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師是受人尊敬的職業,尤其是在中北聯邦。作為唯一沒有受到列強直接控制的政權,中北聯邦保留了一定程度的高科技產業——制藥工程。這里有充足的試驗受體,世界各大制藥企業都在中北聯邦設有實驗室,支撐他們進行危險的藥物實驗。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名藥劑師就夠了。就職於中北聯邦首都監獄,工作是執行死刑。
死在我手下的少女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了。她們進來時要麼罵罵咧咧掩飾自己的恐懼,要麼被嚇呆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不怕死的也有,但是不多,大部分是反抗軍成員。前兩種很好對付,只要稍作暗示就能得到她們的一切,是的,一切。少女會哭泣著獻身,只為換取那渺茫的生存幾率;當然到最後總是要打破幻想的,我特別喜歡看她們幻想破滅後的表現,那是只有真正面臨死亡的少女才會表現出來的,任何演員都無法駕馭的絕望。而那些不怕死的就難對付了,可能需要點藥物輔助:看著她們拼盡全力抵抗疼痛,還要盡可能維持自己的面子,我下面都要嗨爆了。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要“光顧”一遍,有些妓女的下面都爛了,流著膿水,我躲還來不及呢,這種就算了。
看著她們在椅子上哭哭啼啼、鮮活的生命逐漸離開身體,因痛苦或是別的原因抽搐著直到死去,我有一種射精般的快感。這絕不是因為她們掙扎的過程中私處暴露無遺,也不是因為肌肉松弛失禁——雖然挺吸引人,但說實話後者還挺麻煩的,我真希望她們先解個手。其實行刑室里放了一個尿盆,但是她們很介意我的存在,因此拒絕使用——希望她們失禁時會想起我准備的尿盆吧。
若是藥品配方得當,只需幾分鍾她們就會安靜下來,表情平靜,像是睡著一樣。但藥理學是一門極其復雜的學科,出差錯在所難免。有一次助手配錯了藥,少女痛苦掙扎了半個多小時才死去,連束縛帶都崩斷了一根;她的屍體硬得沒法彎曲,只能鋸開塞進屍袋。但那次我竟也從中發現一種特殊的美感。後來,我會故意調制一些帶有特殊藥物的注射劑,讓少女們在死去時掙扎的劇烈一些。雖然不人道也不符合規范,但這畢竟是我的王國。
她們死後,我只需要把她們脫光、裝進屍袋、送到房間一側的傳送帶上,自動系統會幫我處理後續一切。我從不關心她們被送到哪里,是火葬場、醫學院還是自由市的肉店。好吧,也許不會送去自由市,那里的人肉供應有專門的工廠負責,不至於用死刑犯充數。
有時我也會接點私活,畢竟監獄給的薪水不多,遠不夠我在自由市的開銷。說起自由市——我已經有兩年沒去過了,不知現在那里是什麼樣子。
這次的會面地點安排在一個相當熱鬧的酒吧,我點了一杯酒,掃視周圍的一切。這里沒有多少男人,因此我的存在相當扎眼,不少人對我投來貪婪的目光,好像想把我榨干一樣。這倒不難理解,女人四十如狼似虎嘛。不過我實在感到她們的目光難以忍受,便放下酒杯到門口轉轉。
這不,接頭的人來了。
來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艾爾瓦特人。艾爾瓦特畢竟是最發達的國家,制藥企業數量位居全球前列,我接的私活也屬艾爾瓦特藥企最多。不過這位明顯不是藥企的人。
……畢竟誰會穿著“F.I.D.A.”的夾克呀,皺巴巴的丑死了。
他手中只拿著一份文件袋,什麼飲料也沒拿,看起來不像艾爾瓦特公務員——那群人簡直把咖啡當水喝,無時無刻不拿著一瓶咖啡,就連上台演講也如此,激動時還把它當投擲物丟出去。這令我有些警覺,這人來路不明,該不會是非法藥品實驗吧?
