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麼問你話呢,你特麼聽見沒有!”一個巴掌扇在艾西蘭臉上,打得她耳鳴。
女孩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流眼淚,抿鼻涕。和面前的這群人比起來,她就像個娃娃,身材瘦弱、矮小,身材如同枯木般干瘦,短發因缺乏營養而枯黃;穿著大兩號的校服,衣服下擺幾乎和膝蓋平齊,褲腳也耷拉在地上。
一腳飛踹在艾西蘭的腰上,艾西蘭也不敢躲閃,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腿。上次她擋了一下,面前的大姐頭對著她肚子就是一拳,疼的艾西蘭把前天的晚飯都吐出來了。她寧可接下這一腿也不想再嘔吐了。
可大姐頭還是對著她肚子來了一拳,艾西蘭疼的彎下腰去吐酸水;她昨晚沒吃晚飯,現在也吐不出什麼了。她還沒緩過來,大姐頭又拽起她的頭發搖晃她的腦袋:
“我特麼告訴你,你特麼這次聯考要是還敢考我前面,我特麼就把你手剁了!”大姐頭依然十分囂張。艾西蘭被拽著頭發抬頭,剛才的搖晃讓她暈乎乎的;她目光迷離的看著大姐頭,點了點頭。
“那特麼說到做到”大姐頭隨手一推,艾西蘭的後腦勺撞在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趕緊捂住腦袋試圖緩解疼痛。大姐頭帶著一幫人離開了,艾西蘭終於支撐不住,靠著牆坐在地上。艾西蘭絲毫不懷疑大姐頭真會把她手剁了,畢竟扒衣服、燙煙頭、刻字、喝尿,哪個她沒遭過;都是在這位大姐頭的淫威下,由那幫跟班干的。她摸了摸右手小拇指,那里被撥掉的指甲還沒長出來,沒有指甲覆蓋的嫩肉癢癢的。
休息了一會,艾西蘭回到教室。現在已是放學時分,教學樓顯得空空蕩蕩,教室里只有班長還在等她。
“你回來了,怎麼搞了這麼久?”
“摔倒了”艾西蘭理理頭發,試圖掩蓋掉被欺凌的痕跡。倒不是她害怕班長笑話她,事實上班長是少數對她比較友好的人,其他人要麼嘲笑她矮小的身材要麼對她圖謀不軌。
“沒摔傷吧?”班長問。艾西蘭知道她並不關心自己,存粹是例行公事罷了。她搖搖頭,余光瞟見班長連頭都沒抬起來,補了一句:“我沒事……”
“下次注意點。快收拾東西,我要鎖門了”班長有些不耐煩。這倒不能怪她,艾西蘭瞥了一眼時鍾,距離她去歸還衛生用具已經過了半小時,不管是誰等人等上半小時都會抓狂的吧。
艾西蘭孤身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被踢的腰側還隱隱作痛。她低著頭,謹慎地跳過地上的坑窪。這些坑窪已經有幾年的歷史了,但從未被修復過。
兩年前,戰斗機疾馳著飛掠這座城市,炸彈如雨點般落在爭搶物資的難民之中,嘈雜瞬間被爆炸吞沒,整條路火光衝天。硝煙散去,只能看見殘缺不全的人影在火焰中閃動;地面仿佛披上了一層由血和斷肢織成的外衣。天空下起雨來,那是干旱的冬天所不常見的,似乎連老天爺都為她們的橫死感到悲傷。官方給出的說法是為了清除人群中潛藏的反抗分子……如今血跡已經褪色,斷肢也被流浪動物啃食殆盡,只剩彈坑還是那麼觸目驚心。
不過這一切都是過去式了,艾西蘭現在最喜歡的游戲便是跳過路上的彈坑,尤其是下雨天;她想象著自己在雨中翩翩起舞,步伐就像彈琴一樣輕快。
說起琴……艾西蘭想起了戰前家中那台鋼琴。鋼琴擺在客廳的角落,她每天都要彈奏一會兒,不僅是為了練習,也是為了保持心情舒暢。漆黑的外表給她一種厚重的安全感,好像那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父母工作很忙,經常把她一人留在家中;他們不在家的時間,鋼琴是唯一能給她帶來安慰的東西。不過他們考慮得很周全,會為她准備好晚飯,只需要熱一熱就可以吃了。但這彌補不了沒有父母的關懷帶來的失落感,艾西蘭只能自顧自地對著鋼琴說話。長時間的獨處甚至改變了她的精神狀態,在學校里她也很少和同學說話,顯得相當孤僻。
有時她會在夜里打開鋼琴,閉著眼彈奏。她仿佛看見自己身處舞台中心,沒有觀眾,沒有掌聲,但這無所謂:只要手指放在鋼琴上就夠了。音樂從琴鍵間流出,仿佛蜿蜒的河流載著她的思緒飄向不可知的遠方。如果過於沉浸,她還會直接睡在鋼琴上,第二天醒來時腰酸背痛。
不過自從她和媽媽躲進防空洞以後就再也沒見過那架鋼琴,事實上她連自己的家都沒再見過:一個如籃球場大的彈坑取代了她們家原先所處的位置,彈坑之中不會有什麼剩下了。艾西蘭哭著跑到彈坑里試圖找到一個琴鍵、一根琴弦,但是焦土之中什麼也沒有,媽媽拉著已經劃破手指的艾西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里。
