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蒙德篇:家族(5)
[chapter:家族責任]
迷惑、憤怒、絕望、痛苦、受虐、羞辱、灼痛、淫恥、麻痹、崩潰、安撫、直到靈魂的重塑;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優菈所體驗到的一切。
故事,還是從那把象征著目前蒙德至高權力的風鷹劍,抵在與少女發色相稱的幽藍色大劍上繼續。
“哎,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我啊。”這句話,是站在優菈眼前那個金發碧眼的少女對一個早已走遠的張狂女人說的。
“你在干什麼?你為什麼要……”此時的優菈氣得發抖,別的一切她都能忍,而眼下發生的恰恰是她最無法理解的現象:為什麼,對方也是從小受著貴族教育長大的,體內流淌著純正藍血的蒙德至高貴族的後裔,到頭來卻能如此一點點榮譽感都沒有——這已經不是什麼私人恩怨或者家族仇恨了,在優菈看來,這簡直是對蒙德本身的背叛,是對國家的侮辱,“為什麼!原來父輩們說的,那些什麼,‘古恩希爾德家族早已背叛了蒙德’都是真的!你、你們,你們知道自己對蒙德做了些什麼嗎?!”
“我清楚的很,優菈。”西風騎士團代理團長古恩希爾德·琴一字一句地說道,“倒是你,你和你的家族又清楚蒙德面臨的是什麼嗎?”
“你是在推卸責任嗎?!琴啊琴,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優菈的身體還在顫抖,抵在面前的大劍隨之哐哐作響。
琴的眼神居然變得有點悲憫,她似乎在下了什麼決心,但此時的優菈完全沒能理解。
“姐姐?!”突然,一道不合時宜的甜美聲线劃過這幾乎凝固的氣氛。
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可愛少女從大教堂里走了出來,身邊跟著的一些修女們已經將那個綠色的家伙抬回了教堂里面去修養了。
“姐姐!你……你沒事吧,和優菈隊長好好說啦,不要這樣兵戎相見的……”善良的雙馬尾似乎想來勸架。
“你叫我什麼?!”琴的聲音冰冷得可怕。
“啊!代…代理團長大人。”芭芭拉底下了頭。
“芭芭拉牧師,還記得我是怎麼和你說的嗎?”
“在……在公共場合必須以公眾身份稱呼姐…啊,您!”
“如果叫錯了,後果是什麼?!”琴收了劍,轉過身去,狠狠地盯著那個不知所措的少女。
“……”
“我替你說出來的話,懲罰加倍!”
“啊!……不要……團長大人…我說……”芭芭拉深知沒有什麼是自己最珍視的姐姐做不出來的。
“如果不小心叫錯了……”少女還在支支吾吾,“當…當眾扇……扇自己耳光……左右各十下……”
“那還等什麼?趕緊開始吧。”琴收了收劍,毫不妥協道。
“姐姐~~”少女睜大了無辜的眼睛,幾乎要哭了出來。
“二十!”無慈悲。
“啊!琴團長,至少……至少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還要我再強調一遍嗎?!”
“團長大人,芭芭拉也是擔心你,才一時口快,您饒她這一回吧。”周圍跟出來幫忙的修女們似乎反應過來了現狀,無論是不忍見到芭芭拉自己打自己的慘狀,還是想借機諂媚目前蒙德只手遮天的騎士團團長,她們也紛紛跪下來勸琴團長。
此時的正優菈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情,雖然不明所以,但她也只是在一旁看戲。
琴根本沒有絲毫動搖,芭芭拉也知道自己姐姐的命令有多絕對,縱使心里有千萬個不甘心,她也只能按照她姐姐的意思去做。
芭芭拉往前一步,委屈地跪在在姐姐腳下,眼巴巴地望著和自己顏色相似的瞳孔;舉起右手,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臉上扇了第一個巴掌,“啪!”一個紅印已經映了出來。
再沒人性的人,看到芭芭拉可愛稚嫩的臉頰上紅彤彤的掌痕大概也會心疼,可團長大人似乎一點都不滿意:“你還以為我在和你過家家嗎?!芭芭拉·佩奇牧師。在這麼敷衍的話,我可不客氣了!這下不算數。”
芭芭拉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只見她卯足了力氣往自己右臉再次狠狠一扇,\"pia~\",這次,可憐的少女嘴角上已經滲出了滴滴鮮血。
“一!”動人的嗓音此時顯得有點顫抖,芭芭拉恭恭敬敬地開始報數;她知道這也會是姐姐大人的要求。
終於,琴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剛才的訓斥,也讓周圍的所有人心驚膽戰——嗯——可能除了優菈。
“啪,啪啪,二~~”芭芭拉左右開弓;因為不想在惹姐姐生氣,她絲毫不敢放低力度。
“啪啪,啊斯……三~”
“哦!…四~~”
……
可愛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扇打著自己,還一邊認真地報著抽打自己的數目。
由於怕姐姐有一絲絲不滿意,知道自己會越打手越沒勁的芭芭拉每一巴掌都有意對自己更狠一點,再狠一點;pia…啪… “十!……”扇了自己左右臉各十下的少女已經眼冒金星了,她怯怯地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自己的親姐姐;令她絕望的是,那張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毫無表情。少女知道,自己的刑罰才過了一半,而後面的每一下,都會比前面的痛苦要指數級增加。她咬緊牙關,努力舉起顫顫巍巍的手,又一次重重地、毫不留情地、甚至用盡了所有力量般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伴隨著無盡的羞辱,讓少女不禁潸然淚下。
……
“十…五…”少女凌亂的發型下那張原本靚麗的臉已經腫脹得殘破不堪了;淚水與血水交融在一起;不僅話說不利索,神智都有些恍惚;看樣子已經快虛脫了。
“行了,這次就到這里,剩下的五下先記賬上;”琴不知道是實在於心不忍還是看得不耐煩了,終於大發慈悲了一次,“明天晚上,記得去找羅莎莉亞修女報道。”
後半句話琴單單說給芭芭拉一人聽的,芭芭拉此時近乎崩潰地癱倒在地,不知道是前面的懲罰太嚴重,還是剛聽到的消息嚇倒了她。
一旁的修女們將這個可憐的女孩默默地抬進了大教堂,諾大的廣場頓時只剩下了琴與優菈二人。似乎連風都讀懂了在場的氣氛而不再吹拂,明明還是白天,現場卻安靜的可怕。
“玩得挺開心啊~團長大人,”優菈率先發難了,“對自己的親妹妹都下得去這種狠手,難怪做出出賣蒙德的事都不會臉紅一下。”
“唉——”說實話,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讓琴也有些煩躁,她今天根本沒預料到優菈會出現在現場,好死不死地看到這一幕;而後面女士刻意地挑撥離間,芭芭拉愚蠢的善良更是讓她心煩意亂——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復雜了。
琴打算趕緊解決這件事情,她冷冷地看向優菈,幾句話,就讓優菈的心跌入了更深的冰窟。
“你知道今天愚人眾為什麼會出現在大教堂門口嗎?”琴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再說什麼胡話?當然是因為你這個賤人出賣我們的風神,讓他的神之心在自己的神像前被奪走了!”