所謂非法藥品實驗大多數是毒品,雖然不是不能接但是得萬分小心:這玩意能輕易讓我丟掉工作,更可怕的是它的成癮性,那些吸毒女都死到臨頭了還巴結我要我給她們點毒品呢。“那就一次給個夠”我給她注射了數倍於致死量的毒品,吸毒女身體反弓起來,脊柱都折斷了,死相極其慘烈。
趕緊收回思緒,來人已經站在我面前。
“你好,想必你就是聯絡人?”我首先發話。
“正是,聯邦情報及防御局……”他開始念叨那一長串頭銜,這讓我想起一個笑話,一不小心“哼”了出來。
“……高級專員,斐樂”他注視著我,“有什麼事情嗎?”
“無意冒犯,但你那麼長的頭銜讓我想起一個段子”
“哦?說來聽聽”
“以前有個國王獨自外出遇上下雨,他想借一處民宅躲雨,房主讓他報上名來。國王說,‘我是××的王、××的守護者、××榮譽獲得者’話還沒說完,房主就說:‘抱歉,我們家住不下這麼多人’……”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得太多,便停下來看他的反應。斐樂只是微笑,“一個古老的笑話。”
他注視著我的眼睛,我心底發毛,趕緊岔開話題:“說正事吧”
“這里有一份新型藥品的合成公式和少量樣本,我的上司希望你能在受體上測試它並記錄實驗結果。”
“作用和副作用是什麼?”
“已知的作用有加快心跳、提高血壓、提升神經敏感度……”
“……強化性感帶觸覺和痛覺、一些報告甚至認為它能延長人的壽命”
“你們是怎麼搞到藥效這麼復雜的東西的?”我有些難以置信,如果某種藥有這麼多效果,那它要麼是假藥,要麼是救命仙丹。
“從人體中提取出來的”斐樂笑了笑,“別忘了艾爾瓦特也持有大量受體。”
人體還能產出這玩意?艾爾瓦特該不會又在進行什麼人體實驗吧……斐樂看出我的擔憂,對我說:“那些受體都在試驗結束後無痛處理掉了——我可以保證,沒有一點兒痛苦”
這能帶來個屁的安慰啊,斐樂離開後我想到。所謂受體就是活生生的人,聖凱妮亞國的崩潰創造了數以百萬計滯留國外的難民,失去了國家力量的背書,他們成了各國手里最低賤的一群人。在艾爾瓦特尤其如此,他們不是被送進集中營強迫勞動,就是被藥企抓捕成為“受體”。以前必須進行的動物實驗現在可以直接在人體上進行,給藥企節省了不少成本。當然這對那些受體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你見過哪只實驗動物活著走出實驗室的嗎?受體也如此,他們在經歷痛苦的藥物實驗後被集體滅殺,效率之高堪稱種族滅絕。
如此境遇讓人想起百年前的那場戰爭,另一個沒有國家的民族也曾遭受如此迫害;但他們早已忘了歷史的傷痛,竟也加入對聖凱妮亞族裔的屠戮之中……
外面下著小雨,空氣潮濕得令人發慌。連綿幾天的小雨在春季是很常見的,但是此刻的景色卻一點也不像春天。放眼望去世界只剩下老照片一樣的灰色,汙染的土地上再也無法綻放出花朵,在干涸中扭曲枯死的枝椏仿佛受刑少女垂死掙扎的肢體。植物也會感到痛嗎?