媽媽帶著艾西蘭搬進了現在的家,那天晚上她哭著聽媽媽和電話里的人吵架。第二天,媽媽賣掉了所有家電,帶她去大吃一頓。當晚媽媽想帶著艾西蘭自殺,但最終沒能實行,媽媽抱著她哭了一晚上,那以後媽媽就出去賣身了——雖然她沒說,但艾西蘭已經長大,看得出來媽媽的“工作”是什麼。有時媽媽會帶著喝醉的外國士兵回到家里,往往那天晚上艾西蘭就沒法睡著:隔壁傳來媽媽的慘叫和士兵的叫罵,但艾西蘭不敢過問:上次去敲門詢問情況,被士兵一腳踢翻在地,狂暴的拳頭落在艾西蘭身上,若不是媽媽趕來阻止,恐怕她要被活活打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雖然第二天媽媽還是按時叫醒她,但艾西蘭從她身上發現不少新的淤青。
新家的生活很艱難,但她們沒有放棄:沒有電力,艾西蘭就把台燈帶到學校充電,然後拿回家照明——這珍貴的光明是艾西蘭完成學業的唯一希望;水倒是沒斷,但也只有冷水而已,還要在公共區域排隊打水;熱水只能通過燒柴來獲得,但是去年冬天山上的樹都被砍光了,自那以後黑市里木頭貴得離譜,一塊木材的價錢差不多相當於她們一個月生活費吧——因此只能用冷水洗澡。吃的是稀粥配野菜,一年到頭見不到肉星;穿的是二手的舊衣服,縫縫補補還挺時髦;出行全靠雙腿,城際旅行是不可能了——而戰前那是他們家每周必備的活動。
爸爸去哪了?這是她小心翼翼提出的問題。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媽媽喝著酒,對她大喊大叫。艾西蘭很怕媽媽耍酒瘋,她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即使媽媽事後道歉也無濟於事。
轉眼已經到家,這是一個相當擁擠的建築:除了起居等必要空間,一切都是公用的:廚房、洗手間、客廳餐廳;幾棟樓圍出了一片不大的院子,幾名婦女在中間支起桌子打牌,另有幾人在四周借著水龍頭洗菜、洗衣服。由於水龍頭不夠人手一個,她們還得商量好使用次序。早晨和傍晚,這里還會充當臨時的浴室,女人們用浴巾圍出隔間,稍微遮擋一下視线;不過從樓上還是能看到她們花白的身子。
艾西蘭在狹窄的過道中騰挪,努力避免碰到別人家的物品,瓶瓶罐罐、炊具餐具甚至是內衣內褲。戰後的混亂已經被時間洗盡,煙火氣回歸到日常生活中。聖凱妮亞族裔總是能在困境中找到出路,就像課本上的那只螞蟻一樣。“就當回到了五十年前”她總能聽到大人們這麼說。
五十年前的聖凱妮亞真的是這樣嗎?艾西蘭懷著好奇向媽媽提問。“可憐你外婆走的早啊”媽媽捂著腦袋,她每次提起外婆都會落淚,“還沒看到好日子就走了……” 好日子指的是艾西蘭出生到戰爭爆發這段時間,但外婆在她出生前就已離世。媽媽絮絮叨叨地跟艾西蘭說起她的小時候——距今只有四十年,再往前的事連媽媽也不知道——那時這座城市還很小、很落後,電力系統很不穩定,一到暴雨天就會停電;暴雨過後城市變成澤國,走路得十分小心別被掉進排水井里。那時的家很擁擠,媽媽和外公外婆睡在一張床上;沒有空調沒有暖氣,夏日按熱得直冒汗,冬天凍得手腳冰涼;樓不高但是沒有電梯,樓道里也沒有燈,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媽媽都不敢在夜間下樓。沒有電視、手機,遑論網絡,家里最好的電器是一台收音機,花掉了外公半年的積蓄;路上最常見的是自行車和用煤氣的公交車,地鐵更是聞所未聞;出趟遠門得准備好地圖,免得迷路了回不來;那個年代可沒有出租車,迷路了就等著挨黑車宰吧……
“哪像你這會兒,要什麼有什麼……”媽媽又開始喝酒,捂著頭低聲哭泣:“全沒了!全沒了……”
回到家中,媽媽又和往常一樣不在家,艾西蘭放下書包、拿出作業本和台燈。寫完書面作業,她的肚子已經咕咕叫,先吃口飯再復習吧。她打開了冰箱:這個冰箱沒有插電,保存食物的能力全靠心理安慰。
但是冰箱里只有一張紙條。
“自己找點吃的吧,愛你”
扭曲的字跡仿佛是初學的兒童寫就,媽媽的字跡不應該這麼差呀,但艾西蘭無心思考這些,她在想今晚該去哪家蹭飯。
“都是有手有腳的人,怎麼就你不做飯呢”她曾聽到這樣的辱罵,隨後是飯勺砸在她腦袋上。
“你再偷吃我就把你剁了”另一個婦女圍著圍裙,揮舞著菜刀向她吼道。