“呵呵,你覺得蒙德的民眾會相信你這一罪人之後的胡言亂語嗎?”
“……如果你只是害怕我去和一般民眾說的話,倒也不必。”
“你完全沒明白我的意思啊,愚人眾突然出現在大教堂門口,襲擊普通市民——一個無辜的吟游詩人,是因為勞倫斯家勾結愚人眾,企圖推翻騎士團的統治,讓那個最黑暗的勞倫斯王朝復辟;而那個英勇的小詩人偷聽到了他們的密謀,所以被報復了。”
“混蛋!你在滿口胡謅些什麼??!!”
“而勞倫斯家勾結愚人眾的證據,早已被我們西風騎士團全面掌握,今晚~就會全面收網。”琴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琴,我還是低估了你的下作,你居然反過來栽贓陷害我們?!你捏造的證據在哪?!”優菈被氣到有點失態,但內心深處浮現的更多卻是不安。
“呵呵呵,你們家那些迂腐的老頭子們實在太好騙了;我讓凱亞扮演一個在騎士團郁郁不得志,坎瑞亞遺孤也看不慣現在忘記禮節與榮耀的騎士團不干不淨的作風;再帶上幾瓶好酒一些好菜,自然而然地就跟他們混熟了。”
“什麼……!!”優菈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然後,就水到渠成了,只需要告訴你們家的人騎兵隊長願意和勞倫斯家里應外合,告訴他們到城郊商議詳細信息,那群蠢貨一個比一個激動,絲毫沒有懷疑;都讓我感覺自己准備的過分充分了呢~。而他們興致衝衝地在約定時間過去一看,哪會有什麼凱亞,只有一眾同樣收到假情報的愚人眾等在那邊。”
“叔父……爸爸……可惡!他們…他們會什麼沒有和我說啊!”
“噗哈哈哈哈~在他們心里,你是個陷入迷途的叛逆少女,一時之間是看不清楚家國大業的,只需要等蒙德重新歸入了他們的掌控,你自然會蘇醒過來~,在他們愚蠢的構想里,你,還會接替我的位置呢。”
“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是,叔父他們和你們家族的理念是有差異,但我們徹底消失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優菈幾乎是在哀求了,她太清楚,如果這樁事情要是被坐實下來,而且看到琴如此大動干戈,這幾乎是要徹底把勞倫斯家放進博物館的節奏啊!優菈萬萬沒想到,大約半小時前,她最忿懣的是面前這個惡毒的女人出賣風神;而現在,僅僅只是幾句只言片語,她就連擔心自己的家族都來不及了。
“nonono,倒也不是徹徹底底的趕盡殺絕哦~因為這個腐朽的家族里也有知道改邪歸正的優秀後嗣嘛,她可是願意和她那個殘破的家族做徹徹底底地切割,並親手把自己的愚昧的家族埋進墳墓,從而保全自己「勞倫斯」的姓氏的哦~”
“你……你的意思是……”優菈又開始渾身顫抖了,這次除了憤怒,里面還夾雜了恐懼不安,與無奈和無助的情緒。
“聰明!就是你所想的,勞倫斯家族的高層和愚人眾進行密謀的時間就在今晚,而將會揭發這個陰謀,並親手逮捕他們的,就是我們優異的、明智的、專心效忠於西風騎士團的游擊小隊隊長——浪花騎士——優菈·勞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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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且聽風吟]
時間线撥回到現在。剛從刑架上下來,又和琴有過翻雲覆雨的優菈幾乎沒有任何體力;她就這樣癱坐在琴的身上,任憑後者一邊撥弄著自己的秀發,一邊繼續玩弄著自己的身體,撫摸著自己的傷口。
那一天,百般絕望的她還是不得不親手執行了琴安排給自己的任務,勞倫斯家族的幾乎所有人都以通敵叛國的罪名上了軍事法庭——優菈的叔父被直接處死,剩下的家族高層們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家產被抄沒、婦女兒童被貶為庶人(某種意義上,這還是一種解放),昔日輝煌無比的勞倫斯家,就在這一夜之間,被徹徹底底地關進了博物館和教科書里。
至於她自己——優菈·勞倫斯,也因著接受調查的由頭在民眾的視线中消失了將近一個星期——大概只有不超過五個人知道她被關在這里。
正在她發呆的那會兒功夫,在外面看守的侍衛官伍德適時地舉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滿了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
“團長大人,您在獵鹿人餐廳定的晚宴到了。”伍德殷勤地將菜肴依次擺放在餐桌上。此時的優菈只披了一件寬松的長袍倚靠在琴團長的身上,但伍德深知這也是自己不配看的場景,只是低頭忙於自己的工作。
琴沒說話,只是點了一下頭,她確實不記得當初自己有沒有吩咐他把餐盤放門口通知自己一聲,但這些都無所謂,從他走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伍德其實也只是想獻獻殷情,他瞟了團長大人,但是他看見團長大人對自己的眼神里即沒有高興也沒有怒氣,而只有一絲悲憫,伍德雖然沒理解這眼神的含義卻也不寒而栗,嚇得他忙完後趕緊退了出去——退回了「禁閉室」門口的看守崗位;他沒看明白的是,琴那眼神,分明是在看葬禮中的主角。
聞到飯菜的香氣,優菈確實是餓瘋了——這不見天日的幾天都只有一點干面包和水過活;還時不時被灌一頓腸,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看到這一大桌美味的食物,才讓她回憶起了人間的美好——雖然一共只過了不到一個星期,但在優菈的認知里,那幾乎是前世的事了。
“來,別著急,先喝口湯。” 琴並沒有放開懷里的少女,只是自己拿調羹稍稍吹涼了一勺熱湯,小心翼翼地遞到自那個可憐蟲的嘴邊;她心里清楚:如果現在讓優菈自己開動,非狼吞虎咽得把自己噎死不可。
優菈一開始還想拒絕琴的投喂,卻也架不住咕咕大叫的肚子,只好乖乖地喝了下去,舔了舔舌頭。
“再來一口吧。”琴體貼地又喂了她一勺。
“這道涼拌薄荷特別爽口,先開開胃吧。”
“來嘗嘗這一塊蜜醬胡蘿卜煎肉?要慢慢嚼哦~”
“來,這是你最喜歡的,月亮派。啊~嗚!”
