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更多的自由
希雅怔怔地盯著房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終日困在這間房間里,沒了反抗的理由和意志,加上睡得過多,她感到自己的腦子越來越轉不動了,人變得懶散遲鈍,渾渾噩噩的時間越來越長,幾乎是身體帶著靈魂運轉。
她知道這樣很糟糕,她接受的教育是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類能夠思考,但思考又累又痛苦,成天吃飽了睡,睡醒了高潮,不也挺好嗎?
可就算抱著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也很難得到心靈的平靜,只要布蘭克不在身邊,她就時常被巨大的焦躁,不安,悲傷,還有憤怒籠罩。
有時有誘因,有時沒有,有時上一秒還在想著被子好軟好舒服,房間好暖好安全,下一個瞬間就想大喊大叫地把一切都毀掉。
不能出門讓她感到焦慮,可想象門外的世界讓她更加焦慮,與布蘭克相處讓她感到不安,但一個人呆著更加不安,想要同其他人說話,但被人注視著就好可怕……每一條路她都想選,每一條路看上去又都是死路。
她快被撕裂了,內心的分裂感太強,就渴望用肉體上的刺激蓋過。而甜美的性快感只會加重空虛,所謂肉體上的刺激,非得是尖銳的疼痛不可。
她嘗試用被剪得短短的指甲摳自己的手背,用手指捏住手臂上的軟肉扭轉。她的力氣衰退得厲害,用力掐自己幾下就會使不上勁兒,更別提造成多大的疼痛。這種皮都不破的“傷口”很快就會恢復如初,甚至比歡愛時布蘭克留在她身上的痕跡都要輕微,因此也不曾被布蘭克發現過。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有傷害性的器具,就連花瓶都是銀制的。
布蘭克在防著她啊。注意到花瓶的材質時,希雅再次意識到這點。
是防著她傷害他,還是防著她傷害她自己?不管是哪種,好像都挺好笑的,雖然也不知道好笑在哪兒。
希雅生硬地咧起嘴角,作出微笑的表情,接著是嘲笑的表情。
沒意思,她想。
希雅的嘴角耷拉下去,發了會兒呆後,她無所事事地在床鋪和房門間走來走去。月事期間,布蘭克沒在她穴內塞上假陽具,普通的行走不會給她帶來負擔。雖然說,她能行走的區域,也只有這間小小的房間罷了。
沒意思,什麼都沒意思。
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後,希雅盯住床幫,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笑了起來,一腳踹上了床幫。
腳尖傳來斷裂般的劇痛,她晃了晃身子,差點沒站穩。
這倒是有意思了。可是也好疼……是不是太疼了?
她面無表情地蹲下身,抱住受傷的腿,躺到了地上。
未來到底要何去何從呢?
希雅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聽到開門聲了都懶得起來。
她仰躺著伸出手臂,向朝著自己走來的布蘭克說道:“要抱抱。”
布蘭克俯下身,將希雅攔腰抱起。希雅立刻像八爪魚一樣四肢並用地掛在了布蘭克身上,腦袋埋在他的懷里蹭了蹭。
布蘭克一手托住希雅的屁股不讓她掉下去,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他沒說一句話,看過水晶球里希雅自殘的場景後,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希雅緊緊纏著他,怎麼也抱不夠的樣子,幾分鍾後,布蘭克無奈道:“等下再抱,先處理下你的腳。”
他把希雅放到床上,空著的手握住她的腳掌輕輕按壓。
希雅摟住布蘭克的另一只手臂,一言不發地任他摸來摸去。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撫過柔嫩的足底,產生若有若無的酥癢感,連帶著心底都癢了起來。她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腳趾微微蜷起。
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次性事里,布蘭克舔過她的腳趾。雖然羞恥極了,但感覺其實很不錯呀……心思飄忽之際,布蘭克的手指觸及到了她的腳拇指,希雅吃痛蹙緊了眉。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休息休息就好了。”布蘭克很明顯地松了口氣。
“嗯。”
希雅嗯了一聲就再沒說話。布蘭克沒問她是怎麼受傷的,她也就不解釋,但她心里悶悶的,說不上是希望布蘭克追問,還是不希望。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相擁在一起卻不互相對視。氣氛沉悶得可怕,最後是布蘭克忍不住打破了僵局,“我給你買了件衣服。”
他站起身,取回剛才放在桌上的裙子,遞到希雅手中,“你試試?”
