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人對自由有不同的解釋;對菲雪來說,自由就是能任意支配自己的身體。
她已經體驗過無數男人:傲慢或嬌羞、肥碩或健壯;進入她之前,他們或多或少帶著一份男人的驕傲,但見識了她放縱到有些令人畏懼的作風後都會收斂些。菲雪很享受將這些男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的行為,在她看來,沒有什麼比讓男人受辱更好的性愛方式。
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菲雪不知道答案。印象中那個男人暴虐的身影已經模糊,或許是童年的經歷太過慘痛,又或是酒精依賴導致的記憶力衰退。她不願提及自己的過去,若有人問起她便予以搪塞,試圖蒙混過關。
她終究還是站穩腳跟,在這個臃腫而龐雜的大都市里。掙錢的方式有些見不得人,但那畢竟只是在別人眼中。對她而言,和別的男人上床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報復那個曾經欺凌她的男人。在那個無比恐怖的夜晚,男人暴躁地撕開她的衣服,毆打、強奸她。他怒吼著:“你永遠只屬於我一個”,而菲雪只能無助地哭泣。雖然後來男人被判刑、蹲監獄,但怎麼也無法解開她的心頭之恨;她選擇用最下賤的方式向繼父證明自己並非他的私有物品,無論這樣會對身體造成多大傷害。在她看來,年輕的肉體就是自己的全部,她除了一個陰道,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呢?
菲雪唯一在乎的人是她的攝影師,在她冷言冷語把睡過她的男人都氣走時,攝影師是唯一能讓她說出些人情話的人。攝影師曾經是個窮小子,在鄉村長大,極端壓抑的性經歷在大來到城市後迎來 一次大爆發,初次面對菲雪時,他那根棍子硬的簡直有些疼痛。那以後菲雪一直把他當作一個不會玩的小弟弟看待,雖然兩人同歲。在菲雪的教導下,攝影師慢慢學會了更多的性交姿勢,而她也慢慢學會了抽煙、喝酒與紋身。
說起紋身,菲雪必須承認,除了自己感覺這樣很酷以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提升價碼。宗教、哲學、色情與暴力,無不是她選擇的題材。第一個紋身在肩膀上,圖案是一條銜著苹果的毒蛇;其次則是在後背正中央,是一對裸體相擁的男女,女人指甲在男人的背上抓出血痕。再往後,紋身一發不可收拾,除了手心、腳底和會陰,幾乎每一寸皮膚都被紋身所覆蓋。盡管聖凱妮亞主流輿論並不喜歡紋身,但她並不後悔,特立獨行是她的標簽,她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叛逆。
誰都沒想到戰爭竟然真的會爆發。而戰爭降臨的那一天,世界被徹底改變了。生活變得格外艱難:幾輪襲擊過後,水、電、網被全部切斷,攝影師失去了維生手段,即在網上售賣菲雪的裸體照片;菲雪受到的影響小一些,但同樣入不敷出,沒有誰想花上幾個小時穿越層層哨卡,只為釋放自己的欲望。在長時間的緊張狀態下,又有誰會把性當作生活必不可少的要素呢?
