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劈頭蓋腦的傾灑而下,目標卻只有一個——
達林•恩格勒曼茲!
“艾奇德娜”平地掀起的勁風將來襲的箭矢吹得七零八落,劍光化作一道金色狂蟒,宛如長鞭般瘋狂蹂躪面前的弓箭部隊,伴隨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呼與狂飆四濺的鮮血,硬生生在敵軍中劈開了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達林戰馬的鐵蹄踐踏著屍體與鮮血,風馳電掣地衝到了卡•辛德附近。
“哈!原來是你們這群面具蠻子的妖術!竟敢愚弄本領主,給我去死吧!”
“那你得先問過我!”
話音方落,兩柄長劍一左一右旋轉著飛向達林。
達林冷哼一聲,用力揮出一劍,招沉力猛,劍風刹那將兩柄飛劍擊潰。
兩柄劍被打飛插在前方的地面上兀自搖晃著。達林注意到,這兩柄劍劍身細窄,且不論柄頭、握柄和護手的造型,都與拉斯伐瑞托大陸上的大相徑庭,更不像武士刀。
見多識廣的達林,自然知曉這種劍是東大陸特有的風格。
“東大陸的劍,東方人為何要來拉斯伐瑞托帝國呢?”
達林盯著站在他面前正在調整圍巾的銀狼問道。
“還不是因為這里的錢比較好賺啊。”銀狼以悠然從容的語氣答道。
“當真?”達林揚了揚粗眉,譏諷地冷笑:“可憐蟲,你的錢只能留到地獄里去享用了!”當下一劍劈向面前的銀狼,黃金劍氣長達十米!
銀狼閃電般拾起面前地上的雙劍,左右交剪,凌厲的劍氣切開了“艾奇德娜”的雷霆一擊,迸濺出大量火花。
“哦?以巧力打斷我的劍氣,你很聰明嘛!”
銀狼的眉宇間露出了笑意:“太蠢的人既做不好間諜,也做不成黑暗傭兵的。”接著用拇指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卡•辛德,說道:“我的雇主吩咐過,要我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那個面具佬,他可是開出了叫人做夢也會笑醒的高價,我可不想失去那筆酬勞啊!”
“哼!那你實在太不幸了!”達林說罷跳下戰馬,緩緩朝銀狼走去。
“唔?居然不騎馬?!”銀狼不禁一愕。
達林嗤之以鼻,說道:“你是靠敏捷吃飯的武者,身法變幻莫測。我的戰馬雖然是匹良駒,但終究不及自己的手腳那樣隨心所欲,所以我一旦在馬背上與你戰斗,便等於至少在起點上就輸了四成!”
銀狼表面不動聲色,但心中著實為之一顫:“唔!這個達林•恩格勒曼茲絕不簡單!與他戰斗,我萬萬不可輕敵!”跟著又想到身後的卡•辛德,那個奇卡族的薩滿在發動封魔霧時務必全神貫注,非但動彈不得,甚至連話也不能說。指揮官羅伯特的狂蟒號在離這里很遠的大後方(封魔霧的范圍並沒有想象中的廣,所以只好將施法地點盡量向前推),即便現在看到了卡•辛德危急的信號,援軍想要趕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銀狼現在的任務,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拖住達林直到援軍趕到!
“恩格勒曼茲家訓的其中一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是用來比喻一個人出於貪欲去做自己根本辦不到的事情,最終賠上性命。來自東方的黑暗傭兵啊,你就在臨死之前親身體會一下這句話的含義吧!”
達林說完,全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嗚!”銀狼全身立時如被刺入無數根針一樣刺痛不已。“好可怕的殺氣!對付這個人我必須用上全部的力量!”
黑暗傭兵收斂心神,強迫自己以最快速度凝聚全部力量,一股紅色的氣隱隱浮現在銀狼周身!
“受死吧,東方佬!”
達林本就是一個能夠動手就不動嘴的人,當下不再囉嗦,狂吼一聲,揮舞“艾奇德娜”展開狂攻。銀狼不敢怠慢,為了那些黃橙橙的金幣和自己的性命亦拼盡全力迎擊。
達林的劍法大開大合,“艾奇德娜”劍氣如狂似舞。銀狼以巧對強,雙劍不斷交織剪切,卸去達林金色的剛猛劍氣,星花燦然迸濺。
兩人各有所長,轉眼間戰了二十余合仍舊無法分出勝負。達林招沉力猛,卻砍不到身形敏捷的銀狼,然而達林的劍法看似以剛猛無章法,卻實則粗中有細,銀狼快如鬼魅,一時間卻也無法找到破綻反擊。
“必殺•螳螂雙刃!”
