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畢業季,學生們都很興奮。因為每年這個時節學校都會舉辦畢業旅行,不僅畢業生人人有份,連低年級學生也能參與其中。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學生們可以拋掉所有煩惱:沒有作業,不用考試,她們大可以在船艙里玩到天昏地暗,無所顧忌;就連平時嚴苛的教師也沒法管住她們,誰讓這是學校賦予學生的權利呢?
蘭也很興奮:被選為帶隊教師簡直比中了頭彩還要幸運——她本來只是個岌岌無名的代課老師,作為一名聖凱妮亞人在學校內受盡排擠,對能參與這場旅行不抱多大希望——這項殊榮通常是外籍教師的特權。然而或許是前些年管理不善,這次旅行特別注明了“參與者僅限聖凱妮亞女性”,她這才得以臨時升任帶隊教師拿到旅游的入場券。
登船當日,眾教師、學生來為她們送行。蘭帶領著百余號學生站在船舷,向岸上的同事、同學們揮手道別。她隱約看見幾個嘟著嘴、滿臉不高興的教師同行,不過這並不是她需要擔心的——至少在接下來一個星期時間內——如今她唯一需要操心的是怎麼管理好這麼多學生;作為一名代課教師,她可沒有熟練管理幾百人的經驗。光是孩子們的嘰嘰喳喳就讓她頭疼,更別提此後要面對的各種意外情況了。
一些學生已經迫不及待換上了泳裝,或者說,她們的泳裝就穿在衣服里,只需拉開拉鏈、解開扣子便已露出那誘人的酮體。這不奇怪:作為一個沿海城市,這些孩子從來沒有下過海游過泳;戰爭遺留的汙染尚未處理干淨,整個海岸线都被嚴密地封鎖起來。船只現在就在如同濃墨一般厚重、無邊無際的黑色中航行,整片海面像死了一樣泛不起一絲浪花。黑色的液體是從船舶和儲油罐泄露的化石燃料,粘稠而劇毒,彌散在海面上形成一層一眼望不到邊的油膜,也只有這艘船上的游泳池能讓孩子們體驗一下在水中暢游的感覺了。
“蘭老師,你來一起游泳嗎?”一個學生跑過來問;她穿著分體式泳衣,可愛的裙擺卷起花邊;她手里拿著一把水槍,看上去蓄勢待發。
“還有很多不下水的學生需要我照顧呢”蘭笑笑,向她揮手“去吧——祝玩的開心”
那個學生歡天喜地地跑開,隨即更多孩子聚上來,詢問她要不要下水;蘭一一拒絕。倒不是她多麼不喜歡游泳,而是她家里根本就沒有合適的泳衣。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游過泳、沒有穿過泳衣了。她猶記得這片海域戰前的樣子:純淨得如同藍寶石,一眼望不到邊,和今天這種仿佛死亡的景象完全不一樣。戰後,薩米萊等國皆承諾幫助聖凱妮亞清理汙染,可到頭來又有哪里被打掃干淨了呢?濃稠的黑色液體依然漂浮在海面,沾染在海鳥的羽毛上,悶死魚類,讓這個沿海城市如內陸一般荒蕪:既沒有海岸景觀也沒有海鮮……
蘭有些憂傷,呆呆地望向海面。她坐在船尾,目視方向正對著剛離開不久的港口;岸上的人影已經散去,碼頭顯得空蕩蕩。她記得小時候不是這樣的:班輪頻繁溝通著各個島嶼,各種船舶,漁船、客輪乃至戰艦是海上最常見的東西。可如今,那些戰艦大多化為扭曲的殘骸沉入海底,貨船和客輪也在封鎖中被悉數擊沉,連帶著成千上萬的生命被大海吞沒,將那個已經逝去的國家逼到崩潰的邊緣……那可不是什麼好日子。
“蘭老師,你也來玩嘛,哪怕不下水也行”一個孩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把蘭拉回現實。
正在懇求她的是福蒂婭,一名畢業生。蘭記得很清楚,不久前她剛給福蒂婭代過課,福蒂婭那認真的樣子可愛極了。令她意外的是福蒂婭竟然穿著一身極其露骨的泳衣:淡藍色抹胸和T褲,性感到不符合她這個年齡。蘭壓制住了批評她穿著的念頭——畢竟還是不要掃了孩子的興為好。她深吸一口氣,收回嚴肅的表情,用用微笑回應她:
“好,我也來湊湊熱鬧”
於是她起身跟著福蒂婭走向泳池,臨離開前還不忘叮囑留在甲板上學生們注意安全雲雲;行至泳池邊,她便脫下鞋子避免打滑,然後踏上被太陽曬得火熱的甲板。甲板被打掃得十分干淨,即使光腳踩上去也不會沾染灰塵。待她抱腿坐下後才意識到自己還穿了一條黑色絲襪——真是笨極了,她竟然忘了今天是和孩子們來游玩而不是給她們教書,竟然穿著和平常一模一樣的服裝出了門。事到如今她還能做什麼呢?蘭褪下絲襪,抱著膝蓋坐在泳池邊,看著在水中嬉戲打鬧的女孩子們。
福蒂婭一路高興地蹦蹦跳跳,她的胸脯隨著跳躍動作而上下晃動。她們的身材真好啊……蘭有些嫉妒。她長身體的時間正遇上戰後那段匱乏時期,因此身材矮小如少女,胸部也沒有發育;甚至一些學生看起來都比她成熟。但誰能咬定這必然是壞事呢?或許是為了配合她沒有發育完全的身體,她的容貌似乎也被定格,年近二十五依然像個十八九歲的孩子,以至於她來學校面試求職那天,安保還把她當成搞怪的小屁孩趕出大門。
而這些孩子成長於戰後,家庭又有財力支持她們讀貴族學校,自然不會缺補充營養那點小錢。這麼說倒也不准確——現在的食品標價比戰前高了百倍不止,絕非一般家庭能擔負得起;就連蘭自己的工資也只夠她勉強吃飽,有時還得跟餐廳職員通融,讓他們留些過期餐食便宜賣給自己。
坐在泳池邊難免會被濺出的水打濕衣服。蘭只穿著一件輕薄的白色上衣,透過衣服幾乎能看見皮膚的顏色;更何況里面就是一件黑色文胸,若衣服被打濕肯定會被看個精光;雖然現在是放松時間,但作為一個教師的嚴肅還是應該保持的。
一股水柱噴到她的胸口,濺射開來,甚至迸進她的口鼻中,嚇了她一跳。蘭趕緊舉起手遮擋,卻看見一個孩子咯咯地笑著。她不便發作,對著那個孩子皺著眉、撅著嘴表達自己的不滿;那個孩子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便半蹲進水中,只剩下一串氣泡浮出水面,好像這樣就能躲開她的責備一樣。
就在這時一個孩子突然從船頭跑來,大喊著“看海啊~看海啊~”
聽聞此句,孩子們爭先恐後地從泳池里爬出來,披上浴巾跑向船頭,有的連拖鞋都沒穿,或者把水槍丟在原地。只有那個躲到水下的孩子沒有聽見響動,繼續在水中吐泡泡。
她憋氣的時間是如此之久,以至於蘭都有些擔心;正當她想盡辦法如何接近水中的孩子時,那個孩子終於冒了出來,大口呼吸著空氣;她注意到岸上盯著自己的蘭,被嚇得呆住,緩緩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老師不責怪你,快上來吧,她們說能看到海面了”
孩子撲騰著從泳池里鑽出來;她穿著白色的連體泳衣,看起來十分專業的樣子。蘭遞拿起一條浴巾圍在她的身上,那孩子這才放下警惕。
“對不起……老師”孩子說著,卻仍然忍不住偷瞄蘭的身體。或許她渾身濕透的樣子十分誘惑吧,以往在學校里,那些外籍男教師也是這樣盯著她,甚至對她上下其手的。
“你叫什麼名字呀?”蘭親切地問,拿另一條浴巾擦拭自己的頭發。
“波伊絲……我是低年級學生”
“因為船的搖晃,所以射偏了?”蘭笑著說,“你是第一次上船嗎?怎麼樣,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吧?”
