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寸斷
站在全景餐廳里時歌蕾蒂婭的腦袋都還是渾渾噩噩的。她的生父戴森·格雷斯就坐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
而她和母親十五分鍾之前還交頸歡愛,現在身上幾乎全是母親的味道……感官敏銳的軍人不可能察覺不到。可他只是看了歌蕾蒂婭一眼,那眼神里什麼也讀不出。
歌蕾蒂婭站在母親身後,看著侍從端著玻璃杯和紅酒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將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擺在桌面上。
歌蕾蒂婭伸手攔下侍者將要倒酒的動作:“換成霞多麗干白。”
侍者收回倒酒的動作,朝歌蕾蒂婭點了點頭。
半分鍾後侍從手捧著一瓶霞多麗干白站到歌蕾蒂婭身邊。歌蕾蒂婭等候他擰開軟塞,然後接過酒瓶。里面飄散出來的酒香讓歌蕾蒂婭准確地分辨出這瓶昂貴的白葡萄酒產自前高盧的勒弗萊酒莊——母親最喜歡的一種。
歌蕾蒂婭不動聲色地替母親倒酒,她的手法嫻熟,動作令一旁的侍者自嘆不如。
美人配酒,不知誰才是這張桌子上的最大贏家。
母親端著酒杯小口啜飲,歌蕾蒂婭從沒見過母親如此優雅的模樣,一舉一動得體到無法挑剔。
也許是天性,母親總是帶著幾分痞氣,言談舉止中透露著囂狂的氣性。
歌蕾蒂婭放下酒瓶,她從不為母親以外的人倒酒,這是母親的規定。戴森·格雷斯目不斜視,雙目緊鎖著母親。
侍者見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還是戴森開口:“我不飲酒,不用倒了。”
歌蕾蒂婭坐到母親身邊,像個稱職的秘書一樣開始思考。
老實說,她不明白母親的刻意安排是為了什麼,軍部明確知道母親不會讓步,那麼戴森·格雷斯何必多此一舉?
“你們兩個怎麼都喜歡這樣死氣沉沉的?”
母親接著燈光打量著高腳杯里的酒液輕輕搖晃,這動作是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信號——母親感到無聊了。
歌蕾蒂婭明白,戴森同樣明白。
只是誰開口都不合適。
隨後母親眼神一轉,勾引似地看向歌蕾蒂婭:“我最討厭你這一點,跟他很像。”
歌蕾蒂婭咬著牙關不說話,她不應該答應跟母親一起來,應該讓德維爾來接這份該死的差事。
戴森拿過葡萄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一遞給歌蕾蒂婭:“我知道您接受我的面議請求不是為了公事,夫人。”
母親笑了笑:“別那麼著急,戴森。多麼難得的一次家庭聚會,就不能讓我們團聚的時間長一點麼?”
歌蕾蒂婭皺起眉,還好已經沒有侍者站在附近,這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可以在報紙頭條上掛多久。
戴森·格雷斯現在是個有家室的人,他與現任妻子膝下一雙兒女。也就是說,在另一個家庭里,他是個完美的父親角色。
不過歌蕾蒂婭對此並無感覺,阿戈爾人對家庭成員的關系早已不依據血緣判定,現在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往遠了說就是個陌生人,往近了說便是母親的同事。
戴森沉默著,這個拿走了自己遺傳子的女人要干什麼他再清楚不過,她變了很多,只是愛折騰人這點不僅完全沒變還變本加厲了。
他先前完全不知道歌蕾蒂婭的存在,直到歌蕾蒂婭七歲時她第一次帶歌蕾蒂婭進入公眾的視线他才明白過來。
等他真正得以和歌蕾蒂婭相見時,歌蕾蒂婭已經比他矮不了多少了。
“現在你有什麼請求,都可以跟他說,歌蕾蒂婭。”
戴森的視线依然還是看向這個已經高高在上的女人,她的笑還是那樣,透露著危險至極的氣息,只可惜年輕時的戴森偏偏沒看出來。
歌蕾蒂婭不說話,她知道母親不是在開玩笑,也知道母親設了個圈套正等著她往里跳。而這個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隱藏的陷阱歌蕾蒂婭還真得跳下去,不然母親在這次“家庭聚餐”散場之後會怎麼折磨她都還不知道。
歌蕾蒂婭站起來,聲音從容不迫:“我想參軍,格雷斯先生。”
戴森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夫人不是舍不得麼?”
“她的願望,我總不能和她反著來不是麼,況且軍部里有你,我放心得很。”
“這可不是兒戲,軍人都是要上前线的,小姐是夫人的女兒,離開優渥的生活環境到軍隊里去摸爬滾打……您想好了麼?”