“副作用和作用基本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這些作用的效果太過強烈反而會導致受體死亡,對你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它在男性受體身上起到的效果會差很多,好在你這兒受體基本都是女性……”
“……報酬裝在里面了,不過我強烈建議你回家後再打開,畢竟中北聯邦的治安條件……”
斐樂的話在腦海中回響。究竟是什麼藥能有如此強烈的作用?好奇心驅使著我回到監獄藥房,那里有一個屬於我的實驗室。我可以在其中進行任何形式的實驗而不需報備,只不過制藥原材料需要我自己購買。
助手已經連軸轉了兩天,累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助手是個小姑娘,是首都醫科大學的高材生。像這樣的學生沒有選擇去自由市真是遺憾,她完全可以在那里有更廣闊的發展前景。不過這人也實在,總能保質保量完成任務,即使這些任務可能導致完全不必要的痛苦。當我問起她會否因為這麼做而感到罪惡時,她反問我:
“難道不是你布置的任務嗎?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不過身為女性她多少對那些少女抱有同情,因此從來不會進入行刑室觀摩處決過程,就連我調的錄像也堅決不看。
我給她蓋上一層白大褂,免得她著涼。打開文件袋,除了支票就是厚厚一沓打印紙。我嘗試閱讀其中內容,可惜那是用外語所寫,而我的外語水平並不好,看來又得麻煩她了。藥劑樣本裝在一個安瓿里,小到需要用放大鏡閱讀其上的文字。這點量夠用嗎……干脆翻到最後一頁,直接研究合成公式算了。這是一個極其復雜的合成公式,可能是我見過最復雜的。好在合成所需的大部分原料都是現成的,免得我再破費了。雖然不需要什麼管制藥品,但是合成這麼復雜的藥物可能需要幾個星期甚至更久。
助手醒了,揉著被弄亂的頭發伸懶腰。我的目光繞過桌子落在她的腳上。助手不知什麼時候脫了鞋,兩只光腳看起來水嫩而柔軟,蹬得筆直。我正看得出神,助手卻先發現了我,不好意思地縮回雙腳,穿上鞋子。我來到她身邊,將文件扔給她:
“幫我翻譯一下這篇文章”
少女比了個鬼臉,“又要加班啦?”
“你這麼討厭加班嗎?你家那條件不必實驗室差多了……”
“可是我要照顧老媽和妹妹啊,總不回家她們會擔心的”
我嘆了口氣,“你可以回家,但是文章不能帶走”
少女雙手舉過頭頂,做出歡呼的姿勢。
“還有”我打斷她無聲的歡呼,“下次能別在實驗室脫鞋嗎”
見鬼,我怎麼這麼不會哄女孩子。戰前男女比例平衡時我找不到女朋友還情有可原,現在男人都成稀有生物了我還是找不到女朋友,看來錯的是我而不是這個世界。最後那句話完全沒過腦子,為什麼要那樣說?我又不排斥她脫鞋……我想起前任助手,她也是被我幾句話氣走的,連個聯系方式都沒留,現在完全不知道她身處何方。不過中北聯邦不算大,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相見的。
我捶著牆,漫無目的地走在監獄里。我在一個半封閉的廊橋上駐足,這里能俯視女犯的活動場地,女犯們剛吃完午飯,或坐或躺地打著瞌睡。沒人喜歡在外面淋雨,因此這片室內場地顯得十分擁擠。死刑犯們聚集在一個角落,和其他女犯隔離開來。即使有人上前挑釁,她們也不回應,像是麻木了一般。這很正常,情緒爆發往往要留到最後一刻,之前再怎麼努力都是浪費力氣。
一個胖胖的獄警走過來和我打招呼。他是外國人,不會說本地話,我只能用蹩腳的外國話和他交流:
“你這會兒不應該在實驗室嗎?”
“你還應該在監控室呢”
他搖了搖頭沒有否認“就當我給自己放個假,這兩天可累死我了”
我想起那面修整一新的警員牆,“看得出來,不過這幾天是什麼特殊日期嗎“
“你沒聽說嗎,有個重要人物要來參觀,我們得好好准備一番”
“原來如此,看來我可以休息幾天了……”
“不行,那人點名要參觀死刑過程”
“什麼人會來看死刑?”
“據說是蒙屬凱妮亞過來的……好像是個奴隸主”
“我不理解……“
“你不知道嗎,蒙屬凱妮亞那些奴隸主都是心理變態……”
廣播打斷了他的話,典獄長的聲音響起:“請藥劑師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重要事宜商討”
“……所以你已經知道我叫你來的原因了”典獄長搖晃著手里的咖啡杯問道。
“是的,我已經和警員聊過了”
“那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他停了一會,見我沒反應,便補充道:“如果你的執行方式通過了蒙屬凱妮亞的競標,那麼整個監獄都會因此受益——你想想,整個國家的訂單都指向這里,我們會賺的盆滿缽滿”
“可那些藥別的大公司也能合成,說不定比我們還弄得更好……”
“放心,蒙屬凱妮亞那群人的小腦瓜不會想那麼多,他們指明要成套進口設備,也就是說,處刑用具和藥品成套購買”
“那就試試吧……他們對藥品有什麼特殊需求嗎?”
