不多。” 江馨月苦笑,從冰箱里取出一個凍得結了白霜的三角酒杯,把酒濾進去,加上一枚青橄欖,然後把酒推過來,“你不接也沒關系,大不了最後我回來時,一把火燒掉。”
“回來?”夕顏接過酒杯,表情有些好奇,她偏過頭,把一對明眸睜得好大,“你要出門嗎?多久回來?”
“我參加了一個游戲,看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無人生還》嗎?”江馨月朝夕顏晃了晃手里的小黑人,“一個小黑人,歸去來兮只一人,懸梁自盡了此生,一個也不剩。嗯,我是最後一個,至於多久回來,我也不知道,但是,回來的時候,我要做的只有這一件事。”她說著,指了指樓上,做了個把頭伸進繩套的動作。
“你很執著。”
“知道這里為什麼叫做鶯燕軒嗎?”江馨月沒回答夕顏的話,自顧自地問,頓了頓,又自己把話接下去,“其實這個酒吧是我和我愛人開的,我是白燕,我的愛人是黃鶯。”
“黃鶯嗎?”夕顏稍稍怔了怔,然後側過頭,“我猜,你的黃鶯先飛走了?還有,我猜她也是女的。”
“嗯,沒錯,我們說好的。”江馨月把眼簾微微垂下去,語氣卻有幾分期待,“燕子的歸宿,最後就總要在房梁上的。”
“看來……咱們不會有太多交流的機會了,那麼問題來了,”夕顏搖晃著杯里的酒,“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做了這里的老板娘的話,你就不怕……”她賣了個關子,朝江馨月眨了眨眼睛,“我一轉手,把這里給賣了?”
“不怕,隨便你,賣了當肉鋪也是你自己做主。當然,如果你一把火燒還給我,我和我的她都會感激你。”
“那我罵客人,隨便免單,偷著喝酒吧里的酒呢?”
“說了全歸你,好壞都是你自己的事。”
“說不定我會把這里改成援交酒店。”夕顏把眼睛眯起來。
“這里現在還不像是援交酒店嗎?” 江馨月輕笑,向周圍指了指,“每個洗手間都是炮房,有時還有人公開在角落里吃三明治。”
“夠狠!”夕顏豎了豎大拇指,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然後皺起眉毛砸了咂嘴,“只冰了杯子,沒有冰雪克壺,所以冰塊融化太多,酒都淡了……差評!”
“我一向都懶得冰雪克壺的,凍得手疼,所以這個毛病,留到下面再改吧。”月兒朝夕顏眨了眨眼睛,“再想喝的話,到下面找我來,我給你免費。不過,我猜你做了老板娘之後,沒那麼快能去那邊喝我的酒了。”她笑起來,表情有些狡黠。
“他媽的,江馨月你真無恥,還有周茗茗,你們都是壞人,合起伙來要坑我的。”夕顏狠狠地搖了搖頭,罵了一句,然後,她嘆了口氣,似乎在自言自語,“夕顏啊夕顏,本來可以隨時從從容容地走,現在似乎馬上要背上一個鍋,連死的時候都不能瀟灑,還要為了這里痛苦的掙扎幾下……你這爬爬要變成烏龜了?”
“爬爬?”這次,江馨月真的有些好奇。
“沒辦法,我群里一些小孩子總是拿我打趣,叫做夕姨,所以,後面就被叫做蜥蜴,然後,就干脆叫做爬爬了。”夕顏無奈地聳了聳肩,似乎是酒精的緣故,她光潔的臉頰有些發紅,“不過,這麼說,看來你也不在乎我撂挑子?”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把這里給一個把自己叫做‘夕顏’的人。”江馨月說著,開始自顧自地調一杯新的酒,“樓上的房間里就有掛的地方,我會在那里,你如果要用……”
“拜托,我可不喜歡這樣自己把自己掛起來。”夕顏打斷了她的話,“不過,我倒是一直想在還算美麗的時候被人殺掉。” 沉了沉,她補了一句,“就像這首歌唱的那樣。”
“……
On the last day I took her where the wild roses grow(最後一天我帶她到野玫瑰生長的地方),
And she lay on the bank, the wind light as a thief(她躺在岸上,風像小偷一樣輕輕掠過).
As I kissed her goodbye, I said, \u0027All beauty must die\u0027(我和她吻別,說:“所有的美人一定要死”),
And lent down and planted a rose between her teeth(我蹲下,在她齒間種了一支玫瑰)……”
台上,柳婷婷垂著眼簾,依然撥弄著她懷里那把新換的老吉他,話筒卻交到了台下的那個平頭男孩子手里。
“我可不希望你這樣一個可人兒和男人滾了一次床單就掛掉。”江馨月說著,倒了一點點Branca menta苦酒 在雪克壺里,“說真的,如果希望人殺你的話,怎麼殺?難不成真的用石頭砸腦袋?”
“才不是。”夕顏似乎看出了江馨月的好奇,於是把雙手抬起來,扶住自己的兩頰,然後把頭扭向一邊,再做了個向反方向一下扭過去的樣子,“我喜歡這樣。”
“南海鱷神 的手法?爬總,看來你叫這個外號不委屈,果然是爬行動物一脈。” 江馨月放下雪克壺,掩住嘴唇笑,心滿意足地看著對面女孩有些慍怒的表情。
“江馨月!你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把火點了這里!?”夕顏衝口罵了一句,然後,她似乎盡力壓了壓衝上額頭的怒氣,“我喜歡那種被人控制的無助感覺,而且,扶著我的頭的手,一定要是很溫柔的那種才行。”
“這麼容易就氣破肚皮了?”江馨月的眼神里有些戲謔,開始把雪克壺里的混合物濾到加滿大塊冰塊的杯里,“婷婷……就是台上唱歌的那女孩,她的一位朋友今天走了,就和你剛才說的一樣。婷婷說,Vicky應該很感謝最後幫她的那個人。”
“Vicky?那個死掉的女人的名字嗎?這麼巧?和我的英文名字一樣?”夕顏抓了抓頭發,做出一副很不爽的表情來,“先是黃鶯,又是Vicky,難道我和這里可能有點緣分……好煩呢。”
“別告訴我你還沒考慮好。”江馨月在杯子里加了個覆盆子做裝飾,然後把酒杯再次推過來。
“這里的裝修,我不喜歡,”夕顏接過酒杯,撅起嘴巴,“我要通通改掉。”
“我沒意見,不過,現在的裝修我倆喜歡。所以,等我死掉以後,你再動。”
“鶯燕軒,這個名字太文氣,我也不爽,所以我也要改。”
“鶯兒燕子俱黃土 ,黃鶯上了烤架,燕子掛在房梁,人都沒了,你不改我也建議你改。”
“那我把招牌撤下來……用不用給你當棺材板?”
“哈哈,難不成我還要為你的收屍服務另付費嗎?還是你想把我做成冰戀娃娃?”江馨月燦然一笑,“那些我其實不關心,我好奇的是,你會把這里改叫什麼名字。”
“我想好了,就用我現在群的名字。”
“哦?那是什麼?”
“以後再告訴你,如果你申請,或許我會批准你到我群里來,但是,估計很快你就會因為潛水被踢出去……除非……”夕顏又喝了一口酒,把身體前傾,眼睛眯起來。
“難不成你還想要我用身體賄賂你?”月兒的眼睛明亮。
“那麼問題又來了,如果我和你滾床單了,你老公會吃我醋嗎?”夕顏端著那杯酒,朝江馨月眨了眨眼睛。
“一次兩次或許不會,我覺得她會拿你當朋友。”
“朋友妻,不可欺,一次兩次沒關系?”夕顏笑了笑,把杯里的酒再次一口喝干了,“這是什麼酒,我沒喝過。”
“別人的配方,我拿來做今天晚上的主題雞尾。”江馨月握住了夕顏的手,“我叫它‘未眠之夜’。”
說著,她看見柳婷婷已經走下來,拉了那個剛才唱歌的男生向其中一間洗手間走。
於是她從吧台後面轉出來。她知道,那間衛生間的門口現在需要一塊“清掃中暫停使用”的牌子了。
孟爽
“蔣寧,那個女孩似乎認識你?”
角落里的孟爽,坐在吧椅上,香煙在指尖翩翩繚繞。
她的額頭微微有些寬,鼻梁高且挺直,顴骨稍高,秀雅之間,顯得精明而干練。長發盤起來,在腦後盤成一個優雅的髻子,耳朵微微有些尖,仿佛屬於暗夜的精靈。左右,有些夸張的十字架形純銀耳飾玲瓏地垂下來,和她垂在鎖骨中間的黑珍珠吊墜一起,把她的脖頸襯托得修長而挺拔。
今天出門時,她沒有穿那條灰色連衣裙,而是選了件簡單的黑色吊脖衫,配了條白色的雪紡長裙,把她纖細而高挑的軀體包裹得玲瓏有致,卻露出骨骼輪廓鮮明的後背,讓那一大片肌膚反射出柔和的光暈——她有著深深的迷人背溝,背弓的幅度很得體。她那兩條光潔的手臂在空氣中裸露著,右臂的上臂處,是那個她幾乎不離身的金質臂釧,鏤空出絢麗的花紋。
纖細而優美的長腿沒有一絲贅肉,被半透明的黑色絲襪包裹,優雅地相互交迭。腳下,是一雙尖頭的黑色高根鞋,有著利劍一樣尖細的鞋根。
此刻,她正側過頭,饒有興味地看著旁邊坐得筆直的蔣寧,眸子閃著瑩潤的光。
她們進門的時候,台上那個彈吉他的馬尾辮女孩正好走下來,看到她們倆時,那個女孩的腳步明顯地頓了頓,眼睛在一身鐵灰緊身衣的蔣寧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自顧自地走開去,在她們注視下,拉了個台下那個剛才和她合唱的平頭男生一起走進了洗手間去,隨手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了。
“下午,有個女人撞上老板的車,應該是自己尋死的,我踩了刹車,但還是把她撞飛了。我看她傷得很重,就順手送了她一程……她似乎把我當成別人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做這個輕車熟路,也比別人適合的多,免得她受苦。”蔣寧面無表情的說著,朝洗手間努了努嘴,“剛才那個女孩子當時也在旁邊,似乎一直在給她唱歌。”
“你竟然沒給老板看?”孟爽饒有興趣的追問著,“這對他可是意料之外的資源。”
“沒,當時干爹在車里,趕時間去海天樓找童曉芳。”蔣寧的聲音仍舊不帶絲毫情緒,“他可看的人很多,也不差這一個。”
“蔣寧,”孟爽側過頭看她,“王歡說的沒錯,你人真的蠻好的。”
“蔣寧不是好人,只是干爹身旁一個殺人如麻的夜叉而已。”這個黑皮膚的短發女人微微皺著眉,厚嘴唇顯得有點嘟起來,“蔣寧只會做兩種事情,對干爹好的事,和我自己認為對的事。”
“那……”孟爽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於是她打開手包,翻出一個小小的藥盒,挑釁似的在蔣寧的眼前晃了晃,“那麼,我現在吃一片葉酸,應該算是你會做的第一種事情吧?”
蔣寧的表情依舊冷冰冰的,眼神仔細地從那個藥盒上掃過去。
孟爽相信她看清上面寫著的“毓婷” 兩個粉色的大字了。
“起碼是第二種,而且,我也相信應該是第一種。”
蔣寧說了一句,也不再看她,隨手把兩片薄薄的鋁箔包裝分別丟給身邊兩個始終沉默著,卻和她一樣坐得筆直的精壯小伙子,然後,端起面前那滿滿一大扎黑啤酒,和他倆的酒杯重重地撞了下。
“干了!”她簡單地說了兩個字,便揚起頭,把那一扎酒向喉嚨里直灌下去。
“是!”兩個小伙子的聲音齊刷刷的。
看著同時開始舉杯豪飲的兩個男人,孟爽微笑,從那個粉色盒子里取了一片藥,托在手掌心看了看,便含在嘴里,朝身邊已經放下空酒杯的二男一女輕輕舉杯示意,然後,一仰頭,把杯里的冒著氣泡的蘇打水一飲而盡。
——該了結的,提前便了結,總不能做更多的孽,孽緣,不開始才是最好的。
小小的藥片被蘇打水衝進胃里的時候,她想。
她沒再多說話,默默地看著蔣寧放下手里已經空空蕩蕩的啤酒杯,解開了胸前的扣子,把手臂和只穿著黑色緊身胸衣的上半身從灰黑色緊身衣里褪出來,動作干脆得仿佛一只習慣於通過蛻皮成長的節肢動物。
——我要等的蜘蛛到底在哪里?雖然現在我成功地做完了一件事,但是另外那件事,我自己真的做不到。
看著已經赤條條貼在一起的那兩男一女,孟爽想。她聽見蔣寧開始悶悶地哼,腦海里卻似乎又想起電話里伍凌那有些戲謔的笑聲。這真實的哼聲和想象里的笑聲混在一起,讓她禁不住有些煩躁。
——伍凌,你真他媽的是個混蛋,最不喜歡你打啞謎的樣子了。
她心里暗暗罵了一句,把煙蒂狠狠地按滅在煙缸里。
——還有你,馬語者HW,你們這一伙,沒有一個好東西。今晚,我就不合眼地坐在這里等,至少,你送那東西給我時,我可以抓住你問。我孟爽想做的事情,我不信還有做不到的。
孟爽想著,想再去點一支煙,但摸在煙盒上的手卻忽然僵住。
她的眼光落在煙盒旁邊——一個小小的黑色人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里,腦袋上頂著那把劈開他頭顱的斧子,看著煙盒上的那只駱駝,傻乎乎地笑。
她霍地起身,往四處看,卻什麼也看不見。
“媽的!”
