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日方舟】熵增原理
離謝拉格越遠,萬里晴空就越淡。
空氣逐漸變得潮濕,而維多利亞更是無征兆的會下起蒙蒙細雨。
壓抑的天氣讓人昏昏欲睡。
但博士明顯是不能睡的。
羅德島被盯上了,始作俑者自然是老仇人特雷西斯。
對於卡茲戴爾的親王怎麼成了維多利亞攝政王,博士對其中的奧秘不是很明白。
但似乎看起來原本作為維多利亞王族的德拉克與阿斯蘭起了權力之爭,在某些血腥場面之後,雙方兩敗俱傷,德拉克後裔消失,而阿斯蘭的唯一末裔流落民間。特雷西斯就在權力真空期渾水摸魚了。
——准確的說,目前已知的唯一阿斯蘭維娜,就在羅德島作為攻堅手之一,代號推進之王。
至於船上那位德拉克的後裔,現在明顯是個麻煩。
這一次,牢房的氣氛確實比較像牢房了。
除了塔露拉和博士,還有霜星和剛外派回來的陳。
別人還好說,陳和霜星兩人四目相對瞪著對方的架勢實在尷尬。
“我這是在什麼修羅場里嗎?”博士攤了攤手。
“別在這麼嚴肅的話題上開玩笑。”陳冷著臉,“即使我知道是黑蛇的策動,但我也不會原諒當初對龍門的傷害。”
“沒關系,我也不是當初做的時候號稱逼不得已,事後還去請人原諒的人。”霜星也皺著眉頭,“何況……雪怪們一個都沒回來。”
“行啦,別苦著個臉了,先喝一杯吧。”博士拿起一邊的熱水壺,給自己衝了杯茶。
“我也同意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塔露拉掃了一眼另外三人,“那家伙……他很恐慌。再繼續留在這里,恐怕橫生事端。”
“原來你的意志根本無法抵抗那個所謂的黑蛇。”霜星轉頭看著牆。
“我最沒資格跟你說這個就是了。”塔露拉苦笑道,“但還是說……看到你還活著真好。”
“只有我還活著。”
“沒時間給你們懷古傷今了。”陳盯著塔露拉,“姐姐……如果真的離開這里,你還能去哪?”
塔露拉看向了窗外。
“暉潔……你可知道有關我父親的只言片語?”
陳愣了一下。
“你指的……不,是愛德華舅舅吧。”
“是這樣的稱呼麼。”塔露拉臉上若有若無的多了些笑容,“現在我們怕是已經到了維多利亞。”
“可是如果就這麼走——”
“哪有這麼簡單,想走當然可以,不過這事兒得交給我。”博士道,“最近麻煩有點多,但也是個機會。”
“怎麼講?”霜星問道。
“最近維多利亞的小丘郡不太安分。”博士喝了口茶,“據那邊辦事處的消息,又是什麼鬼魂部隊又是駐軍跟倫蒂尼姆的派遣部隊起了衝突,沒准正好可以渾水摸魚。”
荒野的樹林中,白發人穿過薄霧正慢慢向前走著。
他有些灰頭土臉,因為他來的路上遭遇過天災。
而他的口袋看起來頗有些分量,里面塞了不少金幣。
他隨手拋起一塊源石,又十分輕巧的接住。
“總算有點硬通貨了,只可惜好像沒有能開戶的銀行。”
踩到了一點爛泥,白發人收回了腳,繞過那個坑繼續向前。
遠處,羅德島的輪廓在地平线上影影綽綽。
“亞空間的波動……就是那里面的人。陸行艦,就這麼叫吧。還有……”
白發人停下了自言自語。
他的身形已經消隱無蹤。
清脆的樹葉相碰之聲由遠而近。
紅衣的兜帽少女從樹上一躍而下。
嘴里叼著匕首,左右看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明明剛才感覺這里有什麼危險氣息來著。”
“好了,弑君者,我們還要趕路。”
林中若隱若現的是個斐迪亞女子的身影。
弑君者又四周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東西之後,才轉身又進了樹林。
“你知道塔露拉離開之後不可能受我們控制。”
“她現在受我們控制嗎?”