銀狼自認終於找到一個達林的破綻,緊接著立刻向後跳開一段距離,極速凝氣於雙手,揮舞射出一個十字狀的血紅光波!
“喝!”達林斷喝一聲揮劍一劈,“艾奇德娜”猛雷般劈下,應聲將銀狼的必殺技擊潰於無形。
“FUCK!”銀狼暗罵一句拉斯伐瑞托大陸十分流行的髒話,心道這條黃金大蟒蛇可真是難搞。
銀狼急忙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們可以永遠這樣打下去!我有的是時間,但是你這個全軍總帥放著身後陷入劣勢的部隊不管真的沒關系嗎?”
達林冷傲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太自大了,黑暗傭兵。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拉斯伐瑞托大陸的一句諺語:‘只有貴族才有資格自大,平民不可以’!”之後他伸出一根食指,凶相縱橫的臉上擰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得意微笑:“一招,接下來我只用一招便可以敗你!”
“唔?!”銀狼不禁為之一愕。
“去死吧!”達林厲聲暴喝,將全部力量都凝聚右臂,踏前一步,猛地擲出“艾奇德娜”!
“什麼?!竟把他的大寶劍……!!”
銀狼聳然動容,急忙繃緊神經躲避如金輪般旋轉襲來的“艾奇德娜”。
電光火石之間,“艾奇德娜”與銀狼擦身而過。
“——糟了!!”銀狼雖然避過這一擊,卻反而臉色大變,頓覺頭腦一陣暈眩,如遭重擊。只因當他避開“艾奇德娜”的那一刻,已猛然意識到自己中了達林的圈套。
銀狼很輕松就避過了達林所謂的一擊必殺,只因達林的目標本從一開始就不是他,而是——
卡•辛德!
“艾奇德娜”與銀狼擦過繼續向後飛去。銀狼迅速轉過身,剛好看到了奇卡族首席薩滿被旋轉的蛇劍切成兩半的慘狀!
“不!”
銀狼失聲大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被如此低智的伎倆給愚弄了。是達林看似粗獷的外表令他放松了警惕嗎?
或許吧,不過銀狼再沒有時間思考這件事。
達林揮出一記重拳,隔山打牛的氣勁猶如一道颶風狠狠地打在銀狼身上。
肋骨斷裂的聲音清脆而又刺耳。
銀狼整個人遠遠地飛了出去。
“白痴!我說過只用一招就可以敗你。”達林冷笑,“貴族絕不食言!”
※ ※ ※
長柄利斧夾風而下,鮮血狂飆,九頭蛇的五顆蛇頭應聲飛向四面八方。從另一邊的鐵巨人看准時機,一斧猛地砍在這只九頭蛇的身體上,幾乎將它一分為二,九頭蛇發出刺耳的悲鳴,巨大的身軀扭動了幾下便沉寂下來,死去了。九頭蛇雖然擁有強大的再生能力,但是如果能破壞其隱藏在身體之中的大腦,便可以一舉殺死它。
蛇蜥幫後軍的戰場上,不斷上演著類似的場面。無法發出破壞光束的九頭蛇就算再強大也不過是血肉之軀,再加上被包圍,從一開始就處於不利的狀態,與鐵巨人的戰斗已經陷入了劣勢的泥沼。
透過乳白色的濃霧,可以看到廣闊的曠野之上,目光所及,屍橫遍野,雙方作戰的士兵腳下已經躺滿了屍體。除了士兵的屍體之外,戰場上到處是九頭蛇的屍體與鐵巨人的碎塊。原本由一百只九頭蛇組成的軍團,經過激戰,現在只剩下二十只左右。鐵巨人則折損了大約六成,在數量上占有上風。
“哎~~~你們這群廢物究竟在干什麼?這樣下去就要被打敗了!這該死的霧怎麼還沒有散??”
坐在頭領九頭蛇背上的諾頓氣急敗壞地亂喊亂叫。強大的九頭蛇是他的信心支柱,之前未嘗一敗的九頭蛇大軍此時面臨崩潰的局面,這讓他徹底慌了手腳,不經意間就暴露了怯懦的本性。
“奇卡!衝啊!殺啊!敵人、消滅!奇卡~~!”