孟爽終於一屁股重重坐回去,這次,她罵出聲音了。
夕顏
“這地方真還有點意思。”站在樓梯口,看著遠處那個高個子女郎氣咻咻的樣子,又轉頭看著剛剛走回身邊的那個栗色頭發的小女人臉上一下子綻開的那有些得意的笑,夕顏朝身邊的江馨月說了一句,鼓起嘴,把自己額前的一縷劉海吹起來。
“都是過客,很快就要完全換一批人了。”江馨月的表情平平靜靜的,“你會有你的一群朋友,這里也會按照你的規矩來,而我會……”
“掛在那里,你說過了。”夕顏眨了眨眼睛,說實話她現在不想想任何傷感的事情,於是她索性轉過頭,朝著那個已經走到她身邊的小女人伸了伸舌頭,“喂,小可愛,你也有那個小黑人嗎?你這個人這麼皮,小心哪天先被別人冰了,我可知道那個女霸總是個可以當街殺人的狠角色。”
“看來你知道得事情很不少,而且,月兒也和你說了小黑人的事情了,所以,我相信你能Hold得住這里的場面,”那小女人輕笑,從夕顏身邊走過去,牽了江馨月的手往樓梯上走,邊走邊回頭看著夕顏,一雙烏溜溜眸子里精光四射,“我不是小可愛,而是老阿姨了,還有,沒人能冰了我,除非我自己想,夕顏姐。”
有意無意地,她把最後這三個字說得很重。
夕顏怔了怔,那雙好看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她沒想到這小女人能叫出她的名字,更沒想到她能說出這句她耳熟能詳的話。
那句她某個神秘朋友的口頭禪。
“你是知天命!?我群里的那個知天命?”她脫口問,“我昨天發現你忽然退群了,甚至連賬號也自殺了,但是……”
“但是你沒顧上找我算賬,因為你自己也在忙著買安眠藥自殺,是吧?”“知天命”說著,隨手打開了身邊的那扇房門,朝她歪了歪頭,“歡迎回來,我猜陌寒擔心死你了……怎麼樣,自殺的感覺好嗎?”
“一點兒都不好,用可樂洗胃難受死了。”夕顏皺了皺眉毛,“還是讓別人來冰了我比較好,倒是你,我記得你答應過我除非你要死了,否則是不會退我的群的。”
“我沒騙你,我是准備去死了,所以,包括退群這件事,包括我對你說你以後開酒吧會有個朝陽的二樓房間,甚至包括我的真實名字,我都沒騙你。”小個子女人說著,側過身把路讓出來,先晃了晃她手里那個帶著法官假發的黑色玩偶,再拉起她脖頸間的那個小小掛墜給夕顏看。
那東西小小的,銀亮亮的,分明是一個由五個鏤空菱形組成的五角星,一個頭朝下,兩只腳朝上。
“什麼意思?知天命,我讀書少,別和我打啞謎。”夕顏稍稍低下頭,眯著眼睛仔細看,把眉頭皺起來。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五十,就是五零,也就是這五個菱形,以上。”伍凌眨眨眼睛,沒把話說完。
“嗯,我知道了,雖然我還不知道具體是哪兩個漢字,”夕顏點了點頭,“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姓李,叫……”
“嘿嘿,不用說出來,我已經看穿一切了。”伍凌笑著攔住了夕顏的話,然後她湊過來把身體和夕顏靠了靠,“比我高這麼多,說起來你也沒騙我,夕顏,你真是個高個子女生……好了,我猜你還沒忘記你上樓打算和誰滾床單的。”她說著,朝洗手間里指了指。
夕顏順著伍凌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一身白衣的江馨月正痴痴地站在那根吊索下面出神。
“去吧,好好陪陪她,我知道你們都是窒息系的。”伍凌說著,輕輕地在夕顏屁股上拍了一下。
夕顏沒說話,只是向前走,從江馨月身邊走過去,走到窗台前,把手擋在胸前,彎下腰,仔細地看從窗台到地上的那些暗紅的痕跡。
她當然知道那些是什麼。
“喂,老板娘,這是你情頭的?”就這麼看了半晌,她才開口,朝在絞環下面出神的江馨月問了一句,“所以,她會在這兒看著你自己掛起來?像這樣?”
她說著,索性就這樣坐上了窗台,兩只手撐在身體兩側,兩條長腿疊起來,蕩啊蕩的。
“嗯,她會坐在這個窗台上,看著我……就是你這個姿勢,像昨天她生日時一樣。”江馨月舔了舔嘴唇,深深吸了口氣,聲音卻不自主地有點顫抖,“夕顏,知道嗎?昨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所願,是她最完美的生日。”
“所以,這就是你的歸去來兮?這是她的絲襪?滿浪漫的,我猜你們曾經隔著這個kiss過。”夕顏問著,從窗台上滑下來,指了指那個絲襪做成的吊索,走過來,用手臂輕輕環了月兒的纖腰——被白襯衫包裹的高挺胸脯和月兒的胸輕輕相碰,手撥開她鬢邊的長發,嘴唇貼上去,卻已經放肆地含住了月兒的耳垂,“白燕,你的情頭,那只黃鶯,是不是也總是這樣舔你?”
江馨月的身子一僵,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隨著,她的身體就一下子癱軟下來,把頭軟軟的靠在的夕顏肩上了。
“叫我月兒。”衣服開始被解開的時候,這個白衣女人只說了這一句話。
纏綿之間,夕顏忽然感覺一只手伸進了自己的短裙。
那顯然不是月兒的手,因為月兒的十根手指,正在有些顫抖地解著她的白襯衫。
“知天命……或者伍凌……你也要一起嗎?”
夕顏的話語之間有些氣喘,但她沒有回頭,只是把那兩條被絲襪包裹的長腿微微分開了一點,方便胯下那只手拉下自己的內褲,繼而開始在她雙腿之間放肆地探尋。
那只手很放肆,一點點地,緩緩地把玩著她性器的每一寸皮膚和每一個細節,從恥丘到花蕊,大陰唇再是小陰唇,仿佛一個用手指尖感覺世界的盲人一樣。
這讓夕顏喘得更厲害了。她有些無助地捧著月兒的臉,她覺得那張臉好熱好熱,而且她知道,她自己的臉也是這麼熱的。
“混蛋……進來啊。”她終於呻吟了一聲。
“不了,”伍凌的那只手忽然惡作劇似地按了夕顏濕潤的花心,然後便忽然撤出去,“我只是好奇,你的光子絕毛效果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這麼好……今天以後,怕沒機會再知道了……好了,夕顏,你果然沒說假話,真的效果很好,雖然我還是選擇保留一點點陰毛,但起碼我的好奇心也滿足了……走了玩得開心點,你們這兩個老板娘。”
“你……去干什麼?”
“下樓,繼續送票,今天晚上也是個不眠之夜,”伍凌的聲音懶洋洋的,“今天這里還有兩個人等著我,早齊了早發車,我有點等不及了。”
“知天命,你……”夕顏還想問什麼,她懷里的矮她半頭的月兒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忽然一下子把她闔身撲倒在床上,火熱的嘴唇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
夕顏沒法再說話,只能大睜著眼睛看著伍凌,嘴里發出兩聲“嗚嗚”的聲音。
“呵呵,夕顏,我聽見你‘嗚’了,我想你們或許需要這個。”
伍凌臨走時,似乎把一個東西塞到了月兒手里。
夕顏沒看清那是什麼,她甚至沒來得及反應,一下子變得主動的江馨月就已經拿了個什麼東西頂在了她那光潔無毛的陰戶口,然後“啵”地一聲,那個東西就已經齊根沒入她的身體了。
她吸了口涼氣,莫名其妙地,她想起這間房間的樓下似乎也是個洗手間,而且她依稀記得剛才似乎有一對男女一起走進去了。
她忽然有點好奇那對青年男女在干什麼,但是她已經來不及思考,因為江馨月已經騎在了她身上,一邊大幅度地起伏,一邊把手里伍凌給的那件東西一下子朝著她的口鼻壓下來。
夕顏覺得自己一下子沒法呼吸了,而她也終於知道那件東西是什麼了。
那是一個潔白的枕頭。
楊鵬
“婷婷,為什麼是我而不是那個李延?”
胯下傳來的快感讓楊鵬有點窒息,他把手撐在洗手池邊,低下頭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女孩子——眼睛依然垂著,馬尾辮一聳一聳的,認真地吞吐著嘴里那根硬邦邦的家伙,仿佛在地鐵上吃一個碩大的漢堡包。
他開始把手按在女孩的頭上,去摸那濃密而帶著香氣的頭發。
“幕間休息……”柳婷婷把嘴解放出來,用手握住那濕滑的肉棒擼動著,“我挺喜歡聽你唱歌的,剛才和你合唱的感覺也不錯。”
“他是娛樂圈的名人,你們……他可以幫你的……”
“我又不是他的玩具或者寵物,而他給我的也不一定是我想要的。”柳婷婷的表情依然淡淡的,“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要,我不勉強你。”她說著,就站起身來,甩了甩長長的馬尾辮,開始整理衣服。
“不是,我……”楊鵬站直身體,牛仔褲卻一下子滑到腳踝,那根掛著女孩口水的大家伙直直地挺立著,顯得無比尷尬。
“喜歡我,就做你想做的就好,我的時間不會很多。”柳婷婷朝他眨了眨眼,便走進旁邊的一個廁格,伸手想把門關上的時候,楊鵬就一下子閃進來,反手關上門,不由分說狠狠親在她的嘴唇上。而他的牛仔褲,已經懶洋洋地堆在洗手盆前的瓷磚地上了。
楊鵬覺得柳婷婷的嘴唇有點厚也有點干,還有,他忽然覺得這個女孩接吻的樣子顯得很認真。
似乎他們第一次做愛時,也這樣接吻過,或者不是這樣,誰知道呢?
——李延也這樣接吻過嗎?
他想著,猛然用力把柳婷婷按在馬桶上,一只手按著她的肩膀,一只手開始有些粗暴地撕扯她身上的那件男士襯衫——柳婷婷的水洗布褲子,連同她的白色內褲一起,已經被她自己脫下了一條腿,露出她毛發蓬亂的下身。
他不由分說,便把自己那根火熱的東西直插進去。
“柳婷婷,記住我,我叫楊鵬。”
插到最深處的時候,他捏住了女孩一只豐滿卻柔軟的乳房。
“嗯……”柳婷婷呻吟了一聲,“你和你弟弟那天一起,弄得我很舒服。”
“不是我們倆,只是我自己。”大男孩皺起眉頭,加大的抽插的幅度,“柳婷婷,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柳婷婷沒有說話,只是開始放肆地呻吟,手摟住男孩的屁股,向自己的方向推。
“做我的女朋友,我要給你唱歌,也要聽你給我唱歌。”他開始咬她的耳垂,舔她的脖子。
馬尾辮女孩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直起脖子呻吟,似乎很享受他的這種粗魯。
依稀間,他看到女孩脖子上跳動的青色血管,還有上面那片鮮紅的齒痕。
“這是他……李延咬的?”他問,小腹開始狠狠撞擊柳婷婷的下身,啪啪啪的聲音響亮而急促。
“嗯……”柳婷婷把眼睛眯起來,依然不理他,只是放肆地呻吟,乳房在男孩的手里變成一個奇怪的形狀。
楊鵬忽然覺得一股火從心里燒到腦門,可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加快抽插的力度,似乎想把所有的火都噴在這個馬尾辮女孩的身體里。
然後,他去吻她的唇,可這次她躲開了。
她的眼睛低垂,她的鼻翼舒張,她的嘴唇翕動。
他似乎聽到她的呻吟里夾著什麼調子,
“我化塵埃……飛揚……追尋赤裸……哦……逆翔……遠去七月……刑場……時間燒……嗯啊……燒灼……”
聽著柳婷婷夾在呻吟里的歌聲,楊鵬忽然覺得心里有些柔軟的地方被碰到了。於是他吻上了柳婷婷脖頸上的牙印,沒有撕咬,只是微微用力吸吮。
他知道那里會變紅,屬於他的一塊紅。
似乎有人進了隔壁的廁格,有悉悉索索的脫衣服的聲音,然後是從輕聲到放肆的女人的呻吟聲。
交歡中的男女似乎沒有都察覺,只是自顧自地抽插,自顧自地親吻,自顧自地呻吟,自顧自地哼唱。
“就讓我走向……你……嗯……走向你的床……就讓我看見你……看見……你的傷……我想你就站在……站在……嗯……嗯……七月……七月上……”
柳婷婷呻吟得幾乎不成調的歌聲里,一個小黑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廁格前方的空洞處,手里抓著個碩大的漢堡包,笑嘻嘻地看著這兩具熾熱的身體。
而廁格外的洗手盆前,楊鵬的牛仔褲里,他的手機卻一直在嗡嗡地響個不停……
童曉芳
“芳姐,我是楊楠,打擾了……” 電話里的男聲,顫抖卻平靜,似乎花了很大力氣才說出後面的話來,“霞兒的決定,你知道,是嗎?”