希雅捏住裙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被囚以來,她唯一穿過的衣服就是布蘭克的襯衣,開苞以後日常只身著乳罩和貞操帶生活,乍一看到正常的衣服,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好像有高興,好像又沒有。衣服代表了人類最基本的尊嚴,可她在布蘭克面前早就不剩什麼尊嚴了,澡是他幫忙洗,棉條是他幫忙換,屁股是他幫忙擦……事到如今再說穿衣服,她都不知道有何意義。
雖然沒意義,但看起來好漂亮,穿起來一定更漂亮……
希雅撫摸著衣料,眼中逐漸有了光亮,美麗的東西讓她暫時忘記了其他不開心的事。她忽然想起了件事,抬頭問道:“我是現在換?”
“你想過會兒換嗎?”
“唔,我是說,我要在你面前換嗎?”
布蘭克迷惑地歪了下腦袋,想了一下才明白希雅的意思,他失笑道:“你需要我避讓嗎?”
無怪乎布蘭克笑了出來,這話問出來希雅自己都想笑。可奇怪的是,即使她已習慣了在布蘭克面前赤身裸體,可要在布蘭克面前換上新衣服,竟比單純的不穿衣服更讓她害羞。
“就算要我避讓,最後還是要我來拉拉鏈呀。”布蘭克展開裙子,指了指它背後的拉鏈。拉鏈開口在極低的位置,要自己拉緊可得費一番功夫。
“也、也是啦。”希雅小聲嘟囔了幾句,腦袋往裙子里一埋。不知怎麼的,她就是害羞得不行。
她磨蹭了半分鍾,索性把裙子往布蘭克手里一塞,脖子一梗,說道:“你幫我換!”
布蘭克動手的話,就不會害羞了,或者說,沒有了害羞的必要。
布蘭克笑道:“也可以,但我以為你會想自己換。”
“反正什麼事都是你來做的嘛!我已經習慣了,你幫我換!”
“好好好,我來,手放好。”
布蘭克拉開拉鏈,把開口部分往希雅身上一套,隨後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小心地塞到袖口中。希雅渾身都軟軟的,不施一點力,任他隨意地擺弄自己,而這也令布蘭克更加謹慎,生怕動作粗魯了弄傷了她。
穿好上半身,拉好拉鏈,再托著希雅的腰將她騰空抱起,把長長的裙擺整理好。一切完成後,布蘭克凝視著少女,幾乎無法移開目光,良久,他才感嘆道:“果然很好看。”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希雅穿著完好的、正常的衣服。最初在戰場上撿到希雅時,她倒在血泊中,衣衫破破爛爛,當時他還在想,她更適合穿著優雅的洋裝,坐在貴族少女們的茶話會中。
他想的沒錯,這種裝扮果然很適合希雅。
他召喚出一面水鏡,浮現於希雅面前,“你也來看看。”
希雅有些無措地看向水鏡。
她很久沒見過自己的樣子了,上一次照鏡子,還是布蘭克把她綁成恥辱的姿勢,強迫帶到過去的師友面前時。
想到那時的場景,她的眼神就黯淡下去。
鏡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希雅的身姿。她瘦了許多,風一吹就會折斷的樣子,緋紅色長發在穿衣時被弄亂,幾簇發絲凌亂地貼在臉側,顯得一張小臉更加瘦削,幾乎隱在頭發中。
有地方瘦下去,也有地方豐滿了起來,胸前的兩團比數月前漲大了一個型號,掐腰的連衣裙將她的體態襯得愈加婀娜。
相較於肉體上的改變,氣質上的變化更多。原本略帶英氣的眉眼徹底失去了凌厲,變得軟弱可欺,裸露在外的雙臂雙足白皙得近乎透明,偏偏臉頰上有著異樣的潮紅,眼波瀲灩,每時每刻都在誘惑人似的。
雖然不是很明白性方面的事,但動物的本能告訴希雅,鏡中人能激起雄性十足的侵略欲。
她原先是長的這副模樣的嗎?
希雅看呆了,她下意識地揮了揮手,鏡中人跟著揮揮手,她鼓了鼓腮幫子,鏡中人也鼓了鼓腮幫子,不管她做出什麼動作,鏡中人都會做出相同的動作。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鏡中那個氣質迥異的女孩就是她自己啊,但希雅就是很難將她和“自己”聯系在一起。
希雅左看右看,照了好一會兒,茫然地問道:“這是我嗎?”