失去收入來源後二人過的緊巴巴,好在政府實施的基礎物資配給能讓他們吃上飽飯;雖然味道不咋地,但總比餓肚子好。幾乎每天都會響起的防空警報令兩人不勝其煩,因為警報總是在他們做愛到一半時響起,好像誠心和兩人過不去一般;他們只能簡單披上一件外衣,躲進滿是灰塵的地下室待上幾個小時——那滋味可不好受。
真正讓菲雪忍無可忍的是各級政府官員對她紋身的態度:他們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看向自己,好像紋身是某種原罪一般,有時還強行要求對她單獨檢查。雖然這種檢查會安排女性民兵在隔間中進行,但她依然無法忍受差別對待,最後甚至與政府官員發生肢體衝突。而其下場,毫無疑問,菲雪被扭送至警察局蹲號子。好在網絡已經被徹底癱瘓,惡劣影響並沒有擴散,只是在臨近幾個居民區留下她的惡名而已。
從拘留所出來後,世界已經變了模樣;城市被占領軍圍困,海量投降宣傳單從天而降,試圖瓦解城市的抵抗意志。民兵和警察焦頭爛額,但仍不足以回收全部宣傳單;普通市民也被動員起來收集銷毀宣傳單,然而由於投送量實在太大,所有工作均是徒勞無功。部分人悄悄收藏了些宣傳單,為了欣賞其上的裸體美女,或是表達對政府的不滿,又或是期望用它獲取占領後的“豁免”。
攝影師也保留了一份,理由是“上面說可以拿這份傳單領取救濟”。菲雪信以為真,因為宣傳單上畫著的都是些魚子醬之類的高檔食材,而據她對外國極其有限的了解,外國人的生活確實如此。無論如何,占領一個地方,總得拿出點手段來服眾吧?她所能想到最直接的方式便是用口腹之欲填報飢餓的城里人。
攝影師從不知什麼地方拿出來一瓶酒,開啟後,整個房間里都充斥著濃郁的酒香。兩人小酌著,慶祝重逢,交談甚歡。雖然菲雪常把攝影師當成弟弟看待,但他對“國際形勢”的深刻見解卻讓她大開眼界。據後者說,如果外國人占領這座城市,他不用再躲避網絡審查,菲雪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為自己的身體明碼標價,更不用提那些凡人的政府官員了。
“艾爾瓦特,那可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國度,人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政府不會多加干涉……”攝影師說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真是這樣可太好了” 菲雪說著,酒在杯中搖晃,映出月色;寂靜之中,沒有人會相信暴風雨即將來臨:占領軍對城市下達了最後通牒,時限是次日午夜;若到那時守軍還未投降,占領軍將發動新一輪攻勢,屆時,這座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將遭受滅頂之災。
“戰爭早點結束吧——”菲雪對月舉杯,正想感慨一番,卻被攝影師打斷。
“不僅要結束,還要徹底清算”他突然變得激動,和菲雪講起網上看到的 “秘密黨史”,其中不乏草菅人命之類的可怕細節。她仿佛被拉進一個新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除了聖凱妮亞的每個國家都是那麼富足、和諧,以至於筆對聖凱妮亞的戰爭都變得正義。真是奇怪,她從來沒有聽過這些……也不知道他是從哪看來的。但是當作逸聞一聽十分有趣,尤其是夜深人靜之時。
遠處傳來模糊的叫喊聲;兩人都停止手中的動作,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我市已經接受占領軍的條件!戰爭結束了!!”
那人沒跑出多遠便被巡邏民兵逮捕,但他的話語已經牢牢印在菲雪和攝影師腦海中。
第二天,雖然市政府極力否認,但攝影師還是用不多的存款在黑市買了一瓶新酒。聽著電視里發布會的錄像,他們暢想未來:新政府肯定會允許色情產業合法化,到那時候兩人就不用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地干活兒了。
她從沒有這一刻這般期待聖凱妮亞政府垮台;只要能讓她賺大錢,戰敗又有什麼所謂呢?反正受懲罰的人肯定不會是她;她既沒有軍人朋友也沒有黨員家屬,占領軍再怎麼找麻煩也不會找到她的頭上。況且——艾爾瓦特哎,那可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那些身材魁梧的大兵一定健壯有力,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他們的味道了。