那就走遠點,去那家小吃攤吧,那位老板娘是唯一願意施舍她食物的人了。戰前兩人就已熟識,那時老板娘開著一家大得多的早點鋪,非常風光;艾西蘭每天都去她家買早餐,由於數年來不曾變化的餐點內容,兩人竟成了忘年之交。戰爭毀掉了她的早點鋪,但她另起爐灶,新開了一家小吃攤。雖然規模萎縮了很多,但仍遠比艾西蘭過得好。老板娘了解她們家的窘境,因此會把一些廢料留著煮給她吃。雖然清湯寡水沒什麼味道,但總比餓肚子強多了。
如果下星期的聯考能取得不錯的水平,她就能取得獎學金。只有這樣,母女倆的生活才能繼續維持,否則上頓不接下頓遲早要把她們餓死。
從家到小攤之間的路上挨了一發炸彈,把那個地鐵站炸塌了。艾西蘭依然記得氣派的地鐵站,從這里出發可以通達整個東河三角洲的城市,這也是他們一家城際旅行的出發點。大坑到今天都沒填平,成了一處露天垃圾填埋場,臭氣熏天。艾西蘭很不喜歡這里,不僅因為它的臭味,也因為這里游蕩著不少流浪狗,它們成群結隊,對每個路過的人都低聲嘶吼一番。艾西蘭低下頭,快步通過,據說這樣子能避免流浪狗撲上來。
這條小攤街曾經是個繁華的商業中心,緊鄰地鐵站,人流量大到難以想象。艾西蘭依然記得兒時在這里欣賞煙火晚會的情景,人頭攢動,煙花照亮夜空;她坐在爸爸肩上,興奮地喊出“新年快樂”。然而戰爭破壞了一切,兩側大樓轟然倒塌,熊熊大火把地面燒得焦黑,人們在廢墟中清理出一條街道,支起帆布,經營一些小店鋪。相比於黑市,這里價格公道,安全性一流。當然,被侵略軍時刻監控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那些士兵拿著望遠鏡和槍支,坐在吉普上,監視著整條街道的動向。好在他們不會主動為難過客,這在駐軍中算十分難得的了。
艾西蘭坐在小吃攤的座位上,和老板娘閒聊起來。說話間,一碗湯面已經出鍋。與其說是湯面,倒不如說是一碗清湯。撈了幾下才撈出幾根面條,肉更是一點兒沒有;就連菜也只有幾片碎葉飄在表面,更別提整碗湯沒有一絲油星,全靠食鹽調味。艾西蘭把湯喝光——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會這麼做,但現在只有湯水能提供一點虛假的飽腹感。
湯喝到一半,前班主任走了過來。班主任很年輕,深受同學們喜愛,不過那是過去式了。這一年來的劇烈變化讓班主任白了頭:最開始是她老公在戰爭中犧牲,交給她的只有一枚勛章和一筆撫恤金;隨後她的家被炸塌了,孩子在火海中喪生,她挖了一天一夜,只挖出一只抓著玩偶的小手;再後來,班里幸存的男生都被帶走,失去了一半學生的她再也承受不住打擊,辭去了班主任的職位。不過與其說是生活的重壓倒不如說是其他教師的排擠,尤其是那些新來的外教,趾高氣昂、目空一切,還對本地教師出言不遜甚至動手動腳。
艾西蘭的爸爸也是差不多那時消失的,媽媽和她的解釋是爸爸在外面偷人,但艾西蘭怎麼也不肯相信。她也曾問過班主任,但班主任從不正面回答她。
她還記得班主任的最後一課,那是他們最後一次以聖凱妮亞語言作為主科的課程。班主任激昂地朗誦一首現代詩,大概內容是救國於危難之際什麼的,她早已忘得一干二淨。想來還有點對不住她,艾西蘭趕緊低下頭去。
班主任發現了艾西蘭,擠出一個微笑,提出請她吃一頓飯。艾西蘭趕緊謝絕,班主任的經濟情況絕不會比她家好多少。艾西蘭和她說了今天被大姐頭欺負的事,班主任無言,抱了抱她。
過了一會,班主任對她說:“她只說不讓你超過她,沒說你要讓多少分呀”
“可是我怎麼保證讓的分……”
“比如說,少做一道大題?”班主任握住艾西蘭的手,艾西蘭這才發現她的手上已布滿老繭。
見艾西蘭沒有發話,班主任繼續說:“就算讓她一題,你也還是有信心超過她的吧”
“超過她倒是沒問題,畢竟你也知道,她的成績都是抄出來的”艾西蘭比了個鬼臉,“但我真的怕她砍我啊……”
“不要怕”班主任抱住她,“有我在”
艾西蘭知道班主任只是安慰她罷了,便岔開話題,老板娘也參與進來。老板娘說,就算艾西蘭沒考好沒拿到獎學金也沒事,她可以到自己這里學廚藝,還餓不死。艾西蘭和班主任努力向她描述考上重點中學後進入自由市的遠大前程,但老板娘依舊認為自己的小攤比什麼重點中學、自由市好得多。老板娘又說自己的兒子正在外面打工呢,等他回來就娶了艾西蘭,可不比自由市那些花花公子好?艾西蘭和班主任都苦笑了起來,她們都知道老板娘的兒子再也不會回來了。“怎麼的,難道你們嫌他年齡大?”老板娘已年過半百,想必她兒子也得二十多了,這年齡差確實有些夸張。
“難得糊塗”班主任搖搖頭,喝下最後一口湯,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兩人起身,向老板娘道了別。夜幕已經降臨,各個小攤點亮紛亂的照明用具,有蠟燭、電燈,甚至她還看到了熒光棒……
回家的路上,班主任突然問她:
“你以前彈過琴吧?”