“要求寫在這了”典獄長把一張紙遞給我,上面只有兩個詞,但是是手寫的,十分潦草。我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來它到底寫了啥。
“我叫助手翻譯一下,然後給你答復吧”我推開門准備離開,典獄長卻突然叫住我:
“我給你准備了一份驚喜,你去下面看看吧;提示:在死刑犯中間找”說罷他喝了一口咖啡,發出響亮的呼嚕聲。
還有什麼能驚到我嗎?在回去的路上我對自己提問。死在我手下的幾百人中不缺長相漂亮的,她們臨死前嚇得花容失色,有的甚至剛看見刑具上就尿了一地;又可能是某個反抗軍領袖,典獄長暗示殺了她給客人助興?又或者……走進實驗室前,我把這些胡思亂想清出腦袋。助手沒有離開,她對著那篇文章眉頭緊鎖,沒有注意到我走進實驗室。我特意瞟了一眼她穿的什麼鞋子:一雙款式簡朴的平底布鞋,只包裹住腳趾,露出大面積的腳背,在這個距離上甚至能看見腳背上突起的筋脈;目光上移,黑色緊身長褲勾勒出少女美好的曲线,深色長袖也蓋不住她白皙的雙手……
“暫停一下”我把那張紙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這才抬起頭來,“先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
“痛苦,盡可能多的痛苦”她只瞟了一眼就給出答復,隨後又埋下頭去啃文章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制造痛苦我倒是在行,但是哪有要求刻意制造痛苦的?
好吧,也許蒙屬凱妮亞那群家伙真的都是心理變態。
該去見見“驚喜”了,我按著典獄長的意思走到死刑犯牢房區,挨個查看。她們大多精神萎靡,癱坐在床上。經過了幾個牢房,我見到了所謂“驚喜”
那是我的前任助手。她穿著囚服坐在床上,身體蜷縮著,雙手抱膝,目光無神地看向牆壁,神情低落。我深吸一口氣,向她打招呼。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復雜的情感,恐懼中夾雜著震驚。我向獄警申請將她帶出牢房面談,獄警將她的手腳都拷上鐐銬後才將她放出來。少女瘦弱的胳膊甚至都舉不動沉重的鐐銬,雙手搭在身前隨著步伐搖晃。牢房只給犯人提供人字拖穿,可以看出她很不習慣,走路時腳趾緊緊夾住拖鞋,一步一瘸。面談被安排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里,雖然沒有獄警監視我們,但我知道他們肯定布置了竊聽器。如此情況下,我只能希望她別把我做過的齷齪之事抖出來。
“說說你是怎麼進來的吧”
“還不是因為你……”她滔滔不絕起來,說是跟我學會了合成制毒,離開這里後為了維持生計自購了些原料制造毒品,然後理所當然地被抓了。她用手拍打桌面,“憑什麼你在這里面安然無恙,我制個毒品就要判死?”
“男人可是稀有物種,有豁免權的”
“這不公平,你做的壞事不比我惡劣多了……”
我趕緊打住:“我也沒合成毒品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規章的”
“包括給死刑犯注射毒藥?”她大聲說,試圖讓別人聽見。
“不用喊那麼大聲,沒人聽的見”我雖然表現得很冷靜,但是心卻狂跳不止:希望他們把這句話當成這個瘋女人的氣話吧。“你還不說第一次注射‘毒藥‘是你配出來的呢”
她收斂了不少,但還是咄咄逼人:“聽說你新招了個助手,她怎麼樣啊,有我十分之一好嗎?”
我決定刺激一下她:“她你好多了,人又漂亮,工作也上心,到現在為止都沒犯過錯……”
她瞬間萎了不少“那你……心里還有沒有我啊……”
“……沒有”沉默了半晌我才說出這句話。說沒有她是不可能的,畢竟是在一起生活最久的女性;她沒有家,吃住都在監獄里,和工作人員混得很熟——剛才給她上鐐銬的獄警的動作都輕柔許多,不像對待別的死刑犯那樣粗暴。
她不再說話,眼皮垂了下去,只能聽到啜泣聲。我走上前安慰她,她突然舉起手要打我,弄得鐐銬嘩啦嘩啦地響,但是雙手只能抬起到與肩同高,被我輕易抓住了。她放棄了掙扎,頭埋在我的懷里,抽泣著問我:
“我還剩幾天?”