可不是她又是誰呢。
“對啊,有哪里奇怪嗎?”
布蘭克坐到希雅身邊,一邊問,一邊整理她的頭發。
把幾縷殘留在裙子內側的發絲撩出,把碎發捋好,把一朵新折下的小白花別到希雅鬢間,再以手指為梳,一下一下順著她長長的紅發。
柔軟的發絲滑落指尖時,布蘭克注意到發尾有些許枯黃。
他不自覺地望向桌上的花瓶。瓶中的花兒已瀕臨枯敗,原本飽滿潔白的花瓣有氣無力地垂著,花瓣邊緣顯出死亡的顏色。
在魔族的地界,連人間所長的鮮花都枯萎得更快,即使溫度適宜,水分充足,斷了根的花也撐不過一天,須得天天更換才行。
布蘭克移開了視线,全當沒有看見。他更為專心地梳理希雅的頭發,等到實在沒什麼好梳理了的後,布蘭克湊近少女的臉龐,輕吻她的額頭、眼角、唇瓣。
他的雙唇摩挲過少女臉頰的每一寸,他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微黃的發尾與枯敗的花瓣一直在眼前浮現,揮之不去。
說到底,為什麼要對那麼多的異狀視而不見呢?戀人之間,真的是這種相處模式嗎?
布蘭克停下了動作,他抱了抱希雅,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明天,不,過一會兒,我就叫人來給這間房間開扇窗戶。”
“欸?”希雅茫然地眨了眨眼,“為什麼突然?”
“我剛剛才想到人類要多曬曬太陽才好,對不起,我第一次養人,總是會忽略很多事,對不起。”
布蘭克低下頭,誠懇地道歉。
一開始確實是忘了,但幾天前就發現了這個錯誤,只是不修正錯誤的理由著實有些卑劣,他說不出口。
“還有,等你的腳不疼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希雅驚訝得微微張開嘴,“出、出去嗎?”
她的心髒狂跳起來,說不清是期待還是害怕。
“對,去走廊上走走,放心,只有我們。”
“噢……”
希雅的心又沉了下去,但同樣的,說不清是安心還是失望。
她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布蘭克仔細觀察著希雅的表情,問道:“你想去更外面的外面嗎?”
“我……我也不知道。”
“再過段時間,我會帶你去城堡外面,只要有時間,去哪里都行,我們出去約會,好嗎?”
“我……應該……是好的……吧……”希雅猶猶豫豫地說道。
布蘭克揉了揉希雅的腦袋,“沒事,到時候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出去就不出去,我一直都在,不用擔心。”
“嗯……”
“所以,能告訴我嗎,為什麼要踢床?”
希雅仰頭看向天花板,目光虛無焦點,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覺得難過。”
“難過?”
“我也不知道……”
希雅又思考了很久,所有紛雜的原因細究起來,似乎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我可能是想你了。”
說完,她摟緊了布蘭克,腦袋埋進他懷里,“對,我是想你了。總是不在,不在的時間還那麼長,我又沒有其他事好做,就總是亂想。”
她在雙臂上施加了更多的力量,要快溺死的人抱著浮木一樣死死抱住布蘭克,“你真的喜歡我,對嗎?不是戲弄我,不會拋棄我,對不對?對不對?”
希雅不斷重復著“對不對”,話語中慢慢帶上了泣音,“上次……上次……我在你書房里,突然哭……是我想起了父親。然後我就……就經常做夢,不只是父親,還有其他人的……”
她的嗚咽聲越來越大,“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這樣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好難過,我也好……好寂寞……嗚……還有……還有……之前,那個送文書的,進你書房的時候,你沉默那麼長時間,我好害怕……”
“一直不在,醒來你就不在,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了,又會不會改變心意……”
“我討厭這樣,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想的太多,總是在哭,總是在難過,很麻煩,很矯情,對不對?!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拜托,拜托,不要騙我,不要背叛我……”
她揪著布蘭克的衣服,扯著嗓子號啕大哭起來。
希雅哭得淒慘,布蘭克的心隨之揪成一團,哪兒還管概念上的愛不愛,他緊緊回抱住少女,撫著她的發絲柔聲安慰。
語言的安慰總是蒼白的,尤其是翻來覆去的重復,可現如今,除了一遍一遍地重復“我不會背叛你”,也沒其他辦法安撫希雅的不安。
她哭了很久,到最後是哭累了,嗓子都啞了,才變為小聲的啜泣。
“我想被愛……”
希雅抹著眼淚抽泣道,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想要一個答復。
布蘭克堅定地抱緊她:“我愛你。”
希雅抬起頭,怔怔地望向布蘭克。她哭得眼眶腫了起來,眼角紅紅的,聲音啞啞的,整個人又綿又軟,像只走投無路的小動物。她扁著嘴道:“……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
“要一直陪著我,去哪兒都要帶著我。”
這話讓布蘭克犯了難,希雅的身份和處境尷尬,總有許多不適合她在場的場合。
希雅自己也知道這個要求難以辦到,她沒指望布蘭克答應,但見布蘭克真的不回話,心里仍是難受。她叫嚷道:“我就要你一直陪著我!我就要你一直陪著我!不許去其他地方!快答應我!!”