果不其然,市政府最終還是遞交投降書,城市被外軍接管。交接進行的幾日內暫時由聖凱妮亞軍隊維持秩序,面對拿著宣傳單就趾高氣昂的市民,曾用生命守護這座城市的人不得不低聲下氣滿足他們的要求,調撥額外物資當作救濟糧分發;更有甚者,認為拿到的物資並非高檔食材而在物資分發點大發雷霆,弄的場面一團糟,而失去執法權的軍人們只能作有限度的勸說。一時間宣傳單成為黑市的熱門,仿佛身份的證明,有了它就能對曾經的“壓迫者”作威作福。菲雪沒能力負擔另一張宣傳單的支出,但也借著攝影師的那張在聖凱妮亞軍隊面前耍了一把威風。
交接工作結束後,艾爾瓦特軍隊正式宣告占領此城。軍隊入城那天,城市主干道被人群擠滿,居民們載歌載舞地歡迎新統治者的到來。士兵們毫不掩飾自己的狂喜,嚎叫著,揮舞步槍、工兵鏟和帽子,與居民熱情交流。人群中唯一感到不高興的也許只有前政府官員和守城的聖凱妮亞士兵,但又有誰在乎他們呢?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將他們視為罪人,是自己邁向幸福生活的阻礙,迫不及待地想要審判、懲罰他們了。
菲雪也參與其中;為了吸引大兵的注意,她特地穿的極其暴露。走到大街上她才有所後悔,自己選擇的風格依舊有些過於保守;時值夏末,天氣依舊炎熱,前來歡迎占領軍的女性們也大多穿著清涼、濃妝艷抹。她努力擠到人群前排,用身體蹭過步行的大兵,用眼神和手勢勾引他們;很快便有一名大兵按耐不住,或許是連日戰斗而無處釋放荷爾蒙,又或者是為了在戰友面前展示自己,他壞笑著向菲雪走來。菲雪有些緊張,但還是屏住呼吸——因為大兵的體味實在太重——迎了上去,然後緊抱著他,與他熱吻。身邊傳來女人的怪叫和攝像機的快門咔嚓聲,菲雪更加賣力地吸吮大兵的嘴唇,好像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不遠處,攝影師滿意地欣賞自己的作品:以城市中央商務區為背景,一男一女熱情相擁。女子穿著火辣的露背裝,男子則穿著迷彩色的軍裝,袖子上繡著艾爾瓦特國旗標志。女子的身體向後弓成C型,男子向前俯下身體,一手摟住女子的後背,另一手與她十指相扣。兩人的嘴唇互相包裹著,涎水橫流,場面香艷無比。
許久,大兵終於依依不舍地從菲雪身上離開,返回戰友中間;其他士兵爆發出歡呼聲,將他舉起、拋向空中,仿佛在慶祝一場偉大的勝利。見到此場景,菲雪也感到無比興奮,那感覺就像剛幫一個小處男開苞一般。
隊伍中的另一名士兵走向菲雪,向她遞出一張邀請函:是否願意參加明晚舉行的慶功晚宴。剛與大兵擁抱完、興頭正盛的菲雪想也沒想便連聲答應,將邀請函收入口袋。周圍的女人們投來羨慕的目光:在晚宴上被艾爾瓦特男人包圍,這可是她們做夢都在想的大好事。誰都知道艾爾瓦特男人花錢如流水,只要她肯在晚宴上付出一丁點代價,鈔票塞滿口袋不是什麼難事。這樣一個絕好的賺錢機會被旁人搶去,她們難免心生嫉妒。
“小妹妹,機會讓給我唄”一名中年婦女走過來牽起菲雪的手。她看起來保養的很好,臉上沒有多少皺紋;“聽大姐話,大姐給你錢……”
菲雪拒絕了大媽的提議,帶著攝影師鑽出人群返回家中。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參加晚宴,得現在就開始准備。
然而她打開衣櫃的瞬間才想起自己並非什麼善於社交的人,沒有任何可供外穿的禮服。雖說有一條輕紗長裙看上去有點像禮服,但那是為了拍攝裸體寫真時營造若隱若現之境,而非用於出席任何正式場合。雖然她也曾穿著這條長裙走出家門,但目的是在戶外拍攝裸體寫真,選擇的時間與地點也都是僻靜無人的凌晨時分;她很懷疑自己有沒有穿著它走到男人堆中間的勇氣。
“你要是真害怕就把我也帶上”攝影師說,“有你的介紹,我肯定能進晚宴”
“你對我的口才那麼有信心嗎……”菲雪有些擔憂,把輕紗長裙披在身前,站在鏡子前左右搖晃身體,想象著該如何遮掩那對顯眼而突出的黑色乳頭。此外,她覺得自己該理一理陰毛了;以往都是日常進行的工作,現在卻因戰爭而荒廢許久,雙腿間的小黑森林已經雜亂不堪。
最終她還是下定決心穿上這件。不就是迎合男人嘛!她菲雪最懂得迎合男人了。和她做過愛的男人遍布全國,她知道每一種男人的口味,到時候見人下菜即可。但是這條長裙未免太皺巴了些……她又開始翻箱倒櫃,找起熨斗來。
“別費勁了,我們沒有那東西”攝影師有些不耐煩;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而櫃門開開合合顯然不會多麼安靜。“你拿水洗一遍,掛起來晾干一樣能變得平整”
“怎麼會一樣……”菲雪說著,跑到攝影師身邊撒嬌:“你給我點錢,我去干洗店”
“別吵我——”攝影師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電腦屏幕,但屏幕上並沒有顯示任何一張圖片。
半晌菲雪才發現屏幕上的內容:是一封電子郵件。郵件用外語寫成,她看不懂。
“什麼意思……”菲雪剛想提問就被攝影師打斷。
“邀請……你……參加於……明日晚舉行的晚宴,切記……帶上攝像機……”攝影師逐字逐句翻譯郵件,最後喜笑顏開,轉身抱住菲雪:
“我中了!哈哈,我就知道!”