“嗯~~~~~~~~~~”童曉芳本來只是想表示同意的,但是話到嘴邊時,卻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叫春聲音。她把眼睛眯起來,把手機貼在耳邊,雙腳踩在床上把胯向上頂,同時用一只手扶住胯間的那顆頭顱,示意那個伏在她胯下親吻的男人不要停下來,問話之中,沒有掩飾自己粗重的呼吸,“怎麼……想起……打給我……?”
“我哥的電話打不通,不知他在干什麼,霞兒的朋友里面,我只認識你……”他說,聲音似乎老了幾歲,平靜得讓童曉芳覺得有些心痛,“你知道,是嗎,在最後一次滑冰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是嗎?”
童曉芳幾乎聽到了電話里男人咬牙的聲音。
“我猜到了,但是不久之前我才知道竟然就在今天。霞兒很有主見,她的身體,她自己的選擇……你看到她了,她走的……很美吧?”
“沒有按照她想的,有個女人……一個自稱‘蜘蛛’的女殺手……把她的頭砍下來了。”
“啊~~”胯下男人的舌頭似乎觸及了童曉芳的敏感點,她沒有控制自己,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用兩條腿把那顆頭顱夾住了,“凶手……捉到了?”喘了口氣,她問。
“我追她到樓頂,她似乎在我面前服毒自殺了,同時把霞兒……的頭扔下樓去,我只顧著接住霞兒,沒顧上管她。”電話里的聲音顯出了一點點虛弱,但是片刻之間,那點虛弱就似乎被壓制住了。
“楊楠,你……還好吧?”
“嗯,我接住霞兒了,摔在了警方鋪的氣墊上,霞兒沒事……可是,芳姐,我恨。”
“你是恨我沒告訴你,或者沒留住霞兒?”
“恨過,但是我知道這和你沒關系,所以不恨了。芳姐,我抱著霞兒,看著她的臉想了好久。我收到了霞兒給我的信,我知道霞兒是自己要走的……我恨的,是那些蜘蛛和這件事幕後的人,霞兒是個與世無爭的好姑娘,為什麼讓她連死也死得不完整……我發過誓了,一定要抓住他們。”
“嗯……”童曉芳沒說話,雙腿踩著床,分開,讓身下的男人深深地插進來——她閉上眼睛,兩行眼淚流出來——她不想電話里的男人聽到她哭,所以干脆讓他聽到自己長聲地呻吟,直到自己平復了,才再開口,“楊楠,我記得你說過喜歡那個叫做陳希的小說主角,霞兒……她的樣子……和她一樣吧。”
這次,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
童曉芳也沒說話,只是抿著嘴,在男人的抽插里嗚咽呻吟——然後她一把抓起身邊的電擊器,讓那個金屬尖端頂著自己粉嫩的乳尖,毫不猶豫地把開關按下去。
“噼啪。”
“啊!”
電光閃動之間,她尖叫,身體像離水的魚一般彈跳起來。
她知道楊楠聽得到,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芳姐,幫幫我,最後給霞兒一個美麗的樣子,就像……陳希葬禮上那樣。”大約沉默了兩三分鍾,直到童曉芳的叫床聲緩了緩的時候,電話里的那個大男孩,或者說那個男人才再開口。
“嗯……你現在在哪?”她問,喘著粗氣,眼睛和皮膚都變紅了。
“警車上,去沉香塢。”他說著,電話便掛掉。
“小綠,幫幫他……別讓警察再破壞霞兒的身體了,我知道你做得到。”童曉芳把腿搭在男人肩上,感覺胯下的東西貪婪地在自己蜜壺里進進出出,卻側過頭,看著身邊一直翹著二郎腿在旁觀的呂綠,聲音如泣如訴。
“嗯,好,小芳你難得開口,我會答應的。我的時間也快到了,做惡一輩子,難得在最後做點好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是嗎?”呂綠甩了甩墨綠色的頭發,起身伸了個懶腰,纏繞在她小麥色軀體上的那條綠色蟒蛇紋身仿佛在瞬間活起來。她拿起手機,舉到童曉芳的眼前,“況且,這麼美的身體,誰舍得呢?”
童曉芳抬起眼,看到手機上韓露的發給呂綠的一句話:
“這里真美,她也真美,只是花香搞得我有點頭暈。”
下一條消息是一張照片,里面的霞兒靜靜臥在花房里,只是少了頭顱和長發——斷頸平整如鏡,殘存的那段後頸上,艷紅的瘢痕有如蝴蝶,上面是那個隸體的“楠”字,是霞兒自己的手筆。
霞兒身後,那朵碩大的潔白的曇花已經凋零,落在地上,花瓣沾了土,花萼沾了血。
這張照片讓童曉芳開始由內而外地顫抖,而她也感覺到那根插在她身體的家伙開始跳動。
開始就說好的,他應該拔出來然後射在她的臉上。但當那男人開始抽身出來,他的身體卻被這個短發女郎仿佛八爪魚一般死死纏住了。
童曉芳忽然覺得很空,很想讓身體一直被什麼東西填滿,所以她在最後的時候改了主意,不想讓他現在離開了。
男人在里面不可遏制地噴射時,童曉芳大大地把眼睛睜開。她知道,今天晚上,她將一夜無眠。
孟爽
這個角落里的燈光昏暗得恰到好處,昏暗到讓孟爽看不清交纏在一起的男女的面容和膚色。但是,她還是很用心地在看,今天晚上既然不能睡,那麼有的看總是好,更何況這還是是孟爽第一次見到蔣寧和她隊里的兄弟交媾的場面。
孟爽發現眼前的場面和蔣寧在海天樓時或者和老板時都不一樣——那兩個身體貼得很緊,也很用力,乃至讓她覺得蔣寧是在表演摔跤或者格斗里某種特殊的鎖技。
蔣寧那件鐵灰色的緊身衣已經褪到了腰間,一條褲腿連同那只沒有脫下去的靴子一起留在她左腿上——她已經騎上去,雙手按著身下那兩塊棱角分明的胸肌,雙膝跪坐在那個年輕身體的兩側,用力挺動那水蛇般健美有力的腰,摩擦,或者提落。
忽然之間,她把電話拿起來,聽了幾句,便掛斷。然後她伏下身,把屁股翹起來——那條原本深深插到底的大家伙隨著抽出來了大半截,只有龜頭還被蔣寧的牝戶緊緊吸著。這讓身下的小伙子有了一點主動進攻的空間,而旁邊的另一個同樣一身精赤的小伙子也在此刻把他那杆尖端光亮的長槍頂住了她的後庭。
“寇升,進!”
孟爽聽見蔣寧低低地說了一句。
然後,她看到那兩個男人有些默契地同時挺腰,兩根尺寸不小的東西同時齊根沒入的時候,蔣寧悶悶地呻吟了一聲。
然後,在皮肉撞擊的聲音里,蔣寧的呻吟聲越來越大了。
這呻吟讓孟爽更煩躁了——其實,不管有意還是無意,蔣寧始終是給了她大把自由的時間,但是,在這些時間里,除了那個頭上劈著斧頭的小黑人,她並沒有等來任何別的,無論是蜘蛛,馬語者HW,或者是那個她並不喜歡卻又甩脫不開的古靈精怪的小女人伍凌。
她只能頹然地坐在那里,捏著那個小黑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煙,看著眼前這二男一女交合,也看著遠處那個衣衫稍稍有些凌亂的馬尾辮女孩自顧自地從洗手間出來,坐回吧椅上翹起二郎腿抱起她的吉他。
孟爽發現那女孩上身原本的男士襯衫換成了一件淡黃色的米老鼠T恤,圓領T恤把女孩的脖子襯得修長而挺拔。撥響琴弦之前,那女孩似乎把什麼東西放在地上了。
黑乎乎的,仿佛是個小小的人偶。
孟爽忽然覺得心髒開始砰砰地跳,於是她戴上眼鏡,眯起眼睛仔細看,試圖把那個黑色的小東西看得再清楚一點點。
當然,那個馬尾辮女孩沒有注意到孟爽的動作,而她也似乎同樣也沒注意到隨後從洗手間出來坐回她面前的短頭發男孩子,只是自顧自地撥弄琴弦,然後開口:
“淒雨冷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
驀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雲,似水年華流走,不留影蹤。
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
奈何輾轉在風塵,不再有往日顏色……”
吉他的和弦如水,譚詠麟的這首老歌被台上這個低垂著眼睛的馬尾辮女生演繹得有些蒼涼與哀傷——孟爽有些出神,雖然沒最終看清楚,但是她還是相信自己的感覺。
——她是第幾個?
孟爽想,忽然覺得喉嚨里有些燥。
她忽然好想喝酒,而一杯酒,卻在此時恰到好處地被推到她眼前——那是一杯琥珀色的Tequila,配了一片新鮮的酸橙和一點細鹽 。
詫異間,她抬頭,看著面前吧台里的女孩——清爽的白色T恤,牛仔熱褲,高傲聳立的胸,栗色的短頭發,額頭有些高,唇稍稍有些厚,有著天使般無邪的臉龐,卻也有一雙魔鬼般靈動而魅惑的眼睛——她的半個身子隱藏在黑暗里,仿佛是魅惑的墮落天使。在她胸前,綴著一個有五個銀色菱形組成的倒五角星。
“媽的,伍凌,是你?你跑到這里當老板來了?”孟爽的表情有些無奈——她真的不是很喜歡看見伍凌,雖然伍凌也是她今天徹夜不眠死等的人之一。
“我才不會干這種受累不討好的社畜活計,真正的老板正在樓上滾床單快活,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被捂著枕頭干到昏迷了,而我,我只是來約會的,順便送票,”伍凌的嘴角向上揚起來,笑容里滿是戲謔,“孟大總裁,等不到你想要的人,很失望吧?要不,讓你的駱駝馱兩箱美子 來撒在著兒,看看你等的人有沒有興趣過來撿?”
“媽的,你耍我?”孟爽的眉毛幾乎立起來,手往腰間摸過去。
“作為最後坐在一班車上前後排的同路人,耍你又有什麼好玩的?”伍凌淺笑,瞟了一眼孟爽煙盒邊上的小黑人,然後老實不客氣地從她的駱駝煙盒里取了一支煙點上,“只不過,有些人眼神不好,即便現在帶了眼鏡,還是連身邊的人也看不清楚。”
“伍凌,”孟爽的語氣軟下來,“我的路馬上就快走完了,最後,別再耍我了,好嗎?算我求你了還不行?”
“行,當然行,難得今天連鐵騎蔣寧這個母夜叉都給你放空,更難得你孟大總裁能為一只小蜘蛛折腰,親自開口求我。”伍凌掃了一眼旁邊旁若無人交合在一起的三具健美的肉體,“那,先嘗嘗我給你備的酒吧。老板娘不在,我也不會調酒,只能給你喝純的,但是我相信你喜歡這個。”
“我要找的人,究竟在哪里?”孟爽說著,用尖尖的指甲挑起一點細鹽,輕輕抹在左手虎口的地方。忽然間,她有些遲疑,眼光不由自主又看了角落里的蔣寧一眼,“伍凌,我的時間真的不多。”
“嗯,我知道,雖然我的時間也不多,可是起碼比你多一點點,所以呢?”伍凌歪著頭看她,表情顯得饒有興趣。
孟爽嘆了口氣,舔了舔虎口上的鹽,然後拿起那塊酸橙猛地咬了一口。
咸和酸在口唇之間釋放的時候,她把酒杯端起來,一口喝干了杯里火辣辣的Tequila。然後,她閉上眼睛,去感受口唇間的碰撞和小腹升起的灼熱,感受這兩種滋味的交纏碰撞。
其實孟爽知道伍凌的給她選的酒是對的,她一直喜歡這樣喝這種由那種狀如魔鬼的植物 釀成的酒,因為她覺得,自己其實也是魔鬼。
“爽吧,屬於你的酒,”伍凌自己也端了一杯酒過來,輕輕咂著,“喜歡嗎?我是不是你的知心人?快夸夸我,我的爽姐姐。”
“少廢話!我喝了,告訴我!”