艾西蘭被她這一問有些發懵,怎麼,難道她還有本事搞來台鋼琴?
班主任繼續道:“我前些天看見附近的廢品回收站有台鋼琴,有空去看看?”
“等這次聯考結束吧……”艾西蘭還在擔心聯考的事。
想了一晚上,艾西蘭還是決定試一試班主任的建議。上學路上她在思考如何和大姐頭周旋,差點被彈坑絆倒;但一整天她都沒有行動:臨近聯考,老師們都拖著不下課,盡可能多講些例題;她根本沒有時間找大姐頭。放學前有一個小時的自習時間,艾西蘭終於尋得機會,動身尋找大姐頭。
大姐頭的教室很亂,基本沒人注意在門口張望的艾西蘭。這正是艾西蘭所需要的環境,她徑直走到大姐頭座位前,咳嗽兩聲,打斷了她和跟班的交流。
“我可以讓著你,但……”
大姐頭來了精神,“呦,特麼的你來啦,有什麼有求於我的?”
艾西蘭不理她也不看她,雙手在身前交叉,十指相扣,繼續說:“我會讓著你一題——讓你一道大題,這樣夠……”
“特麼的才一道大題?你特麼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手廢了!”大姐頭拆開艾西蘭的兩手並抓起她的右手,用力掰她的無名指。艾西蘭疼的蹲下來,大姐頭順勢站起,攻守之勢異也。被她們的爭吵吸引,其他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把目光轉向她們。艾西蘭感覺這些目光仿佛帶刺,扎得她渾身難受。大姐頭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便拽著艾西蘭走到教室外面,她的跟班也一同跟著。她們離開後,教室里又恢復了嘈雜無序狀態。
大姐頭一甩手把她扔在地上,往她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跟班們也乘機往她身上踩了兩腳;艾西蘭疼的身體縮了起來,低聲嗚咽。
“你特麼還敢跟我談條件,你特麼誰啊?”
她走上前,一腳踩住艾西蘭的腦袋:“你說,我特麼是廢了你的左手還是右手啊?”艾西蘭緊張極了,大氣不敢出,輕聲啜泣著。只聽一陣嘩啦聲,大姐頭拿出一把美工刀,鏽跡斑斑的刀尖伸出來,在她的手背上比劃著。艾西蘭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她多希望班主任能現在出現救她於危急之中。
“大姐頭!”一個聲音響起,“你在干什麼!”艾西蘭循聲望去,那是一名巡課老師。
巡課老師拿著記事本和教具——一條戒尺。當課堂失控,她就用這條戒尺狠狠的抽吵鬧的同學。不過從沒見過哪個老師敢打艾爾瓦特留學生,都是她們這群女生遭殃,而在女生中又數大姐頭挨打最少。
大姐頭收起美工刀,滿臉堆笑地解釋道:“她摔倒了,我們正准備扶她起來呢”她的聲音像換了個人似的,說罷便站起身,拎著艾西蘭的領口把她提了起來,領口勒住艾西蘭的脖子幾乎讓她窒息,她不得不彎下腰去大口喘氣。
“艾西蘭,站直身體!”
“叫你站直!”大姐頭又找到機會欺負她,她揪住艾西蘭的耳朵往上提,艾西蘭不得不抬起頭來。
“大姐頭,你也放手!”
“好好好,我住手”大姐頭松開艾西蘭的耳朵,放下手的時候還不忘拽一下她的褲子。艾西蘭的褲子很松,這麼一拽立刻滑落在地。艾西蘭滿臉通紅,趕緊把褲子提起來。
這一系列鬧劇結束後,巡課老師才有機會繼續提問:
“這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我問她問題,她突然要打我,還好我眼疾手快,把她先摁倒了”大姐頭搶答到,還狠狠掰艾西蘭的手指,迫使她點頭承認。這情況哪像打架嘛,艾西蘭默默地想,我身上多了幾個鞋印,她什麼事也沒有……
“問問題為什麼要出教室?”巡課老師的目光轉向大姐頭。
“這你得問她咯”大姐頭繼續掰艾西蘭的手指,她感覺手指都要被掰斷了。
“我想出來上廁所……”艾西蘭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自習時間是能隨便走動的嗎?”
“不……不能”
“那問題解決了嗎?”