菲雪還沒回過神“你中了什麼?”
“晚宴主辦方居然發來邀請!我可以參加晚宴!我說過嘛,有你在肯定沒問題!”
我不覺得這和我有什麼關系……菲雪心里念叨著,但並未說出口;她拿起攝影師放在桌邊的錢,卷起長裙走出門去。
游行已經結束,大街上不再熙攘。人們大多回家,與家人朋友慶祝來之不易的和平,或者在占領軍駐地附近轉悠,期待得到大兵的施舍。
菲雪來到最近的干洗店;店主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向她請求交出晚宴資格的中年婦女。她決定假裝忘掉剛才那一幕,擠出笑臉迎上去。
“……最近生意真不錯,我也有一條裙子想請您……”
干洗店的一角坐著幾個人,大多是等候取走前日寄存於此衣物的顧客。網絡尚未完全恢復,因此他們大多無所事事,見有人走進店,便都盯著她——畢竟,年輕女人穿著火辣實屬養眼。
“瞧瞧這是誰啊”中年婦女突然提高聲調,試圖提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名鼎鼎的、受到侵略者邀請的漂亮妹子,大家都來看看,都來看看!”
菲雪尷尬至極;她沒想到大媽竟然這麼記仇;自己不過是不願讓出和大兵共處的機會,她有必要這麼大加宣揚嗎?!
“哎喲喲,看看你這紋身,從後脖梗子一直到……屁股根!什麼人才搞紋身呀,不正經的人才搞紋身!我看你就挺不正經,塗得花里胡哨的……”
大媽說得對;相比於普通人,她一身紋身確實“花里胡哨”得多。但此時,她依然想控制住態勢,雙手舉在胸前,手掌向下壓,流露出懇求的眼神。
“別說了,我只是想來……”
“謝天謝地你還記得我!你想來干什麼,炫耀你那張邀請函是吧?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場合?全是艾爾瓦特大兵!隨便一個都能把你撂倒、迷暈了欺負你!等肚子被搞大了、找不到孩子父親的時候,可別說我沒勸過你……”
“我才不關心懷上誰的孩子”話已至此,菲雪覺得沒必要再和大媽笑臉相迎,劈頭蓋臉地罵了回去:“論做愛我可比你懂得多,避孕藥知道不?避孕套知道不?我用過的比你見過的男人都多,別給臉不要臉在這里提什麼……”
“哎喲,原來是出來賣的呀”大媽乘機反擊,“我說怎麼能抱著那個大兵親那麼久呢,原來就是干這一行的,怪不得穿的像個什麼——妖艷賤貨”
“你才賤貨”菲雪說著便要翻過櫃台打大媽;所幸及時被人拉開。衝撞之中,她的胸部被人摸了幾把,但她並不在意;她現在只想掐死面前這個中年婦女、燒掉她的店鋪。
衝突最終在幾個男人的和事下解決,兩個女人各退一步,沒有道歉,但生意也就此告吹。菲雪憤恨地從櫃台上抄起長裙,氣鼓鼓地走出門去。身後,大媽還在用下流的語言辱罵她,說她是“破鞋”。她知道自己並不可能辯贏大媽,便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心中還默念著:
我一定要光鮮百倍地回來,閃瞎你個老東西的眼睛!