“你如何確定黑蛇還在潛伏,而塔露拉的想法完全是自己的意志?”
“我有三套後備預案。”
辦公室里,博士和凱爾希正冷臉相對。
對視了好一會兒,凱爾希先拉了一把椅子過來。
“你的目標不只是防止黑蛇對羅德島不利。”
“卡西米爾就說過了,我們是做生意的醫療公司,不是麼。”博士笑道。
“你打算吃掉現在的整合運動殘部。”
“這是合理投資。”
“你如何認定他們會跟羅德島合作?”
“難道他們不需要醫療援助?直到死都用源石蟲的體液來止疼?”博士冷笑道,“整合運動的窮苦人同樣希望自己能多活些時日……你最同意這一點了。”
“而他們被收為干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們快到倫蒂尼姆了。”博士道,“羅德島有羅德島能做的事,而整合運動這些貧苦的農民和礦工也有他們能做的事。我只是……不想再鬧出謝拉格那種結果了。”
凱爾希的表情舒緩了。
“好,那就調配行動吧。”
“你沒有疑問了?”
“從最開始就沒有。”
大雨毫無規律的拍打著舷窗。
對精英干員的作戰指令表在屏幕上循環了好幾圈。
Outcast,小丘郡調查,Stormeye,前往落實謝拉格辦事處,Logos,萊塔尼亞跟蹤泥岩小隊,阿斯卡綸,深入維多利亞,煌,迷迭香,本艦駐守,以及……
“都派出去,你就不打算讓人保護這里了嗎?”W靠在博士背後的牆上。
“不揍我了?”博士沒有回頭。
“下次再說。”
“這是精英干員的作戰指令,但能打的又不只是精英干員。”博士道,“跟雇傭兵的拼殺不一樣……不能突兀,也不能顯得太不尊重人,我們得做個局。”
“原來你還懂得什麼叫‘尊重’啊”。
“不然呢?”
“算了,告訴你一條信息。”W托著下巴,“我剛剛收到的。有個家伙橫掃了烏薩斯東部的傭兵市場,一個人收走了半數的高難委托,然後又神秘失蹤了,現在幾個傭兵團都在找他。”
“……這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是有效信息麼?”
“之前在謝拉格不是聽說有個老女人都打不過的怪物來著?”
博士差點把水噴出來。
“你能不能看看這才幾天啊?從謝拉格跑到烏薩斯東部,銀槍天馬的急行軍能這麼快麼?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真的有那麼多不可能嗎?”W冷笑道。
“你別來煩我了,今天卡西米爾那邊來人,我還有事要談。”
說著,博士走出了控制中樞。
氣氛是有幾分凝重的。
去會客室的路上,迎面過來的預備隊員看著博士一言不發的走過來,都假裝沒看見。
直到推開會客室的門,博士才有了點笑容。
來的人是馬克維茨。
這小子摘了眼鏡,挺直了腰板,表情也自信了幾分。
“你還是第一次來羅德島吧,朋友。”博士笑道,“喝點什麼?茶,咖啡,還是白蘭地?”
“咖啡就可以了,博士閣下。”馬克維茨也笑了,“我還是第一次上陸行艦。”
“以後不管什麼原因你會來很多次的,我們是朋友嘛。”博士從抽屜摸出咖啡膠囊,“讓我猜猜……商業聯合會關於地塊的合同,沒錯吧。”
“瞞不過您。”馬克維茨打開了公文包。
“比我想象的慢一些,不過能成就是好事。”博士把咖啡遞了過去,“我多句嘴……聯合會在這事兒上的投票比例是多少?”