“解決了”大姐頭搶答到,把臉轉向艾西蘭“你說的,一道大題和填空題,你特麼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大姐頭的最後一句換回了凶惡的語氣。
“一道填空題?還是……”
“特麼的,當然是所有填空題!”大姐頭用力掰了一下她的手指,只聽咔吧一聲,艾西蘭懷疑手指骨折了。艾西蘭慘叫一聲,俯下腰去。但大姐頭仍不罷休,湊到她耳朵邊壓低聲音:“要是被我發現你回答了這些題,我特麼就把你十個手指全都掰斷!”
“沒事你就先回去吧”巡課老師對大姐頭說。大姐頭揮揮手,招呼著她的跟班回到教室。
“而你,自習課隨意走動,該打幾下手板來著?”巡課老師轉向艾西蘭,舉起了戒尺——
艾西蘭垂頭喪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全身都在發疼,手掌心也被抽出血痕。她輕輕朝手掌吹氣,試圖緩解疼痛。這雙手連拿筆都困難,還怎麼寫作業啊……
然而這還不是她唯一要發愁的事,離得遠遠的,她就已經聽見女人們的爭吵。
“晾衣杆都捅到我們室內了,這棟樓是你家開的?”
“你個沒良心的,門口擺那麼多東西占地方,還不允許別人借用你一點空間了?更別說你還老來咱家蹭飯,死皮賴臉的……”
“死崽子玩意,我看你是找挨揍了!”說這話的女人揮舞著掃帚,十分囂張。
“我現在就砍死你個雜種!”另一個女人拿起一把砍刀,氣勢更盛。
這邊也不甘示弱,又抄起一把折疊凳:“你說誰雜種?!”
“就你雜種!前些天把占領軍帶到家里來上床,誒呦那叫床聲啊,吵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艾西蘭躲在角落里探頭,這才看見吵架的一方正是媽媽。她從未見過媽媽如此狼狽:披頭散發、衣衫不整,連語調都變了。
“……讀書讀出來個廢物樣,現在不也在賣身?裝什麼高雅!”女人不甘示弱。
“啊啊啊!”媽媽發瘋般衝向女人,被女人一腳踹翻在地:“你還不值得老娘把命搭進去,趕緊回家跟你那小逼崽子吃西北風去吧!”
艾西蘭趕緊跑向媽媽,媽媽摔了一身泥水,十分狼狽,領口被扯破,露出花白的胸罩,看來是經歷了一場廝打。
“喲,這不雜種小崽子嗎”女人不依不饒,“你趕緊把你媽帶回去,她陰道里的臭味都灌進我鼻子了!”
艾西蘭驚恐地看著女人用刀指著自己和媽媽,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哪見過這場面。
女人見她沒有移動,更是來勁:“你個小逼崽子也是,整天就擱那呱啦呱啦背外語,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給外國人舔屌?你那樣子長得跟個老鼠似的,誰會看得上……”
“不准你罵我女兒!”媽媽爬起來,一字一頓地說著,撲向那個女人。女人躲閃不及,被撲倒在地,後腦勺重重撞在牆上,嘴巴、鼻子都流出血來。她的身體怪異地抽搐起來,眼睛也詭異地看著不同方向。
媽媽趕緊爬起來,離開那個女人。可是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被圍觀的幾十個人看到,逃避責任是不可能了。
“出人命啦——”一個聲音傳來,艾西蘭驚恐地抬頭,看見一個女人把手比作喇叭狀,大聲叫喊著。人群騷動起來,有的上前查看倒地的女人,有人躲進屋內,也有的已經跑出院子,找警察去了。幾十個人在短短幾秒鍾內變作鳥獸散。
艾西蘭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媽媽拉到一邊,媽媽幫她理了理頭發,然後用帶著顫抖的聲音地告訴她:
“艾西蘭,你現在回家去,不要出來;如果有人問起你看到了什麼,就說你不認識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另外:千萬不要讓陌生人進門!”接下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擠出一副微笑:“我准備了你愛吃的晚餐,就放在冰箱里,快去吧”
艾西蘭趕緊跑回家,鎖上門,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她聽到外面警鈴大作,紅藍光閃作一團,接下來是粗啞的男聲、女人的驚叫和一聲槍響。過了不久,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來到門口,他敲著門詢問是否有人在家,但艾西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沒有聽到答復,男人也不願久留,留下一句話後便離開:
“你媽媽就先留在這了,有時間把她打掃一下”
艾西蘭一直等到夜幕降臨才敢挪動,她回到院子里,發現女人的屍體已經被拖走,只留下牆上和地上駭人的血跡。媽媽在哪里?艾西蘭四處張望,終於看到一片白布蒙著的人體。血液透過白布,十分瘮人。艾西蘭呼吸加速:那該不會……她顫抖著走近,掀起白布的一角,露出媽媽的面龐。她的臉早已失去血色,腦袋被子彈掀翻了一半,一只眼球流出來,血液從嘴巴、鼻子和頭上的傷口流得滿地都是,夾雜著灰色的腦漿……
艾西蘭嚇得渾身發軟,跪在地上干嘔起來,媽媽的死相將她嚇得不輕,艾西蘭大哭著跪在媽媽身邊。其他女人都繞過她,避免蹭髒了衣服。艾西蘭不知哭了多久,哭到眼淚都干、嗓子都啞了,媽媽再也沒有動過一下,她這才相信媽媽真的死了。但她依然不願離去,呆坐在媽媽身邊,沉沉睡去。
艾西蘭醒來時感到腰酸背痛,渾身濕透,冷得發抖。媽媽的屍體已經被挪走,只留下一灘血跡干涸在地面上。艾西蘭感到心中的某種東西永久地被掏空了。她失落地回到家,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准備考試事宜。
距離聯考還有兩天,她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能不能撐住。
坐在書桌前,她感覺什麼也復習不進去,肚子咕咕叫起來,這才想起自己一直沒吃飯。媽媽留下的盒飯已經有些發餿,但是艾西蘭不顧那麼多,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她又想起媽媽,這是媽媽最後的遺澤,從這以後生活的一切就要靠她自己,而艾西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生活。
總不能天天去蹭小吃攤吧……或者自己可以去那里打零工換吃的?