母親不再說話,只是單手撐著腦袋晃動杯子里的酒液把玩。
“我已經決定了。”
戴森站起身,直視著歌蕾蒂婭的眼睛:“征兵在下個月月末開始,希望您咬緊牙關。”
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歌蕾蒂婭還站著,她身邊的母親依然是百無聊賴的模樣,把玩著手里的酒杯。
“歌蕾蒂婭。”
“我在。”
母親的聲音讓她驚醒,她對這一切感到難以置信,母親就這麼放她離開……
不,不。這不可能,母親不是這麼輕易服輸的人,也許她的陰謀才剛剛開始。
“你也想像他這樣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對吧?”
母親的眼睛不知何時看向了歌蕾蒂婭,那雙傲慢而魅惑的赤瞳,此時此刻看上去竟讓歌蕾蒂婭覺得有些可憐。
母親可憐?這個想法太可笑了歌蕾蒂婭,可憐的是你才對。
“母親,我並非這樣想……”
“罷了。”
母親端起酒杯站起身,歌蕾蒂婭記事以來從未向任何人敬過酒母親居然向她敬了酒,示意歌蕾蒂婭和她碰碰杯壁。
“叮——”
酒杯相碰的清脆聲響起時,歌蕾蒂婭聽見母親輕盈的聲音:“祝我的歌蕾蒂婭逃出生天。”
“……”
歌蕾蒂婭沒有說話也沒有喝酒,她只感覺大禍臨頭。
母親放下酒杯,侍者正好將菜端上來。
一桌子的海鮮和白肉。
白葡萄酒的絕佳搭配。
可母親從來不多吃,即便有胃口,也絕不貪食。她對保持身材很講究,卻對歌蕾蒂婭說:“現在你可以坐到我對面去了,記得多吃點。”
前面半句歌蕾蒂婭還尚能理解,只是完全不知道母親後面半句話是什麼意思。
母親打趣似地看著她,嘴角勾起壞笑:“從今天開始你正式解職,所有檔案我都會給你洗干淨。”
“……謝謝母親。”
果然這才是開始嗎?
“還懂得謝謝我,不算是個小白眼狼。”
“……”
“但你知道,我從不來都不接受口頭道謝,尤其是你。”
歌蕾蒂婭完全不感到意外,並且從現在開始給自己做一個月內被榨干的心理准備。
躺在床上的時候歌蕾蒂婭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母親確實折騰了她一整晚,把她榨得一滴不剩。但她還是沒有睡著。母親的手橫在她腹部摟著她,腦袋靠在肩頭。明明汗已經干了,為什麼肩頭還黏糊糊的……母親又出汗了麼?
歌蕾蒂婭輕輕側身把母親抱進懷里,讓她貼著自己的心口,再聽聽自己的心聲。她即將獲得前所未有的自由,可她仍未感到高興,反而陷入惆悵。
母親解了自己的職,放自己離開她身邊。歌蕾蒂婭明白,在軍營里她不能再提及有關母親的任何事,這是她和母親的賭局,她必須要靠自己贏得勝利。
“歌蕾蒂婭……嗚……”
懷里人忽然抽搐了一下,貼著歌蕾蒂婭的胸口濡濕了她的皮膚。這觸感千真萬確,歌蕾蒂婭卻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她不可一世的母親居然在夢中哭泣,像個做了噩夢的小女孩。
“我在呢母親,我在呢……”
你後悔了嗎?歌蕾蒂婭。
歌蕾蒂婭收緊臂彎抱住懷里人,她忽然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好了,只要母親不醒來,她就不用去面對那個固守內心不肯向她袒露真心的母親。
懷里的女人哪怕是在夢中也很享受她的懷抱,很快便安穩睡去。
“我愛你。”
歌蕾蒂婭知道母親聽不見,伸手輕撫她的發絲,一遍又一遍地向她告白。
然後她也漸漸睡去,醒來看見趴在自己胸口的母親。
“母親……您不去上班嗎?”
“不去,叫媽媽。”
歌蕾蒂婭愣了愣,但還是開口:“……媽媽。”
母親獎勵似的親了親她的脖頸:“乖孩子。”
母親跟她在家里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洗澡換衣服上班去了,臨走前她向歌蕾蒂婭索要了一個吻,在她耳邊低聲說:“歌蕾蒂婭,前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有了你的孩子。”
歌蕾蒂婭的瞳孔縮了縮,然後垂眸道:“公務繁忙,您現在不適合受孕。”
母親不會懷上孩子的,這風險太大,一旦泄漏她和母親都要接受阿戈爾法庭的審判。而她們的孩子,也將被扔進焚化爐里處置。
“如果那是真的,你會留下來保護我和她麼?”