“已經告訴過你了啊,蜘蛛會在路上等你,而你的眼神也看不清身邊人。”伍凌淺笑著從吧台里閃開,自顧自地往外走。
“喂,你去哪?別走!”
“送票,還有我的約會,本小姐今天很忙的。”伍凌擦過孟爽的身體的時候,低低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今天是個不眠之夜,連蔣寧都知道該給自己找點樂子,我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你別浪費了。對了,還有你的小仙女,估計這個時候也被金箍棒插得死去活來呢。”
孟爽怔了怔,忽然一下子跳下吧椅,邁開腿往外面衝去。
蔣寧
有意無意地,蔣寧朝孟爽背影望了一眼。
然後,她陡然反手勾住身後那個被她叫做寇升的男人的脖子,把他的嘴唇按到自己肩背上——寇升似乎知道她想要什麼,於是張開口,在她的肩頭狠狠咬下去。
而與此同時,蔣寧的厚嘴唇也猛地吻住了身下那個小伙子的嘴唇。她的兩條長腿用力一夾,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在她腰腹之間迸發。
兩根陽具,似乎同時受到一種強大的吸力,於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同時噴射,只不過,陰道里的那些噴在避孕套前面的小囊里,而肛門里的精液卻直接與女人直腸里稀薄的糞便交匯。
今天晚上,她不想睡覺,但也不想工作,不管為了誰,都不想。
喝酒,做愛,就這樣。
身後的男人撤出來的時候,蔣寧猶自翹著屁股,伏在下面那具精壯的身體上,喘息著吸吮把那根送到嘴邊上的家伙,把上面所有一切白的黃的東西都舔到嘴里,再吞下去。
她肛門的括約肌沒有回位,保持成一個雞蛋大的圓洞,黃白混合的液體一點點流出來,肛周的幾條紋路,在這個時候方才清楚的展現——那些紋路仿佛八條長腿,與撐開的肛門洞口,構成一只詭異的長腿蜘蛛圖樣。
伍凌
“說了在你身邊你也看不清。”
伍凌看著終於摔門出去的孟爽,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她摸出一個塑料藥瓶,隨便倒了一把藥片在手心,端起酒杯,用著大半杯白蘭地把這些藥片都衝下喉嚨去。
“……
這紛紛飛花已墜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
這流水悠悠匆匆過,誰能將它片刻挽留。
感懷飄零的花朵,城市中無從寄托。
任那雨打風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
馬尾辮女孩落寞的歌聲里,午夜的鍾聲輕輕敲響。
“太久不睡,我可能是困了。”
伍凌用手背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後用紙巾擦了擦手背,眼睛卻看向門口推門而入的一個短頭發纖瘦女孩。
然後,她就起身,朝著那個瘦得有點讓人心疼的女孩走過去,手里的那個帶著小熊頭飾的小黑人,烏黑發亮。
謝一嵐
謝一嵐選了個角落坐下,把身子蜷起來。
她早就知道柳婷婷在這個酒吧唱歌,但是她從沒來過,這是她的第一次,應該也是她的最後一次。
這個地方,昏暗,曖昧,有人喝酒,有人唱歌,有人調笑,有人做愛。
謝一嵐喜歡清靜,如果不是為了接下來的事情,她一次也不想來這里的。
但是,前面的路,會是什麼樣子呢?還有,該怎麼和萍萍說這件事呢?我們原本說好的,我不該先決定的。謝一嵐,大騙子,說話不算話。所以你活該被大狼狗吃掉。
她想,腦子里很亂,而剛才的這個想法也讓她忽然想起今天的直播了。
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男主角。
煩躁之間,她看到了坐在高腳椅上的柳婷婷,一曲終了,一個一襲白衣的長發女郎走過來,給她遞上一杯酒——那個白衣女人的手腕白得仿佛兩團雪,只是臉頰有些緋紅,發絲凌亂。前排的兩個男人似乎同時向柳婷婷舉了舉酒杯,而柳婷婷卻只是自顧自地仰起脖子把酒喝掉,然後,微微抬起眼皮掃了掃台下,就再垂下。
謝一嵐忽然想起這個馬尾辮女孩躺在手術床上的時候似乎哭得很厲害,想起她下床之後,就那麼坐在診所的走廊里抱著吉他,邊撥邊哼張懸那首叫做《寶貝》的歌。
這些回憶讓她更有些心煩了。
一連串的鋼琴琶音把她腦子里那段旋律衝掉了,那是月光曲,她的手機鈴聲。
她伸手拿起手機,卻覺得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於是她仿佛一頭受驚的小鹿一樣抬頭,有些詫異地看到身旁站著的栗色頭發小女人,還有她手里的小黑人。
“我記得我看過你的直播,你叫……”那個小女人拖長了聲音,似乎在思考或者回憶,而台上的柳婷婷卻在這時開口:
“Hélène(伊蓮),
Je m\u0027appelle Hélène(我的名字叫伊蓮).
Je suis une fille(我是一個女孩).
Comme les autres(和別的女孩一樣).
……”
“Helene,對,謝一嵐?”栗色頭發女人似乎受到了這歌聲的提示,輕輕彈了彈自己的寬額頭,朝謝一嵐伸手,“我是伍凌,後面幾天你的同路人。”
和她握手的時候,謝一嵐感覺自己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抿了抿薄薄的嘴唇。
她其實並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到最後也一樣。
“那個……給我吧,一會我還有事。”
“忙著去直播嗎?抱歉我剛才差點忘了你的名字,聽了這歌才想起來……你和這個唱歌的女生好像認識?”伍凌絮絮的說著,指了指台上彈唱的馬尾辮女孩。
“嗯……我幫她殺過人……”謝一嵐點頭,臉微微有些紅,局促地抽出一根煙,點了幾次才點燃。
打火的時候,碰到燒傷的指尖,疼痛,使她輕輕抽搐。
“……
Et même(即使),
Si j\u0027ai ma photo(如果我的照片).
Dans tous les journaux(能在所有的報紙上),
Chaque semaine(每周都有).
Personne(沒有人),
Ne m\u0027attend le soir(在夜里等我).
Quand je rentre tard(在我晚歸的時候).
Personne ne fait battre mon coeur(沒有人讓我心動).
Lorsque s\u0027eteignent les projecteurs(當舞台上燈光熄滅).
……”
台上,柳婷婷依然自顧自的彈唱,而台下始終盯著她的兩個男人之一似乎終於耐不住性子,起身准備離開。
“喏,你的……”伍凌微笑著伸出手,小黑人在她白皙的手掌里閃著光,笑容很可愛,“3號,第八個,想不到這麼柔弱的你會選這樣的方式……如同想不到這麼文靜的你會抽555這樣重口味的煙……我很好奇你會怎麼做。”
“也會是你想不到的……我總會讓人想不到,比如今天我原本是想來這里找直播對象的,只是順道拿東西而已。”謝一嵐俏臉緋紅,語速一下子變得很快,急匆匆把小黑人放進自己隨身的包里,然後轉過身,隨手拉了那個正要起身出門的戴金邊眼鏡的斯文男人。
“小姐,您……想干什麼?”男人似乎一愣,但看到女孩清秀的臉,聲音卻軟下來。
“今晚我不想睡覺,和我去酒店,我買單。”謝一嵐有點急切地把自己嬌小的身體向那個男人靠上去,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外走。
台上的馬尾辮女生撥著吉他,抬起眼簾,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伍凌
“那個小網紅是你朋友?”
清冷的聲音在伍凌身邊響起,伍凌回頭,看見已經穿戴整齊的蔣寧。
“有趣的女孩子?不是嗎?”她朝蔣寧笑了笑,擦了擦嘴角。
“干爹不放心菲兒小姐,你一會回去,看她沒事,打電話給我報個平安。”
“你怎麼知道我會回去?”伍凌淡淡笑著,“這個夜這麼好,不該睡覺的……放心,菲兒有她的護花使者,沒事的……你剛剛的三明治不錯,我也該去找我的樂子了。”
“總之我的話帶到了……今天你會用什麼名字?起碼不應該再叫知天命了吧。”
“我想你早就監測到‘知天命’已經自殺死掉了,所以今天我是‘桃花源’ ,而我約的人叫‘賴聲川’ ,我的網絡警察大人。”伍凌說著,眼睛已經鎖定了靠牆的位置上一個長發的男人。
“誒?是不是帥哥長得都有點類似?” 說話間,伍凌已經微笑著緩步上前,似乎是在問蔣寧,又似乎是在問自己。
然後,她輕輕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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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9 香煙 Cigarette]
李索菲
“水,Lucas,我渴。”朦朦朧朧的,菲兒眯著眼睛呼喚。
然後她朝空氣里伸出一只手,而一杯水就這樣遞到她伸出去的這只手里,不涼,也不燙。
喝水的時候,菲兒靠著床頭坐起身——被單滑落下去,露出她一只鮮嫩翹挺的乳房來,她想了想,沒有把被單再扯上去。
“Lucas,你送我回來的?”喝了兩口水,她似乎覺得舒服了一點,眼睛也終於能完全睜開了。於是她抬起頭,看著身邊那個留著平頭的小伙子。
“嗯,我一直在樓下等你,後來,蔣隊長把你扛下來的……”陸凱頓了頓,稍微遲疑了下,又補了一句,“她說你的衣服弄髒了,所以……”
“嗯,沒事,我記得我在姐夫那里吐了。”菲兒說著,聳了聳鼻子,“Lucas,你抽煙了?”
“對不起,Sophia。”平頭男人站開了一點,“你沒事了就好,你睡吧,我走了。”
“給我來一支煙。”菲兒沒理會他,只是朝他伸出手。
“Sophia,你……”他愣了愣,似乎沒有聽清她說得是什麼。
“我說,給我來一支煙。”菲兒重復了一句,把雪白的手掌又向前伸了伸——手臂上那道傷口,紅得有些殘忍。
陸凱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抽了支煙遞給她,然後掏出打火機。
菲兒把煙接過來,卻沒有接打火機,只是盯著他看,稍稍往前挺了挺胸。
她身上的被單徹底滑下去,這次,她的兩只乳房都露出來了。
陸凱有些僵硬地往前挪了兩步,把打火機打亮,伸出手臂遠遠地舉著,似乎在努力把眼神集中在菲兒那雙藍色的眸子上。
“坐我身邊,這樣我夠不著。”菲兒把身體往旁邊挪了挪,在床上給他空出一小塊地方來,“怎麼,覺得我的眼睛比我的胸還好看?”
“Sophia,你的美瞳該摘了,”他說,“你的眼里都有血絲了。”
“嗯,我知道,但是我不想,這樣,我和我姐的區別還能大點,起碼她的眼珠是黑的……”菲兒說著,把煙銜在嘴里,伸過頭湊向打火機,“我很討厭別人說我的眼睛像她。”她含混地說著,讓煙頭的紅光燃起來,然後深深吸了一口。
接下來,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菲兒感覺到陸凱開始給她拍背,然後她嘴里的煙也被陸凱搶下來。
咳嗽稍稍止歇時,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頭靠在男人肩膀上,滿臉苦澀地看著這個男人手忙腳亂地不知道把那大半支煙如何處置的樣子。
畢竟她從來沒抽過煙,所以房間里沒有煙缸的。
“Lucas,你抽了吧,別浪費。”終於,菲兒苦笑,“就在這里抽,也讓我在這里吸吸你的二手煙……從姐夫那回來,忽然很想再聞聞煙味,所以就想自己抽,沒想到,第一次抽煙比第一次做愛難受多了。”
“Sophia,很晚了,你該睡了。”陸凱說著,似乎想把手從菲兒滑膩膩的赤裸脊背上移開,可菲兒的身體示威似地卻往他身邊靠了靠,然後朝他手里的那大半支香煙努了努嘴。
終於,他有些無奈地把煙銜在嘴里了,只是他抽煙的樣子讓菲兒覺得他好像是個機器人。
但菲兒終究把鼻子湊過來,迎上他吐出來的煙霧,用力地吸。
煙味和她自己嘴里的酒氣混在一起了。
“真好……”她又把眼睛眯起來,陶醉似地輕輕說,“Lucas,知道嗎,我第一次時一點兒都不疼,也沒流血,所以我以為第一次抽煙也會沒什麼感覺……”她說著,輕輕躺下去,把身體重新縮回到被子里,合上眼睛,手開始順著身體的曲线向下身滑去。
陸凱的呼吸明顯有些加快,他盡力扭過頭,顯然不想去看被子下面菲兒那只放肆舞蹈的手。
“嗯啊……”她開始呻吟,被子下面的兩條腿踩著床墊,分開,把可愛的眉毛皺起來。
片刻間,她的身體僵了僵。
然後,菲兒忽然一把把被子扯開了,就那麼赤裸在陸凱面前,開始更為放肆地手淫,更為放肆地扭動和呻吟。
只是這次,她把眼睛又睜開了,盯著男人胯下的帳篷。
“Lucas,都硬成這樣了,想要我就來吧,別忘了,我是翹臀Sophia,人盡可夫的翹臀Sophia,我賤得很,這麼多人都干過我了,不差你一個……或者,嫌我髒的話,我用手幫你打出來?”