“快了,就最近幾天吧”
“殺我的時候能不能不用毒藥啊……”
我沒有回應她。按理說有蒙屬凱妮亞的貴客來訪,還指明要觀看死刑,這簡直是絕佳的報復機會,給她下多重的藥都不為過,甚至可以像那個吸毒女一樣讓她扭斷脊柱。但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和我朝夕相處幾年的人,心又軟了下來。
她擺出一副哀求的樣子,腦袋向前伸,屁股挪動,幾乎跪在地上。“求你了……”
“別亂動!”我推開她的頭,“有什麼要做的到刑場上再做吧”
一個霧蒙蒙的雨天,蒙屬凱妮亞特派代表,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來到這座監獄;還跟著一大群隨從。我和助手也被要求到場歡迎。典獄長表現的畢恭畢敬,像個哈巴狗一樣跟在她身後依次介紹迎賓人員。介紹到助手時,女人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麼珍奇一般上下掃視,甚至抓起她的雙手仔細端詳,好像想把她吃了似的。這令我非常不爽,好在她沒有看到我那吃了蒼蠅般的表情。
簡單參觀了監獄後,女人提出要觀看死刑。“不用這麼著急吧”典獄長滿臉堆笑,“晚餐准備好了,就在那邊……”女人按下他舉起的手,“不,我現在就要看”她轉向我,“我記得你就是劊子手?那你快去准備吧”
“請叫我藥劑師,女士”這女人有種氣場,我的語氣都變得軟顫顫,“藥劑師是受人尊重的職業,不是劊子手那種肮髒……”
“不都一樣?活人經過你的手,死了,那你就是劊子手。好了,快去准備吧”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連注射用藥都沒准備好。典獄長示意我去准備藥,並命令另外兩名獄警把死刑犯——我的前任助手帶過來。
女人攔下了試圖跟上我的助手:“這小姑娘就先留在這吧”
我正欲解釋,卻被幾個隨從攔住去路。典獄長用眼神暗示我別衝動,我只得放棄,獨自返回實驗室。助手一個人留在那里,除了蒙屬凱妮亞的貴賓外只有她一個女性,被男人圍繞著,有的還動手挑逗她,她發著抖都要哭出來了。
我只得獨自回到實驗室。在助手常坐的位置上,我看見了那份沒有翻譯完的文章,助手在上面做了不少標注,讓我勉強能讀懂。我拿起文章翻閱,發現它和斐樂所說基本相同;這是一種從性腺提取出的化合物,因此對性器官的作用特別強烈,甚至到了夸張的地步。不僅如此,它對肌肉和中樞神經系統也有相當程度的刺激,程度之劇烈甚至可能導致心髒停搏,用通俗的話講就是讓人爽死。不過爽和痛苦總是相伴而生,而這篇文章並沒有說明受體到底是死於“爽”還是痛苦。
注意力全部被這種神奇的藥物吸引了去,我差點忘了時間。通篇看完,抬起頭來才發現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他們怕是等得不耐煩了。裝有樣本的安瓿就在我手邊,而按照文章所說,安瓿中所裝正好是可以殺死一個人的量。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我拿起安瓿動身前往行刑室。
等我回到那里時,前任已經被綁在行刑椅上。雖說是“椅子”但是其實更像一張有起伏的床,形似牙科椅,但是多了很多條束縛帶,將死刑犯從頸部到軀干再到腳踝綁得緊緊的。我習慣性地從後門進入行刑室,那里只有她一人,躺在椅子上默默流淚;見我進來,她又開始哀求,四肢扭動試圖掙脫,搞得行刑椅都吱嘎作響。我不理睬她,埋頭准備注射液:注射死刑需要的藥劑由兩部分組成,一般來說是安眠藥+執行藥,如果配合得當犯人會在睡夢中死去。但我不准備如此善待她,我將安眠藥換成安瓿中的藥品,而將執行藥換成足夠致命的高濃度毒品,就算前者弄不死她,後者也能讓她受盡痛苦而死。
就在我准備藥品時,前門打開,典獄長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的是那名女人。
“你的實驗都有個什麼……對照組吧?”女人走上前來拉起我的手,“來看看你女朋友,她合不合適?”