歌蕾蒂婭痛苦地閉上眼:“請您不要做傻事。”
那天母親真的生氣了,她是摔門離開的。但晚上還是回了家,窩進歌蕾蒂婭懷里。讀書、訓練、做愛。歌蕾蒂婭在那個月里最常做的三個活動,直到報道的前兩個小時她還和母親在大廳的沙發上插得火熱,把已經變稀的精液朝著母親的子宮射了進去。
之後沒有歌蕾蒂婭,母親就該獨自忍受藥物帶來的疼痛了。
母親最後沒去送她,只是靜靜地泡在浴缸里聽著歌蕾蒂婭離開。半小時後,德維爾敲開了浴室的門。
他如往常一樣向他的長官鞠躬行禮。
“您要的新寵物已經給您帶來了。”
泡在浴缸里的人坐起身,伸手接過纏著德維爾手腕的那條小蛇。它只有一根手指粗,通體純白,雙目赤紅。像極了她的歌蕾蒂婭。
“我很喜歡。”
德維爾微笑著站在一旁,他的胸部突出越來越明顯,聲音也變得更陰柔,等頭發再長長一些,他看起來就跟一個女人沒什麼差別了。
“感覺如何?”
“沒有異樣,只是還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身體。”
德維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他長出了女性的生殖器和第二性特征,終於還是徹頭徹尾變成了怪物。但他並不為此傷懷,他的閣下跟他一樣,還有歌蕾蒂婭。之後他還會有更多的同類,她們會和自己一樣,身體里流著異種的血,成為阿戈爾陰影里的怪物。
白色的小蛇纏著女人的手腕攀行,最後纏上她的食指。即使只是初見,它依然展現對女人的依戀。也許它將女人看成了同類,吐著信子不斷汲取她的氣味。
“生物工程部按您的想法翻遍了阿戈爾的角落,最後才找到它。希望您對他們私下保留歌蕾蒂婭小姐的基因序列網開一面……”
女人盯著纏在食指上的小蛇笑了起來,眸中眼波流轉:“德維爾,不要告訴我你在裝傻。”
德維爾保持微笑,從口袋里摸出一支小小的試管,里面裝著一小截紅白相間的腦白質。隨後是他從進門就藏在身後的玫瑰。這是一份驚喜,但玫瑰只是裝飾,重要的是被花瓣重重包裹的儲存芯片。
這麼俗的手法,久經情場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個老家伙。
“賊心不死呐,老色鬼。”
芯片被她取出來放進德維爾手心,而那支開得正艷的玫瑰被她拿在手里端詳。赤紅的眸子映著艷紅的花瓣,不難看出她在想誰。德維爾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覺得愛戀真是可怕,他的閣下從來沒露出過這種表情,斂去笑容,憂心思念。
“我表現得很明顯麼?”
德維爾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鞠躬道歉:“您還是太喜愛小姐了。”
女人把玩著玫瑰和蛇,任由那條小蛇離開她的手腕游進水中,像一條紋身貼在她小腹上憩息,右手捏著玫瑰被除了刺的花柄,左手將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扔進水里。
“歌蕾蒂婭……你就是個騙子。”
摘完花瓣剩下的部分被女人遺棄,她就仰著頭泡在浴缸里閉目養神,德維爾站著等了一會兒,拿著浴巾走出浴室門鋪在床上,隨後回到浴缸邊,俯身將雙臂伸入水里,抱起里面已經睡著的女人。
那條小白蛇還懶洋洋地趴在女人的小腹上,像是在感受她的呼吸。
“你感受到里面你的兄弟姐妹了麼?”
德維爾笑著低聲說,將女人抱到鋪開的浴巾上,替她擦干滿是愛痕的身體。德維爾一直覺得這些刺目的痕跡留在閣下身上是很疼的,畢竟她對誰都一樣,像在和對方搏斗。而德維爾,大概是她眼中最不會傷人的小狗了。
德維爾用靜音吹風機替他的閣下烘干頭發,隨後關門離去。
安靜的房間少了個人,而女士在睡夢中肖想的人正遠赴千里之外。
在軍營里的第一個晚上,歌蕾蒂婭失眠了,她的體檢是單獨做的,她知道,這些都是母親安排好的,為了守住身上的秘密。她有些認床,睡習慣了寬大柔軟的床墊,窄小的行軍床讓她十分不習慣。
軍營里的訓練對歌蕾蒂婭來說算不得什麼,平日里六小時的日常訓練已經被母親加量到恐怖的地步,於是她很快斬獲了一堆新兵的獎項。但比起她的劍術比賽還有那些搏斗技巧比賽上獲得的獎項,這些都算小兒科了。
她在第一天見到了那天跟在戴森身邊的女孩,自然而然的,那女孩跟她打了招呼。
作為士兵的歌蕾蒂婭向中士行軍禮。
“出了軍營,該行禮的人是我才對吧?”