勇者德•卡尼用生硬蹩腳的通用語指揮士兵們作戰。本來後方作戰的指揮官是威廉,但是現在也只有讓這個野人代為指揮了,因為威廉從戰斗一開始就遇上了一個大麻煩,直到現在也無法脫身——
騎士槍傷痕累累,巨斧牙斷亦布滿缺口。威廉與諾頓麾下這身穿斗篷看不清真面目的怪人轉眼斗了數十回合,仍舊不分勝負。
“叛軍之中竟也有這樣的強者?”
威廉大感錯愕,本來他的主要任務是擊殺諾頓,從而令九頭蛇失去控制,讓蛇蜥幫後軍徹底崩潰,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斗。可是眼下被這名斗篷客阻攔,竟自始至終也未能靠近諾頓一步。
“可惡,我一定要看看這家伙的真面目!”
出於武者的尊嚴,威廉下定決心,即便無法完成任務,也定要與這個穿斗篷的怪人分出勝負。驀地他終於尋到一個破綻,騎士槍閃電般斜切上挑,槍尖嗤啦一聲挑飛了那怪人遮擋身體的斗篷。
“這……!!”
總算見到了怪人的模樣,卻令威廉全身一震。
只見對方竟並非人類,而是個頭顱像龍,頭頂長著冠飾,身材高大,全身沒有鱗片,皮膚藍白二色的人形怪物,赫然是那個之前在移動要塞,敗在夏洛特與蓮花手上的龍人龍格爾!
龍格爾當日雖然從移動要塞墜落,但龍人強壯的體格令他僥幸撿回一條命。當他看到移動要塞爆炸後,就認為創造他的銀鈴已經死了,失去了領導者的他,於是開始在帝國四處流浪。
怪異的外表再加上不屬於人類,使得一路上人們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直到他輾轉來到恩格勒曼茲領地,遇到了諾頓。
諾頓既是壞人,也是怪人。也許是自己在人群中也算得上異類的關系,諾頓並不畏懼這個龍人,也不歧視他。諾頓收留了無家可歸、失去人生目標的龍格爾。做為回報,龍格爾擔當他的貼身護衛,負責保護他的安全。
雖然龍格爾並不認同諾頓的所作所為,但是做為這世上第一個對他有認同感的人,龍格爾也並沒有對諾頓的暴行表露過任何的意見。
威廉問道:“你不是人類?”
龍格爾說道:“不錯,吾是被人用煉金術創造出來的龍人。閣下是否感覺受到了侮辱?”
“侮辱?”
“因為吾並非人類,是以不配做閣下的對手。”
威廉聽罷不以為然,很認真地說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想?你的招式剛猛正直,到目前為止也未使過花巧陰招,不管你是不是人類,都是一個好對手,只要是好對手,就值得敬佩。”
龍格爾酷似龍眼的雙目中露出異樣的神采,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原來如此!吾竟以自己狹隘的心胸來揣測閣下,請原諒吾的無禮!可惜你我現在各為其主,如若此戰結束後你我都還活著,吾一定會與閣下交個朋友!”
“朋友嗎……我這戴罪之身可是會給別人帶來厄運的。”威廉有些落寞地嘀咕道。忽然他與龍格爾皆臉色一變,只因他們發現戰場這時已起了變化——
濃霧,正在慢慢地消散!
威廉心頭一震:“戰斗並未結束封魔霧就開始消散了,這就意味著……”
※ ※ ※
“嚇!主人你看!”瑞貝卡指著前方的戰場驚呼道。
“封魔霧正在消散……”我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卡•辛德被達林干掉了!”
此時,距離從前线火速趕回的通訊兵稟報達林衝破防线的消息,僅僅只過了五分鍾而已。雖然我們在代表卡•辛德有難的煙花亮起時就第一時間派出了援兵,不過看來還是晚了一步。
該死!他媽的!這簡直是最壞的結果啊!封魔霧是我們致勝的關鍵,失去了這道保障,接下來就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達林真是可怕的家伙,竟以自己一人的蠻勇扭轉了戰局!”我的額上不禁流下汗來。
“達林•恩格勒曼茲~~~~!!”憤怒至頂點的羅伯特一把握碎了指揮椅的扶手。
該怎麼辦呢,在這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