“六十八比三十二,博士。”
會客室的門再次打開,進來的是臨光。
“歡迎歸隊,瑪嘉烈,想喝什麼自己調吧。”博士給自己又衝了一杯咖啡,“再猜一下……三十二里有五成是醫療企業。”
“其實是六成。”馬克維茨的笑容消失了。
“以及跟他們深度合作的其他企業。”博士笑道,“你就多費心了……如果你搞不定的話我去跟他們談。”
“博士,我有個想法。”臨光坐到了博士旁邊。
“我知道,不是現在。”博士往沙發靠背一靠,“在你回卡西米爾之前,我們還有點前置工作。喂飽那幫家伙……或者讓他們不承認自己餓。”
“說到這里,其實還有一份提案。”馬克維茨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有關紅松騎士團的醫療援助。”博士隨手翻了兩頁,“因為感染者騎士的長期戰斗導致病灶加速擴散,出於人道考慮——全是官話,我不想看了。跟他們說羅德島同意。”
“您似乎總能知道人下一步想說什麼。”
“經驗。”博士合上文件夾,“這一點上監正會和商業聯合會的利益倒是一致……不過,馬克維茨,又得麻煩你當傳話筒了。”
“畢竟是我的本職工作。”
“那就告訴他們這個意思——把紅松的孩子們送來,未必是一種保護。而就算送走了這群刺頭,卡瓦萊利亞基的貧富矛盾也至多減少半分。”
“——”
馬克維茨剛要張嘴,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
接著,深紅的應急燈亮起,將博士的臉照的格外陰沉。
警報回蕩在艙室的每一處。
“——他們來了。”
“……什麼來了?”馬克維茨一瞬間有點慌。
“沒時間解釋了,瑪嘉烈,保護好馬克維茨,我這就去現場。”
臨光點點頭,第一個站了起來。
“不用……不必這樣。”馬克維茨深吸了口氣,“如果真是什麼緊急事態……我想耀騎士比起保護我還是去解決事件更穩妥。”
“看不出你還有幾分膽色。”博士也站了起來,“好吧……在我回來之前,不論發生什麼,不要離開這個房間。瑪嘉烈,走了。”
說著,博士和臨光衝出了門。
而馬克維茨用顫抖的手又端起了咖啡杯。
“——這話真是耳熟的不想再聽一次了。”
“十二點鍾,九點鍾和六點鍾方向有小股部隊強攻!”
“那麼行動組和預備組全員出動,杜賓鞭刃堅雷三位教官各自指揮一個方向,一個人也別漏進來,可露希爾,啟動近防炮——”
“不成功!有人黑了我們的系統!”
“——這幫家伙人才濟濟啊。”博士還是在冷笑。
通訊里的聲音十分嘈雜。
外面還在下大雨。
“阿米婭在宿舍,凱爾希在手術,大部分精英干員我已經派出去了,而如果我是指揮,最有效的突擊地點是——”
爆炸聲從樓梯底部一直傳到博士的耳朵。
“船底。”博士笑道,“瑪嘉烈……一會兒別急著出手。”
“您真的打算放走塔露拉?”臨光問道。
“沒錯,但是等這事兒過去再跟你解釋。”
“——告訴煌,破壞一些艦體也無妨。”
凱爾希的聲音在通訊中有些失真。
“——我只是不明白,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臨光抿著嘴唇。
“你在騎士競技的賽場上又不是沒見過,打假賽也是要做戲做全套的。”
兩個人已經跑到了底層。
電梯被黑,從頂層一路跑下來,博士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剛打開艙門,一陣煙霧就騰空而起。
臨光什麼都沒說,閉上眼再睜開,對著旁邊就是一拳。
相對鎧甲和肉體的接觸,慘叫聲倒是十分清脆。
撲上來的弑君者倒飛出去好幾米,撞上了立柱才慢慢滑下來。
而不遠處的艙壁開了一個大洞,整合運動的成員還在往里衝。
博士在那麼一瞬間有把這幫家伙全轟成原子的衝動,但他還是忍住了。
“停下吧,諸位……老朋友。”
為首的紅發斐迪亞轉向了他。
“初次見面,羅德島的博士。”
“您可不是老朋友了,初次見面,如何稱呼?”