她邊手淫,邊對著陸凱說,邊喘息,邊朝著這個滿臉通紅的平頭男人吃吃的笑,看著他跳起來,看著他逃向旁邊的衛生間。
“Lucas,你他媽的是不是男人!”
她忽然抓起身邊的一個枕頭朝陸凱丟過去,然後就一身赤裸地跳下床,追過去捶衛生間那扇已經從里面鎖上的門。
可是,沒有動靜。
菲兒把後背靠在門上,然後,她的身體開始向下滑,索性一身赤裸地倚著門坐下,把兩條腿分開。
她把手指按在小豆豆上,開始更用力地揉搓,讓自己呻吟。
她能聽見門里面陸凱粗重的呼吸聲,似乎還有拉開拉鏈的聲音。
——李索菲,這就是你嗎?賤到主動獻身都沒人要?
菲兒在心里問自己,同時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盡力地抬起屁股,用另一只手從身後探下去,把手指一下子深深摳進自己的肛門。
她開始呻吟,也終於開始哭泣。
臨近高潮的時候,菲兒忽然覺得胃里又開始翻涌。
——李索菲,可能你今天真的喝了太多酒了。
她想。於是她索性張開嘴,讓那些已經涌到喉嚨口的東西放肆地噴在自己赤裸的身體上。
孫莉
“星兒,你沒事吧?”看著從衛生間里走出來的紅裙子女孩和她嘴角殘留的那一點點汙跡,孫莉皺了皺眉毛。
章萍是最先離開的,然後是紅蝶和伍凌,後來就是呂綠、韓露和那個她不很熟悉的短頭發女人,最後,冰冰和小北也依依不舍地分開了,穿上衣服走進泳池邊的別墅里。
嗯,她似乎還看到周茗茗了。
但是孫莉真的顧不上,因為今天她忽然很想放肆,想讓盡量多的人占有她,讓盡量多的種子灑在自己的那個原先被劃為禁區的花房里,越多越好。
身上被精液蓋滿了,就去游泳池里泡一泡。嗓子被糊住,就喝杯酒衝一衝。實在累了,便坐下來抽支香煙或者雪茄,然後繼續。
下過雨,雨又停了,她卻沒有離開,下雨的時候,她做了兩次,一次是在岸上,一次是在水里。
這一晚上,她始終沒把她的辮子再梳起來。
黃昏的時候,她看見星兒也來了,雖然是她邀請星兒的,但是忙於和各種男人做愛的她卻始終沒顧上和星兒說話,只是看著星兒喝酒,看著星兒自慰,看著星兒解開了那條紅裙子的扣子,看著開始有男人過去和星兒交合,一個,兩個,然後是更多。
孫莉當然是知道星兒對男人的態度的——星兒從來不會主動要求任何男人,但是,對要求她的男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親疏遠近高矮胖瘦老少丑俊貧富貴賤,她也從來都不拒絕——哪怕是生理期時,她也會讓他們在自己身上射出來,臉上嘴里肛門手心腋下小腹乳房後腰大腿腳心,不管哪里都可以。
但是,星兒一定會讓他們射出來,星兒說這是對性伙伴的禮貌,男人硬了不射出來太難受。
所以大多數的男女性交里,星兒會很配合,會在男人插進身體時自己揉陰蒂,會呻吟會叫,也會濕,但是星兒的眼睛總是冷冷的,表情也總是呆呆的。
——星兒把這叫做什麼來著?對了,禮節性的做愛,
這個是孫莉自認為自己做不到的,不管是喜歡還是討厭,享受還是憤怒,放縱還是屈辱,在每一次的性交里,她都是會有情緒帶進去的。
——今天,我的情緒是什麼呢?
——對了,是自由。
直到孫莉洗完澡開始穿衣服的時候,還是有三個男人圍在星兒身邊,不對,是擠在星兒身上。於是孫莉又點起一支煙,坐在一邊開始認真地看。
今天孫莉已經忘記和多少男人做過,總之陰道和肛門都腫了起來,興奮過後,剩下的只有一陣陣火熱的灼痛。但是起碼,她知道在今天這里的所有女人中,她的子宮里現在精液的種類是最多的。
——老板,今天孫莉好開心。
她想,煙抽完時,她把煙蒂隔著她白裙子的裙擺按到大腿上,讓煙蒂燒穿布料再燙到皮膚上。
然後,她開始梳辮子。
那三個男人終於也結束了,這次星兒似乎累了,並沒有起身讓他們射在臉上或者嘴里,只是倦倦地躺著,任他們把最後一點液體胡亂灑在她身上——沒有溫存,沒有愛撫,射完了,也就離開,剩下她一個人臥在水邊,赤身裸體,紅裙子扔在一邊,仿佛揉爛的花瓣。
孫莉還是沒有過去,她忽然覺得星兒想這樣,因為剛才她就發現,透過身邊的三具肉體,星兒的眼睛始終在看著她。
星兒就這樣在游泳池邊躺了好半天,才有些費力地起身,撿起身邊的紅裙子披在身上,搖搖晃晃地去了洗手間。
孫莉就跟過去,聽著里面星兒的嘔吐聲傳出來,然後看著星兒走出來,臉色蒼白,頭發粘在臉龐上,嘴角上掛著沒擦干淨的汙漬和口水。
“莉莉,送我回家。”星兒搖搖晃晃地走過來,說著,把頭靠在孫莉肩上了。
“這里可以睡的,你要不要休息一晚再走?”
“你知道的,我每天都回家睡的,這里沒有我想喝的那種酒,我也不想死在外面……給我支煙,我要抽煙。”
“嗯。”孫莉沒多說話,攬住了星兒的腰,幫她把香煙點上。
吸進去的時候,陳星忽然輕輕抽泣了一聲。
“星兒,你又想她了?”
“嗯,今天看到那一對彈鋼琴和拉小提琴的拉拉時,就忽然特別想。”陳星的聲音有些含糊,帶著鼻音,低低的膩膩的,“莉莉,送我回家,在我家和我做愛看著我把酒喝下去,我希望是今天,這樣我就不用和你告別了。”
孫莉覺得心里有點酸,她沒說話,只是扶著星兒往外走,長長的麻花辮子垂到臀尖,一甩一甩的。
在她的手包里,一個小黑人探出頭來,抱著一條大魚,傻傻地笑。
伍凌
“這個小黑人很可愛,知天命,你果然喜歡《無人生還》。”車後排上,長頭發男人看著身旁女人手里把玩的小黑人,微笑,“或者我該叫你維拉?”
“隨便你。”伍凌微笑,“不過我要再提醒你,知天命已經自殺了,我記得那時你還跑過來親眼見證了一下我的死亡三重奏。”
“叫習慣了,誰讓你不告訴我真名字。”那個長頭發男人——無論是叫做面壁者還是賴聲川——皺了皺眉毛,“但是,起碼這次我又捉住你了。”
“看得出你是有備而來,不過,面壁者,你怎麼知道桃花源就是我?今天,真的是讓我有點意外。”
“說實話,我不確定,只是這個ID讓我腦補了很香艷的場景,然後,我就試著碰碰運氣,改了個ID約你。”
“對,你要是改成陶淵明或者騰格爾 ,今天我就肯定爬上別人的床了……知道嗎,你是少有的幾個能抓住我兩次的帥哥。”
“還真想過,果然,是我運氣好。”長發男人的回答倒誠懇,“所以,你提出在這個酒吧見面時,我才基本肯定是你,所以,我也沒准備好當大法官,咱們一會的房間里也沒有絞刑架。”
“嗯,你怕萬一約的不是我,會嚇到你找的姑娘?”伍凌歪著頭看他,“不過沒所謂,我也不是一定要做維拉,我還記得你蠻厲害的,後來聽月兒她們也這麼講。”
“她倆還好吧?今天酒吧里的歌手換人了,我沒見到那個紅頭發美女。”
“豆腐宴吃到一次就是緣分,你不可能總有這麼好的運氣和那一對三人行。”
“今天我運氣不錯了,還見到了傳說中每周三次直播的Helene。”男人說著,忽然感覺汽車跳了跳,似乎是司機點了一腳刹車,他沒多想,繼續說下去,“她似乎就在前面那輛巡洋艦里。”
“有一說一,是不是特遺憾她沒邀請你直播?”
“沒,我不太喜歡那麼瘦的,摸起來手感不好,”他摸摸下巴,故作認真地說,“不過如果‘桃花源’不是你,就說不准會這麼想了。”
“你就不怕露臉?”
“娛樂圈響當當的李延老板都不怕,我怕什麼?”他笑了笑,把長頭發往旁邊撥了撥,“他今天其實想泡台上彈吉他那女孩,不過很遺憾,人家不理他,當著他的面搞了別人……我猜其實他倆從前有過,因為那個李大老板分明一臉被綠了的樣子。”
“喂,窺屏怪,原來你不單單是善於接梗,還這麼八卦。說,你暗搓搓的藏在角落里,到底看了多少事情?”伍凌鼓起嘴巴白了他一眼,而車卻在此時停下來。
旁邊,是一輛陸地巡洋艦。
“想不到咱們和這對露水鴛鴦這麼有緣。”下車的時候,男人彈了彈旁邊停著的那輛巡洋艦的車身,“你抽支煙,一會房間里見。”
直到高個子男人走進去,伍凌才下了車,從外面輕輕敲了敲駕駛位上的車窗玻璃。
那車窗就開始落下來,里面的司機穿了一身牛仔裝,帶了頂棒球帽,長卷發披在肩上。
“司機師傅,借個火兒,”伍凌銜了支中南海在嘴里,撅起屁股,把頭伸進車窗,“讓你這個美女作家當司機,真是不好意思,曉雨。”
“拜托,我是來接我老婆的。”方向盤後的章萍說著,幫伍凌點上煙,然後自己也點上,“本來都和你告別過了,馬上又見,真尷尬,如果我是你,才不會搭這輛順風車。”
“本來都答應你老婆這次你不來了,結果又來,這不尷尬?”伍凌把自己嘴里的煙塞到了章萍的嘴唇中間,然後搶過章萍的打火機給自己又重新點了支煙。
“我不放心,而且,現在過了午夜了,嵐嵐只是和我說昨天不許找她,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天了,所以她也沒反對。”章萍重重地吸了口煙,補了一句,“我和她的最後一天了。”
“嗯,她很可愛,但是她太重視別人的評價,而且也太內歸因了,我猜她是處女座A型血。”伍凌說著,信手朝遠處那輛停下來的出租車指了指,“而且今天可能還有人來找她幫忙,需要我幫她推掉嗎?”
“別了,如果她知道了,會不開心,這輩子就這樣吧,不過我希望下輩子我倆都能輕松點兒。”章萍苦笑,那雙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的,“她直播完後,我就真的要和她攤牌了……伍凌,我看了天氣預報,明天晚上會下一夜雨,可能要早晨才停。”
“嗯,曉雨,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你不許欺負她,否則我跟你沒完。”
“嗯,對了,你有她的房卡嗎?”
“當然有,我提前給她開的房間,怎麼了?”
“給我,你自己再補一張去。”
“喂你干嘛?”章萍的眼神有些戒備,但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把房卡遞過去。
“剛才你都答應我了,具體的明天問你老婆吧。”伍凌說著,搶過房卡,便跑開,直到跑開了一點點,才把腳步停下來,學著章萍上次和她告別的樣子,抬起手臂向背後揮了揮。
“曉雨,或者章萍,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她用章萍聽不見的聲音小聲說了一句。
章萍
車里,章萍歪著頭,用那雙黑如點漆的眸子看著伍凌快步走到一邊的路燈下,和那個出租車里鑽出來的,背著吉他梳著馬尾辮的女生竊竊私語。
手機開始震動,她回過神,把屏幕點亮了。
看見屏幕上那個帶了個遮眼面具的那男人和她身邊瘦削的大眼睛女孩時,章萍讓自己微笑了下。
“我是Helene,每周三炮直播,愛上鏡的男同胞約我,討厭同性戀。我不說謊,說謊的話讓我被大狼狗吃掉。今天我的同伴比較害羞,不想讓大家看到臉,不過,他的小伙伴想和大家打個招呼……”
女孩的聲音很清脆,順手把那個男人的內褲脫掉了。
“謝一嵐,大傻瓜!”