晚宴如期舉行,菲雪和攝影師穿上他們最光鮮的衣服走入會場。攝影師穿上皺巴巴、不知在櫃子角落里放了多久的正裝;菲雪的還是那條輕紗長裙,在昏黃燈光下,激凸並不是十分顯眼,甚至更顯誘惑;而橫在身體正中間的內色內褲仿佛一個准星,能將目光牢牢吸引。
“我看見都忍不住想干你——”攝影師評價道,在菲雪身上上下其手。
晚宴選址——一個在戰爭期間沒有被破壞的體育場——與其說是晚宴舉辦地,它更像事禁區,大兵設立層層哨卡守衛著體育場的各個入口,安檢工作繁瑣而細致,女兵將菲雪的身體從頭到腳摸了個遍,還摳了摳她的股溝,理由是防止她在肛門里攜帶危險物品。可笑,肛門里怎麼能塞下東西呢!但菲雪還是坦然接受搜身,只要能見到大兵並從他們身上賺到錢,忍受一點羞辱可謂小事一樁。
進入會場後,菲雪立刻被眼前的奢華所震撼:無數燈點從空中垂下,仿佛一千顆星辰;地上鋪著柔軟的黑絲絨地毯,好似能吸收所有噪音;樂團提供的舒緩音樂讓人心情放松,桌子上盛放的是她向來只能遠觀而不敢購買的名貴餐食,一小口的價錢就夠她幾個月的開銷。菲雪很慶幸自己受到邀請,要不然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城里還有這般人間仙境。
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展現出一種和嚴肅完全不搭邊的氣質。士兵們抱著各自的姑娘,親吻、撫摸、調情,大大咧咧的慫恿她們喝酒,弄得幾名女子滿臉羞紅;軍官則收斂的多,若忽略他們正裝上的軍銜和勛章,一定會把他們當成富有教養的社會名流。和軍官約會的女人也都穿著雍容華貴的晚禮服,她這身完全無法與之相提並論。菲雪很有自知之明:去軍官聚集區無疑是自討苦吃,便在士兵聚集區的邊緣就坐,准備找些能夠填肚子的東西。
攝影師則務實的多,他來這里就是為了拍照。“你先坐著,我去那邊拍兩張”,隨後閃電般從椅子上彈起,想摸到一位貴婦人身邊偷拍;但他還沒來得及接近那位貴婦人便被幾名士兵攔住去路,被他們一通威嚇後灰頭土臉地回到桌邊。
“安保真是嚴密”攝影師垂頭喪氣,拿起一小塊零食,“那個女人搞不好是什麼大人物的女兒,重要的很……呸,怎麼會有這麼難吃的東西!”
“你要適應外國的飲食習慣”菲雪說著,也拿起一塊零食放入口中;腥滑的觸感仿若滾入喉嚨的精液,她花了很大力氣說服自己不要把它吐出來。
音樂變幻,換成了勁爆的舞曲,大兵們紛紛拉著姑娘們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不遠處的空地起舞。一時間場地內熱鬧非凡,角落里的菲雪和攝影師更顯得孤僻。
“我們也……跳支舞?”攝影師有些結巴。沒能給貴婦人拍上幾張讓他很失落,此刻他急需做些事情忘掉剛才的不快。
菲雪沒想好該怎麼回答,她並不擅長舞蹈。正當她半張著嘴巴絞盡腦汁時,一名士兵恰到好處地光臨,解開她的困境:
“請問是菲雪女士嗎?請跟我來,有貴客找您”
菲雪趕緊從座位上起身,沒想到攝影師也跟著站起,詢問士兵自己能否跟隨。
“您是……”
“我是和她通行的攝影師,你看,我也有邀請函!”攝影師忙著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向士兵展示那封郵件。士兵檢查後點點頭:
“當然了先生,您正是我們要找的人,當然可以一同前往”
士兵帶著兩人穿過人群向後廚走去。一行人走進觀眾席下的地下空間,推開一道又一道門,在如迷宮般的走廊里穿梭。菲雪只知道體育館很大,卻沒想過它擁有如此復雜的內部結構,不由得心生感嘆:起初她還想記住進來的路线,但拐過第六道彎時她便放棄了此想法。等一切結束,士兵會帶自己出去的,她安慰自己道。
三人進入一個空曠的房間。只有一面牆漆成雪白,而另外三面牆壁全部隱沒在黑暗中;借著牆體的反光,能看見地面上遍布著拖曳的痕跡,顯然是清理時留下的。灰塵還很新,鞋子踩過能看見明顯的鞋印,說明清理工作剛結束不久。
“先生這邊請”士兵舉起手臂示意,“貴客和您、菲雪女士分別有單獨的話要說”
“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攝影師抱怨著,但還是跟士兵離開了,只剩菲雪一人站在黑暗之中。
等眼睛稍微適應黑暗,菲雪得以看清房間里還有什麼物品:一些攝影用的補光燈和三腳架。她和攝影師天天住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這些設備的用途;但問題是,為什麼要帶她來攝影棚呢?