“小心點,蘑菇披薩是剛烤出來的,還有點燙。”
……
如果你能忽視那個藍發少女身上慘無人道的傷痕,以及背景中各種刺目的刑具和一地狼藉;那這幅畫面無疑是非常溫馨的:兩個宛如姐妹般的少女依偎在一起,其中一個悉心地照料著另一個看似虛弱一點的,將滿桌豐盛可口的佳肴有節奏地、耐心地喂到她口里:太燙的吹涼,太硬的切成小塊,還不時用紙巾擦拭她的嘴角,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
藍發少女雖然表面上毫無波瀾,內心中早已千頭萬緒翻江倒海了。她一度懷疑到底是自己精神分裂還是她眼前那個少女精神分裂:前段時間將她虐的死去活來,還翻手覆雲將自己家族,不,甚至整個蒙德推向無底深淵的女魔頭;現在卻像一個溫柔體貼的姐姐,對自己耐心有加地關照著;更令人費解的是,這兩種她,都不像是偽裝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桌的美食都被二人瓜分干淨了。優菈似乎恢復了一點精神,反而琴像是累了一天一樣仰在椅子上,閉著眼休息著。
優菈站起來活動活動了身子,確認了自己雖然遍體鱗傷,但萬幸沒有傷經動骨,並不會影響到實力。
她並沒有選擇立刻離開,此刻的她有無數的問題想問眼前那個女人,或者……一刀剁了她。
“坐吧。”琴並沒有睜開眼。
優菈感覺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張白紙,自己心里的任何一點波瀾都在那個女人面前暴露無遺。
終於,琴站了起來,從身後掏出一瓶酒,拿出兩個光聽碰撞聲就知道是最高檔的銀制酒杯,給優菈和自己都斟了一杯,隨後擺出了一個標准的祝酒禮:“聽憑風引!這一杯,敬我們偉大的神明,巴巴托斯。”
這一頓操作讓優菈有點懵,感覺槽點太多反而不知從哪里開始吐了:一邊是琴突然唱起的高調,一邊縱容風神被挖走神之心都不見你這麼激動。
不過不想掃了琴的興致,或者只是多年貴族禮儀教育培養出來的條件反射,看到琴一個近乎完美的優雅舉杯動作後,優菈毫不遜色地還了琴一個同樣正式的碰杯禮節。
舉杯一飲而盡,溫潤的醇液帶著古老的芳香沁入心脾,悠長的回味讓品嘗者的舌尖仿佛置身於一片滿載歷史的蒲公英海中,極具韻味的清爽風味背後隱藏著深不見底的厚重口感,優菈意識到,這瓶酒沒這麼簡單。
她抓起酒瓶研究了一會兒,吃了一驚:“古恩希爾德?!”
“嗯哼?~”
“不,我是說這酒。這可不是市面上能找到的蒲公英酒,對吧?”優菈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我就知道,和你分享此等佳釀,准不是一種糟蹋。”
“等,等一下,這……這酒是不能用好不好喝這麼這種標准來衡量的吧?這不是你們家族最珍貴的酒嗎?”優菈眼睛都睜大了,“不是你們古恩希爾德家一代代掌門人從成年的那一天起開始釀造,並且在新一代掌門人正式接手家族事業起封裝成瓶,並由新的掌門人在她認為最重要的日子里拿出來分享的嗎?!這酒……可是直接用你們家族的名字命名的!且不說一整代人都只有一瓶,這里面所蘊含的象征意義更無法估量啊?!”
“確實如此。”琴反而沒這麼激動。
“今天……是什麼日子?值得你開這瓶酒?你經過家人的同意了嗎?”優菈感到費解。
“嗯,確實是開晚了幾天……”琴演得像若有所思,“本來是想在溫迪交出神之心的當天開的,紀念一個大時代的終結,與澆奠一個嶄新時代的伊始。”
優菈被說得雲里霧里。
“只可惜啊,我們親愛的游擊騎士、舊貴族優菈勞倫斯家的長女,卻如此的不明事理~~在這里好生接受了一番調教,才能和鄙人一同享用這尊佳釀。”琴玩味地看著優菈。
這調戲般的語氣讓優菈更加迷惑又氣惱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停停停停!!!”優菈受不了了,“我們一件一件事來。你先告訴我,這杯酒是敬什麼的?”
“風神巴巴托斯啊,我祝酒詞里不是說了麼?”
優菈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剛才的問題完全錯過了最重要的部分,她必須冷靜下來:“我們從頭開始,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和迪盧克一起設計讓巴巴托斯大人被奪走神之心?”