兩人慢慢向船頭走去;走到一段開放甲板,波伊絲突然停住,拉著蘭的手到船舷邊。蘭清晰地看見那股濃重的黑色正隨著船推開的波紋向兩側散開、後退,海水撞擊船身,破碎,變成白色的浪花。顯然,她們已經脫離汙染區。
真美啊,蘭沉浸在仿若重獲新生的快感之中。海風帶著咸味鑽進她的鼻子,吹動她的發梢,濕透的衣服貼在皮膚上,令她感覺無比清涼。
“為什麼不去船頭看呢?那里視野更好”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波伊絲說。
“可你剛剛下水了呀”
“不喜歡跟她們玩”波伊絲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那好吧”蘭安慰道,“或許你想洗個澡,到船艙里休息一會兒?馬上就要午餐了”
“蘭老師,你能陪我下去嗎”波伊絲拽著她的手臂。
蘭不忍心拒絕孩子的要求,但她又擔心那群人在船頭鬧出什麼危險,只得答應她自己去船頭和同學們說句話就下來找她。
“船長抵達艦橋!!”蘭剛進入位於船頭上層甲板的觀景平台就聽到一名學生大聲喊道。
“別這麼說……”蘭有些不好意思,“船長會不高興的”
“沒事,他在下面一層呢,聽不見我們講話”孩子們推搡著蘭來到觀景平台中央,站在船的中軸线上。今天天氣很好,遠處依稀可見幾座島嶼。如果天氣更好一些,即使在陸地上也能看見;長久以來,蘭幻想著島上的生活是如何愜意,她童年時的夢想就是長大後賺很多錢,在島嶼上自己蓋一棟房子;可現在看來,這個夢想已經愈發虛幻,甚至不可能了。
“下一個目標,××島!速度:全速前進!”福蒂婭叫喊起來,她握著一個舵的模型,嘴里吹著口哨;肩上的浴巾滑落在地,露出她那雪白的肌膚和極度暴露的抹胸泳衣。別的孩子配合著她,在兩邊做出劃槳的動作。她們的整齊表演把蘭逗笑了;她環顧四周,確定玻璃幕牆不會輕易碎裂,且孩子們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後才滿意地離開觀景平台。同樣地,她叮囑其中幾個孩子維持秩序,別弄壞了那個精致的舵。
真是性感的船長,難怪孩子們會這麼配合。等有機會,我也要把舵玩玩,就像個真正的船長那樣;蘭想到。
“據說這個島現在的主人是艾爾瓦特的巨富,他在島上建的別墅有球場那麼大!”
“我還聽說他會邀請一些女士到他家里玩耍呢,真希望我也能被選上”
“切,你可想多了,人家只看得上自由市的漂亮女人,你個鄉巴佬湊什麼熱鬧?”
“可以考進自由市嘛,到時候我一定會拍一張和他的合影寄給你……”
一些女生不願挨太陽曬,躲在船艙里休息或玩耍,船艙里熱鬧極了;不時有幾個孩子追逐著穿過蘭身邊,讓她忍不住提醒她們注意安全;可是她們跑得太快,或許根本沒有聽到提醒。躲在船艙里真是她們的一大損失:畢竟靠近船體中部的艙室沒有舷窗,待在船艙里意味著看不到海上的景色。不過蘭很快發現自己多慮了:靠近船體中部的艙室內只有少量學生,其他大都數人都擠在兩側,對著不足一人寬的舷窗發出驚嘆。一些學生興奮地邀請蘭進入她們房間觀看海面,但都被蘭推脫:此時,她應該優先履行和波伊絲的約定。
被觀景平台和其他艙室里的學生們耽誤了不少時間,波伊絲想必已經等待許久了吧。蘭加快步伐,在輕微搖擺的船身中這不算困難;為了准確找到波伊絲所在位置,她還專門回了一趟自己的艙室,找到學生艙室安排表。
波伊絲的艙室只有她一個;她已經換上了學校的校服——一件薩米萊風格的女款校服,短袖襯衫配百褶裙;上衣很短,甚至能看見她的肚皮。蘭很反感這種行為,若是在學校里,她肯定要斥責波伊絲一番;可是在船上,她不想破壞孩子們的好心情;畢竟離開校園後還有殘酷得多的社會在等著她,這是學校留給學生們的最後一場狂歡,務必萬分珍惜。波伊絲顯得十分拘謹,兩腿並攏,手平放在大腿上,低著頭,身子佝僂著,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小了一圈。
“我來了”蘭靠在門框上,她早已穿好絲襪和半高跟鞋,還打了一條領帶,除了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濕漉漉外一副經典的職場女性形象。或許這樣熟悉的形象能拉近她和學生之間的心理距離——蘭又不是專業心理輔導員,怎麼會懂少女那不可捉摸得如同空氣一般的小心思呢?
波伊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喜歡交朋友嗎?”蘭問道,緩步走進房間。
“不喜歡……她們都不理解我”
“說說看,你有哪些與眾不同的地方呢?”
波伊絲搖搖頭,低聲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沒關系,很多人就是需要一段時間才會發現自己的特別之處呀”
波伊絲倒在蘭的懷里,蘭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輕輕拍打。她沒有孩子,也不知道如何照顧孩子,只能學著母親的模樣,好像這樣就能給她懷中的孩子送去溫暖一樣。她沒有注意到的是,波伊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濕透的衣服和其下的胸罩;甚至她的手也蠢蠢欲動,沿著蘭的身體向上攀,幾乎馬上就要觸碰到那對乳房……
“你還小,所以有些事情找不到答案;等到你參加工作了,這些問題都會隨著生活的推進而慢慢解開……話說回來,你有想好未來的打算嗎”
波伊絲搖搖頭,收回自己的手,“從來沒有想過……”
“有沒有想過考大學?”