“這樣吧,我把明後兩天的事都推掉,專心陪你,好嗎?”
“不好!兩天太少了,我要二十天!兩百天!答應我,答應我!”
“我這段日子確實有點忙,乖。”
布蘭克親了親少女的臉頰,試圖說服她。
“不,我不乖!乖也不會有好事發生的!”
可希雅完全拒絕溝通,她一邊大叫,一邊在布蘭克懷里左扭右扭,使勁蹬腿兒,像個得不到玩具就往地上一躺撒潑的小孩子。
她大吵大鬧的,吵得布蘭克心煩,不禁皺了一下眉。僅僅一瞬間後,他就換上了溫柔的表情,但希雅一直觀察著他,沒有錯過那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希雅頓時安靜下來,渾身僵硬得似乎被凍住,連呼吸都停滯了,只有兩只手仍然緊緊攥著布蘭克的衣服,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又開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淚,“你一定在想我很任性,是不是?”
布蘭克立刻答道:“沒有!”
皺完眉後他就後悔了,若要讓希雅一心一意只依靠自己,自己當然也要背負她的一切。不管是甜美的,還是崩潰的情緒,都要一視同仁才對。
他心中有愧,剛要開口解釋,希雅忽然坐起身,摟住布蘭克的脖子,柔軟的唇瓣直直覆上了他的雙唇。
她笨拙地將舌頭伸入布蘭克嘴中,學著他從前的做法,卷住他的舌尖吮吸,但始終不得其法,多余的口水順著無法合攏的嘴角流下,將兩人的前胸打濕了一片。
著實算不上什麼好的接吻體驗,主動的那一方動作生硬又緊張,還總有冰冷的淚珠滑落到唇邊,吻得越深,越是苦澀。
再怎麼吻下去也不會有甜蜜的感覺了,希雅放開了布蘭克,腦袋頂住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對我不耐煩了。”她說。
她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沉寂的海面下,是巨大的、平靜的絕望。
布蘭克心中一跳,急忙說道:“我沒有。”
希雅沒有理會布蘭克的否認,她繼續說道:“不耐煩才正常,總會不耐煩的。”
她頓了頓,再度開口時,聲音中又帶上了哽咽,“我剛開始在想,反正不任性也不會有好事發生,我就要任性,我要做壞事,我要做世上最任性的人……”
她的哽咽聲愈來愈大,“可是,我又好害怕,如果你對我不耐煩了,我要怎麼做才好……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到,我好討厭這樣啊……”
“然後,我又在想,如果……”希雅的聲音逐漸變得飄忽,恍如身在夢中。她的右手輕輕握住布蘭克腿間的肉棒,柔軟的小手隔著褲子稍稍擼動了兩下,那根東西就精神地立了起來。
她盯著自己的手,喃喃道:“如果我心甘情願做你的寵物,你會不會……”
布蘭克心中大驚,連忙捉住希雅的手,“希雅,你冷靜一點。”
“怎麼,你不希望我做你的寵物嗎?”希雅仰起頭,對著布蘭克慘然一笑。她的臉上滿是淚水。
布蘭克說過,也做過要將希雅馴化成寵物的事,可這話由希雅自己說出來,他只感到令人心悸的恐慌。
“不,不是。”布蘭克急得差點咬了舌頭,既是想讓希雅打消主意,也是想讓自己打消主意。
百依百順的,一心只念著自己的某個存在,想想就覺得幸福安心,可是,可是……
布蘭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順著床邊踱步,“不,我不要百依百順的你,那太……”
他猛地一驚,將“無趣”兩個字咽回了肚子,他不能再讓希雅受到刺激。
他繼續說道:“我們應該是戀人,我們應該平……”
布蘭克吞了口唾沫,將“平等”兩個字也吞了回去。在這種場合說這句話,那都不是可笑,而是諷刺了。
他愈來愈焦慮,感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對,甚至想什麼都不對。他也搞不清自己想要什麼了,順從的希雅,有著堅強自我意志的希雅,哭哭啼啼柔弱不堪的希雅,凌厲瀟灑的希雅,每一種都有著致命的誘惑力,每一種他都想擁有。可是選擇一面就會毀了她的另一面,不管選擇哪一面,他似乎都會後悔。
為什麼不能既要這個,也要那個呢?