“唉~~”這回輪到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到滅族前,你們勞倫斯家還一直沉緬於往日的榮光:什麼傳統啊,規矩啊,禮儀啊,榮譽啊,騎士精神啊……這些東西的好誰不知道呢?可是你們真的有想過靠什麼去守住這些麼?”
琴頓了一頓:“你們對提瓦特大陸此時此刻正在發生的劇變一無所知。”
“能不能別賣關子了,”優菈快被急哭了,“我的好姐姐,能不能直接說到底是什麼劇變?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指的都是什麼啊?!”
“神,神們,要退位了。”琴一字一頓。
“什…什麼意思?”
“唉,先復習一下最基本的歷史課吧~在這提瓦特大陸上,我們所謂的神明們,不過是所謂的「塵世七執政」罷了,這你是知道的。他們不過是遠古時代殘酷的魔神戰爭中最終的七個勝者;在他們之上的,管理著整個世界運行規則的,還有一位神上神叫「天理」,那七個贏家,被天理賦予了統御人間的權柄:瓜分天下,入主中原;並憑借自己的意志建造屬於自己的國度,在人間享有不可侵犯的神聖權力。”
琴又分別給優菈和自己斟了一杯酒,繼續道:“而現在,不應該說是從五百年前開始,他們一個個的漸漸厭煩了這一切。”
琴搖晃著精致的銀杯,地下室昏暗的燭光在清澈的酒水中忽明忽現。“五百年前,坎瑞亞古國覆滅;但如今在世的除了那七位神仙之外,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天理似乎把他們七位神仙都給得罪了,他們打算合謀造反了。”
憑借一點點碎片的线索,以及自己在雪山的發現,優菈似乎能理解一點點琴所說的話。
“那七位神明具體要怎麼做,各自又打了多少小九九,我們這一眾一世不過幾十年的肉體凡胎,又豈能洞悉這些動輒幾千年老妖們的精心算盤?夏蟲不可語於冰啊。”琴還是沒有停止她的絮絮叨叨,“目前我所知到的,就是那七顆神之心都會交到至冬的冰神——冰之女皇手里。”
優菈飛快地處理著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量:“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巴巴托斯是自願將神之心交出去的?”
琴莞爾一笑:“當然,大概不是以這種方式。”
“所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讓巴巴托斯自己去處理他自己的事?”
“賣那個叫女士的至冬執行官一個人情罷了。”琴的口吻顯得有點無奈,“這或許是巴巴托斯大人,最後能為蒙德做的事了吧。”
抿了一口酒,琴繼續道:“這段時間,除了張揚跋扈的女士,以陰險狡詐著稱的散兵也在我國境內活躍;風魔龍事件發生後,在璃月出任務的,那個滿腦子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公子」執行官也有意圖北上來淌這趟渾水;就連他們中最神秘莫測的首席——「丑角」,都有前往蒙德的傳聞。
所以,可想而知,對我們來說,如果不盡早處理好這些事情,隨後到來的紛爭只會讓情況只會一天比一天更失控。當然,另一方面,明面上全權負責風神神之心回收事務的女士肯定也更加坐不住:如果她不能早日完成任務,那她的功勞不就被別的執行官搶了嗎?因此,我順勢就賣了她一個人情,只需要提供一個巴巴托斯會出現的具體位置與時間,並確保越少的人看見越好,剩下的事,就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你才會在祈風節的那天……”
“是啊,根據祈風節的傳統習俗,清晨有過一個簡短的全民禮拜儀式後,風神廣場和整個教會周圍都會處於禁嚴的狀態,平日里來來去去的市民們就不會出現在那附近了。”
“……作為計劃本身確實很漂亮,但是……等等,特瓦林被深淵所染噬,變成風魔龍,不就是你和迪盧克的陰謀嗎?!”
琴噗嗤一笑:“你該真不會相信女士故意說給你聽的那些話了吧?”
“還有我自己調查出來的證據!我在……”
“你在鷹翔海灘發現了一處有深淵痕跡的法陣是嗎?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還提取出了部分迪盧克的元素力,對嗎?”
“你……安伯?安伯那小家伙居然敢出賣我?!這仇,我記下了!!”優菈目前凌亂得都不知道該抓什麼重點了,“但是,那處痕跡有刻意毀壞、掩飾的痕跡!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噗,你該不會真的認為,連你都能檢測出的元素殘留,能逃得過巴巴托斯的眼睛吧?如果你都能看出是迪盧克召喚出來的深淵教團,那你覺得巴巴托斯會輕饒了他麼?還會和他,以及我一起去風龍廢墟處理掉這件事情嗎?”
“巴巴托斯的神之心都被你騙走了啊……況且他也這麼多年沒理朝政,被你們暗算了也不是沒可能……”
“你以為他是怎麼在魔神戰爭中一路贏下來,成為我們蒙德唯一的風神的?”琴不置可否,“那家伙在還是一個小精靈的時候,就足以率領部族推翻一個又一個魔神的統治,你真以為能活到現在的神明是這麼好糊弄的?說實話,我甚至覺得把他的神之心這樣出賣給女士這件事,也是他所默許的;不論如何,他都是要交出神之的,而我,必須以蒙德的利益為最優先考慮事項——這也是他知道的;也是他放心將蒙德交在我手里的原因。”
優菈很是不服氣,但她知道琴說得都是真心話。
“哎,優菈啊優菈,不論是對於提瓦特主世界,還是對於深淵世界,你真的都太無知了,就說我們目前關於深淵的情報吧:它們也是有高級智慧的……非生命體,甚至智力水平在人類之上也說不定。自從它們誕生以來,就一直在研究如何入侵提瓦特主大陸,不論它們最終目的是七神還是天空島上的天理,它們都希望徹徹底底的摧毀人類文明,又或是顛覆提瓦特大陸本身;你覺得,這種東西會和你看的什麼鬼怪小說一樣被‘人類’召喚出來麼?人類有這種能力嗎?它們也是有獨立意志的啊。”
“那,你還是沒解釋迪盧克的……”
“迪盧克是第一個發現它們從鷹翔海灘入侵的人。說來慚愧,他的眼线與情報網已經比騎士團的響應更迅速了。”琴搖了搖頭,“他親自去那邊企圖阻止深淵入侵,准備破壞法陣。結果就是,等我帶著一對人馬趕到地時候,只看見他跟瘋了似的打砸搶燒了一大堆東西,卻絲毫沒能阻止深淵從地底世界的入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群怪物從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深淵的那群家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居然掌握了如何在提瓦特生存的手段:用於我們主世界兼容的元素力把自己包裹在里面,來避免與之會發生的湮滅,還能自如地在這個世界釋放出它們的力量,肆無忌憚的破壞。很顯然,它們是從馬斯克礁那里用了什麼辦法爬出來的,但人類目前完全沒有偵測的手段。而它們在地上留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痕跡,大概率也只是它們的一種圖騰罷了,並不是什麼連接主世界的關鍵。更可怕的是,它們這次行動,是有極強的目的性的。”
“操控特瓦林?”優菈跟著琴的思路走,她覺得面前的女人沒有動機騙她。
“正是!這就是整個風魔龍事件的起因。”
“假設按照你的意思,你也不會知道為什麼深淵教團把目標定在特瓦林身上吧?”