不出所料,老板娘爽快地答應了她,還說她只要周末來就行了。雖然老板娘察覺到小女孩狀態不佳,但是艾西蘭絕口不提昨天發生了什麼事。臨走時老板娘還打趣她:“呵,小姑娘還知道保守秘密了,長大了啊~”艾西蘭只是笑笑。老板娘又叮囑她注意休息、餓了來她這里蹭飯之類的話,艾西蘭一一接受。小坐一會兒,她返回家中,努力把頭埋進書堆里,強迫自己背誦知識點。
聯考當日,艾西蘭發現大姐頭竟然私下調換了座位,坐在她身後,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艾西蘭無奈,上去和她辯論肯定又要被欺負,干脆無視她算了。考試中能明顯聽到大姐頭和旁邊的人交換試卷的聲音,但是她也沒有理睬:她又不是沒舉報過,結果是被拉到洗手間里挨了一頓打。艾西蘭按照大姐頭的要求將填空題和最後一道大題空在那里沒寫,然後坐在座位上直到考試結束。
終於結束了!艾西蘭收拾桌面准備離場,卻被大姐頭摁在座位上。
“你特麼有按照要求把該空的題空出來吧?”她吐出的氣流噴在艾西蘭的脖子上,令她寒毛倒豎。
“有……有”艾西蘭的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那特麼就好,我們三天後見”大姐頭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好別讓我特麼在領獎台上看到你”
三天後是表彰大會,屆時成績優異的學生會在台上接受表彰、領取獎學金。
艾西蘭在校門口遇見了班主任,她看起來沒睡好,掛著黑眼圈,嗓音沙啞。她告訴艾西蘭,她幾經努力將那台鋼琴修好了並藏了起來,這樣就沒人會把它拆成零件了。
“表彰會結束後你來試一試怎麼樣?”
艾西蘭驚訝於她竟然會修鋼琴,班主任解釋道,她老公以前是鋼琴教師,她便也跟著學了點鋼琴基礎知識,維修一台鋼琴對她來說不在話下,更何況那台鋼琴很新,基本沒遭到什麼破壞,她只是調了下音而已。艾西蘭感覺心中的空虛多少有了點填補,她抱住班主任失聲痛哭。
班主任很驚訝,趕緊問她發生了什麼。艾西蘭向她解釋後,班主任也難過地流下眼淚。
“不要哭”班主任抱住她的臉:“你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孩子呀”
班主任提出讓艾西蘭來她家暫住一段時間,但是艾西蘭拒絕了。兩人在校門口分別,向兩個不同方向走去。
表彰大會要求每個人都穿禮服出席,艾西蘭買不起新的禮服,只能穿戰前的那套舊禮服——很多人也是這麼穿的——看起來可憐兮兮。好在兩套禮服款式相似,除了顏色暗淡一些以外差別不大。但是禮服竟然配著短裙,這在冬天可真令人難受。禮堂里人再多也不夠把溫度加熱到穿裙子不冷的水平,她只能抱著雙膝瑟瑟發抖。
艾西蘭看見了大姐頭的跟班,她們穿著禮服的樣子可真是滑稽。不過大姐頭似乎並沒有上台領獎,看來作弊也沒法幫她取得獎學金嘛。艾西蘭“哼”了一聲身體靠在椅背上。在校長結束她那冗長而無趣的演講後,表彰大會宣告結束,同學們紛紛離開禮堂。
“別動,你特麼不想死在這吧?”就在艾西蘭也准備起身離開時,一雙手摁在她的肩上,一把美工刀抵在她的後頸。艾西蘭感到汗毛倒豎,坐回椅子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同學們沉浸在聯考結束的喜悅中,討論著休息的這幾天該怎麼度過,沒人在意她。大姐頭把頭湊到她的耳邊:“你特麼怎麼沒拿到獎學金啊?”
“我……我已經按你的要求空著那些題了……”艾西蘭聲音發顫。
“可特麼的你的成績還是排在我前面啊”大姐頭伸過來一張紙,艾西蘭不知道接還是不接。大姐頭晃動著紙,讓艾西蘭什麼也看不清。
“可是我……”
大姐頭抓住她的頭發前後搖晃:“特麼的你真的有空那些題?你特麼有辦法證明嗎?”