菲雪正疑惑著,卻被人從背後勒住脖子。偷襲她的人仿若一個幽靈,沒有腳步、沒有呼吸,靠近她時寂靜無聲,直到壓力驟然降臨她的喉嚨,菲雪才意識到自己身後有個大活人;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在昏迷過去之前,她甚至沒有太多掙扎,像是困極的人睡著一般,癱軟在地上;潔白的輕紗長裙沾染了灰塵,她仰面倒地,激凸的乳頭異常扎眼。但偷襲者——盡管他是個男人——卻絲毫沒有表現出對菲雪身體的憐愛,撕碎她的長裙、脫下她的內褲塞住嘴巴,然後扛起裸體女人走向漆成雪白的牆壁。
若是菲雪靠得更近些便會發現所謂雪白並非牆壁的顏色,而是一塊巨幅背景布。男人打了個響指,從天花板緩緩降下幾條鎖鏈。他將菲雪的手腳分別綁在鎖鏈末端的鐐銬里,乘機摸了一把她豐滿的乳房後才離開。昏迷中的菲雪抽搐了一下,或許是感覺到胸前傳來的刺痛,但她並沒有立刻醒來。
窒息造成的短暫失憶在菲雪醒來時持續了幾秒鍾;她大口喘氣,努力回憶自己為什麼會處在一個黑色的房間里。隨後她注意到異常:嘴巴里塞著什麼東西,手腳也動彈不得。最後,當她低頭查看腳下的狀況時,才注意到自己赤身裸體。
她驚恐地抬起頭,想進一步確定自己的情況;但她很快便發現攝影師正在不遠處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他身邊還有另外幾個人,大部分穿著軍裝,衣領上別著的艾爾瓦特國旗標志閃閃發亮;但也有幾個人穿著古怪,像是從異域風情電視劇里跑出來的僧侶。菲雪雖已習慣裸身面對男人,但被這麼多人一齊盯著難免感到緊張。
“開始前簡單向你介紹一下”一名穿著軍裝的男人說,“這位是和你一同前來的攝影師,想必你已經很熟悉。別想著讓他來解救你,現在他是我們的人。
“這幾位是艾爾瓦特-高離外交代表,特來監督這場儀式。——高離和艾爾瓦特協定的細節你不必了解,你只需要知道:身在這個位置是你的無上榮光。
“你會被制成人皮唐卡贈與高離,換取其在談判中的激進態度;這對艾爾瓦特的利益至關重要。畢竟,沒人想看到布述亞或者蒙特爾尼獨占整個聖凱妮亞西部……”
“跟她講這些有什麼用,快點開始”一名僧侶不耐煩地催促道。
“那是當然”軍官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等會兒攝影師將會負責記錄制作過程,你可不要在他面前哭出來喲”說罷,他走上前,在菲雪的臉上捏了一把。
熟悉的嗡嗡聲傳來,菲雪看到一名僧侶正拿著紋身筆走向自己。
你要干什麼!菲雪想要開口質問,卻被內褲壓住舌頭,無法發出聲音。眼看著紋身筆越來越近,她卻越來越緊張。不知為何,這次她不想紋身了。可是手腳都被綁住,她又能逃到哪里呢?隨著熟悉的痛感從背後傳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刻下不可磨滅的烙印。這種改變並非出於她的意志,而是由外界強加於她身上,長久以來信奉的“紋身=自由”教條崩塌,她初次體會到黥刑的恐怖。
恐懼之中,菲雪拼命扭動身體,企圖躲開紋身筆尖;但是僧侶一聲令下,很快她的四肢就被拉直到幾乎斷裂的地步,讓她動彈不得。皮膚上少有的幾處褶皺也都舒展開來,腋下、陰部,全都一覽無余地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站在一旁,端著酒杯,有說有笑地看著菲雪如受刑般接受紋身,就連攝影師也仿佛不認識她一般,對她的呼喚無動於衷,偶爾還偷瞄幾下她的身體——真是個見利忘義的家伙,難道和我同房這麼久,還沒有看夠我的裸體嗎?!僧侶倒是心無旁騖,伏在她乳房邊刺青時依然目不轉睛;盡管她的乳頭已經在瘙癢和寒冷的刺激下變得堅挺而紅潤,陰部也濕漉漉的,不時滴下幾滴粘液,那是她的身體誤以為自己正在拍攝刺激的裸體寫真而做出的本能反應。