布蘭克真想逃離這個房間,將選擇的時間無限延後,他感受不到往日與希雅相處時的甜蜜了,只余無盡的壓力。可他不能逃,逃了,希雅可能就會徹底壞掉。
他坐下來,再次把希雅抱到懷里。想不出自己想要什麼,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就盡力拖延吧。他一下一下地輕拍少女的脊背,親吻她眼角的淚水,“小希不用討好我,我剛剛的確有那麼一點點不耐煩,但只是一點點點,而且只有很偶爾的偶爾才會有。我不覺得你任性,就算任性我也喜歡,不管什麼樣我都喜歡,小希做自己就好,真的,真的……”
希雅任他抱著,不說一個字。輕拍背部的催眠效果太好,她又哭得太累,很快就昏昏沉沉地又要沉入夢境了。
“要睡了嗎?”布蘭克壓低聲音問她。
“唔……嗯……”
“出了一身汗,我幫你洗個澡。”
“嗯……”
被布蘭克抱起時,希雅反射性地四肢並用抱緊了他。
“睡著了……你是不是……又要走……”她迷迷糊糊地問。
“不走,剛才不是答應你了嗎,這兩天我什麼都不干,只陪你。以後也是,除了實在不能帶你去的地方,我每時每刻都會帶著你。”
希雅微微睜開眼睛,她靜靜地看了布蘭克一眼,又闔上了眼簾。
她什麼也沒有說。
布蘭克抱著希雅去了浴室。希雅半睡半醒的,但只要布蘭克抽走一只手臂,她就會更緊地貼上來,將他抽走的手抓回來繼續抱著。她像只樹袋熊般死不撒手地掛在布蘭克身上,愣是讓他騰不出一只手,脫個衣服就花了大半天時間。
“這樣抱著不累嗎?”布蘭克無奈地問她。
希雅側臉貼著布蘭克的胸膛,慢慢搖了搖頭。軟乎乎的發絲掠過布蘭克的手背,布蘭克的心隨之陷下去了一塊,他忽然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哪怕余生都呆在這略顯潮熱的浴室里,脫著一件好似永遠脫不下來的衣服,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
本來只打算洗洗希雅,可她這般粘人,布蘭克只得脫光了,抱著她一起進了浴池。他坐靠在浴池邊緣,希雅整個人團在他懷中,微熱的水漫過肩膀,希雅打了個激靈,環住布蘭克手臂的手松了松。
布蘭克趁機抽出兩只手,希雅閉著眼睛胡亂抓了兩下,沒抓到布蘭克的手,她有些驚慌地睜開眼,見布蘭克抬著雙臂,頓時不滿地扁起了嘴。
“乖,你抱得我不好洗。”布蘭克拍了拍她的腦袋。
希雅皺著眉糾結了一會兒,猛地撐起身子抱住布蘭克抬起的左手臂,大半體重都壓在他的手上。她依然沉浸在傷感中,難受得不想說話,但肢體語言清晰地傳達給布蘭克一個意思:你一只手洗吧。
這就是所謂幸福的煩惱吧?布蘭克沒再嘗試說服希雅,他苦笑著伸出魔力束,握住洗發水瓶打開。
搓泡沫,洗頭發,按摩頭皮,再衝洗干淨,即使有魔力幫助,單手完成這些事仍是艱難。布蘭克傷極了腦筋,希雅倒是抱著他的左臂睡得安心。魔族的身體健壯,一條手臂頂得上女孩一條腿那麼粗,肌肉漂亮又有分量,抱起來極有安全感。最重要的是,布蘭克寧可忍受單手洗澡的不便,也沒有抽出這條手臂,這份縱容令希雅漸漸放松下來。
洗到身體時,希雅剛有些松懈的身子又僵住了。布蘭克的手移到哪處,她哪處的肌膚就微微抽搐,呼吸斷斷續續的,稍不注意就漏出幾絲含糊的呻吟。
兩粒敏感的蓓蕾一直被乳環強行維持在勃起狀態,本就積攢了過量的快感,只要外界有一點點變化就會激蕩起一波一波浪潮。解開貞操帶接觸到空氣時,進入浴池觸碰到熱水時,希雅就打了許多個戰栗,待到布蘭克清洗到乳房附近時,她再也忍耐不住,手指不自覺地摳緊布蘭克的臂膀,緊張得呼吸都停滯了。