“猜測還是有的,不過那些都是些顯而易見的道理罷了。我們不知道深淵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又或者它們到底是有目的還是只為了純粹的破壞——但很明顯,它們對一切與七神有直接瓜葛的力量更感興趣。”
“……這些先放著不談,女士為什麼會說是你和迪盧克一起放出的風魔龍?”
“噗哈哈~這還是你給我們的靈感啊!”
“啊?????”
“你不是猜出來了嗎?安伯把你們去調查的事通報我了。她那股單純勁肯定不會想得有你多;我就順著你能掌握的信息推演一下你會得出什麼結論,再和迪盧克敲定一下計劃,然後就將計就計地將這些信息有意無意地讓女士自己誤導出是我們合謀釋放了深淵就可以,畢竟連你都信了,讓女士也這麼覺得不過分吧?”
“那你就不怕女士故意把這件事暗中放風給蒙德民眾…………等等,原來如此!漂亮啊!這就是你事後就讓我們勞倫斯家背黑鍋的原因嗎?!”優菈一邊贊嘆著面前那個惡魔的手腕,一邊還是怒不可遏。
“呵呵,這也是勞倫斯家,最後能為蒙德做的事了吧~”
“好一個一石二鳥啊,既遏制了可能流出來的風言風語,又借機徹底鏟除了勞倫斯家的剩余勢力。現在我們整個家族,都名存實亡了。”優菈還是耿耿於懷,不甘心地往自己嘴里灌著「古恩希爾德」。
“哎,你真的覺得,現在的蒙德,還有這些所謂的大家族們什麼事嗎?”
“…………?”
“你也知道的是:我即將向民眾宣布自己與迪盧克·萊艮芬尼的婚約,這直接意味著,我們兩大家族幾乎要合並了。”
“呵,我該道一聲恭喜嗎?”說完這句話,優菈被自己莫名涌現的醋意給震驚了,這可是一直在折磨自己,然後又強奸了自己,還強迫自己以最屈辱的形態滿足她的快感的女魔頭啊?!她和另一個男人的事關她什麼事?!
“哼,紙面婚約而已~”琴也不知道有沒有讀出優菈的醋意,“看似是兩大家族聯姻,蒙德的財權與政權合並在了一起,實力更加牢不可破了,其實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等量齊觀的競爭家族,所謂的家族 和治理國家的政府 就沒什麼區別了。也就是——朕即國家!”
“但是,你覺得這是什麼好事麼?”琴接著說道,“以前,所謂的國家,不過是我們這些大家族間博弈的賭桌,如果這屆政府出了什麼事,哪怕是有什麼人要篡位奪權成功了,只要家族還在,就都還有翻盤的資本,因為游戲還在繼續;而各方的籌碼,和各方的利益共同體也是高度關聯,並簡單明了地按照家族血緣劃分的。
反觀現在,統治集團一切行為,以及產生所有的後果,都要我一個人承擔責任了。原本能和我目標一致的利益集團——血緣也好名位也罷——由於沒有了外部的競爭壓力,沒有了可以同仇敵愾的敵人,也就不復存在了。
他們現在都變成了官職階級;再也沒有人會考慮什麼家族長遠的利益,而所謂的國家利益更只是喊喊口號罷了。諂媚我也好,結黨營私也好,煽風點火也好,每個人不過只會為了自己的前途與利益做考慮;翻臉可以比翻書還快,忠誠?榮譽?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失去了我們這些貴族的信條與榮譽感的約束後,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毫無下限的。”
“…………”優菈在家族里,不論是書本上還是真刀真槍的斗爭里都學了不少權謀術,但她發現那些所謂的“爾虞我詐”都沒有琴得這番話來的通透,原來琴一直罵自己的家族“迂腐”,是真心實意的啊。
“哼,說到底,你所做的一切,也不過都是為了鞏固你自己的地位而已!”優菈嘴上當然不肯服軟,“你的權謀術這麼厲害,不過也是為了穩固你自己的統治,滿足你自己的權力欲罷了!”
一反常態地,琴非但沒有被這些話激怒,反而又做了下來,語重心長地和優菈繼續聊起了家國大事。
“你聽過這個比喻嗎?有七個人在森林里遇到了一頭巨大無比的野熊,所有人都瘋了似得往前跑。其實大家都知道誰也跑不過熊,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自己並不是要跑贏熊……”
“而是不能成為跑在最後的人……”優菈接茬道。
“現在的七國,就是這種心態。如果那個國家的實力最弱,或者在外交上最為孤立,那那個國家就最容易成為任人宰割的對象……”
“變成率先去與深淵交鋒,去送死的炮灰……那頭熊,就是深淵。”
“正是!只可惜,我們已經是炮灰了……”琴黯然神傷。
“什。。。什麼?”優菈的瞳孔忽然一縮,“法爾伽大團長??!!”