“要交好大一筆學費呢,再說,我也沒有其他教師的推薦信”
“你們家應該出得起這筆錢吧”
“我媽媽賺不到那麼多錢”波伊絲憂傷地說,“以前都是爸爸出去賺錢,媽媽操持家務;現在爸爸走了,媽媽能送我上這所學校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你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這個問題一出口蘭就後悔了;一方面這是人家學生的私事,另一方面她已經隱隱猜到波伊絲母親是何種“職業”。這不奇怪,也不羞恥,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出賣自己的身體又有什麼可以責備的呢?只是可憐了小家伙,她一定不願說起自己的母親……
“我媽是妓女”令蘭感到驚訝,波伊絲竟然說出了這句話。
“她在自由市當妓女,專門給那些女性顧客提供服務”波伊絲繼續說道,“所以我也……”
“好好好,我已經完全了解了”蘭趕緊打斷她的話,怕這個時而沉默寡言時而機靈古怪的孩子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來到中午,鈴聲響起,午飯時間到了。泳裝少女紛紛搶占食堂中間的位置,波伊絲則像往常一樣挑了個角落落座,蘭不忍心讓她一個人那麼孤單,便端著餐盤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吃飯。雖然船上的食品完全免費,但波伊絲依舊吃得非常清淡,見不到一絲油星;她自己解釋這是以前養成的習慣,在父親離開後那段時間,她們家只能吃被別人當作剩菜的冷食,用柴火勉強加熱後才能稍微掩蓋其中的餿味。波伊絲自己打趣到她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畢竟有那麼多人沒挺過飢荒”談話結尾,波伊絲總結道。
是啊,能活下來都已經是萬幸,還能奢求什麼呢。蘭安靜地想著,往嘴里夾了一口菜。
“喲,你們都吃的這麼少呀”福蒂婭走過來,她身上還穿著那身抹胸泳衣,火辣身材好不惹眼;她的餐盤內滿是海鮮,這是陸地上不可多得的食物,可得抓住機會好好享受一番。
“來嘛,你們也多吃些,當我給你們加餐了——我完全沒碰過這些菜,你們大可放心”福蒂婭說著向兩人的餐盤中撥下大量海鮮,幾乎要堆成一座小山;奇妙的味道勾起蘭童年時的回憶,她就著飯大快朵頤;波伊絲則夾起一塊肉,頗為疑慮地盯著它,好像不認識那是什麼似的。
“這是魚肉,這是海螺,這是蝦蟹……”福蒂婭一樣樣地向波伊絲介紹,“總之,這就是一道海鮮大雜燴,是我認為這頓飯最好的菜式”
“魚肉……有刺吧?”
“那得看是什麼品種……”福蒂婭又給她解釋起各種魚的差別來;波伊絲虛心學習,但最終也沒能聽懂多少。
整個下午,船只都航行在如油畫一般純淨的海面上。脫離汙染區後,海洋生物數量逐漸增加;它們把船當場一個伙伴,或者是競爭對手與其競速;海鳥也跟在船後面,借著船體刮起的風翱翔於洋面之上。上午看到的那些島嶼已經被她們甩在身後,船頭的方向只剩一望無際的藍色;背對著太陽,幾乎無法分辨海與天之間的分隔。由於遠離陸地,這里的浪變得更高,許多同學出現暈船症狀,船只不得不放慢速度。即使這樣,拍打在船身上的浪花依舊比上午看到的大許多,有時甚至能濺上低層甲板。就連泳池也不再平靜,而是隨著船身的搖擺泛起波瀾;大部分學生也已玩累了,不願在泳池里跟著水流搖來擺去,便都回到船艙里休息。原本熱鬧的甲板上變得空蕩蕩,一些學生的私人物品雜亂地擺放著,沒人有心情收拾。
處理完幾個學生身體不適的問題後,蘭難得找到休息的機會。她踱步到觀景平台,握著舵,想象這艘船在自己的控制下劈波斬浪。
她學著影視作品里的樣子,翹起腳尖,把舵猛地打向一邊,口中吹著口哨模仿汽笛聲;可惜她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學會吹口哨,無論怎麼吹氣口中都只能發出氣流的聲音。
這樣的時光真輕松啊,沒有課堂的吵鬧,也沒有同事或學生的打擾。蘭站在空無一人的觀景平台上,累了就坐在窗邊休息,看著遠方的海天线,想象著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東西。其實她也知道東河外海無比廣闊,離開陸地附近那幾個島嶼以後便不會再看到什麼物體,可她還是想在枯燥的海面上找到些不同,哪怕是一艘帆船也好呀。但時間慢慢流逝,她始終沒有找到任何一絲人類活動的痕跡,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這條船一樣。
隨著“嘀嘀嘀”的鈴聲響起,蘭迅速清醒過來;她竟在觀景平台的長椅上睡著了。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只留下西邊的天空還殘存著一絲血色,那是太陽最後的余暉。昨晚太過激動沒有睡好,竟然在這個時候做出補償……她急迫地跑進船艙,想要了解孩子們的最新近況;若孩子們在她睡著的時候出了意外,她絕對沒法原諒自己……
船艙里靜悄悄的,大多數孩子瘋玩了一天都已經入睡,剩下幾個還醒著的也都壓低聲音,盡可能不打擾他人。蘭向她們豎起大拇指,孩子們則回以微笑。
檢查完畢,確定沒有問題以後蘭回到甲板。海風吹拂在她的臉上,撩起發梢,令她感到無比清爽,所有的疲勞都一掃而空;船上的燈光難以照亮海面,令她對船舷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恐懼:漆黑的海面就像浮著一層粘稠如膠的油膜那樣,好像能吞沒一切光线;即使偶爾有拍擊船身激起的浪花也在整個墨黑天幕的籠罩下變得陰暗、沉重,好像海水又變得粘稠一般。她後退幾步,遠離船舷;確定自己安全後,她抬頭向上看去——
漫天繁星。
這樣的場景陸地上可不多見,她得好好記錄下這一切。她沒有相機,只能用自己的雙眼和大腦刻畫星空的形狀:這里有顆亮星,那里有朵星雲……船只改變方向,星空便也轉了個角度,令她不得不重新記憶;可是她的腦袋怎麼可能把整片天空都背下來?經過幾番嘗試,她最終放棄,盡情享受當下。反正船上的時光也沒法帶到陸地上,仰頭觀看星空這份記憶又有什麼必要隨身攜帶一輩子呢?她還有大把的瑣事需要操心;雖然在學校當教師是個穩定的工作,但她似乎也看不到什麼前景;誰能想到,聖凱妮亞人竟然會在聖凱妮亞的土地上受到排擠和歧視,以至於連正規教師都不能勝任;至於那場針對聖凱妮亞文化的大滅絕,她只把它當成一個傳說,至少在這所學校里保留了聖凱妮亞文化課程;至於別處怎樣,那是她能力之外的事情。