我一時間沒弄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說被她的話震驚到無法理解。她拉著我進入隔壁,那是一個早已准備好的觀察室,但從未被啟用過,地上都蒙了一層厚厚的灰。所有人都站著——除了我的助手,因為椅子上也滿是灰塵;助手近乎平躺在一把椅子上,衣服和鞋子都被脫掉了,兩個人拽著她的腿,迫使她十分不雅觀地將雙腿叉開,將粉紅色的陰部暴露在眾人面前;少女的雙手擋著私處,臉紅到脖子根,輕聲抽泣著;見到我後更是驚叫一聲,捂住臉頰。
“你們干什麼?”我大喊道,幾乎失控,若不是被隨從摁住,我早撲上去揍那個女人了。
“我覺得這個小姑娘就很適合當對照組啊”女人說得輕巧,好像她的命不值一提。
“怎麼可以……”我轉向典獄長,不顧他的眼神質問他:“你可沒跟我說過還要害死她!”
“意外情況,理解一下……”典獄長低著頭,勉強擠出的話幾乎聽不見。
“這可不是什麼意外!”我突然想起來也許可以讓其他人當替死鬼,趕緊說:“這里還有很多死刑犯,你可以在她們中間選一個!”
“我們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為了聽你差遣,不要浪費時間了,請~”在女人的示意下,兩個人架起助手准備向行刑室的方向走去。助手嚇得渾身癱軟,雙腳在地面摩擦,很快沾上了不少灰塵,腳底板變得髒髒的。
我注視著她,一時間竟忘了反駁。我從沒見過她的裸體,不得不說,她的身體真是夢中的完美型:乳房小而圓,非常挺拔;腰肢微微呈現出的曲线、尚未發育完全的體毛、瘦而不骨感的四肢、端正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膚甚至連她一頭烏黑的長發都顯得那麼精致而誘人;我盯著她出神,一時間忘了形勢是多麼危急。她驚恐地看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我看你也很性奮嘛”女人走過來揉捏我的襠部,我確實勃起了,但不是因為少女的裸體而是外面那個即將被處決的前任。被女人這麼一通羞辱,我的臉上發燙。
“手拿開!”我撥開她的手臂,向助手撲過去,又一次被隨從摁住;這次,我整個人被摁在地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灰塵,灰塵還灌進肺里,弄得咳嗽不止。隨從將助手拖向行刑室,少女哭喊著扭動身體試圖進行最後的抵抗。兩個房間之間有一面單向玻璃,所以這個房間看得到死刑犯,死刑犯卻看不到觀眾。他們將我拉起來,這樣我就能看到助手的窘態。
助手被摁在另一個行刑椅上、綁緊,少女哭喊著、掙扎著,眼見自己無法逃脫死亡的魔爪才慢慢安靜下來,紅著眼圈抽泣。前任倒是很平靜,甚至有點不屑地撅起嘴,好像很得意似的。
“……你可以自己動手,也可以讓我的人動手”女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別忘了我的人也有干這行的”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這個惡毒的女人真是把一切都算計好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我答應了她的條件,隨從這才放開我。進入行刑室前,我又檢查了一遍臉上、衣服上,確保把所有灰塵都抖落,免得在她們面前太狼狽。
我機械地重復著准備工作,將一個注射器插入她手臂上的靜脈,然後將安眠藥和執行藥接在上面。整個過程很安靜,只能聽見她輕微的抽泣聲;前任的眼圈也紅著,但她已經不哭了,沉默地看著我的動作。
准備工作已經完成。“介紹一下流程唄”典獄長的聲音響起。不用想,這肯定是女人指使他說的。
“首先展示的是常規執行方式”我頭都沒抬起來,有氣無力地說著。雖然即將死去的人不是我,但我卻感覺渾身乏力,扶著行刑椅才能勉強站住:“作為對照,這種執行方式沒有痛苦,原理是先注射安眠藥使目標放松後再使用藥物使其心髒停搏,死亡時間三分鍾以內”