“唉,蒙德五分之四的騎兵,都隨著大團長出去我們這主世界與深淵的交匯地帶,什麼量子之海里「遠征」了。這一去,可是沒有回頭路的啊。”
“…這就是你當初竭力攔阻我參加那次遠征的原因啊……”優菈感覺自己又多了一個感謝琴團長的理由,並且愈發看不懂眼前的女人了,“但是為什麼?!我們蒙德還不至於可以被欺負到這種地步吧?!”
“這是大團長自己的選擇。”昏暗的地下室向來密不透風,但琴盯著遠方,似乎能直接看到法爾伽戰斗的身姿,“一來,是為了給蒙德在國際場合上爭取出足夠大的話語權,畢竟我們的付出已經擺在那里了,二來——他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優菈靜靜地聽著,琴繼續道:“這幾百年看似和平的時期,傳奇這個詞已經里我們越來越遠了。很慶幸的是,我們這個時代,居然還有一個人能當之無愧的配上這個詞。法爾伽,他一直是那麼耀眼的一個存在……”
琴的目光里閃爍著光芒:“和我們不同,停留在蒙德當一個土皇帝,肯定不會是他終極的夢想,也不應該是這樣一位「傳奇」的歸宿。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世界之外的黑暗勢力,為了整個人類而陷入無休無止的戰爭與廝殺,嗜血的屠刀揮舞至生命最後一刻,這,才是那樣的英雄該有的結局吧。”
看著琴如少女般的憧憬,優菈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她如此心甘情願以代理團長自居。
“唉,”琴話鋒一轉,“可就算他再有神力,也不過是一介肉體凡胎。他能戰斗多久呢?幾十年?一兩百年的廝殺估計也到他的極限了吧?他身上的神力也是會枯竭的啊……而深淵呢?它們連接著虛數之樹,實數界里的這些自然數個數對他們毫無意義;只需要在他戰死後再讓時間流逝一會兒,它們就能毫發無損地全體復原,而它們的所有、我們還不得而知的計劃都會按部就班地推進下去。”
優菈低著頭,一直在沉思著什麼,良久,她開口道:“所以,七國的博弈不會停止,對吧?”
“是的……”
“團長大人,你一定有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的把握的,對吧?”優菈不知怎麼似乎已經身心靈都被琴所征服了。
“呵呵,已經是七神對抗天理的棄子了,如果人類終究無法戰勝深淵,我縱使能率領蒙德滅了其他六國,又有什麼意義呢?”
“……”優菈如有所思地開口道:“全體人類的威脅已至,可我們卻還在思考著如果干掉彼此?”
“這就是人類這個物種的宿命啊~”琴也變成了個哲學家,“深淵到底什麼時候來干掉人類,又會不會真的消滅人類,完全是一個未知數;而七神的逐漸退位,以及隨之而來的權力真空卻是板上釘釘的。也就意味著,由神與神之間關系的紐帶所維系的和平已然不復存在,七國間勢力平衡性也隨之被打破。
權力是厭惡真空的,一個舊秩序的消亡,必然伴隨著一個新秩序的崛起。每個國家必須、也必然產生新的內部權力架構;而七國間,整個提瓦特大陸上的博弈只會越來越復雜與殘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為了鞏固統治,每個國家的統治者想的都是如何在當下權力的游戲中生存下去,並且勝出;繼而如何稱霸七國,在深淵面前,大家想的都是如何利用別國別種的犧牲,來拖緩、乃至避免自己國家的滅亡。假設有一個國家的統治者沒有往往這方面去努力,那他要麼被自己國內的野心家給篡了位,要麼,他就帶領著整個國家走在亡國滅種的道路上了。”
囚徒困境之下,國與國之間也不得不走向最激烈對抗,留給彼此的納什均衡,似乎只有兩敗俱傷。凜冬將至,而能取暖的物件,唯有他人的鮮血。
自古以來: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二人不約而同地喝了一口酒,似乎只有嗓子眼里的爽辣感才是她們擁有自我的證明。
“所以,我們蒙德靠什麼贏?”優菈忽然沒頭沒尾的問道。
“嗯?”
“一直以來,你對蒙德的治理都是如此得有條不紊;雖然很不甘心,但我能看出來,自從上任後第一天起,你就對治理蒙德有一套完整的規劃吧?”
“唉,你呀你呀;還是陷入你們勞倫斯家治理蒙德時期的框架思維里;在舊時,王族們確實只需要一套等級分明的規章制度與遠大的願景就能把一個城邦打理得井井有條,那個時候是因為人類掀起再大的波瀾都有神管著,國與國,家族與家族之間也沒有必須滅了對方的理由,所以安分守己的個體與等級森嚴的集團都是最容易得到發展的;但且不說這種死氣沉沉的統治本來就是我們古恩希爾德家最反對的,現在、與未來的蒙德所面臨的危機也是前所未有的。”
“你別光顧著埋汰我啊~,好姐姐,你倒是說你的方法呀~”
琴忍不住捏了捏優菈的可愛的、還帶有些傷痕的臉,緩緩開口。
“未來會是什麼樣,在「人治」的時代里可是誰都難以預料的;我們能做的,只有做好充足的准備。”似乎是為了進行一個宏大敘述做准備,琴干脆利落地站起了身子,
“而准備,也是有側重點的,我們蒙德,沒有璃月那得天獨厚、依山旁水的資源優勢;沒有稻妻那孤懸海外、雷鳴鎮守的地理優勢;沒有須彌那接續上古文明、統御文法尺度的龐大學士階層;沒有納塔在全民皆兵、尚武斗狠文化中訓練出來的虎狼之師;也沒法組建起楓丹那般先進的治理體系與科技之力;更不是像至冬那般有直接分享了神力的十一執行官們。
而我們蒙德,只有一群天才;一群擁有超凡能力的個體。
很多麻瓜們不敢承認的是,提瓦特大陸上,憑借著對元素力掌控能力的差異,人與人在才華上、體力上、學識上、戰斗力上的差距可以說是天壤之別。這也就導致,個體之間的重要性,自然也是天差地別。我們蒙德能在提瓦特立足,且得到尊重,最仰賴的,就是這一大幫不同領域的天才們的集合。”
說到這里,琴轉向了優菈:“所以,你知道為什麼我說你對我們蒙德所象征著的「自由」的理解全錯了麼?”