蘭的肚子咕咕叫,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雖然她不確定這麼晚食堂是否還會開放,但她還是准備碰碰運氣。果然,正常用餐時間已經結束,只剩一個窗口依然開放給船員服務。蘭坐在一群船員中間,聽他們講述與航海有關的故事,聽得十分入迷,忘卻了飢餓。等別人紛紛將餐盤送至回收處時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完,趕緊狼吞虎咽,將剩下的飯菜全部吞進肚子里,連味道都沒來得及品嘗。吃完飯後時間已經相當晚,是時候睡覺了。蘭決定想盡辦法睡個好覺,這樣明天才有充足的精力管理這群小家伙。
蘭的臥室位於舷側,雖有舷窗但在夜里用處不大: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她躺在床上,感受著船體在海浪中的起伏,就像是小時候睡過的吊床一樣;天花板傳來輕微的嗡嗡聲,那是通風扇在工作;她很享受這里的環境,比她住的那個小出租屋干淨多了……她把胳膊枕在腦袋下,合上眼睛緩緩沉入睡眠。
和連綿而悠長的晃動不同,蘭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陣震動;對仍處在船上的人來說,這艘船就是她們的全世界,因此這場震動仿佛來自地下深處,讓整個世界都搖晃起來;蘭驚醒,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需要半夜爬下床躲避飛來飛去的流彈。隔壁傳來喧鬧聲,顯然,她不是唯一一個察覺到震動的人。
她急忙跳下床跑出走廊檢查情況;被驚醒的孩子們都從艙室里走出來,揉著惺忪的睡眼,頭發亂糟糟;她們似乎不認為這是什麼大問題,便都放松下來,互相拿對方的狼狽模樣開玩笑;只有蘭警覺起來:她感受不到船只航行帶來的搖晃。或許是學生們的聒噪讓她變得遲鈍?蘭離開學生聚集之處,好更加清楚地掌握情況。
走廊的盡頭是通往上層甲板的樓梯;一般來說這個樓梯應該保持開放;至少在此前是這樣的。可當蘭握住門把手時,她卻驚訝地發現門被鎖上了。一定是某個船員粗心大意……一定是這樣的!蘭極力安慰自己,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哪里還有另外幾扇門,總不會都上鎖吧!就算都上鎖,一定還有緊急電話之類的可以聯系上船員,向他們詢問情況或是請求幫忙打開門。
來到走廊末端,蘭才沮喪地發現這頭的門也被鎖上了。這絕對是不符合安全管理規定的操作:她和孩子們上船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學習安全管理規定和逃生路线,方便發生意外後第一時間撤離;其中一條便是不要阻塞逃生通道。難道是自己在緊張中看錯了門?可是門上分明用綠色熒光油漆寫著幾個大字“緊急出口”,她很快便推翻了自己此前的猜測,並用更加不安的推斷取代之:這里絕對有鬼。
她扭頭尋找最後一份希望:應急電話。很快她便發現這也不可行:固定電話就在她臥室邊的一個機櫃里,但電話线已經被剪斷,想要徒手修復根本不可能。看起來無論如何,有人不希望她們能聯系上外部世界。
恐懼在蘭的心中蔓延,但她依然要保持冷靜,畢竟她是所有乘客中唯一的成年人,需要給孩子們提供信心。正當她絞盡腦汁組織語言時,福蒂婭的動作卻吸引了她。
“你們快看”福蒂婭把一瓶水放在公共區域的桌子上,瓶中的水向一個方向傾斜。在陸地上這無疑是奇特景象,但在船上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船體已經傾斜。
好像這一切還不夠糟心似的,另一側有人大叫:“蘭老師,快過來!看外面是什麼!”
蘭火速跑到聲音傳來的地方。在一個有舷窗的艙室內,她看見了一個明亮的光點;毫無疑問,這個時間出現在這里,無論那是什麼都意味著生的希望。
可是該怎麼告知他們自己被鎖在船里了呢?她首先想到的是用手電筒。可是詢問一圈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攜帶;就連機櫃里也找不到。她又試著和同學們借手機撥打電話,可是茫茫大海上怎麼可能收到信號?經過幾次徒勞的嘗試,她只能急迫地希望那個光點能注意到這里。為了方便被發現,蘭下令打開所有船艙的燈,但她還是沒有把握如此就能產生足夠醒目的光亮。
突然之間,蘭靈光一閃,問距離自己最近的學生:“現在幾點?”
“凌晨四點半”
“好的……在這個季節,還有一個小時就會日出;我們耐心等待,到那時他們一定會發現這艘船的!”
可是蘭自己都不相信這番話:一個小時足夠船航行三十千米,如果那個光點源移動的話早就離她們而去;就算那個光點沒有移動——比如是個遠洋漁船——也未必會意識到她們的困境,或者不願意前來營救;最後,即使前來營救,又怎能保證營救者不會和船員同流合汙、侵犯她們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女性呢?畢竟茫茫大海上……蘭不敢多想,好像僅憑想象就會把這些可怕的事情變成現實一樣。她逐個勸說留在走廊的孩子回到船艙內,然後自己在機櫃里翻找起來:若最壞的情況發生,她需要一件趁手的自衛武器。
她找到了一段橡皮管,揮了揮感覺不錯;打到身上似乎會很痛。她深知自己的無力:若真有人想對孩子下手,怎麼會因被橡皮管打疼而收手?恐怕那樣只會激怒他,讓自己變成第一個受害者。可這是她必須肩負的風險,她是一名教師,全船學生的安全都依賴於她的保護。
蘭感到渾身無力,她想回到船艙里休息;奇怪,怎麼這麼短的距離都變得這麼難走?她感到頭暈目眩,不得不扶著桌子緩慢前進。
終於回到船艙,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床上已經坐著一個人;那人的背影十分熟悉,但她想不起來是誰……
“你回來了”坐在蘭床上的人回過頭,驚得蘭張大了嘴。
那是波伊絲;她穿著那身校服,全身上下除了腦袋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塑。
“你怎麼在這里?”蘭急迫地問道,“快回房間去!”
“回去又有什麼用呢,反正結果都一樣”
“什麼意思?”蘭感到疑惑;波伊絲的話中似乎有第二層含義,但她無法理解,“你被舍友欺負了?”
“沒有,我是自願選擇過來的”波伊絲緩緩站起身走向蘭:“我來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在最後的時間里”
“最後的時間?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蘭有些懼怕面前這個孩子;若非自己產生了幻覺,只能是她中了邪: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說出這種神神叨叨的話!
蘭靠在門上,門合攏發出輕微的咔噠聲。蘭想要奪門而出,卻驚恐地發現門已經被鎖上。
“不用想著逃跑”波伊絲說,“這扇門不會再打開了”說著,她將手中的東西展示給蘭看:那是一把被掰斷的鑰匙,鑰匙串上寫著蘭所在的房間號。
“你怎麼可以損壞公物!如果我沒法出門,我怎麼保護別的學生?!”