助手抽泣著,呼吸急促,胸部快速起伏。我輕輕握住她的手,伏在她耳邊,輕聲告訴她:
“不要怕,就像睡著一樣,真的一點兒都不疼”
說話間,我已將第一管注射器已經推到底了。安眠藥開始發揮作用,她的手漸漸松開直到垂下,腦袋偏向一邊,呼吸也慢慢緩和。她手指上的心跳監測器說明她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然後我才舍得推注執行藥。
說是無痛死亡,但如果把執行藥單獨拿出來那就是活活把人憋死,不痛苦是不可能的,只是主觀上感受不到罷了。只見她的身體抽搐起來,但是被束縛帶固定住,動作幅度並不大。我聽到滴滴嗒嗒的聲音,那是她失禁了;順著她的身體向下看去,發現她的陰部分泌出不少白色粘稠液體。我趕緊扭過頭,卻依然感到臉上發燙,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掃視行刑室一圈,取下一條白大褂蓋在她身上。雖然心髒已經不再跳動,但是少女的身體仍不甘死去,做著最後的掙扎,雖然被安眠藥弱化了許多,但依然能被看見:她的面龐因缺血而變的慘白,口吐白沫;雙手握拳,四肢輕微地抽搐著,但沒過多久就放下了,拳頭也慢慢舒展開。伴隨著單調的“滴”聲,我知道她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用白大褂蒙住助手的面部,如果忽略掉嘴角流出的白沫,她看起來真的就像睡著了一樣。
前任看我關掉了那個吵鬧的儀器,趕緊問我是不是不准備殺她了。我沒做回應,繼續著善後工作,把針頭從助手的手臂上抽出來、再將一個寫有她名字的小牌子套在她的腳趾上。誰曾想這雙白皙的雙腳前兩天還在實驗室里自由伸展,現在就已經變得僵硬而冰涼。我握住她的小腳丫,努力想著她生前的樣子。
“該下一項了吧”典獄長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嘆了口氣,連和她告別的時間都沒有了嗎。我走到前任身邊,扶著她的肩膀說:
“現在展示的是新型藥物下的執行方式,由於是新型藥物,它的效果、死亡時間都尚不明朗……”
“請允許我將它錄制下來”女人的聲音響起。我猜就算拒絕也沒用,便點點頭。
“那麼現在開始”
“會疼嗎……”前任的聲音顫抖著問我,話音未落,我就已經將藥物推注進她的血管。
藥效沒有立刻發作,那幾秒鍾的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懷疑這種藥到底有沒有用。但很快前任的臉上便浮起紅暈,她的眼神也變得迷離。她不斷喘著粗氣,胸部劇烈起伏;雙手也緊緊扒住椅子,雙臂扭動,雙腿在束縛帶的限制下左右擺動,顯得十分痛苦。灰色的褲子上慢慢滲出一片深色的痕跡,不是失禁就是高潮了。她的腦袋左右擺動試圖掙脫束縛帶,但這樣只會令她自己更痛苦而已。我輕輕扶住她的額頭,在她耳邊低語:“不要掙扎,很快就會過去的”但她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繼續扭動著身體,好吧,也許對處於極度痛苦中的人來說我的話就是耳旁風。
直起身子,我的目光看向她扭動的身體。她的頭向後仰,胸部高高挺起,胸前的凸點吸引了我的目光。她身體的變化勾起我的生理反應,只覺襠部頂的難受,我轉過身去,不想讓玻璃那邊的人看見自己的窘態。我站在她腰側的位置,背對著觀眾,看著她身體發生的變化。前任滿面潮紅,大汗淋漓,口中不斷發出嬌喘,像是在做愛一樣。她的聲音真的像是嬰兒一般惹人憐愛。
我是怎麼和她好上來著?思緒被拉回幾年前的那個盛夏,那時我還是初來監獄的實習生,而她也剛從衛校畢業被分配到此處實習。最早的實習內容是學習配藥,那時的我們小心謹慎,力求不出一點差錯。我們青澀而懵懂,一天夜里在實驗室里交合,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種感覺,抱著女性的酮體,汗水如雨般滴落;兩腿酸到站不起身,還是她把我從地上拽起來的。我們聊起自己的過往,我對她沒有家人這一事實並不感到吃驚,戰後多少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她依偎在我懷中,有那麼一刻我真希望世間的一切都消失,只留下我們二人漂浮在虛空中。