章萍嘟囔了一句,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
她把車窗關上,鎖上鎖,把座椅向後調到最遠,放倒靠背,讓身體舒服地斜躺下來,解開牛仔褲的寬皮帶和兩粒扣子,把手伸進去了。
謝一嵐
夏夜的夜風,微微有些涼,從窗戶吹進來,把紗質的窗簾高高的掀起來。
昏黃的燈光,將兩個人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映在牆上——帶著面具的男人身體結實,肌肉鮮明,看來不缺乏鍛煉和保養。和他比起來,謝一嵐就更顯得纖弱了。
此時,她正跪臥在床上,撅著屁股承受著後面男人打樁般一下一下的劇烈抽插,那兩只小巧的乳房垂下來,隨著他的抽插前後搖擺。
她很白也很痩,但此時渾身卻已泛起一層美妙的粉紅色。光滑細致的脊背上,汗水像一顆顆珍珠,從肩胛骨滑落到深深的脊溝,一頭清爽的短發也如同被水淋過,貼在她的臉頰上,讓那張小臉顯得更小了。
她眯著眼睛,緊緊地咬著下唇,不時從鼻翼間和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配合著男人的動作,有節奏的輕輕扭著自己的細腰。
——謝一嵐,這是演戲,你討厭這些的,不是嗎?可是,你什麼會覺得有快感,你這麼每周三次樂此不疲的,真的只是為了萍萍嗎?還是你原本?
——謝一嵐,大騙子,你真的太讓人惡心了。
她想著,覺得有點想吐,但是那些快感一波一波地從下身傳上來,弄得她有些心跳腿軟。
羞臊嗎?恥辱嗎?謝一嵐,原來你一直都這麼賤的,被人奸多了就能奸出快感來。
男人的手正把她的小屁股掰開來,那兩只手不算粗糙,是讀書人的手,但是燙得像烙鐵。
對面的電視櫃上,她專門用於直播的那部手機被固定在一個小小的三腳架上——那是她在被他插進去之前擺好的——之前她給他口交時,還有他親她下面的時候,她一直把手機拿在手里——她覺得這種拍攝手法很像是那套叫做Around the World in 80 ways 的片子,不完全是高質量的鏡頭,說不上好,甚至粗俗,但是真實。
就像和男人做愛,髒,厭惡,惡心,但是在心里隱約又有一點點享受,這點點享受讓她覺得自己更惡心了。
——萍萍在看嗎?她會發現我真的被這些男人奸到有快感嗎?
眯著眼睛看著鏡頭,她在心里問自己。
每次上鏡頭前,謝一嵐都告章萍不要看,但每次章萍都會在她結束之後不久就出現,然後在她吐干淨胃里的東西後,把她摟在懷里,把沾著自己新鮮花蜜的手指伸到她的嘴里給她吮。
同樣的,每次結束後,章萍也都會看謝一嵐洗澡,看她站在蓮蓬頭下面把自己細嫩的皮膚搓得通紅,就像她們第一次見面,她在章萍的帳篷里洗澡時一樣。
——只是,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吧?
看著三腳架旁那個憨笑著,帶著熊頭帽子的小黑人,她想。
她忽然想抽煙,於是她伸手到前面去拿煙盒——手臂抬起的時候,鏡頭可能會拍到她淺淺的腋毛,是的,她沒剃——處女座,不一定要把毛發完全去掉,但是一定要很干淨。
——而且,妓女應該不剃腋毛的,謝一嵐,你還不如妓女,也不如色情演員,不是嗎?
——妓女都是在私密的房間里做愛的,色情演員雖然對著鏡頭,可是一大半是假的。
——可你呢?你是直接直播給所有人看,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鏡到底被人直接奸到高潮。
——已經不干淨了,要這一點點干淨,又有什麼用呢?
謝一嵐想著,用一只手撐在床上,另一只手把煙點燃,眼角看著鏡頭,她把煙吸進去,讓煙氣燎過肺葉——很疼,和每次男人的家伙插進來是一樣。
——於是她咳嗽了,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仿佛為了向直播室里的廣大觀眾展現他的風度,後面的男人體貼地把肏干的節奏放慢了些。
可是,謝一嵐並不想這樣,或者是想要那種感覺,又或者是想快點結束,總之她想讓他繼續往死里干她。可是,那陣劇烈的咳嗽讓她說不出話,所以她只能努力地回過頭,邊掩著嘴繼續咳嗽,邊睜大了眼睛用眼光示意,同時盡力地向後把屁股挺起來。
男人似乎會了意,用掌心狠狠掰開她嬌小的臀瓣,抽插恢復到原來的頻率和力度,然後就比原來更快更狠了。
謝一嵐並不認識這個男人是誰,當時也只是一時衝動,因為那個栗色頭發的女人實在讓她覺得太尷尬,而且她覺得那女人的眼睛仿佛X光一樣能把她的身體和大腦完全看透,所以她才忙不迭地拉了這個男人來。
脫了衣服的時候,她才覺得這男人有點點眼熟,可能在電視上見過,所以他也不想露臉,所以他摘下了自己的金邊眼鏡,自己從書包里拿了面具出來戴上。
謝一嵐沒阻攔他戴面具,但是她沒讓這男人把避孕套拿出來,而是給他看了自己上個月的體檢報告。
還有,謝一嵐發現這個男人的身體算是保養的很得當的。而現在,那緊趁的肌肉結實的小腹就又開始一下下撞擊她的屁股,發出啪啪啪的響聲了。
謝一嵐始終覺得這種響聲很淫,順著攝像頭和拾音器,傳遞到千萬人手中的手機揚聲器里。
她卻只是承受,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著鏡頭里那兩具交配中的肉體,咳嗽和低吟淺唱也逐漸變成了一聲聲的大聲呻吟——陰道壁被摩擦得有些疼,卻又帶了一絲絲的瘙癢,讓她忍不住開始扭動纖細的腰——手忍不住顫抖,還沒有吸完的半支煙落在地上,煙頭火一閃閃的,仿佛攝像機上的小紅燈。
謝一嵐看向那個小三腳架上的手機,屏幕里,女人那張小臉越來越紅,眉毛皺起來,牙齒咬著薄薄的有些蒼白的嘴唇,可愛的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只是眼睛依然明亮,似乎在看著屏幕前的某個觀眾。
體內不屬於自己的硬得過分的性器官越來越燙,開始一下一下地跳動了。
當然,這是男性陰莖在性交中要射精的前兆,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謝一嵐都知道。
——終於要結束了。
——可是,要結束了。
謝一嵐忽然因為這後一個想法更討厭自己了,於是她把手放在乳房上,狠狠地掐下去。
——疼,好疼!
乳頭被掐的生疼,而手指上曾經被火燎過的傷口也火辣辣的疼。
這次謝一嵐沒有控制,開始哭啼似的呻吟。
“給我……給我……射……給我……吃!”
吐出最後的這一個字,似乎消耗掉了她的大部分力氣。
那男人似乎有些不情願,但終於還是配合的將陽具抽出來,然後轉到女孩的面前。她手腳並用地向前爬了兩步,讓鏡頭能夠更好的捕捉到細節,一只骨感纖細的玉手已經握住了那個衝天而起的滾燙家伙,把頭湊上開,大張開嘴,深深地把它含到了嘴里。
她的嘴很小,那東西的尺碼卻很足——謝一嵐想起來,在車上的時候,這斯文男人似乎吃了片藥。
——藥物作用下的勃起和自然勃起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她想著,努力張大嘴將它深深的含住,開始用舌頭在他肉傘邊緣最敏感的部位輕輕舔弄。
而一只手在男人的根部套動,另一只手卻若即若離地撫弄著他的陰囊。
他會怎麼想,會覺得這個叫做Helene的女孩的手法也很好?不像青澀的學生也不像機車的婊子?廢話,我是醫學院的好學生,而且,我也有很多經驗了。
謝一嵐又抿了抿嘴唇,然後對著那個碩大的龜頭把嘴張開了。
帶著面具的男人再也忍耐不住,開始顫抖,然後開始用力的噴射。
一股股熱流直衝出來,開始有一小部分濺到她的頭發上和眼睛上,但是他馬上又把龜頭塞在她的小嘴里,把剩下的大部分直接灌入她的口腔和喉嚨。
謝一嵐只覺那種有些腥臭的味道很重,很黏,也很燙。她想叫,但是嘴被塞住,只能“嗚嗚”地哼了兩聲,然後掙扎著把滿嘴滿喉的粘稠東西一點點吞咽下去。
好半天,軟掉的小東西離開了她的嘴。她看著鏡頭里眼睛通紅頭發凌亂顯得分外狼狽的自己,用手指把射在頭發上和眉毛上的那一點點白色的液體刮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鏡頭放進了嘴里。
然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再次握住了男人濕漉漉的東西,開始輕輕親吻,用舌頭把上面的穢物一點點卷到嘴里吃掉。
“謝了……無名氏先生。”
她對開始走向浴室的他說了一句,然後轉向鏡頭,說話間還帶著幾分喘息:
“今天也很好……Helene有些累了,就到這里,謝謝大家。每周三炮,想上鏡的男同胞可以繼續約我。討厭同性戀,我不說謊,說謊會被大狼狗吃掉。”她說到這里,想去關掉攝像,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如果大家聯系不到Helene了,或許就是Helene已經被大狼狗吃掉了。”
說完,她朝鏡頭里虛弱地笑了笑,關上了攝像程序,然後,拿起旁邊的那個小黑人,開始怔怔的出神。
原本那一絲笑,就這樣凝固在她的小臉上,然後慢慢地隱去。
忽然間,謝一嵐聽到門口“咯”地一聲笑。
她慌忙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女生正懶懶地倚門站著——一張有些棱角的俏臉,斜斜露出半個肩膀的淺黃色米老鼠圖案的T恤,松松垮垮的短褲,赤腳,單肩背一個黑色的大書包,左手扶著吉他,右手拎著一雙涼鞋,一頭長發,綁成一個大大的馬尾巴。
這個馬尾辮女生就那樣站在那里,淡淡地看著她笑,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深得像兩泓深潭。
孫莉
關上手機,孫莉覺得頭有些疼,她始終沒有忘了直播剛開始時在鏡頭前晃過的那個黑色小人,
“莉莉,在看什麼?”星兒的聲音低低的從旁邊傳過來。
“怡紅快綠上一個女孩的性愛直播。”孫莉說著,轉頭看向旁邊的陳星,“你好點了?”
“嗯,”陳星點點頭,自己從孫莉的包里拿了煙出來抽,“我睡了多久了?”
“半個小時,”孫莉把摸了摸星兒的臉,感覺有些冰冷,“星兒,今天晚上,你還要喝那種酒嗎?”
“你知道的,”陳星抬手捋了捋依然潮濕的頭發,“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這樣,我相信有一天我會成功的,我說了,我希望是今天。”
“今晚我不能一直陪你了,三點的時候,我要去老板那里,我怕……”
“總會再見到的,”陳星的聲音平平淡淡的,“昨天和前天,我也都喝了,該醒來自然會醒來,該睡過去也自然會睡過去,沒什麼惋惜的,何況,你說過你買了張票,是那個小黑人嗎?同樣的飾品,今天我至少在游泳池邊看到了三個。”她說著,把孫莉包里的那個小黑人拿出來把玩。
“這個游戲還有位置的,要一起嗎?”孫莉忽然有些衝動,衝口說了一句。
“不了,”陳星搖頭,把小黑人放回到孫莉的書包里,然後起身輕輕勾住了孫莉修長的脖子,“我不想在外面,我屬於這里,就像你肯定會在水里一樣,Lily到了水里,就不是上次在湖邊你和我說的那個意思了。”
“Pond lily?”孫莉苦笑,“星兒,你這個鬼靈精,弄得我又想要你了。”
“那就和我一起去衝衝涼吧。”陳星站起身來,把煙頭隨手丟掉,然後自顧自地把紅裙子也脫了,“我感覺過了今天晚上,咱們可能就沒機會在一起了。”
“是嗎?”孫莉皺了皺眉毛,覺得心里忽然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跟著星兒起身,眼睛看到地上陳星丟下的煙頭,忽然用自己赤裸的腳踩上去——灼痛又讓她緊緊皺起眉毛了。
陳星仿佛沒注意到孫莉在干什麼,只是輕輕挽住了孫莉修長的手臂,“我相信我的直覺,謝楠,還有張晨,她們死時,我都感覺到了……從她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能感覺到這些。今天,也有人走,其中一個應該就在咱們那個游泳池不遠處,我也感覺到了,應該是我昨天在海天樓見到的女人之一。”
“沒錯。”孫莉點了點頭——她沒有脫衣服,只是攬著一身赤裸的星兒向衛生間走過去——星月之光從玻璃屋頂投射進來,房間里的各種大小不一的鏡子里映著她那一襲白裙的窈窕身體和星兒赤裸的軀體。
走進衛生間時,星兒的腳步頓了頓。
“怎麼了?”孫莉扭過頭看她。
“沒事,剛才我忽然想起婷婷了。”陳星低低地說了一句,忽然一下子摟住了孫莉的腰,把唇向她的唇貼上來。
“莉莉,今天晚上,我不要再想別人了,要我吧,在我喝酒之前就要我吧。這次,是真的我和你做,只有我們兩個。”和孫莉嘴唇相接之前,陳星顫抖著吐出了這句話。
謝一嵐
“死婷婷,今天你一直欺負我!”謝一嵐嗔了一句,從臉到脖子卻已經全紅了,“你怎麼進來的,進來多久了?”