“你不必保護她們,我說了,結果都一樣:船體破了個洞,船會進水、下沉,最後我們都淹死在這里”
“什麼?!”蘭發瘋似地尖叫著,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像一場無法醒來的夢,不是嗎?”波伊絲繼續她那平靜的語氣,“可惜這不是假的,你、我、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這里,我是說,葬身大海,永遠不會有人來救”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啊……”蘭看著眼前的小女孩,雙腿抖個不停。她緩緩跪坐在地上,渾身無力。就算這不是真的,這個小孩說的一切也足夠把她嚇到渾身癱軟;而現在,她的心底還存在著一絲希望:在水侵入這個房間之前,會有人打開門,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一場惡作劇。
“如果你去下層甲板,會發現那里堆滿了‘祭品’,神像、冷凍肉之類,反正不是通常的貨物——可惜你已經不可能再去證實了”
“一定有辦法的吧?”蘭捂著腦袋,在抬起頭時波伊絲已經站在她的面前;就連她自己也能明顯感覺到船身的傾斜;在通風扇微弱的嗡嗡聲中,她隱約聽到物體摩擦發出的噪聲和仿佛液體涌動的嘩嘩聲。
“扶我起來”蘭有氣無力地說。波伊絲竟然真的扶著她站起身,然後又攙扶著她走到窗邊。此時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船體的傾斜了:不僅人與牆壁之間有著相當的角度,透過舷窗向外也已經很難看到水面。唯一能給她帶來一點安慰的是天色已經漸漸泛紅,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了。
希望日出之前她還沒有葬身海底——至少最後看一次日出吧!想到這里,蘭無力地笑了笑。
“那艘船不會來救我們的”波伊絲的話像冰一樣寒冷,“他們是監督員,來確保我們會在日出時沉入海底”
“你究竟為什麼能知道這麼多……”蘭喘著氣坐在床上,接受著來自波伊絲的按摩;在如此緊張的時刻,她的肩膀確實需要放松一下。
“我跟你說過我爸爸離開了?其實他並沒有死。他作為‘指定幸存者’活了下來,丟下媽媽和我在這里受難。至於他的職業?他現在自由市任薩米萊-拉漢兩國宗教顧問”
“和兩個外國有什麼關系?”
“他們會定時獻祭一些平民以確保接下來的數年中風調雨順;你知道的,這兩個國家的宗教氣息都很,怎麼說呢,濃重,並且壓抑。很多年前他們不得不使用自己的國民,但現在,他們有更廉價的替代品——我們,聖凱妮亞人。
“祭品一般是兒童,你作為成年人只是附帶損失。難道你沒發現嗎?整艘船只有你一個成年人被困在船艙里。要知道以前的畢業旅行至少要配備三四個帶隊教師;至於為什麼只有你一個,我猜是順便把你,學校里最後一名聖凱妮亞裔教師一同殺死,這樣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中斷聖凱妮亞文化課程。
“這樣的獻祭還有很多形式,比如住宅樓垮塌、山林失火、礦井事故等等,這次的內容是水葬,沒有什麼地方比大海更合適了:大海吞沒一切,卻從不告訴世人真相。你我的死會成為新聞上的一串數字,附帶各種離譜到甚至有些侮辱性的猜測;而我爸爸和薩米萊、拉漢的官員會以為他們真的受到了保佑”
“……你從哪里知道這些的?按你所說,你父親去了自由市……”
“……把它當成一個我講的詭異故事好了”波伊絲將蘭摟在懷里,對著她的耳朵輕聲吹氣:
“你才是我登上這艘船的目的啊”
“什麼?!”蘭驚恐地後退,然後又因重力拉扯而滑落回波伊絲身邊;這次,波伊絲緊緊抓住她的雙手,令她無法再逃脫。接著波伊絲向前撲倒蘭,騎在她的胯部,將她的手舉起過頭頂,交叉固定,開始解開裙子和襯衫。
“你你你……你要干什麼?”蘭驚恐的連話都說不清。
“你不覺得作為一個處女死去太可惜了嗎?”波伊絲衣冠不整,像是剛剛和人打了一架似的;那是她拉扯自己衣服和頭發留下的痕跡,“我是來幫你走完最後一程的”
“可是……你是學生我是老師……不能這樣……”
“從我上船的那一刻就不是了……從那時起,你我都只是祭品而已,祭品是沒有人際關系屬性的”
波伊絲脫下自己的襯衫;她沒有穿內衣,粉嫩的乳頭堅挺著,即使蘭這樣的成年女人看到那嬌艷欲滴的乳頭都會感到害羞:蘭的臉頰瞬間紅到脖子根,像是熟透的水果。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愛上你了,從那時起我無時無刻不在幻想著約你出來,和你吃飯,和你做愛,和你過一輩子……
“真可惜,只能以這種方式實現。答應我,不要掙扎好嗎”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顯然大多數人都意識到船身正快速傾斜的事實;她們等不到天明了。她們現在就需要蘭的幫助,哪怕是安撫心情也行。可是那個該死的不負責任的教師竟然把自己鎖在船艙里,對她們的哀求不管不顧。
“快開門!我的艙室已經開始進水了!”
“水……水正在流進來——別動我的行李!”
“求你了,讓我出去和她們說句話,哪怕是看一眼也行”蘭哀求著波伊絲,奮力扭動身體;可是波伊絲就像吸附在她身上一樣,怎麼也甩不掉。
“已經沒有退路了”波伊絲說,“別忘了:鑰匙被我掰斷,現在除非拆掉門,否則絕無可能從這個房間出去”說完,她俯下身子,在蘭的臉上輕吻了一下。蘭的血液涌上頭頂,她的頭皮一跳一跳地疼痛;她感到無比害羞,畢竟,這是她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被人親吻呢。
“別擠了,會掉下去的!”
“別抓我的腿——下去,下去!”
“快開門!要站不住——啊!”
隨著巨大的物品翻倒聲,敲門聲戛然而止。蘭的門外是一片活動空間,距離另一側牆壁少說有五米的距離;如果船身傾斜的足夠嚴重,沒有人能碰到她的門——除非水已經進入船艙。
“難得的清淨”波伊絲又開始發話;她輕而易舉地撕碎自己的裙子,露出光滑的下體。蘭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不受控制地性奮,兩顆乳頭摩擦胸罩,令她感到瘙癢無比;她的下體正被一只手摩挲著,毫無疑問,是波伊絲干的好事。雖然她看不見,但波伊絲能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正在緩緩分泌出粘稠的淫水。
她把手舉到蘭眼前,讓她見識到自己分泌出的體液。蘭努力想要避開她的視线,卻被她用手抓住臉頰。蘭剛想反抗就又被抓住雙手。