還能怎麼證明?難道要我去辦公室把試卷偷出來?那可是要槍斃的!艾西蘭心里想到。
“把她摁水里,讓她說實話”一個跟班發話了,艾西蘭驚恐地看向她,那人身材高大、魁梧,一點也不像女生,豐滿的胸部令艾西蘭感到惡心。
“就是,打一頓她就招了”另一個補充道。其他人大笑起來。艾西蘭向四周張望,整個禮堂只剩下她自己、大姐頭和幾個跟班,看來這次不會有人出來救她了,艾西蘭想到。
“行,就這麼辦,你們去打水,我在這里陪她玩玩”大姐頭打發走了眾人,教室里只剩下她和艾西蘭。
艾西蘭的心髒仿佛停止跳動,她冷靜的出奇,用余光打量四周,思考著如何脫身。大姐頭看出她動了心思,便捏住她的下巴,爬到她旁邊的座位上:“你特麼想什麼呢?說出來讓我也聽聽?”
逃跑這兩個字當然不能說,艾西蘭倔強地把眼睛偏向一邊,努力不去看大姐頭的臉。大姐頭拿起美工刀,將刀刃收到最短,然後撩起艾西蘭的裙子,在她的大腿上刻字。血珠涌出,艾西蘭疼的落淚,但依然閉口不言。
“你特麼嘴挺硬啊”說話間大姐頭已經刻了十幾刀,但艾西蘭還是一言不發。
“水准備好了!”一個跟班跑過來報告。
“行,不折磨你了,跟我來吧”大姐頭收起美工刀,隔著裙子狠狠卡了她一把,艾西蘭疼的向前彎腰,臉撞在大姐頭胸上。她意識到後立刻後退、向大姐頭道歉。
“你特麼吃豆腐是吧?”大姐頭站起身來,兩手伸向艾西蘭的胸部。艾西蘭躲閃不及,被大姐頭抓了個正著。大姐頭的揉搓令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但艾西蘭一點也不享受,她的臉紅到脖子根,還不停地跟大姐頭道歉。
也許是覺得不夠過癮,大姐頭干脆將艾西蘭的衣服和內衣掀起,直接揉捏她的胸部。女孩的乳頭從未被這樣開發過,只要一點輕微的刺激就勃起了。大姐頭壞笑著,招呼她的跟班圍觀艾西蘭的窘態。一個跟班拿出手機,將折磨的過程錄下來。
“這樣就會有很多大人物來找你咯!”一個人說道。
“說起來,特麼的,你媽不就是賣淫的嗎?”大姐頭一邊揉她的乳頭一邊說道,“你這是女承母業啊,我都等不及看到你去賣淫那天了!”她們哈哈大笑,艾西蘭委屈得哭了起來。
“還哭啦?告訴你,以後你要哭的時候多了去了,省省眼淚吧!”
她們抬著艾西蘭來到洗手間,甚至還在洗手台前幫她整理好衣服,讓她看起來不像被欺凌過的樣子。艾西蘭被帶到一個馬桶前,馬桶里灌滿了水——正常來說馬桶里不應該有這麼多水的,看來是被跟班動過手腳;跟班控制住她的身體,讓她跪在地上;大姐頭壓著艾西蘭的腦袋向馬桶低下去,艾西蘭拼命抵抗,但無濟於事,她的力量太弱小了。
艾西蘭有些後悔自己沒學過游泳。鼻尖剛碰到水面,她就已經陷入極度恐慌之中,面部完全浸入水中後她更是緊張地大口呼吸——吸進的、喝下的全是混著鼻涕眼淚和尿騷味的汙水。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雙手甚至掙脫了跟班的控制,在空中揮舞、支撐地面,試圖脫離馬桶。
大姐頭當然不想殺死她,只過了幾秒便將艾西蘭的腦袋提起來。但這對艾西蘭來說有有如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她劇烈地咳嗽,水從她的嘴巴和鼻子里流出來,混著鼻涕 、眼淚和涎水;她哀求大姐頭放過她,但大姐頭哪管那麼多,再次摁著她的頭入水。
惡臭和窒息刺激著艾西蘭,求生本能令她瘋狂地掙扎。地板很髒,但是艾西蘭顧不得那麼多,兩手在地上滑動,試圖找到可以借力的物體;雙腿也不住地踢蹬起來,膝蓋在地上摩擦,連鞋子也踢掉了。再次抬頭,艾西蘭吐了起來,嘔吐物圖在馬桶里、衣服上,散發出難聞的酸味;眾人都皺起眉頭,大姐頭很快再次將她的腦袋恩進水里。
盡管艾西蘭緊閉雙眼,她的眼睛還是被汙水刺激到,十分疼痛。第一次被泡進水里後她就沒再睜開眼睛,否則她會看到幾部手機對著她錄像,將這次虐待無死角地記錄下來。
艾西蘭瘋狂地揮舞雙臂,她在身後側摸到了什麼東西,便狠狠一拽——
“啊!”一聲慘叫,大姐頭放開了她,艾西蘭終於得以把頭抬出水面。她不顧吐出來的水流到衣服上,趕緊後退到牆角,這才發現跟班沒有摁著她的身體,而是圍在大姐頭身邊。大姐頭禮服的袖子被撕掉一截,胳膊上出現了幾道明顯的血印。
右手指甲隱隱作痛,她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指甲上沾著血。想必那些傷是她造成的了。
大姐頭怒不可遏:“你竟敢!”她推了一把跟班:“打死她!”