後來我嫌這份工作工資不高,開始接私活,那也是我第一次進自由市,得以一窺上層社會的生活。震驚於自由市浮夸外表下的罪惡與陰暗,我退縮了,將自己封閉在實驗室里。但前任她顯然不這麼想,自由市的人想要毒品,她就挪用藥品制毒,最開始我反對她,限制她購買原料;但她很快就擺脫了我:制毒一本萬利,她不再受我的控制,從資金、原料到設備全部自己負責。離開前她已經擁有了一個制毒廠,位置信息甚至對我保密。我永遠不會知道她究竟做到了多大規模,唯一可以肯定是其規模已足夠將她送上這把椅子。
少女粗重的呼吸將我拉回現實,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皮膚發燙,心髒也以非常快的速度搏動著,低頭一看,她的褲襠下也濕了一大片,還不斷有白色的液體透過褲子涌出來。
就當這痛苦是你的贖罪吧。我默念道,心里卻有些後悔,第二管藥物應該用安眠藥的,那樣她不會如此痛苦,我也不會如此煎熬。
少女的掙扎慢慢逼近極點,全身的肌肉的緊繃起來,她的身體向後彎曲,束縛帶收到牽扯發出不祥的吱嘎聲,我懷疑它們能否撐住。她眼睛緊閉,嘴巴微張,涎水從嘴角流出;四肢都繃直了,雙手握拳,腳趾緊緊扒住人字拖,她的雙腿輕微的晃動不足以將人字拖踢掉。大量的白色液體從她的下體涌出,攤在褲襠附近,十分難看。我聞到一股尿騷味,這才確定她失禁了。這種狀態持續了足有一分鍾,然後她徹底癱軟下去,心率歸零。她的雙手還緊緊握住,但已經能輕易地掰開。我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這雙手已不再像初來時那樣柔軟,而是布滿了老繭,那是生活留下的痕跡。撥開她的眼皮照射瞳孔,也已不再有反應。
“目標確認死亡”我機械地說道。
女人推開門進來,顯然她早就等不及了:“這兩個小姑娘表演的可真好!”她雙手合十,做出祈禱的樣子,“請問我是否可以近距離觀察一下她們?”
不等我回答,女人便拿出一把剪刀將前任身上被汗、尿和淫水沾濕的囚服剪開,令她的私處暴露無遺。女人對著她們一通拍照,兩位可憐少女死後還要遭受如此凌辱,我真為她們感到惋惜。
拍完照,女人又問我:“本人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開始善後工作,完全沒注意到女人拿出的折疊鋸。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女人拿著鋸子,對著助手的雙腳鋸了起來,血流了一地。
“你怎麼能……”看著深深嵌入小腿的鋸子,我感到雙腿莫名地疼痛,好像那把鋸子在鋸的是我一樣。
女人抱歉地笑笑,“我還以為你同意了”然後繼續鋸起來……
後記
霧霾之中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天、地、來往的人群。灰塵和雨水混合成令人討厭的泥漿從房檐流下,濺落在人們的鞋子、褲腳上,但很少有人在意。生活中有著遠比泥水更要緊的事情,雨天和濺濕褲腳只是諸多令人不悅的事物中最微不足道的兩項罷了。
“你來了”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抱歉來遲了”斐樂滿面堆笑,“我聽說你的相好死了?”
“意外,另外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極力避開這個話題,“你要的藥物實驗已經完成了,這里是報告和實驗錄像”
斐樂接過文件袋“非常感謝,不過在下有個小小的請求”
“說吧”
“你能不能把她的執行過程也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