“真是個不聽話的小孩,不是嗎?”波伊絲說著從不知何處抽出她的領帶,將她的雙手捆綁在床頭。蘭費盡心思想要掙脫,但卻只是讓繩結越來越緊而已。
“不要再掙扎了喲,我會懲罰你的”波伊絲說著,開始在蘭的身體上摸來摸去;蘭哪里受得了這種刺激,她的乳頭很快便勃起了。就在她感覺性奮至極的時候,波伊絲突然抓住她的衣領,用力撕扯,將她的襯衫撕開,暴露出其中的胸罩。蘭想要遮擋或是躲避,卻發現皆為徒勞。
“你的身體……我好想要……你能滿足我嗎?放心……不會弄痛你的”
說著,她稍微挪動了下身體,當然不是為了放開蘭,而是為了脫下她的下裝。裙子、蕾絲內褲都被褪下、丟棄,現在蘭的身體徹底一絲不掛。兩個女性的裸體赫然相對,作為成熟一方的蘭竟然是感到羞恥的那個,這令她更加無地自容。
波伊絲伏在她的身體上,像嬰兒一樣吮吸她的乳頭,只不過更加用力;她的兩只手中一只揉捏乳房,另一只摩挲下體。這一套動作讓蘭仿佛達到了人生的高點,她從沒體驗過這種感覺,僅僅是最簡單的愛撫已經讓她心潮澎湃、淫水橫流。她劇烈地喘息,胸部的舒張正好和少女柔軟的舌頭相配合,她得以更加徹底地享受到性的樂趣。口中不受控制地發出嗯啊聲,她感到極度羞恥卻怎麼也控制不了,好像現在掌管她身體的是一雙手和一根舌頭一樣。她的腦海里充滿波伊絲的裸體,女孩跳著妖艷的舞蹈,勾引自己接近她,然後再拖入水中溺死。她沉浸在如此劇烈的快感之中,以至於對死亡的恐懼都被削弱;她只想和面前這個女孩纏滿,不管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氣流劇烈吹動通風扇,發出令人牙癢癢的尖嘯,顯然水正在快速灌入船艙。艙外傳來驚叫,絕望而恐慌,像是鬼魂的哭嚎,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蘭緊閉雙眼,努力不去想象那些孩子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淹沒時的絕望神情;她已經見過太多,為什麼要再看一次呢?上天真是開了個惡意十足的玩笑,她來到這所學校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躲開難民那絕望的眼神嗎……
波伊絲做完前戲,她的手指已經沾滿自己和蘭的體液。女人的乳頭紅腫而堅挺,變得極其敏感,哪怕是吹一口氣都會引起主人渾身戰栗;她的陰道也源源不斷地流出淫水,渴求著被插入。波伊絲自然不會虧待她,用雜技般地姿勢將兩人胯部互相交叉,用小腿鎖住蘭的肩膀,然後開始“磨剪刀”。兩人的體液互相交融,順著波伊絲的身體流淌下去,最後流進她的嘴里。波伊絲滿意地品嘗淫水的味道,咸咸的,還有一絲甜味——她堅持那麼久清淡飲食就是為了這一刻。她更加賣力地扭動腰肢,像洶涌的波浪,讓兩人的陰唇互相摩擦。看起來蘭從來不會清理自己的陰毛,那片小黑森林濃密得簡直像是一塊毛毯,不僅覆蓋了陰部附近,還延伸到腹股溝里;如此濃密的陰毛讓她倍感性奮,好像自己才是被強暴的那個。
事實上很多年前她確實是。爸爸離開的那個夜晚喝了很多酒,他發瘋了,不認得任何人,不記得任何親情,將波伊絲摁在床上、掐住脖子,將生殖器插入她的陰道。媽媽在一旁嘶吼、用枕頭砸他,卻無濟於事……
被自己的父親奪走處女之身真是可恥,波伊絲幾次想要自殺,但都被對蘭的向往阻止:她還沒向蘭表白呢!如果她就這麼死了,還有誰會記得這段戀情?
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總是帶些富貴女人來家里“做客”。她要求波伊絲脫得一絲不掛伺候那些女人,實際上就是為她們舔舐下體、任由她們凌辱。波伊絲這才知道原來表面光鮮的貴婦人也會如此肮髒,更加渴求一個由內而外都干淨的女人。如今她見識到了:蘭。蘭雖然陰毛旺盛,但至少洗得干干淨淨,幾乎沒有尿騷味;內褲也很干淨,沒有沾上惱人的黃色痕跡。不過就算這樣又如何?她們被淹死的時候都會小便失禁,只不過與海水混合嘗不出來罷了……
水位愈發高漲,已經淹沒了另一側的整排艙室。除了少數幾個行動不便沒能逃離,大部分學生都已離開艙室聚集在走廊里。她們狼狽不堪,衣服濕透,行李也多半遺棄。學生們吵成一片,卻沒能拿出任何有效的自救方式;有的人試圖搭人梯以夠到門把手,也有人試圖站在機櫃上遠離水面,但是在水流的衝擊之下這些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在經歷了反復的失敗後,學生們終於意識到那個被關在門里的女人再也不可能出來拯救她們。就在這絕望的時刻,一次意外又讓情況雪上加霜:只聽輕微的噼啪聲,所有的燈都在閃動幾下後徹底熄滅,船艙里一片漆黑,連嗡嗡作響的通風扇也停止運作。人群陷入恐慌,尖叫和哭喊混成一片。
這才算好戲開場!波伊絲拿起早已准備好的假陰莖,一頭插進自己的下體,另一頭插進蘭。
“啊~”蘭的頭用力向後仰起,發出了她生平最尖銳的叫喊;這聲嬌喘甚至能穿透門板、蓋過其他人驚恐的嚎叫。讓外面那些學生也好好聽聽老師的淫叫吧!讓她們知道老師在臨死前享受到多麼快美的高潮,讓她們在不多的余生中恨老師一輩子吧!蘭老師永遠是屬於她波伊絲的。
學生們安靜了幾秒,隨即爆發出謾罵。一些人拾起散落水中的物品丟向艙門,發出砰砰的撞擊聲;但正處於高潮臨界點的蘭根本聽不見;她滿頭大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完全沉浸在波伊絲帶來的快感中;她絕不會想到這個小孩竟有這麼嫻熟的手法,幾乎是立刻攻陷了她這個老女人的防御,讓自己淪陷在性的快樂王國之中。
憤怒、恐懼等極端的情緒在船艙里疊加、發酵,最終演變成徹底的瘋狂:如此狹小的空間根本不夠擠下所有人,她們瘋狂撕咬毆打周圍的人,只為獲得些許生存空間。哭喊聲混成一片,不時有少女被曾經的同學摁在水里痛苦地窒息;另一些則不甘就此死去,死死抱住仍浮在水面少女的雙腿,直到兩個人都因體力透支而沉入水底。剩下那些幸存的則不得不眼睜睜看著曾經的好友在抽搐中死去,整個船艙都被絕望的氣息籠罩。用不了多久,剩下漂浮在水面上的人就已足夠稀少,讓她們有空間去掙扎,殺戮便暫時告一段落。如果這時潛入水中,就會看到已經死去的少女的肢體互相纏繞、拉扯,像是森林中的藤曼。
幸存者漂浮在水面,拍打那些仍在水线上的艙室,想請求她們接納自己;可是艙室里的人也不傻,整條船遲早會被淹沒,艙室會形成一個個氣室;這時只要多一個人便會多一份消耗,她們可不想那麼快耗盡氧氣死掉。激烈的拉鋸戰在各個半開的艙門附近展開,也有的艙室早已上鎖,將自己與走廊內的絕望隔離;更有甚者不顧同學扒在門框上的手強行關門,夾斷“入侵者”的手指……慘叫回響在走廊里,甚至比剛才還要淒厲。