“可以叫我九。”斐迪亞笑道,“請不要阻攔我們。”
“哈,你在開玩笑吧。”博士冷笑道,“——就憑你們?”
“而整合運動更無法原諒塔露拉的背叛。”九冷眼看著博士,“最有權審判她的自然是我們。多少感染者因為整合運動而被點燃了反抗的信念,而我們又如何對他們作出交代?我們有什麼面目……去告慰被卷入漩渦的枉死之人?”
“那麼,告訴我,你們想的是審判,還是處刑?”
“跟他有什麼可廢話的!時間來不及了!”
一旁的蒙面薩卡茲傭兵咬牙切齒。
“沒有來不及。塔露拉,你得跟我們走。”九掃了一眼牢房。
“的確沒有來不及——這種情況下說話還這麼囉嗦,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你在拖延時間。所以你在掩蓋什麼?”博士歪頭笑著。
九向後退了一步。
而塔露拉已經走出了門。
臨光胳膊動了一下,但被博士的小動作又按住了。
砰的一聲巨響,內部艙壁又打開一個大洞。
這次出現的是阿米婭。
“你們不能離開這里——博士?”
“你們的部隊正在減員,而凱爾希和被困住的精英干員馬上就會到場——現在離開,我可以當你們沒來過。”
博士在面罩之下看了一眼塔露拉。
而塔露拉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並不打算說服任何人,也不打算強迫任何人接受我的想法。”
“你以為我們攔不住你。”博士冷笑道。
“事情未了。我會等著那個時刻來臨——不論是審判,還是處刑。但是在那之前——”
怪物的尖嘯震動著所有人的耳膜。
又是一扇門四分五裂,飛出來的是兩個慘叫的整合運動。
——還有Mon3tr。
塔露拉抬起了手。
兩道烈焰橫亘在整合運動和夾擊的羅德島之間。
“等一下,塔露拉!你不能這麼離開!”
看著阿米婭的樣子,博士有些後悔沒把計劃告訴她,但又有些慶幸。
塔露拉輕嘆了口氣。
“——還不到我死的時候。”
“就這樣,加快速度,飛行器馬上就——什麼?!”
博士聽不到九的通訊里說了什麼,但看她的表情,一定不是好事。
有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九!我們的後方有人襲擊!”
“怎麼可能?!哪里來的伏擊部隊?!”
“不是部隊!他……他只有一個人!”
博士和臨光對視了一眼。
接著,赤紅的閃電纏上了博士的手,外側艙壁被侵蝕出一個大口子。
大雨中的景色看不真切,只能隱約聽到遠處的整合運動呼叫支援。
閃耀的光之槍已經在臨光手中成型。
手臂繃緊,前進一步,長槍飛擲而出。
然而光之槍沒擊中預期的落點。
從另一邊飛過來的是一把長劍。
劍與槍相撞的巨大光芒,就像是暴雨中的太陽。
而對方的攻勢不僅如此。
臨光已經衝入雨中,手中劍槍向面前一架。
同時,光球中已經躍出了一個人。
空中含胸縮腰,明顯是飛踢的准備動作。
靴子和劍槍交錯的瞬間,臨光因為衝擊力後退了兩步。
現在他們看清楚來的是什麼人了。
白發赤眼,一身黑衣,宛若鬼神。
“——是他。”凱爾希的聲音波瀾不驚。
“來者何人?”臨光劍指前方,調勻了呼吸。
“別擋路,我找那個女人。”白發人微笑著看了一眼塔露拉。
“這不是你能隨便介入的戰場。”
“那就別怪我了!”