刺青持續了十多個小時,結束時菲雪身上已經沒有空白的皮膚。長時間的疼痛和飢餓讓她反復暈厥,每當她失去意識,僧侶便用一張濕抹布蒙住她的臉,再往上灌水,窒息的痛苦很快便將她拉回現實,然後便是更加痛苦的紋身。僧侶沒有放過她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就連股溝都照顧到了:他撥開她的屁股,用紋身筆在她的肛門、會陰和陰阜附近寫下奇怪的符號和圖案。當然,菲雪自己是絕無可能知道那些圖案是什麼、又有何指代含義的。
當最後一筆勾勒完成、紋身筆徹底離開菲雪的皮膚時,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好像都已失去知覺,只剩下無窮盡的麻木,任何觸摸都變得遲鈍,無論這觸摸是僧侶粗糙的手掌劃過腰側,還是軍官戲謔地擺弄她的乳頭。沒錯,她的乳頭周圍遍布著環形、一層疊著一層的外語經文,四周又被宗教典籍中的惡魔形象所包圍,青面獠牙的惡魔正大張嘴巴,像是要吞掉她的乳房一般;任何人看了這如此精妙而繁瑣的構圖都會為之驚嘆,只有菲雪例外,但誰在乎呢?——畢竟翻書時,也沒有多少人會在意書本本身的感受。
下一步就是將書頁“風干”。活的血肉不能維持長久,想要接觸永恒,就必須剔除記載載體的活性成分;莎草紙如此,羊皮紙如此,竹簡亦如此。只不過這次,記載文獻的載體換成人本身而已。
不要……不要……菲雪的眼淚不住地流淌,雖然思之都已經被緊繃到極限,但她還是使出全身力氣掙扎,想要掙脫綁住手腳的鐐銬;在她面前不遠處,僧侶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為開顱刀消毒:用火烤。
“他會用開顱刀割開你的頭皮,然後把這桶水銀從傷口灌進去,用水銀的重力剝開皮膚”
軍官的話語依然在菲雪腦海中回響,她無法想象軍官是怎麼把如此殘酷的虐殺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講出,好像他描述的不是一場虐殺,而是一場普通手術。
可無論如何,僧侶都沒有停下手頭動作的意思;他已經烤好了開顱刀,正向菲雪一步步逼近;她再怎麼掙扎身體都依然被拉扯成X型,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僧侶用一只手摁住菲雪的頭顱,迫使她低頭。隨後,劇烈的疼痛從頭頂傳來,仿佛有人正在用鑽頭鑽開她的顱骨。她聽到血滴落地的滴答聲,緊閉雙眼,不敢看當前的慘狀。
切開口子後,僧侶後退一步,抓著菲雪的下巴,讓她目視前方;正前方是一個黑洞洞的圓形物體,正是攝影師的攝像機。菲雪哀傷地想到,自己最終竟然以這樣的姿態死去:赤身裸體、手腳束縛、被人凌虐,而曾經她視為唯一一個親人的攝影師也成了這場盛宴的幫凶,他忠實地記錄自己臨死前的丑態,她感到羞恥至極,本已軟下去的乳頭又微微勃起了一些;但充血並不完全,顏色也沒有那麼耀眼;事實上與她渾身上下的紋身對比起來,任何生理特征都顯得不甚突出。
僧侶維持了這個動作幾秒鍾,直到確信攝像機已經完整記錄下菲雪的樣貌才松手。她的腦袋快速地耷拉下去,把血滴甩了一地。劇痛使她無法思考,她似乎連恐懼都忘了,只剩下無限的呆滯,成為任人擺布的布娃娃。雖然軍官很想上手玩玩這個壞掉的女人是什麼滋味,但他知道不能打擾大師的工作,便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企圖忘掉那淫蕩的想法。
桶被擺在菲雪面前。銀色的表面如鏡子一般光滑,卻又隨著桶體的震動而微微顫抖,仿若池水的水波。一時之間菲雪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麼:過去的自己,還是另一個世界?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變得這麼丑,黑色為主的紋身從下巴一路延伸到小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後背與雙腿也有所覆蓋。由於新紋身的遮擋,一些舊的圖案已經不甚清楚,看上去像是沾了一抹灰,想擦卻怎麼也擦不掉的那種。