“出了軍營我也還是個士兵,至少現在是。”
女孩笑了笑,她倒是沒想到看起來不言苟笑的歌蕾蒂婭其實還挺健談。同齡人之間的距離不過是抬抬腳就能跨過的小土丘。
“你好,我叫圖拉。”
歌蕾蒂婭握住那只向她伸出的手,那感覺很奇怪,不像官場上握手的感覺。
“歌蕾蒂婭。”
圖拉也是個愛笑的性格,只不過歌蕾蒂婭能感受到那是發自內心的。
“久仰。”
“能不說客套話了嗎?中士。”
圖拉笑得肩膀都開始顫抖:“好啊,反正我也說累了。”
兩個月的新兵集中訓練結束後,歌蕾蒂婭被帶她們訓練的圖拉帶到了戴森指揮的部隊下。
“看來你不只是個文縐縐的秘書啊。”
歌蕾蒂婭笑而不語,她哪里好意思說她的母親手下還養了不少殺手,有一個還是尤為冷血的魔鬼。
“那麼,你殺過人嗎?”
歌蕾蒂婭顯然被這句話問懵了,緩緩搖搖頭。圖拉有些驚訝,作為那個人的女兒,歌蕾蒂婭沒有殺過人。她應該殺過人嗎?因為她有一個殺人如麻的母親?
“看來女士很疼愛你呢。”
歌蕾蒂婭露出苦澀的笑,這麼看來母親她確實是疼愛自己了……吧?
她忽然想知道母親現在在干什麼呢,會不會因為藥物帶來的副作用蜷縮在床上疼得滿頭大汗,會不會在恍惚間抬頭發現少了一個人……
“那你呢?”
圖拉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我並沒有殺過人,雖然我也不知道那還算不算是人……”
說著說著她突然看向歌蕾蒂婭:“很快你也會見到的,幾乎每個季節都會有大規模的清剿行動需要軍部去處理。”
歌蕾蒂婭知道,海嗣,恐魚,還有因為感染上這些異種的血脈變異的人。她看過許多這方面的文獻資料,也在軍事工程技術辯論的比賽上拿過獎,這足夠她去申請成為執政官,如果有母親幫忙的話。
這一項無疑被歌蕾蒂婭排除了,所以她才會想去見戴森·格雷斯,軍功只要足夠晉升少將,成為執政官也是絕對穩妥的事。
她不能再依靠母親去做任何事,那樣只會永遠離不開母親。
可才短短兩個月,她的生理反應就很嚴重了。習慣在夜里有母親撫摸的身體經常遺精,晚上還會做關於母親的春夢,夢見跟母親歡愛時的場景……甚至會夢見母親躺在自己懷里撒嬌,責備歌蕾蒂婭離開她。
簡直是瘋了。
“歌蕾蒂婭,你還好嗎?”
歌蕾蒂婭拉回自己的思緒笑了笑說:“沒事。”
吃飯,接受越來越高強度的訓練,保持學習。
歌蕾蒂婭的人生突然變得淡泊了起來,衝澡的時候她會突然想起母親,水溫像母親偏冷的體溫,包裹著她的身體,劃過她身上的每一寸,為她挺翹熾熱的生殖器降溫。
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她咬著牙會握住那根脹大成青紫色的獠牙擼動,避免高潮的時候發出聲音。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到她開始跟著部隊執行任務。
那些大規模的軟肢劣等生物,密密麻麻地席卷而來,數量比她們多了不知道幾倍。新兵跟在老兵身後,歌蕾蒂婭看著身邊的同僚握緊武器十指發白的手,並不想安慰她們過度的緊張和興奮。
歌蕾蒂婭看了看手中的劍,不知道這能堅持多久,它比起母親上次給她的那一把簡直是天差地別,若是出現像上次那樣的敵人,或許還不一定能刺穿那家伙的顱蓋骨。
“別走神,歌蕾蒂婭。”
圖拉匍匐在她身邊,雙目緊盯著斜坡下的恐魚。
雄渾的號角聲響起的刹那,所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站起,向下俯衝。衝鋒在首的是重武器兵團,她們負責解決更大型的恐魚和海嗣並掩護身後的戰士衝鋒。歌蕾蒂婭看了一眼為首的那個人,他手中的武器讓歌蕾蒂婭很感興趣,歌蕾蒂婭在兵器圖譜上見過,類槍非槍,短步重武為槊。
看造型這應當是一把步槊。
歌蕾蒂婭揮舞手中的劍斬殺那些向她撲過來的恐魚,劍可真是不好使啊,范圍太短,面對數量多的敵人根本無法發揮。
劈、蓋、截、攔、撩、衝、帶、挑。
步槊當馬槊使,這人力氣不小。
歌蕾蒂婭正致力解決眼前這些源源不斷的軟皮垃圾,連續揮劍兩小時後這些家伙突然四散紛逃了。
這不是個好兆頭。
歌蕾蒂婭清楚得很,這些家伙沒有進化出腦子,能驅使它們做出行動的只有本能。它們不知疲倦地攻擊阿戈爾的軍人,顯然是毫不畏懼,害怕她們選擇逃跑幾乎是不可能。既然如此,能選的就只剩一個,能讓它們從本能上感到恐懼的東西來了。
“撤退!撤退!所有人撤退!重武器兵團掩護!”