艙室內的兩人干的火熱,她們正在熱列地舌吻,涎水互相流到對方的嘴里,但蘭一點兒也不覺得髒;她的大腦已經完全淪為性欲的奴隸,現在想干的事情只有和面前的少女瘋狂做愛到死。波伊絲沒有讓她失望,快速聳動胯部,將假陰莖推至更深處,還不忘用乳頭互相摩擦,好讓那對凸起的紅點保持堅挺滾燙。她們的大腿互相纏綿,淫水交融,順著小腿向下滴落,首先浸濕床單,然後落在牆壁上——這艘船已經傾斜接近90度,她們此時正吊在半空中做愛。
敲門聲驟然加劇,伴隨著驚恐的哭嚎;其實這些聲音從未停息,只是突然變得異常刺耳;蘭聽到有人在用指甲抓門,尖銳的聲音令她難受極了。門縫里涌出海水,雖然速度不快,但仍舊十分駭人:在沒有光的空間里,海水是黑色的,讓人想起粘稠的油膜。不過兩者又有什麼不一樣呢?都是最終會把她溺死的液體……敲門聲達到最大,但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鍾,騷動便漸漸停息。原因簡單到有些可怕:那些漂浮在走廊里的孩子在水中痛苦掙扎了數分鍾後終於死去,她們沉入艙底,加入屍體大軍;由於臨死前的劇烈掙扎,其中一些衣不蔽體,皮膚上殘留著傷口,淡淡的血液從中緩緩滲出。
從現在開始,除了一排仍處在水线上的艙室里的學生,恐怕這條船上再也沒有生還者了。靠近船體中线的那兩排艙室已經沉入海面以下,就算沒有被水灌滿,其中的人恐怕也早就因為絕對的黑暗而精神失常乃至自相殘殺……很難說得清哪種是最悲慘的死法。
可就算悲劇如此接近也沒有打斷蘭和波伊絲的火熱交合:她們渾身大汗,四肢酸痛;蘭的雙手緊緊抓住床頭避免掉下去,雖然她的手已經被勒得很疼甚至有些發紫;波伊絲則緊緊抱著蘭的肩膀和腰肢,緊貼在她的身體上,感受著她的體溫和心跳。兩人的腿像是打結一樣纏了好幾圈,進一步加強兩人之間的連接;然而由於身上冒出的汗珠和胯下流出的淫水,波伊絲還是不斷打滑,她不斷移動雙手想要找到新的固定位置,卻在蘭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抓痕。但蘭沒有因疼痛而抱怨,她實在太愛這個孩子了,就算她傷及自己也不會加以責怪……波伊絲的動作變得遲緩,她喘著粗氣,加大扭動力度,讓假陰莖幾乎捅到極限,完全沒入兩人的身體。蘭甚至能聽到陰莖抽插時發出的咕唧聲,她的臉紅得像一個熟透了的水果,仿佛輕輕一捏就會流出血;波伊絲還不願放過她,用力吮吸她的頸部;有那麼一瞬間,蘭仿佛感覺到血液停止流動;短暫的窒息和眩暈過後,她感到性快感加倍劇烈,像高壓水槍一樣把她的腦子衝洗成漿糊……
就在這一瞬間,蘭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要死掉一般:全身的肌肉都繃緊,從頭頂到腳趾尖,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她的腿猛然蹬直,波伊絲也從身上滑落,但蘭沒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從下體噴射而出的清亮液體。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上一次閱讀性教育讀本還是很多年前,她不可能記得所有內容。她看著那股液體如排尿般涌出身體,畫過一道弧线淋在波伊絲的身體上;那個女孩還在痴笑著,她赤身裸體,身上沾滿淫水,還被自己尿了一身,她竟然還笑得出來,她到底還是不是正常人?!
波伊絲躺在艙壁上,半身泡在水中,一動不動。她已經完成了人生的目標,可以平靜地去死了……也不知道那個人渣父親知道他害死自己的女兒之後會作何反應,痛哭流涕?還是不屑一顧?恐怕後者可能性更大,畢竟他是那種有膽量強奸自己親生女兒的人,親情什麼的估計早就被拋諸腦後,她對他而言只是一件發泄用玩具、一個未成年性奴而已。
“波伊絲,快起來!水要漲上來了!”
“謝謝你,蘭,但是我現在一點兒都動不了,我甚至都感覺不到我的身體,大概是摔下來的時候扭到脖子吧,所以我得先走一步咯……不要害怕,這艘船的舷窗質量不好,很快就會被水壓壓碎,到那時你我都一樣了……我向你保證,一點兒也不痛苦……再見了蘭,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你……咕嚕嚕……”
海水漫過少女的臉頰,她痛苦地咳嗽、窒息,赤裸的身體在水中抽搐不止。她的下體還插著那個假陰莖,如果有潛水員來救援,看到這淫蕩的一幕會怎麼想呢?算了,不可能有人來找她們的……蘭仰頭望向舷窗外,想要隔絕那個少女瀕死的痛苦。天色已經泛紅,但她無法分辨方向;且由於看不到水天线,她也無法判斷時間;在臨死前最後看一場日出的夢想恐怕永遠也無法實現。
也不知過了多久,波伊絲終於沒了聲音;蘭低下頭,卻驚恐地發現她的屍體漂浮在水面,腦袋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她慢慢靠近,像是索命鬼一般。蘭奮力掙扎、踢蹬,想要擺脫波伊絲的屍體,卻反而攪動水流,導致她慢慢靠近。此時蘭的小腿已經沒入水中,波伊絲浮起的手臂像是傳說中的水鬼那樣抱住她的小腿;極度緊張之中,蘭甚至產生了幻覺:她似乎看見波伊絲從水中爬起來、爬上她的身體,口鼻中都流出含有鹽粒的液體,質問她為何見死不救。蘭痛哭著訴說自己保護孩子們的心願,她絕望地扭動身體,骨頭發出咔吧聲,肩膀因劇烈掙扎而脫臼,令她痛不欲生;可是劇痛之中她根本無力逃離綁在手上的死結,只能眼睜睜看著水一點點漲起來、逐漸漫過她的腰部。
如果這時她抬頭看去,會發現天已經呈現出淡藍色;但這種淡藍色非常不清晰,那是因為舷窗和玻璃之間已經隔了一層海水。這艘船的浮力已經不足以保持浮在水面,它慢慢沉入水中——巨大的水壓擠壓船體,發出可怖的金屬摩擦聲;蘭聽到頭頂傳來玻璃碎裂聲,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被劈頭蓋臉涌如船艙的海水吞沒。她還沒來得及深吸一口氣就被摁進水里,只能痛苦地掙扎、踢蹬,想要浮出水面;可是當她的頭撞到床沿時才發現整個艙室都已經被填滿,海水刺激著她的五官,讓她失去視覺和聽覺;但她仍緊閉嘴巴、屏住呼吸,想要多活一會兒,哪怕是幾秒鍾也行……
波伊絲的身體在水流的衝擊下轉了幾圈,竟然又回到蘭的身邊;她伸展開的雙臂觸碰蘭的身體,讓後者渾身一顫:她還以為有潛水員進入艙室、自己即將得救呢。但是等待許久都沒能再次等到手掌的觸摸,她難以忍受缺氧的痛苦,張開嘴巴想要呼吸,卻只是將海水吞進肚子里;她根本無力控制水流方向,水壓衝破她的氣管,灌進肺里,讓她痛苦地咳嗽、渾身抽搐不止。不出幾秒鍾,她的體內就不剩下多少氣體;她只得再次閉上嘴,忍受體內體外的雙重煎熬。隨著船只繼續下沉,水壓大到擠破她的耳膜,疼痛直鑽腦腔,就像一顆炸彈在頭顱內爆炸。這次蘭再也無法忍受,徹底放棄求生意志,大張嘴巴將海水吞進肚子里,想要盡快結束折磨的過程。可是她不知道人在海水中能堅持的時間比在淡水中久得多,無論她付出多少努力都不可能減輕絲毫痛苦。她的身體因缺氧而抽搐、失禁,意識也逐漸模糊;在清醒的最後時刻,她瀏覽了一遍自己的一生:似乎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父母很久前就已死去,她也沒什麼朋友,更別提遺產……或許這麼死去也不錯,至少屍體不會被人翻出來反復凌辱……