“進來一會了。”吉他靠牆輕輕立好,柳婷婷隨手將書包和鞋子扔在地上,信步走進來,邊走邊脫掉了上身的米老鼠T恤,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樣,“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就知道臉紅。”她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那張房卡。
“討厭!”短頭發女孩皺了皺眉毛,“這是誰給你的,難道是……”
“是你今天在酒吧見的那個朋友,”柳婷婷一邊說著,一邊將手繞到背後,去解胸罩的鈎子,“我今天晚上和朋友睡酒店,正好在門口碰上她,她說猜到我找你有事,所以就給了我這個。不過聽你的說法,似乎拿房卡的應該另有其人,是不是……”她說著,把胸罩也丟在地上了。
“婷婷!”謝一嵐捂住了她的嘴,滿臉通紅地指了指衛生間,然後把話題叉開,“有段時間沒聽你唱歌了,你的歌還是這麼好聽,吉他似乎也更好了。”
“一個朋友和我暫時換了琴。”柳婷婷甩了甩馬尾辮,有意無意地向前挺了挺胸,雙手在高挺的胸脯上輕輕揉搓,長長地舒了口氣,眼睛卻看向三腳架旁邊的小黑人,“你約那個女孩,是為了拿這個?”
“不是,那是……那是我逛街時買來玩的。”謝一嵐一下子很慌,慌到連忙把那小家伙抓到手里,“婷婷,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情?”
“本來想明天再找你的,今天能遇到,也很好。嵐嵐,我想問你件事……”柳婷婷說著,湊過來,輕輕攏住了謝一嵐瘦削的背。
謝一嵐感覺柳婷婷那些蓬亂的腋毛蹭在她的肩頭上,讓她覺得有些癢,於是她拉過柳婷婷的另一只手,蓋在自己鮮嫩的乳房上。
“婷婷,問我什麼?”她問,呼吸有點急促。
拖鞋的聲音響起來,謝一嵐回過頭,看見那個剛才和她性交的男人走出來,已經摘了面具,戴上了那副金邊眼鏡,叼著煙,邊走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他那經過保養鍛煉的身體結實勻稱,胯下的東西卻已經軟下來,晃晃當當的。
謝一嵐發現,在看見柳婷婷的時候,那男人一下子僵住了。
“婷婷?”他失聲問了一句,嘴張開,就沒再合上,所以連嘴里的煙也掉了。
柳婷婷
“嗯,你還是那麼厲害,剛才的演出很成功,李延。”
柳婷婷平平靜靜地看著李延那張驚愕到有些走形的臉,卻並沒有放開試圖逃開的謝一嵐,反而把自己赤裸的上身朝她貼過去,手臂也把她摟得更緊了,“我和我朋友說幾句話,你等我會,一會我把你的襯衣還你……還有,我會保守秘密的,不管是今天晚上的事還是昨天晚上的事。”
“你們認識?”謝一嵐怔怔地看著柳婷婷依然古井無波的眼睛,原本就顯得很大的眼睛睜得更大,而那張小臉也漲得更紅了。
但是出乎柳婷婷意料的,謝一嵐卻沒有拒絕她的親昵,反而輕輕牽引她的手伸到自己的濕漉漉的胯間,然後把腿分開了一些。
“嗯,我朋友。”柳婷婷說著,松開了摟著謝一嵐後背的那只手,給自己點了支煙,又拋給李延一支,但是,卻始終沒有看李延一眼,只是盯著謝一嵐,同時用蓋著謝一嵐恥丘的那只手輕輕摩擦,“上次我去你那做手術,診費還是他出的。”她說著,又抽了支煙遞給謝一嵐。
謝一嵐沒有接,只是搖了搖頭,皺著眉,強忍著下身帶來的那種刺激,輕輕問了一句,“他的?”
“咳!”李延似乎被煙嗆了一口,這讓柳婷婷忽然有點想笑了,但那終究只是片刻的事情。
“嵐嵐,說重要的事情吧,這幾天……”她終於沒回答謝一嵐的問話,只是繼續說她想說的事情,邊說,邊把眼簾垂下來,然後吸了口氣,“我認識了一些人,看了她們的一些事情,忽然知道自己後面想要做什麼了。”
柳婷婷的口氣微微有些含糊,再次頓了頓,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忽然把嘴貼到謝一嵐的耳邊,輕輕問了一句話。
問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很低,因為她不想這句話被除了謝一嵐以外的任何人聽到。
謝一嵐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好大,她的眼眶似乎都要裂開了。
“你的那個小黑人應該是一整套十個吧,還是你只有其中一個?不知道你看沒看過我這個?”望著呆住的謝一嵐,柳婷婷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又開口。這次把聲音稍稍放開了點,大到足以讓身邊的李延聽見,然後,她從水洗布的褲兜里掏出了另外一個類似的小家伙,只是這個小黑人手里拿了個不小的漢堡包。
她把那個小黑人的腳朝向謝一嵐,給這個依然滿臉驚詫的短頭發女孩看它腳心的那個阿拉伯數字10。
“我這人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今天我很開心,終於能用自己的力量幫我在乎的人做件事情。”她說,這個時候她忽然顯得很開心,“還有,嵐嵐,你知道我吃漢堡時總是狼吞虎咽的。”
李延
李延實在搞不懂柳婷婷在和這個叫做Helene的女人在說什麼,他幾乎一句也聽不懂。
就像他搞不懂從前他的某任女朋友為什麼不肯在談戀愛時和自己上床。
就像他搞不懂那個紅頭發女孩為什麼會在拿到全國冠軍時公開出櫃。
就像他搞不懂住他樓上的那個美女小提琴家為什麼會在大半夜跳樓自殺。
就像他搞不懂這個馬尾辮女生為什麼心甘情願和自己上了很多次床卻不去珍惜他給她提供的比賽機會,任性地學了抽煙,不去練形體不去應酬,不剃掉她那些亂蓬蓬的腋毛,甚至連海選的報名都不去報。
就像他搞不懂這個看似清純,說句話就會害羞的Helene為什麼會拉他來直播做愛,而且口活和手活還這麼熟練,也搞不懂這個口口聲聲說著自己討厭同性戀的女人為什麼會在柳婷婷的撫摸下顯得這麼受用。她不是詛咒自己說謊的話會被大狼狗吃掉嗎?
沒辦法,其實他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搞不搞得懂無所謂,至少,我不虧。而且這幾個女人操起來確實都有不同的味道,哪個都比那些主動或者被動爬上他的床的選秀女生強多了。
他夾著煙,身體靠著洗手間的門框,看著那個在鏡頭前面自稱叫做Helene的女孩子瘦削的後背緊緊繃了下,然後再放松下來。
那女人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然後抬起手,用纖細的手指撥開柳婷婷的馬尾辮,在她頸間脈搏跳動的地方輕輕按了按,也一樣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當然,這件事李延也搞不懂,但他知道柳婷婷似乎對這女人的話很滿意的樣子。
因為他從來沒看過柳婷婷這樣開心的笑,笑得好像個收到心愛禮物的孩子,又好像完成了一項很重要的工作,或是拼完了一副非常復雜的拼圖。
那種笑容,很開心也很輕松,這也讓柳婷婷終於有點像是一個大學一年級的女學生了。
拿到那盤Demo CD那天,李延也見到柳婷婷笑過,但那時她只笑了一刹那,就開始給他在陽台上口交然後用後入的姿勢做愛,以致他後來基本沒看到柳婷婷的臉。
“我明白了,謝謝你。”他看著柳婷婷對Helene開口,然後抽出了她放在Helene兩條細腿之間的那只手,把身體也向後移了移,和Helene的身體分開了,“太好了,現在我終於不擔心了。”
她說著,站身起來,上身裸著,下身穿了那條水洗布褲子,光著腳。乳房很豐滿,乳暈和乳頭都有點大,李延知道這姑娘的胸摸起來是那種軟軟的感覺,不很堅挺,但是摸起來很舒服。
他有點喜歡柳婷婷這種符合實際年齡的表情,於是就這樣眯著眼看這個女孩子,直到她的眼神移到她的身上。
很幸運,那種開心的笑容似乎還留在她臉上。
“喂,李延,我今天很開心,想慶祝下,正好你在身邊。嗯,你還行不行了?”她說著,歪過頭去看他胯下半軟不硬的東西,馬尾辮在身前垂下來擋住了她的一只乳房。然後她走過來,不由分說拉住了他的手:“如果你想,我就和你再做一次,你可以再吃片藥。今天我倒是也開了間房在這酒店,不過那邊還有朋友。你要是介意和他一起,要不咱們就在這?我想,嵐嵐應該不會介意。”
這個邀請讓李延更困惑了,今晚的一切都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也分外的新鮮刺激。本能地,他轉頭看向已經把身體在床頭蜷成一團,雙手抱膝,卻沒把衣服穿回去的Helene。
“隨意就好,不用理會我,不過我就不參加了。”那個女人說著,就垂下眼皮不再看他了。
於是他又看向柳婷婷赤裸高聳的前胸,這次他發現了她修長脖子上多出來的另一個深紅的吻痕——他分明記得,今天晚上柳婷婷剛開始在吧台上穿著他那件襯衫唱歌的時候,脖子上似乎只有一個吻痕的。
什麼時候變成兩個的?她和那個小流氓去過廁所,還換了衣服以後嗎?
她說的那個房間里的朋友是誰?他媽的!
李延忽然覺得有股火衝到了他頭頂上,他用力地把煙戳在洗手台上的煙缸里,徑直走過去,拉開自己的包,取了片藥出來,扔到嘴里,直勾勾地盯著柳婷婷的眼睛,然後惡狠狠地把那片藥咽下去了。
柳婷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朝他側了側頭,臉上卻已經恢復了那種雲淡風輕的表情,“我在酒吧剛和別人做過,進來陪我洗洗再做吧。”
她說著,邊自顧自走了進去,邊走邊把水洗布褲子脫下來,隨手把嘴里的那半支煙戳熄在煙缸里李延留下的那個煙蒂旁邊了。
謝一嵐
謝一嵐把蜷縮的身體展開了,斜斜地倚在賓館房間的大床上,看著李延在身後把浴室的門摔上,聽著浴室里水聲響起,又減弱,然後是柳婷婷習慣性的長聲呻吟響起來。
她還聽見有皮肉撞擊的聲音,和男女做愛時候的聲音不一樣,更清脆,間隔也更大,每一聲之後都有柳婷婷的呻吟,像是打耳光,或者打屁股。
她覺得那個斯文男人的剛才的眼神很凶,有點像吃人的大狼狗。
對啊,謝一嵐,你本來就該和這樣的雄性交配才對,你這個大騙子。
她起身,抽出一支煙點上,邊抽邊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裸體——清爽的短頭發,秀氣而不失活潑的瓜子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雙眼皮,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寫滿鍾靈毓秀,修長而挺拔的頸,刀削般的肩頭,不大但很飽滿的乳房頂端,粉紅色的鮮嫩乳頭仿佛綻開的花蕾。腰肢很纖細,肚皮上沒有一絲贅肉,點綴著一個不很深的精致肚臍。腿很修長,纖細,骨骼的曲线明顯而優美,有著突出的腳踝輪廓。陰毛很淡,疏疏落落的點綴在微微隆起的恥丘上,清純而不帶半點淫霏。
——謝一嵐,你太會騙人了,蒙著這樣一張皮的淫婦。
——無論誰和你做,無論多惡心的交媾,你都會有快感嗎?