那個持槊者站在最前,他應當是在場所有人公認的力氣最大者,自然也墊在最後掩護全軍撤退。
但歌蕾蒂婭卻不認為有這麼簡單,她們身邊的海水流動速度明顯增加了,敵人還未現身,但吸水量卻足以影響到她們這邊,可見其體型之大。
事實證明歌蕾蒂婭的猜測是對的,她第一次見兩層樓之高的恐魚,像座小山丘,光滑的表皮上鑲嵌著大大小小令人作嘔的眼球,每一只都盯著站在它們身前的人。雖然體型龐大,但觸手格外靈活,一旦被拖進它們體內的口器中咀嚼,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要命的是,這些家伙不只有一個。
有一個念頭從歌蕾蒂婭腦海里閃過,那家伙死定了。
“歌蕾蒂婭,快走!”
圖拉在歌蕾蒂婭身後喊她,在她即將回頭的那一刻,那些軟肢的家伙發起了攻擊,連著打掉了六個重武器兵團的士兵,他們手中的長槊甚至來不及刺穿靠近他們身邊的家伙。按照這個速度,身後的部隊根本來不及撤離,這些家伙一旦解決了重武器兵團,它們身體里的水就是追趕她們的利器,到時候誰也跑不了。
但這些家伙也並非不可戰勝。
“歌蕾蒂婭!”
歌蕾蒂婭認為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全速衝向比她大了幾十倍的敵人。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生育她養育她的女人,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沒有把握就不要做,虧了命那就太不值了。”
沒關系,贏過您這件事我也沒有把握,不也照樣開始了!
歌蕾蒂婭單手斬斷了離那人最近的觸手較細的部分,果然,劍面對這些家伙,還是不好用啊。
據說母親也斬殺過這樣的東西,而且是獨自面對狂暴的怪物,那家伙有鋒利的爪牙,差點要了母親的命。而母親是被迫站到那東西的攻擊范圍中的。
“在用劍之前,我用的是長矛。只是很可惜,它已經折斷了。”
歌蕾蒂婭果斷拋棄了劍,單手拿起已經倒地者的長槊。
拿起劍的人斬斷了過去,拋棄劍的人將開辟未來。
生於您,不同於您,這才是我。
歌蕾蒂婭跟那個比她要高上一點的持槊者並肩站著,身後跟著剩下的重武器兵團士兵。
“你沒有聽見撤退命令嗎?新兵!”
“我只看見你們面對這些家伙毫無頭緒。”
確實,他們毫無頭緒。
“馬丁。”
“歌蕾蒂婭……它們還是靠眼睛辨別獵物的,再生速度低於剛剛逃走的那些小老鼠,最值得注意的只有它們觸手上的軟刺,毒素不致命,但足夠麻痹神經。”
馬丁斬斷向他回來的其中一條觸手,背對著身後的人喊道:“被刺傷的人後撤!”
“破壞它們所有的眼睛,我來做誘餌。”
馬丁還沒來得及反對,歌蕾蒂婭已經拿著槊踩上了中間那個家伙的的腦袋,刺瞎了它肉瘤頂上的眼睛。
這個速度實在驚人,那些觸手的靈活就讓他們感到頭疼,而歌蕾蒂婭卻能輕易避開那些藏著毒針的軟刺。歌蕾蒂婭貼著它們的身體不緊不慢地游著,她選的角度刁鑽,輕易就能反轉方向。
但追逐她的不止一只恐魚的觸手,她找准機會用長槊將它們串在一起,連著長槊一同捅進旁邊那個倒霉蛋的眼睛。
尖嘯聲刺痛耳膜,不安令這些家伙開始狂躁,失去視力讓它們陷入一片黑暗。
接下來只剩最後兩步,切開肉瘤,絞碎它們眼球後的那條神經共同連結的部分,即擁有再生能力的器官。
痛苦的咆哮衝撞著眾人的耳蝸,歌蕾蒂婭面不改色地切開腫大的肉瘤,沒人從她眼中看出冰冷的瘋狂,在掩飾這個方面,母親教得很好,她學得也很好。
遺憾的是她沒有注意攀上她腳踝的斷肢,毒針刺進了她的血管。
“新兵——!”
毒素擴散的速度比她想得要快,但還是強撐著用長槊捅穿那顆將一根根神經連在一起的肉球,轉動長槊攪碎它。
最後歌蕾蒂婭是仰面倒下去的,她沒感覺到痛,好像落入了一個懷抱。
抱過她的人只有母親,也只有母親會接受她的小怪物。
“歌蕾蒂婭!”
醒來的時候圖拉站在歌蕾蒂婭身邊,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睡了整整一天,醒來腦袋還是暈暈的。
“你一直在喊母親呢,想家了麼?”
歌蕾蒂婭搖頭,想家,那倒也沒有。她不想回到那個充滿欺騙的地方。
“我是怎麼回來的?”