蘭的口中吐出最後幾個氣泡,然後慢慢沉了下去,只有雙手還綁在床頭。過了幾秒鍾,她的身體突然像活了一般劇烈掙扎、踢蹬,其中一腳揣在波伊絲身上,將她踹出幾米遠;這是殘存神經反射的作用,已經不受女人自己的控制了。她的幾下動作將體內最後一點淫水和尿液通通擠出身體,富含營養的淫水或許會吸引很多魚類,但蘭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另一邊,仍存活的女生們仍在奮力求生。
福蒂婭就是其中一員。她非常幸運,及時回到自己的艙室,這才沒有在另外幾排艙室和走廊被淹時輕易死掉;一想起那些同學絕望的慘叫,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期間她還試圖拯救自己在外面游蕩的舍友,可是舍友抓住她的手後竟然想把她拽出房間,她害怕極了,不得不用隨身攜帶的剪刀劃傷舍友的手臂才得以脫身;她迅速關閉艙門,在舍友來得及鑽進艙門之前,然後坐在門上,任由舍友捶打、抓撓門板都無動於衷——或者說驚魂未定以至於無法做出任何動作。她聽著舍友聲淚俱下地講述與自己的友情,講述兩人一起度過的中學時光;隨後溫情故事變成了謾罵,變成模糊不清的吐水聲,捶打也更加激烈,幾乎將門板打彎;可是舍友在水下,福蒂婭在水上,結局已經注定:舍友在幾次無效的嘗試後耗盡體力、溺水而死。福蒂婭這才敢站起身,她渾身發抖、衣服濕透,黏在身上非常難受。她抬頭看到了舷窗,突然靈光一閃:或許打破窗戶就能逃出生天?她迅速換上那身抹胸泳裝,想要在離開船體後迅速轉換到游泳狀態。
水一點點上漲,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福蒂婭瘋狂地翻找行李和艙室內儲備物資,卻找不到一個破窗錘,哪怕金屬制品都很少。她只能寄希望於用剪刀捅破舷窗,可是她身高不夠,只能等水位漲上來、自己漂浮起來後才能碰到舷窗。於是她決定先鎮靜下來、等待水位上漲。等待必然是一場煎熬,但是總比胡鬧浪費體力好。
或許是過於緊張,福蒂婭只留意著艙內的水位的高度,卻完全忽視了舷窗外天空顏色的變化——短短幾分鍾,天色從全黑變成微微泛白,再隨著船只沉入水中而慢慢變成純淨的藍色。通風扇被堵住,因此她的房間形成一個密封性絕佳的氣室,阻塞了水的進一步侵入。而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隔壁艙室傳來窗戶爆裂聲,緊接著是少女的慘叫——最後歸於寂靜。福蒂婭這才想起自己的目標:刺破舷窗。可是舷窗外分明是已經變成深藍色的海水層,就算現在打破舷窗,涌入的海水也足夠把她瞬間壓扁,她絕無逃生的機會。
福蒂婭突然感到無比恐懼:也許她就是這艘船上最後一個活人了。一想到自己要為這麼多人“守墓”,她就感到極端不平衡:為什麼會是我?她發瘋似地摔打物品,甚至將寶貴的化妝品盒也摔得粉碎……隨後她陷入極深的絕望,抱著腿坐在地上默默流淚,在心里訴說著和母親的對話——雖然和母親的關系不慎融洽,死到臨頭她還是想說些好話,這樣就算以後托夢也能留下個好印象嘛。
極端暴躁和極端壓抑在她人生的最後一小時里反復交替;她破壞一切能破壞的物體,甚至將除了泳衣之外所有衣服都撕成碎片,當然也包括舍友的那些;破壞完後她又感到非常悔恨,好像這樣就虧待了舍友一樣……可是她很快又想起舍友那變換無常的臉,憤怒被點燃,她再次掏出舍友的衣服,用剪刀對著胸口的部位反復扎,好像這樣就能報復她似的……
福蒂婭最終累得癱倒在地,一動也不想動。她終於接受了自己必死的事實;現在,她想讓自己死得體面一些。
可是衣服都撕碎了,她還能穿什麼呢?看著滿地狼藉,她懊悔至極:若她剛才沒那麼激動就好了,至少留一件死的時候穿的衣服呀……
總不能穿著這身泳裝去死吧,那也太羞恥了,試想要是以後被人撈起來,還要被他們指指點點:“你看這個女生,穿的那麼騷,肯定不是個正經人……”
可房間里剩下的能稱之為衣物的東西恐怕也只剩下一雙涼鞋了;那是她畢業後新買的鞋子,本來還想在船上穿著炫耀給同學們看呢……看來只能在死後炫耀了。
她仔細地套上鞋子、系緊鞋帶;鞋子很合腳,金色綁帶十分柔軟,即使走遠路也不會磨得疼;腳背中部還有幾個串珠一樣的裝飾,雖然是廉價塑料制成,但光澤絕不亞於貨真價實的寶石。這雙鞋有墊高的鞋墊,或許能讓她面對那些高她一頭的外國學生時長點自信;唯一的缺點是走起來容易崴腳,畢竟是新鞋,她還沒適應穿著它走路的方式……福蒂婭在艙壁上踱步,測試新鞋的舒適度,就像她在鞋店里做的那樣;不過趟著水走和在平地上走的感覺大不相同,她也說不清自己感覺的怪異到底出在什麼地方。
最後,她坐回地面,任由海水弄濕自己的泳裝;泳裝嘛,本來就是用來泡在水里的。想到這里,她慘慘地笑了笑:穿著泳裝被淹死,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她打開艙門,通風扇被吹動發出刺耳的嘯叫,海水快速灌入船艙。福蒂婭哪也不准備去,她會待在艙室里,等待自己的結局——也許死法並不那麼安詳,但這是最接近同學們和蘭老師的方式。
幾分鍾後,水已經完全灌滿福蒂婭的身體,她向門外跌落,倒在舍友身邊;舍友還保持著敲門時的姿勢,眼睛和嘴巴微微張開,露出絕望的神情。著地的那一刻,福蒂婭的身體抽搐了幾下,就像所有溺亡的人那樣,不受她的控制,僅僅是瀕死神經的最後一次掙扎。好在她的鞋綁的夠緊,沒有因為這點小事就從腳上掉下來;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注意到那些臨死前激烈掙扎的女孩子們大多衣衫不整、赤著雙腳,嘿,自己真是最講究的那個……
後記
觀測船上響起掌聲。
“已經確認船上無生還者,這次的獻祭非常成功”一個男人說著;他身穿黑色袍子,肩披紅色綬帶;這是一套典型的宗教職員裝束。“所有祭品都已被接納,它們的貢獻將會確保三國接下來五年不受任何天災的侵擾”
“三國?”
“薩治北境國也包含其中,畢竟是薩米萊屬地,主的恩澤包括它也不算意外吧?”
“當然不……新聞稿准備得怎麼樣了?”
“觸礁,事發地點正好有一塊淺灘,因地質變動產生足以造成海難的暗礁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