跟班們立刻圍上來對艾西蘭拳打腳踢。艾西蘭躺在地板上雙手抱頭,不斷哀求,但正在氣頭上的大姐頭哪管那麼多,上來猛踩她的臉和身體。艾西蘭不再發聲,盡全力將身體縮成一團。
許久她們也打累了,幾個人都伏在牆上喘氣,艾西蘭繼續躺在地上掩面哭泣。她渾身酸痛,根本沒力氣坐起來,甚至一點動作也會造成相當的疼痛。她所能看見的每一寸皮膚幾乎都受了傷,紅腫著,發著燙;胃里有如翻江倒海般難受,胸口隨著呼吸劇烈地疼痛;她感覺到嘴角有些溫熱的液體,用袖子擦了一下,發現那是血。
“特麼的,弄死你算了”
大姐頭抓起艾西蘭的領口,把她的腦袋壓進馬桶里。艾西蘭試圖抓住馬桶邊緣,但很快便因劇痛而脫手,手掌落在地上又是一陣疼痛;她努力憋氣,但肺部的劇痛令她不得不放棄,加上手掌落地那一下,她嗆了好幾口水,惡臭刺激的她想嘔吐。窒息感掌控了一切,艾西蘭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這帶給她巨大的痛苦,好像有人用錘子不斷敲打她的四肢一樣。
尿意漸濃,但艾西蘭根本無暇顧及。她掙扎著,尿液漸漸浸透內褲和裙子,甚至順著大腿流到膝蓋下。眾人厭惡地皺起眉頭,大姐頭更加凶狠地壓著她的腦袋。痛苦之中,艾西蘭甚至不知道自己失禁了,她的全部思維都被溺水造成的痛苦所占據,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盡快離開這池汙水,甚至連身上其它部位的疼痛都顧不上,四肢抽搐著拍打地面,進行無力地嘗試,然而這只能讓她更加痛苦罷了。
艾西蘭不再吐出泡泡,這意味著她體內的空氣已經排盡了,但她依然扭動身體掙扎著,腦袋不斷地後仰試圖離開水面。大姐頭拿胳臂壓著她,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胳臂上,阻止女孩最後的掙扎。艾西蘭的抽搐變得稀疏,幾秒鍾才有一個動作,並擠出一點殘尿;禮服早已被嘔吐物、尿液和汙水弄得又髒又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巨大的痛苦,但身體的本能拒絕死亡——尤其是以這樣一種屈辱的方式。艾西蘭只得在痛苦中榨出最後一點力氣,扭動軀干和四肢,表現出一點生氣,不過這也不會持續多久了。
大姐頭在她身上壓了足有十分鍾,直到她徹底不動為止。一個跟班把她從馬桶里抽出來,艾西蘭的五官因痛苦而扭作一團,嘴巴里不斷流出汙水;四肢因痛苦而緊繃,她躺在地上時雙臂還翹起來半曲著,雙手也握緊拳頭;裸露的皮膚滿是傷痕,膝蓋上的尤為明顯:那是她雙腿踢蹬時留下的。另一個人掀起艾西蘭的裙子,對著她被尿液浸濕的內褲拍了幾張照片;不過即使不這麼做,尿液在裙子上留下的痕跡也足夠明顯。艾西蘭的內褲很可愛,上滿還印著卡通形象,被尿液浸濕後透出陰毛;當然,她們有了新發現:一絲淡淡的血跡,雖已經被尿液衝淡,但仍看得出陰部沾上的一抹紅色。“來例假還不帶衛生巾”大姐頭嘲笑著,對著她的內褲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她媽,說這是她女兒在外面亂搞的證據”眾人聽罷邪惡地笑起來。鞋子被踢掉後露出白色短襪,已經因為掙扎而沾滿了汙垢,甚至沾上了些許尿液。但是她身上實在太臭了,沒人願意脫了她的衣服繼續羞辱她或是把她放回馬桶里。她們草草拍了幾張照片就離開了,將艾西蘭孤零零一人留在洗手間。
艾西蘭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看到了爸爸媽媽,他們親切地詢問她的成績,艾西蘭則驕傲地交上成績單。她一直都是那個成績優異的女孩啊……
後記
班主任不可能一直在寒風中等下去。她是害羞還是警惕呢?班主任揣測著女孩的心理,青春期少女總是很善變,可能前腳剛答應後腳就反悔。她嘆了口氣,裹緊衣服,消失在寒風里。她不知道的是,爽約的女孩正躺在洗手間的角落,身體慢慢變涼。
開學後學生們會發現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可能還會嚇壞一兩個女生。從她的屍體可以推斷出她曾受過怎樣的痛苦:四肢多處骨折,肋骨骨折,髒器破裂,處女膜撕裂——推測曾遭受性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