“被馬丁隊長抱回來的。”
歌蕾蒂婭皺起眉,這讓她感到有些煩躁,男人的懷抱,她不喜歡。
圖拉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悅,立刻轉了個話題:“好啦,給你記了三等軍功呢。你力氣那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看來你不只是個文縐縐的秘書,還是個保鏢。”
歌蕾蒂婭笑了笑,在心里自嘲:哪里是什麼保鏢,做母親玩物的資格罷了。
“哎等等!毒素的效力還沒過,你要去干什麼?”
“洗澡。”
圖拉無話可說,果然有錢人在這方面都有潔癖,說不定歌蕾蒂婭還喜歡女人呢,這在阿戈爾實在算不得什麼,但會有不少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追求她吧?想到那個場面,圖拉覺得好笑。
第一場戰役歌蕾蒂婭榮升下士,受傷的人不少,但無人死亡。是個好消息。
歌蕾蒂婭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馬丁正好來看望她。
“你……感覺好點了嗎?”
歌蕾蒂婭點了點頭:“謝謝。”
從面部表情和放慢了不少的說話速度,歌蕾蒂婭能感覺到男人心里的變化。她在這方面跟母親同樣敏銳,但她討厭這種感覺。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個月里,歌蕾蒂婭幾乎每天都能感覺到從某個地方投來的目光,熾熱渴求。這張臉還真是不讓人省事啊。
母親會覺得厭煩嗎?也會吧,我記得那些個老不死的每次看母親的眼神幾乎都想把她搶回去,恨不得撕開她的衣服……
“歌蕾蒂婭,別捏了,疼!”
“抱歉。”
歌蕾蒂婭這才發現自己捏著圖拉的手,走神之間已經捏得發紅了。歌蕾蒂婭不跟別人親近,也懶得跟什麼人交流,因此同她說話的除了住在一起的戰友,就只有圖拉。
小道消息和謠言的傳播速度是令人驚嘆的,沒幾個禮拜她們倆連退伍結婚的事兒都傳出來了。這令歌蕾蒂婭覺得尤為好笑。
“說到這個,你打算退伍以後去干什麼?”
圖拉想了想說:“也就找個工作,跟媽媽和妹妹還有在外面等我的女朋友就這麼過活也不錯。”
歌蕾蒂婭看著她睜了睜眼睛:“哇。”
“你呢?”
“還不知道。”
“沒事兒,慢慢想,離退伍還遠著呢。”
離退伍確實還遠著,她們的日子就這樣浸泡在日復一日的訓練和任務里,圖拉經常跟歌蕾蒂婭說自己的跟妹妹和媽媽的生活,那完全是另一種模樣,歌蕾蒂婭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馨。而歌蕾蒂婭則跟她講述自己對那些晦澀難懂的歌劇見解,更多時候一起切磋劍術,即便她在戰場上已經不用劍了。
日子真是難得的平靜。
但時常還是會想起母親,每次想起她歌蕾蒂婭都不免有些擔憂。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歌蕾蒂婭中士,格雷斯中將要見你。”
近來沒有執行任務,並不需要表彰,歌蕾蒂婭也沒犯事。
恐怕要見她的,並不是戴森·格雷斯。
“第一次上戰場就無視撤退命令全速衝向敵人,您也覺得這場面有些熟悉麼?夫人。”
戴森讓身邊的少校給坐在他辦公室沙發上的女人倒了杯咖啡,那張沙發他沒有換掉,她的第一次是在這里給他的,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太年輕。
女人接過咖啡抿了一口,笑著說:“抱歉,我不記得了。”
戴森不為所動,她哪里是不記得,只是在記恨他罷了。但她救了他,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我並不是來敘舊的,格雷斯先生。這是送給我親愛的女兒的禮物,勞煩您代為轉交。以及向您問個好。”
戴森看了一眼橫在沙發上的長槊,上面刻著歌蕾蒂婭的名字。
他看著女人將幾乎沒喝的咖啡擱置在茶幾上推門離去,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嘆了口氣。
她還是沒變,要強。即使有了孩子也不願意告訴他。
破壞別人家庭的事她沒少干,戴森都知道。但他的家人迄今為止都過得平安順遂讓他感到揪心。
兩分鍾後敲門聲響起,歌蕾蒂婭在得到准許後推門而入,向長官行軍禮。
桌面上的咖啡殘留著無比熟悉的氣息,沙發上,還有那支惹人矚目的長槊上。
“那是你的母親給你的禮物。”
歌蕾蒂婭看了他一眼,再次行了個軍禮。
她的女兒和她一樣決絕,即便知道戴森是她的生父也沒有說什麼,她們眼里似乎都以自己的事為重,而歌蕾蒂婭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戴森不敢去想。
心里的愧疚像根刺,無論是看到歌蕾蒂婭還是她的母親,他都會被刺得渾身難受。他能做的卻只有替她的女兒保守秘密,答應她極不情願的請求。
歌蕾蒂婭才不管母親和她的生父有什麼舊交情,那讓她心煩。但心情煩躁會造成判斷失誤,她拒絕去想。
她拿回了那支材質上乘、做工精良的長槊,只是從來沒帶著它上過戰場。那上面有母親的氣味,她的身體幾乎在第一時刻起了反應。
“該死!該死!”