是不是馬上就要碰到了?還沒有碰到嗎?是怎樣的觸碰,用手指揉搓嗎?……希雅緊緊閉著眼睛,一張小臉因熱氣和情欲而憋得通紅。她期待著那種舒服的感覺,能將她從肉體的牢籠中暫時解放出去,可每次都會舒服過了頭,變成另一種不知道是快樂還是痛苦的難耐感。她想躲又不敢躲,只得死命抓著布蘭克。
她的緊繃連帶著布蘭克也無所適從了,若是往常,少女這種惹人憐愛的反應更多的是激起他的欺凌欲,可現在……布蘭克停下動作,凝神望著希雅。他想了很久,久到希雅光用指腹就在他手臂上摳出了幾道紅痕,才下定了決心。
隨著他的心念微動,兩只小巧的乳環從乳尖上松脫,隨後是陰蒂環,它們飄飄忽忽地落到浴池底部,發出人耳難以聽到的叮當一聲。
希雅感到奶尖兒和下體驟然一松,情欲的余韻仍在,但少了許多憋悶感,她迷惑地睜開眼,正看到那兩粒飽經蹂躪的乳珠逐漸褪去過量的血色,一點一點地縮回乳暈之中。
“……欸?”希雅發出傻傻的聲音,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盯著自己微陷的乳暈,茫然極了,心思飄來飄去,突然問道:“你不碰我嗎?”
過了幾秒,又問道:“你不要我了嗎?”
布蘭克愕然,這是怎麼聯想到這一層的?
他忙解釋道:“只是覺得不需要這個了,之前是希望讓你的身體一直處於准備好的狀態,但這到底對你不太好。塞在你後面的那東西也不會再啟動了,你以後不用小心翼翼的了。”
希雅緩慢地轉了轉眼珠,終於理解了布蘭克的意思,她的表情有些呆滯木然,“那,以後就不是准備好的狀態了,會給你添麻煩嗎?”
布蘭克心中一緊。希雅的“體貼”理應讓他感到開心,但每次被她“體貼”時,總會有種違和感,似乎事情不該這麼發展,似乎他處於一個虛假的世界中,這種違和感帶來的痛苦完全蓋住了那一點點的開心。
“本來這就是你正常的狀態呀,哪有什麼麻不麻煩的。”布蘭克親了親少女的臉頰,“從前是我太急了,你能原諒我嗎?”
“唔……嗯……”希雅順著他的話點點頭,但仍是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樣。
“你不高興嗎?”
“……不知道。”
脫掉乳環陰蒂環後,希雅感到渾身清爽了許多,大腦也不再那麼黏黏糊糊的,但她已經習慣了敏感點被箍住玩弄的感覺,很難說是這種“正常”的狀態舒服,還是剛才那“不正常”的狀態更舒服。
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縛一件件取下,她擁有了更多的自由,但一顆心卻好像更沒有著落了,或許做一個沒有選擇權的,任人擺布的人偶,才更幸福吧。
希雅沉默地抱緊布蘭克,乳尖不經意間蹭過布蘭克的胸膛,她打了個哆嗦,手指再次蜷緊。就算沒了外物的刺激,已然積攢下的情欲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在熱水的熏蒸下,欲望快速升騰,她堅持不住了。
希雅輕咬嘴唇,問道:“那,那我以後,可以碰那里嗎?還是有點癢……”
“不可以。”布蘭克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這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啊……”
希雅心里一顫,不由地雙唇微張,短促地“啊”了一聲,黏糊糊的淫液從下體滲出。
她感到了古怪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