優菈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但她選擇認真聽下去。
“蒙德是真正的「自由」之都,但你可曾想過,什麼是真的「自由」呢?”琴繼續著她那授課般的這長篇大論,“自由,可不是具有普適性的詞匯——因為「自由」本身的含義:就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對外在的資源進行支配,因此對外界產生與之相應的影響;如果每一個人都同樣的「自由」——都對世界具有相等的可塑力——那直接意味著每一個人幾乎都沒「自由」可言;自由,本身就是一種特權。
將「自由」奉行為第一價值觀的蒙德,並不是一片讓每個懦夫都能自由自在生活的土地,而是讓那些真正的天才們、強者們、被神選召的人物們,得以「自由」翱翔的廣闊天空。
風,從來不是在土地中興起;廣袤的天際,向來只屬於那些最健壯的雄鷹。與此同時,那些只能在地面蜷縮匍匐的蠕蟲們,連生存都是獵食者們的恩賜。
是的,真正的自由、積極的自由,有且只有一少部分人有資格擁有;因為天才們能在此基礎上創造出來的價值,是再多螻蟻都難以企及的高度。正是因為這種舍得為才華買單,給真正配得擁有「自由」的少數「被揀選者」們以充足的「自由」——蒙德這片天空中,才能不斷地誕生、甚至吸引越來越多在各個方面真正優異的、有著看似千奇百怪能力的人才;而為了留住、且發揮每一位天才的能力,讓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里不斷成長,從而轉化出結果來為蒙德所用,這其中付出的代價,也是難以想象的。”
也不管優菈有沒有聽懂,琴開始盤算起現在的人馬來:
“就拿現在蒙德的這些個活寶們隨便舉幾個例子吧:麗莎,那個須彌教令院三百年難遇的天才魔導師,為了讓她能在喝下午茶的間隙中參悟多一點點元素奧秘的真相,蒙德不斷擴建著已經北大陸最大、最奢華的圖書館,常年花大價錢從世界各地挖掘各種禁書與失傳的上古書籍。
為了讓有著超提瓦特本體的精靈血統繼承者、爆破鬼才可莉可以快速成長,那代價也是有目共睹的。
那位「黃金」造物,人造人阿貝多;他是被禁忌之力精心雕琢出來的所謂「天才」們的模板,你知道嗎?他問我要了整座雪山。是的,現在至少在名義上,整座龍脊雪山都是他的;連騎士團的想要出任務都得經過他的同意;並且,在騎士團的默許下,每年在雪山‘失蹤’的冒險家更是不計其數。他到底在進行什麼實驗?沒人知道。
就連看過去人畜無害的小砂糖,為了「生物煉金」——從甜甜花到野豬,包括各種樹木都被她薅了個遍,整個低語森林的生態圈都快被破壞了;嗯………好吧,就這一點,她和可莉的‘功勞’應該是對半開的。
倒是那個是最近才遠道而來,定居城里的寶藏級占星術士莫娜,只在市中心拿了一間被封存的就實驗室;雖然看過去很缺錢的樣子,但我們提供的幫助一概不要,只找我們幫忙墊付了幾期雜志的費用。要是每個人都像她這麼省心就好了~~”琴也知道這不可能。
“對了,還有最有趣的小迪奧娜醬,她明明閉著眼都能調出令人難忘的酒,卻一個勁地滿世界找讓酒變得‘不好喝’的材料,連迪盧克看了都只能搖頭。”
“等……等一下……”優菈找到了一個不得不吐的槽點,“連小迪奧娜都能算作人才?”
“你知道她獲得神之心時才多大嗎?這孩子,現在一個人在達達烏帕谷里最大的丘丘人營地都能橫著走了;又有著擅長的事又有自己的志趣,絕對的未來可期。”琴對蒙德每一個她認可的「天才」都如數家珍,“「自由」,當然需要包含對任意興趣的包容;太多經驗與教訓告訴我們,天才,只能是讓他們自己驅動自己,我們能做的,除了給予無限的「自由」與所有力所能及的支持,只剩下多多提供一些讓他們互相交流心得的平台。”
“呵,原來圈層,就是這樣形成的啊~”優菈總是對這種事異常敏銳。
“哎,我親愛的優菈小姐啊,你知道現在的光景是什麼樣的麼?”琴重新坐回了優菈的對面,給自己和優菈又斟了一杯酒,“你的長輩們有一點是很對的,那就是我們被遺忘了——我們的血統、我們出生就背負著的高貴、我們先輩們的榮光、我們這些大家族世世代代對蒙德的嘔心瀝血——已經被外面那些、那些祖宗都受我們家族庇護的賤民們,那些蠅營狗苟的庸眾們,所徹徹底底的遺忘了、拋棄了。”
“…我的父輩確實堅持百姓應該只是臣民,但從來不會說他們是賤民……”優菈對琴這一點一直很耿耿於懷。
“呵,你們就是因為這種迂腐才退場得如此不體面啊;”琴也總是抓住一切能嘲諷的機會,但她們顯然都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結,“蒙德,已經從我們幾家大貴族所劃分來劃分去的蛋糕,變成了一個少數精英們的俱樂部,「選民」俱樂部。”
“至少,在這個高貴雖然已然逝去的時代,「自由」的旗幟,在你的努力中保全下來了。是吧?我們偉大的琴團長~”
琴接話道:“我只是做到了自己的本份而已,自由,是根植於蒙德的基因。神性已經拋棄了這個世界,崇高也就漸漸的不復存在了;現在的七國中沒有哪個國家是能保住先前的榮光與高昂的頭顱的。當下,七國的斗爭、人類的斗爭,在更深的層次上是理念與價值偏向的斗爭。蒙德這杆旗幟的背後,所蘊含的遠不僅是這片土地,這些人民,又或是那些天才或家族們。它所背負的,是人世間所有的「自由」,以及這個名詞背後所承載的一切;我們要是敗了,敗了的不僅是一個騎士團,一個國家;更是「自由」,這個詞將從此在提瓦特上徹底失去立足之地,成為一個被人唾棄的理念。”
“為了自由,我們至死方休!”優菈行了一個貴族間標准的敬酒禮。
“永護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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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我的私心]
倆人繼續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瓶舉世罕見的美酒就這樣不知不覺見了底。
酒過三巡,琴的眼睛又迷離了起來;優菈心里暗暗叫苦,與其說那個人被這麼點酒灌醉了,不如說是她又想對自己圖謀不軌了。
只見琴有意無意地越過了桌子,一點一點靠近了優菈。
優菈其實有點不樂意:這個魔頭太強勢了,對自己予取予求,多重的手都下得去;而她想要了,自己就必須像這樣無條件配合。
“走開啦!”終於,在琴鼻孔里呼出的熱氣貼近優菈的耳根的時候,優菈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我已經很累了,能不能放我出去了?”