當天晚上歌蕾蒂婭久違地體驗了眼淚的味道,真是又咸又苦。
母親只給她送過這一件東西,也沒有來見她。
歌蕾蒂婭回家探親時母親因為她不用那柄長槊質問過她,甚至為此跟她發了一頓脾氣,纏在母親手臂上的白蛇不斷朝她示威。但鑒於她的假期不長,母親也沒折騰得很厲害。
兩年沒見,母親的身材還是保持得很好,而且看上去依然像是歌蕾蒂婭的姐姐,只是歌蕾蒂婭不怎麼喜歡母親的小寵物,它喜歡黏著母親,即便是母親在洗澡的時候,它也會爬進浴缸里,從母親的腳踝纏上去,環著母親的腿最後纏上她的腰。歌蕾蒂婭覺得它跟母親很像,在放松的時候很慵懶,有著細密潔白的鱗片和兩顆紅寶石般的蛇瞳,不可否認它很漂亮,但它的尖牙里卻藏著致命的毒素。
“我還以為你會選擇在軍營里度過這段假期。”
母親躺在浴缸里享受泡澡的舒適,任由她的小寵物從大腿根攀行上來,覆蓋著細密鱗片的皮蹭過腿心,等候它攀至胸前,伸手撫摸靠在她胸前那顆懶洋洋的蛇首。
歌蕾蒂婭不說話,等候那礙事的家伙從母親身上松開,把母親從浴缸里抱起帶到床上。
母親的身體很干淨,沒有刺目的愛痕,這讓歌蕾蒂婭感到高興。但她還得耐著性子請求母親同意,她本不想認輸回家,可她又實在太想念她。於是歌蕾蒂婭回了家,當時母親正准備泡澡。
母親躺在床上用膝蓋碰了碰歌蕾蒂婭腿間帳篷笑道:“你還真是想念我。”
“我愛您。”
母親用手指勾了勾歌蕾蒂婭的下巴,像逗弄她的寵物蛇。
母親屈起右腿,隔著布料用腳背蹭弄歌蕾蒂婭的性器,要命的是還用腳趾描繪歌蕾蒂婭分身的形狀一遍又一遍。
“母親……”歌蕾蒂婭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兩年呢,歌蕾。你欠我多少場性愛?”
歌蕾蒂婭皺起眉,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母親的腳還在逗弄她的下體。
“難受嗎?歌蕾。”
母親的手攀上歌蕾蒂婭腦袋,雙手分別握住她的雙耳用手指輕點她的耳尖。
歌蕾蒂婭看著母親的眼睛,她知道母親豐滿的雙乳和光滑平坦得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有多誘人,她怕忍不住。
“我也很難受……但不想給你。”
失落的表情從歌蕾蒂婭臉上暈開,她忍著強插進去的衝動輕吻母親的脖頸,在母親耳邊小聲地說:“母親……求您……”
“去洗澡吧。”
歌蕾蒂婭在心底做了最後的掙扎,然後松開被她攥出皺褶的床單站起身。
在歌蕾蒂婭轉身的時候母親笑著開口:“不許自慰。”
於是歌蕾蒂婭洗了冷水也沒能讓挺翹的性器冷靜下來,她腦海里都是母親在她身下玉體橫陳的模樣。
最後她穿上母親為她准備的絲綢睡衣回到床上,決定不去管那煩人的欲望。
她和母親在床上背對著背,直到半小時後母親從身後摟住她的腰,手鑽進她的褲子里撫摸她還沒有消退的欲望。
“母親……”
“我很生氣,歌蕾蒂婭。”
歌蕾蒂婭無聲嘆了口氣:“我知道。”
“你最好像現在這樣輸了求我。”
歌蕾蒂婭不說話,也沒有轉身,強忍著母親把溢出的前液塗抹在性器柱身。母親的手指循著上面凸起的經脈游走,玩得不亦樂乎。
“我愛您。”
母親在她耳邊輕笑著說:“很多人想操我都用這個借口。”
歌蕾蒂婭抓住母親的手腕轉身把她緊緊抱在懷里,胸膛里的心髒如被刀割一般絞痛。
母親的手摸了摸歌蕾蒂婭的腦袋,然後吻上她的唇:“知道錯了嗎?”