——就像剛才一樣,就像每次一樣。
煙氣繚繞,謝一嵐把眼睛眯起來,漸漸地,她覺得鏡子里的身體開始模糊,然後開始變化——原本潔白的皮膚一寸寸地裂開來,血和汙水從每一個裂口涌出來,從天花板滴下來,從地毯上生出來,裹挾著黑氣,觸手般地包裹了她的整個身體,變成一只只干枯瘦長的手,或者一條條蠕動的腸髒,纏繞在她身上,爬過她的乳房,從陰道和肛門一點點探進她的身體。
她並不害怕,只是覺得有點惡心,但惡心之中,卻出人意料地有一點點享受——衛生間里柳婷婷放蕩的呻吟聲一聲高過一聲,也真的有男女做愛產生的皮膚撞擊聲音傳出來。
——那個李延打了婷婷吧?他現在在狠狠地干婷婷吧?
她甚至能想想到那個馬尾辮女孩豐腴的屁股在男人撞擊下顛動顫抖的樣子。
——婷婷是干淨的,和你不一樣。
——你,謝一嵐,你是個殺人犯。
她對自己說。模模糊糊地,她覺得身邊忽然多了好多人。
——手腕割開,表情釋然微笑的Lisa;
——插著簪子,眼神深邃的王歡;
——腰間纏著滲血紗布,懷里抱了個血淋淋襁褓的周茗茗;
——身上流淌著藍色電弧長發飛揚的蘇耘;
——捧著自己頭顱,巧笑倩兮的霞兒……
——還有誰?孟倩,遠處的那個影子,是你嗎?
——從那個時候,雪山下面,我就已經不干淨了啊。
謝一嵐覺得她們都在看著自己,或沉郁或微笑,每個人的身體影影綽綽藏在黑色的霧氣里。
然後,她看見了柳婷婷,拿著小黑人,眼光依然古井無波——脖子上的血管是青色的。謝一嵐似乎能看見有熾熱的血液在里面奔流。
——婷婷,我又殺了人了,是我,又是我……
謝一嵐有點想和她們說話,但是柳婷婷和那些影子卻都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的身體上淌出更多的汙血,看著她被那一團團血汙的髒器包裹住,被那一條條觸手和枯手肆意地侵犯撫摸。
她一點點軟倒在床上,一點也不害怕,只是覺得肮髒。
胃里,剛剛吃下去的千萬個小蝌蚪似乎活了起來,似乎變成了成千上萬只蟾蜍,蠕蠕而動地開始在她胃里左撞右突,開始沿著她的食道往上爬。
惡心,肮髒,但她不想抗拒,那一刹那,她忽然只想沉淪下去。
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快感,那一點點讓她惡心的快感。
——讓所有髒東西都到我身上來吧,插到我的身體里面,射在我的身體里面,融在我的身體里面。這樣,等我死了,這個世界或許能干淨好多了。
她這樣想,覺得纏在身上的這些東西變成一股燥熱的黑色火焰,在自己身體由內到外一點點燒起來。
她倒下去,蜷縮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手開始胡亂地在纖細柔弱的身體上撫摸探尋。
原本在她手里的煙落在地毯上,燒出一個小孔。
“她們都是我殺的……所有人……都是……我……謝一嵐……我是惡人……我該死……我不後悔……我不喜歡……”
她閉著眼睛喃喃自語,加快了刺激的頻率,呻吟著扭動纖細的身體,死死地閉著眼睛,放任燥熱、衝動和戰栗的感覺在纖細的身軀上肆意彌散。
可能有人走了,可能有人又來了,可是謝一嵐已經不想管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淪陷在那些肮髒的東西里面,完全被那些東西吞沒了。
“臭皮囊,臭皮囊……萍萍……我好累……我想……對不起……我想……我……”
手指插到身體最深處的時候,謝一嵐終於悲叫出來。
她哭了。
章萍
倚著門,看著短頭發女孩潔淨纖細一塵不染的瘦削身體在滿是皺褶的白色床單上孤獨的扭動翻滾,聽著她的自語和悲泣,章萍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長卷發,抬手揩了揩眼角。
——嵐嵐,看來我的決定沒錯。
她想,然後向著床上的謝一嵐走過去,那雙不大但是黑如點漆的眼睛里,愛憐橫溢。
她的那雙腳,潔白而小巧。走到床邊的時候,她踩到了地毯謝一嵐掉下的那個煙頭。
腳心好像被一只蟲子咬到了,好燙,也好疼。
她皺起眉毛,用她的赤腳用力向下碾了碾。
這讓她的腳更疼了。
陳星
再次衝冷水浴的時候,陳星又想起孫莉腳心處那個新的燙傷了。她還記得剛才她舔到那處起了水泡的新傷時孫莉皺眉呻吟的樣子。
但是孫莉現在已經不在她身邊了,陳星覺得自己可能永遠再沒機會和孫莉做愛了。
剛才她們幾乎做了將近兩個小時,一次又一次,彼此擁抱,彼此探尋,似乎想記住彼此身體的每一個細節。
她雪白的肩,她烏黑的發,她褐色的乳蒂,她艷紅的嘴唇。
她的細腰,她的長腿,她的乳峰,她的翹臀。
她身體上的每處毛發,每個傷疤。
她們接吻的感覺,她把手指探進孫莉陰道的感覺,孫莉舔弄她肛門的感覺。
她們的腋毛相互摩擦的感覺,她們的陰蒂相互碰撞的感覺。
還有,孫莉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幽香。
陳星忽然覺得,從前她和孫莉做愛時,有太多時候是閉著眼睛的了。但是,當她今天想看也想記住的時候,就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其實,每次都是,不是嗎?
除了孫莉,還有謝楠,還有張睿,還有張晨。
或許,明天還會有別的人,讓她心里更疼的人。
當然,還有她,她的茜。
她想著,冰涼的水把她身上的所有口水愛液和汗液都衝掉了,這讓身體輕松了一點。
洗澡之前,她還跪在馬桶旁邊摳著喉嚨又吐了一陣,把胃也吐空了。
身體洗淨了,胃也空了,陳星覺得這樣才好。因為這樣,她才可以喝她的酒。
Guevara Rhapsody,屬於她自己的酒。
如果身體是髒的,那她的睡相會不好看,那樣,就不完美了。
如果胃是滿的,那酒會被她不由自主地吐出來,那樣,那些酒就沒有意義了。
“或許,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會真正珍惜,所以,我的決定沒錯,起碼是我想要的。”她在日記上寫下這行字,“又是一個夜,不知道明天屬不屬於我。無論如何,我要開始了,祝我好運。”
玻璃房子里,四面都是鏡子,借著星月之光,從各個角度映著這個短頭發女孩的身體。
赤裸,豐腴,卻有一點點蒼白。
圓臉,不很漂亮,但很獨特。
陳星拉開小冰箱的門,取出一瓶金黃色的科洛娜——優美的瓶身曲线,仿佛少女曲线完美的軀體。
她啟開瓶蓋,開始把煙缸里她和孫莉今天抽剩的所有十幾個煙蒂從瓶口塞進去,一個,又一個,黃的,白的。
然後,她開始搖動這個瓶子,看著里面的煙蒂輕輕旋轉,跳起一曲有點詭異的華爾茲。
就那麼搖著,她斜斜地靠在沙發上,深深地呼吸,把優美的身體盡情伸展。
不經意間,陳星的手碰到了那部白色的電話,於是她按下免提,順手撥出一長串號碼,然後抓起聽筒,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傾聽。
她開始微笑,她開始用力地眨眼睛,她開始把那個冰涼的酒瓶夾到雙腿中間。
嬌嫩的陰蒂受到冰的刺激,反射地充血勃起。這讓陳星覺得莫名地刺激,也有點舒服。於是她暢快地呻吟,雙腿緊緊地夾著酒瓶,開始蠕動,摩擦。
——但是,還不夠,不是嗎?
——莉莉,我說過我希望是今天的。
——我真的不想到明天了,我不想再和任何人告別了。
想著,陳星又點上一支煙,兩條腿仍舊夾著那個啤酒瓶,開始半躺著吸,任由那些閃著余燼的煙灰落在自己高挺迷人的前胸。
胸口被燙得稍稍有些疼痛,但是她喜歡這種感覺。
那個電話早不知什麼斷掉了,她沒掛上電話,只是把聽筒扔在一邊,任由那個嗡嗡的蜂鳴聲響起來。
煙將盡的時候,陳星忽然顫抖,然後長長地呻吟。
她掙扎著坐起身,把帶著余燼的煙蒂扔到酒瓶里,聽著那一聲“嗤”的湮滅聲音。然後她搖動瓶子,讓這個煙蒂也加入了她們的伙伴,在那些金黃色的酒液里跳舞。
第二支煙,第三支煙。
直到瓶子又里多五個煙頭之後,陳星才把瓶子舉到嘴邊,開始伸出舌頭,用舌尖去挑逗瓶口圓潤的曲线,然後再把嘴唇湊上來,仿佛在親吻一般,一點點把這煙和酒的混合物送進自己的喉嚨。
陳星記得Peter對她說過,科洛娜啤酒 是不能倒在杯子里喝的,只能對著瓶口喝,否則便失去了她的真諦。因為對著瓶子喝科洛娜,就是在親吻少女鮮嫩的唇——當然,這也不是男人的專利。
而且,這個吻是有毒的,說不定會死人,似乎有些病毒也是皇冠形狀的。
這些毒性讓陳星覺得乳頭好漲,漲得發疼,硬邦邦地像是兩個小石頭。
其實她好想有人抱抱她,但是,如果死,應該一個人孤獨的死掉才對。
就像美劇里說的,Live together,die alone.
“或許,我一睡不醒,若干天後,有人發現我的屍體的時候,我會變成另一副樣子,就像今天的張晨和張睿。”陳星忽然開始這樣想,“今天上過我的那些男人,看到那個樣子的我,還會想射在我身上嗎?或者……吐到我身上?阿彌陀佛麼麼噠,拜托你們禮貌點去我的馬桶里吐,不過那個時候可能馬桶比我干淨多了,而且我不覺得有誰會來看我的。”
陳星開始笑,咯咯地笑。她把最後一點酒灌到嘴里。那些煙頭堆在瓶口,然後一個個地滑進她的口腔里面。
她開始咀嚼,試圖把它們吞下去,但是喉嚨的反應讓她終於放棄,因為她不想因為嘔吐把那些酒吐出來。
她實在是希望今天的這個吻和這瓶酒可以發揮真正的作用,真的。
謝楠給她打電話的那天她也這麼希望來著,如果成功了,她就不用去看謝楠腦漿迸裂的樣子了,可惜……
陳星想著,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放肆地分開雙腿,開始把那個依然冰涼的但已經空掉的啤酒瓶向陰道里深深地插進去,同時,她抬起另一條手臂,側過頭,去舔自己腋下那片烏黑潮濕的草叢。
她想再要一次高潮,這次是她自己和自己做愛,現在忽然不想再想從前或者以後的事情了。
畢竟,每一分鍾,都可能是最後。
“死亡讓人珍惜生命。”
握住瓶子開始在自己身體里抽插的時候,陳星想到這句話,她忽然用力地捏住了自己高挺的胸,開始揉。
像每次揉胸一樣,陳星又發出那種低回的哼聲了。
孫莉
“星兒……”
門口,一襲白裙的孫莉倚門而立,長長的辮稍一直垂到屁股,望著沙發上開始抽搐的那個少女裸體,忽然長長嘆息。
“死,或者不死,看她的命吧。咱們該走了,總不能在這里看到她的結局,或者現在我就叫救護車來送她去醫院洗胃。”她身邊,一個清冷得毫無情緒的聲音響起來。
孫莉皺起眉,看向身旁——鐵灰色緊身衣包裹下的蔣寧,身材窈窕,表情卻冷冰冰的,“孫莉,你別太放肆,讓干爹等太久。”
“嗯,我知道,我會准時到老板那里的,哪怕不是為了他,為了笛子和王歡,我也會去。”孫莉甩下這一句,就再不猶豫,轉身出門,徑直鑽進了蔣寧的車。
“這個女孩,她每天都會喝這種酒嗎?”
車啟動的時候,蔣寧問了一句。
可是孫莉還是沒說話,而蔣寧也沉默下來,把車發動了。
……
——星兒,你每天都是如此,像灰姑娘一樣,每天都回到自己家,然後喝掉Guevara Rhapsody,那瓶屬於你的這瓶尼古丁啤酒 ,我當然知道的。
——不管是不是今天,你終有一天會成功吧,我會為你祝福的,不管我是活著還是死了。
——今天謝謝你,我知道今天我們都沒拿彼此當代替品。
——所以,能夠真正和你做一次,真好。
——星兒,如果你成功了,你會再見到她吧,我希望是的,雖然我不知道。
——或許,我會先到對岸幫你看看,如果我能游過那片海的話。
——誰會快一點到對岸呢?我?還是你?不過無所謂,我們始終朝著是同一個方向航行的。
——而且,說不定,死了就是死了,什麼也剩不下。
——如此而已,也很好,不是嗎?
……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