“放了你?你還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的狀態啊~”琴在優菈耳畔氣若幽蘭,聲音無比嬌媚,和平日里干練矜持的形象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可不是一個囚犯,該有的樣子哦~”;琴的指間開始對優菈的酮體上下求索,“想要出去,就要好好的討好你的典獄長呀~”
“混蛋,流氓!你堂堂團長大人,就知道欺負自己的下屬!”優菈剛剛恢復一些體力,深知自己就算全力反抗也無濟於事;更何況,她的身體似乎也沒有反抗到底的意圖。
殊不知,這種欲拒還迎的態度,讓琴更加性奮了;她也毫不客氣,一把撕裂了優菈身上那件本來就單薄的外衫;肆無忌憚地玩弄起優菈的乳房來。
不同於上一次的輕挑與呵護;這一次琴的力度可以說是肆無忌憚——只見她雙手狠狠抓住兩個的乳房反復蹂躪,似乎滿足了手感後才緩緩把目標轉向那倆個在蹂促中早已立起來的乳頭上;好一陣輕柔慢捻抹復挑,最後突然用嘴巴狠狠一咬——優菈的身體自然無法承受這種無限制的挑逗,乳房在刺激之下自然地噴射出了奶汁。
現在的優菈又疲憊又被激發起了興致;加上剛剛結痂的那些遍體鱗傷的傷口,在琴粗暴的玩弄下又重新破裂,一陣疼痛一陣快感,一邊希望被滿足一邊希望停止這種挑逗,優菈快瘋了。
而琴,在細細品嘗完優菈线條優美、雙峰挺拔的上半身後,才慢慢地將那蛇蠍般的雙手轉移到優菈的下方。
“讓我們來看看,剛剛還在叫不要的小壞蛋,身體是否也是這樣想的呢?”
“…不要…啊……你無恥!啊~~不要……啊~”
“嘖嘖嘖,都這麼濕了呢~”
“放過我吧,琴姐姐~~求…求你了……”
“哦?是嗎?好呀~”
“……不…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不要走…………求求你了,都這樣了…滿足一下我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求求你,別再這樣挑逗我了,趕緊狠狠地伸進去,抽插我吧!讓我釋放一下吧!嗚嗚……好姐姐,求你了~~”
“伸進去?抽插你?你指的是什麼地方呀~不說清楚姐姐怎麼知~道~呢~”
“我的……下……下體……”
“嗯?”
“我的陰戶!我的小穴!這樣總可以了吧?看我作賤自己,你就這麼開心麼?!”
“呵呵呵,確實很讓人性奮呢,你這張傲嬌的臉;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那就別怪姐姐不客氣啦~”
“嗯~嗯~啊~啊~,不要,啊~用力~哦哦哦~哦~疼……哦~~不要停~~啊,好棒~哦~~~不是~~~♡aaa……”
“bitch,光顧著自己享受了,我現在貼上來了,給我主動點!”
“哈~嗯~呀~好~~嗯嗯~~♡♡”
“小騷貨……啊……你們……勞倫斯家…哦……的…體術……啊…真的不錯啊……”
“……你……啊…我……不行…要……壞掉了……awwwwwwaaaaa!!♡♡♡”
一番激烈的翻雲覆雨後,雙方都累得的躺在地上。
優菈的神智在這次釋放後感覺變得異常的清醒,她側躺著看著琴的睡顏;腦海里不斷地整理著這段時間以來已經被粉碎的尊嚴和價值觀——她還想要保持自我,最基本的自我——就算被琴奴役,也要保持清醒;但另一方面,她也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這個女魔頭徹底吸引了,從身到心。
“琴,你如實告訴我。”優菈的聲音有點淒涼,“你這段時間以來對我所做的一切,從被你拘禁、暗無天日的虐待;到你安撫我、教育我、啟發我,和我細致入微的拆解那些大道理;再到你又一次這樣強行玩弄我,是不是都是你所算計好的?是不是你想要徹底讓我變成你的人的一步棋?”
“唉,你知道,這一整個流程,可以用什麼詞來概括麼?”琴依然在閉目養神,“調教~”
“混蛋!”優菈撒嬌似的踢了琴一腳。
“是的,我是非常想要一個能做我左膀右臂的助理;是的,你就是我最好,甚至是唯一能勝任的人選;你的出生,你的刻苦,你的優異與強大,以及對蒙德絕對忠誠的心都是我所不可或缺的東西。但是你說我是在‘算計’你,通過這種方式來強迫你成為我的人?至少我從來都不這麼認為!”
“……”
“希望一個人變好,希望一個人能真正的成長起來,怎麼能算是‘算計’呢?”
“真的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對我麼?”
“哼,我樂意!這是,我的「自由」。”
“你的仇,我這輩子都報不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