皮靴踩過地面,水花四散崩落。
劍刃撕破雨幕,直取臨光咽喉。
只是橫槍一擋,臨光雙手虎口都有些發麻。
而白發人半空轉了個身,又是一劍橫斬而來——
馬克維茨已經喝不下咖啡了。
剛才窗外太陽般的光芒已經讓他確定,耀騎士在跟人動武。
而當他雙眼恢復視覺之後,艙外的東西就不那麼讓人安心了。
——他不曾見過這樣的以命相搏。
一個是耀騎士,而另一個白發人像是一位劍客。
直刺,上挑,劈砍,橫掃。
都是劍槍的基礎招式,但馬克維茨能感覺到,這跟賽場上不一樣。
大騎士規則下的決斗,無人會用如此凶狠的氣勢,招招取人性命。
而那個白發劍客也是。
馬克維茨在騎士間從未見過這樣的劍法。
有進無退,招招都是進攻,就好像完全不在乎性命。
而且,那速度是他無法理解的快。
看著兵刃相交的火花,兩人已經打了十幾回合。
但考慮到那速度,也許是幾十。
馬克維茨決定再喝一杯咖啡壓壓驚。
然而他怎麼也挪不開腿。
只是一秒鍾的時間,臨光的槍尖被踩進地里,白發劍客借勢而起,立在槍杆之上,劍指住了臨光面門。
而臨光的反應是放開了武器。
光芒再次綻放,耀騎士的雙手各凝結出一杆光之槍,再次攻向白發劍客。
“趁這個機會快走!”
“不演了!能打的都出來,全力擊退那個白毛!”
九和博士同時下了命令。
每個人都看得出,耀騎士並不能長時間使用雙槍作戰。
攻勢仍然凶猛,但白發劍客面色如常。
雙槍時而伸長,時而投擲,時而射出光雨。沒有人見過臨光這般使出全力。
然而白發人仍然只有那一把劍。
“收手吧,沒了那把劍槍做媒介,你支撐不了多久。”
臨光的回應是雙槍同時橫掃。
塔露拉和九已經越跑越遠。
然後兩人停住了腳步。
白發人正立在她們身前,左手長劍已經架上了九的脖子。
“內衛被我斬殺的時候,我感到有人很害怕。恐懼的波動像是你,又不太像你……等等,我好像看出來了。”
“而那個時候,我看到了,就是你。”塔露拉沉吟道。
“那麼——”
白發人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太陽的光芒。
那是臨光的決勝一槍。
然而白發人現在的位置在她身後。
他沒有出劍,只是右手一記直拳。
光之槍化為粒子消散,臨光被一拳擊飛出去,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然而白發人還沒停下。
赤紅的利刃從他身後斬來。
是赤霄。
雨滴從陳的發梢末端和赤霄劍鋒上紛紛滴落。
“塔露拉不是你能動的。”
“所以,這是她的名字。”白發人冷笑道,“本來還想多活動活動……看來援軍越來越多了。”
“少來!”
陳又一次衝了上來。
兩把劍的交鋒甚至連雨滴都難以突破。
前胸。
肘關節。
側腹。
膝蓋。
一息之間,陳已經擋下了四劍。
而她判斷離對方下一招還有零點五秒。
赤霄,回鞘——
“刀是這樣拔的。”
陳的呼吸停滯了。
一只手按住了赤霄刀柄,將出鞘一半的利刃按回了刀鞘。
而她看到白發人腰間還有一把太刀——
——那把刀的刀柄擊中了她的胸口,將她向後擊飛出去。
以這種無法回避的境地會被他直接斬殺——
——白發人卻沒有完全拔刀。
“我為真相,不為殺人。”
白發人又走向塔露拉。
然後他和另外兩人同時向後跳開。
半空中憑空多出十幾把冰劍,一股腦對著白發人砸下。
他想再後退一步,右腳卻沒拔起來。
地上的泥水已經凍住了他的腳。
氣溫正在急速下降,一個白影從艦中直衝而出。
“等等……那個人不是……”
一旁的整合士兵有些騷動。
“——葉蓮娜!”