歌蕾蒂婭把腦袋埋進母親頸間不說話。
她學不會向母親撒謊,最多只會沉默。
母親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後背:“來愛我。”
歌蕾蒂婭吻上她的唇,一只手撐起身,另一只手褪下束縛得她難受的褲子,打開母親的大腿毫不猶豫地插了進去。
濕熱滑膩的肉穴,比起手指的感覺要好上太多,令歌蕾蒂婭感到意外的是母親的身體比原來竟然要更緊致了……難過中難得的欣喜,她尋找著記憶中的那點,用性器磨蹭它,引得母親夾緊她的腰身喘叫。
母親的花穴里早就盈滿了愛液,讓歌蕾蒂婭省去了前戲的功夫,直接開始大起大落地抽插。
裝不下的愛液從母親的身體里溢出來,打濕了身下的床單。
歌蕾蒂婭用在戰場上廝殺的勁在母親身體里里橫衝直撞,她沒敢用盡全力,母親討厭疼痛。
啪嗒、啪嗒、啪嗒……
肉體碰撞的聲音和荷爾蒙交合的氣味引來了旁觀者,歌蕾蒂婭忽略在床尾昂首的白蛇,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母親身上,身體和她緊緊相擁在一起。
“哈啊……慢一點,歌蕾……嗯……怎麼這麼心急、啊……”
碩大的龜頭不停撞擊母親身體的最深處,歌蕾蒂婭沒在意母親泄了多少次身,只等身下的人床單濕透,才抵著母親的子宮入口射進去。
母親被她折騰得精疲力竭這還是第一次,愛潔癖的母親第一次滿身汗液的睡去,而歌蕾蒂婭還抱著她,不肯抽出在她身體里軟掉的性器。
母親沒能一直在家陪她,但在她返回軍營之前,母親都沒有加班回來陪她,兩個人無休止的糾纏,好像回到過去時的瘋狂。
但這樣的時間從來不會長,即便再美好的夢也要醒來。
返回軍營時歌蕾蒂婭也沒有把不帶那柄槊上戰場的另一個原因告訴母親,那就是除了她以外沒人能拿得動它。這實在是份貴重的禮物,它比普通的槊重了不少。鑒於她沒少背著傷員回來的情況,她還是選擇軍隊下發的槊,便於隨時遺棄。
時間過得飛快,在圖拉即將退伍的上半年,歌蕾蒂婭已經升至少校。圖拉還和她打趣,以後沒有機會讓歌蕾蒂婭把自己從戰場上背回來了。
歌蕾蒂婭笑著說:“這不是好事麼?”
“嗯,是好事。”
“歌蕾蒂婭,即使沒有我在你身邊了,你也要保持同理心,不要讓你的心真的和你臉上的表情一樣冷漠,要記得你給我講那些文學歌劇時的感覺,那才是真正的你。”
歌蕾蒂婭愣了愣,但還是點頭。
她不知道圖拉是什麼時候發現她的秘密的,那不重要了,她們在一起生活的這三年圖拉都沒有跟她提過。
圖拉入伍比她要早兩年,但她的軍銜卻比歌蕾蒂婭要低一些。她並不像那些四處瘋傳她們閒話的人那樣嫉妒歌蕾蒂婭,她知道擁有這樣強於別人的力量要忍受什麼,歌蕾蒂婭的過往圖拉略有耳聞,但她從來不問,歌蕾蒂婭不願意說的那些想必從來都不願意記起。
那年十一月,歌蕾蒂婭生日當天,圖拉接受最後一個任務帶隊偵查臨近一個城市邊緣的情況,歌蕾蒂婭帶著母親送的那支長槊,正在給它保養。
一切如以往一樣寧靜,但渾身是血的士兵打破了寧靜,當時歌蕾蒂婭一個人在指揮室值班。
“少校……請您立刻帶隊支援圖拉隊長……”
歌蕾蒂婭記下電子設備上顯示的坐標,立刻吹哨集合正在午休的士兵帶隊全速前進。她把坐標告訴一位上士,自己全速前進。
但當她趕到時只有海嗣被切成幾段的屍體和滿地堆積起來的恐魚。圖拉的隊員倒在血泊里,還有氣息,只是圖拉不見人影。歌蕾蒂婭找了許久,才發現遠處礁石縫叢生的珊瑚叢上躺著一個人,她的胸膛上是海水還沒來得及衝散的血液……
歌蕾蒂婭走過去從她腳下一路延伸過去的搏斗痕跡來看,圖拉反抗的並不是手無寸鐵的海嗣,而是一個人。她不敢再去想,可最後還是去看了圖拉已經被掏空的胸膛。
她覺得腦袋轟鳴,連趕來的士兵喊她都聽不見了。
“少校……”
歌蕾蒂婭的眼淚流不出來,她的瞳色從赤紅變成猩紅,她從沒有過如此強烈想要殺死一個人的欲望。
“從痕跡分析來看,海嗣和這些恐魚是被一個人用巨鐮殺死的……”
“你說什麼?”
“呃……它們是被巨鐮殺死的……”
歌蕾蒂婭身邊的海流因為她外泄的情緒加速流動,她只知道以巨鐮為武器並擅於大規模屠戮的人只有一個,而那個人也代表了歌蕾蒂婭的母親。
厄運為歌蕾蒂婭釀造了一顆苦果,那滋味是她的摯愛殺死了她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