霜星並沒回應他們。
這種生死一线的戰斗不會有人想分心的。
周圍的地面已經盡數結冰。
霜星掠過白發人,接著,重心放低,右腿後撤,在冰面上劃了個半圓,又直衝上去。
匕首和長劍撞擊了幾次,她就再次後撤,同時雨水再次凝結成冰劍。
“你說了你有三套後備預案。”凱爾希瞪了一眼博士。
“這種來路不明的家伙怎麼可能被寫進預案里!誰知道只有幾個人見過的怪物會上來找麻煩,剛才W還跟我說有個類似的厲害家伙在烏薩斯東部,怎麼可能……”
博士咬牙切齒。
“那我們——”
阿米婭有些躊躇。
“按兵不動,先看看這家伙到底想干什麼。以他的實力開殺戒,恐怕這兒沒人能活。”博士深呼吸著。
霜星和白發人已經再一次拉開了距離。
彼此的試探,對抗,就像是冰上的舞蹈。
白兔子又一次跳了起來。
空中轉體四百五十度,同時身上甩出的水珠全部化為尖針,飛刺向白發人。
落地之後,又是高速滑行拉開距離。
而白發人看起來有點不耐煩。
風衣順手一脫,裹住襲來的暗器,順便一腳踢起刺入地面的冰劍,轉瞬之間便閃到了霜星面前。
冰劍側面撞上高速移動的白兔子,四散破碎的同時,霜星也仰面摔倒。
同時她咽喉已經吃了一記手刀。
力道不輕不重,不至於讓她再次丟了性命,但一時半會兒也站不起來了。
“——夠了,我跟你走。不必有更多犧牲了。”塔露拉盯著白發人,“如果身邊是你的話,那個家伙想是沒有膽量胡作非為。”
“我沒有殺任何一個人,何來犧牲?”白發人冷笑道,“不過……你做了個聰明的決定。”
“等等!”
攔下不安的阿米婭,博士先走上前去。
而白發人似乎不想看他。
“天海計劃,嗯?也讓我看看……你何德何能頂著他的名字。”
“什——”
好像有桶冰塊從博士頭頂一直淋到腳底。
天海計劃。
明明只有自己想起來,但這家伙隨隨便便就說出了口。
難不成——
“抓緊了。”
白發人右臂卡住塔露拉的腰,左手抓住九的領子將她扔到一邊。
爆風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擋住了臉。
視野恢復的時候,地面只剩一個直徑巨大的淺坑,塔露拉和白發人都不見了。
博士全身都因為肌肉緊繃而顫抖。
“不演了!演不下去了!來都來了,就都別走了!”
說著,四塊巨型鋼板砸在整合運動的撤退路线上。
內部更多的人衝了出來。
煌,赫拉格,操縱鋼板的菲林少女迷迭香,逐漸包圍了整合運動殘部。
站不起來的九一拳砸在地上。
兩公里外的小樹林,塔露拉正扶著樹咳嗽。
外面的雨已經不那麼大,樹林中更是擋下了不少雨滴。
“咳……剛才這一下如果我不是德拉克,只怕已經是粉身碎骨了。”
“能承受這麼大的瞬間加速度,這世界人的身體素質著實有趣。”
白發人正靠在樹上,抱著雙臂。
“……為什麼盯上了我?”塔露拉狠狠甩了甩頭。
“當然是你身上的另一部分。”
“那好,就這麼定了。”塔露拉深呼吸了幾下,“做個交易吧。”
“可以。”
“那好。……我該怎麼稱呼你?我是塔露拉·雅特利亞斯。”
“名字啊。我最討厭想名字了。”
白發人不再靠著樹了。
他看著自己的左手掌心,過了一分鍾才抬起頭。
“你可以叫我……恩特羅菲。雖然這不是我的真名。”
PS:霜星的戰斗風格采用了一點花滑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