僧侶正在將導管插入水銀桶,菲雪看到鏡中的自己破碎、變形。這也是她的結局嗎?皮被剝下來,癱在地上,形成很丑陋的一團;身體里的血肉暴露在外,那會是怎樣的情形?以及最可怕的:他們之後要如何護理自己?殺人滅口,抑或是干脆毀屍滅跡,剁成幾塊沉入大海?她不敢繼續想下去,好像僅憑想象就會讓即將到來的可怕事情加速降臨一樣。
僧侶將導管的一端猛地插入菲雪頭頂的傷口;菲雪疼得渾身發抖,對死亡的恐懼使她再次開始掙扎;但毫無疑問,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沉重而水銀順著她的顱骨流淌,她甚至能聽到水銀珠切開韌帶時的轟鳴,好像自己正身處屠宰廠里,水銀做刀,她是待宰牲畜,四肢被捆綁著,等候生命的終結。也許她和流水线上的牲畜唯一的不同便是她不是倒吊著被虐殺,但她不知道這是否算個值得慶幸的事情。
水銀從她的眼眶里涌出,好似銀色的眼淚;不久後,她便徹底失明。伴隨著視力消失帶來的還有無盡的痛苦:水銀輕易壓碎了她的眼球,她的眼球正在化作一團液體流出眼瞼,看上去神似哭泣,只不過稍細心些便能發現她的眼淚粘稠而呈現黃色,絕不可能是普通的淚水。果然,晶狀體流干淨後,殘余的眼部組織混合著血液溢出眼眶,現在她哭出來的是血淚了。
攝影師本能地對此場景感到反胃,想要偷偷離開,卻被軍官抓回原位。軍官警告他一定要錄制完畢後才能離開,
“否則我們之間的協議一筆勾銷,沒有我提供庇護,你就去死人堆里躲著吧”
水銀滴繼續下沉,穿過頸部,壓垮咽軟骨,流進她的肺部。菲雪痛苦地咳嗽,劇烈的震動讓水銀珠在體內亂飛,如鋒利的刀刃將她的身體切得千瘡百孔。不多時,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幾乎每次呼吸都伴隨著濃重的呼嚕聲,像是有一口痰卡在嗓子眼里;她艱難地呼吸了十幾次後,終於將肺部瘀血全部吐出。受水銀的影響,她吐出的血液呈現黑色,點綴著些許銀色閃光;這股液體非常危險,看客們紛紛後退,避免吸入水銀蒸氣。
在五髒六腑之外,皮膚與肌肉的分割也正在進行。一些血液涌入她的乳腺,她感覺胸部脹痛不止,簡直像是多年前懷孕那會兒的臨泌乳期一樣。恍惚之中她竟然忘了自己還在受刑,竟然真的以為自己懷著一個嬰兒,脹痛的胸部是它來到世上的第一件也是最好一件禮物。已經瞎掉的菲雪不住地低頭,想要看看自己高挺的肚子,卻終究什麼也沒能看見。僧侶隨後的動作打破了她的幻想:他捏了捏菲雪的乳頭,並沒有什麼奶香味乳白色液體噴出,只是那對發黑的乳頭更加膨脹了些,色澤也更加紅潤。
但菲雪疼的要命。在肌肉與皮膚分離的過程中,任何一點感官都被極度放大,鼻息噴在胸口就已經夠令她痛苦的了,更何況再加上僧侶對乳頭的暴力揉捏?那畢竟是女人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只見她身體向後扽了一下,鎖鏈嘩啦著震動著,最終歸於平靜:她還是沒能逃脫囚籠。
隨著最後的反抗被挫敗,菲雪陷入徹底的絕望之中。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活著逃離,就連死前少點痛苦都是奢求;這群人渣的唯一目的就是讓她死得極其痛苦,來滿足他們那變態的好奇心和完成宗教儀式。她無比想要咒罵在場的所有人,但劇痛之中,她連組織句子的能力都失去了。
水銀鑽進她的消化道,讓她感到腹痛難忍。但比起皮膚從身上一點點剝去的劇痛,腹痛又溫和的像是熱水袋。與她所想象的不同,被剝皮的過程中,並不是每一寸剝皮後剩下的血肉都會疼痛難忍,相反,疼痛主要集中在一道“分離线”上,自此以下還未感受到剝皮之痛,自然不會有所反應;自此以上則早就因為肌肉與水銀的接觸而變質,神經末梢壞死後,一切痛苦都變得遲鈍。如果菲雪還有清醒的意識,大概會把這件事當成一種仁慈吧。
可她此時缺少的正是冷靜下來思考的能力。這不能怪她,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自己被活剝時的極端痛楚,她沒有因此發瘋簡直是個天大的奇跡——雖然說她離發瘋也不遠了。
只見她張牙舞爪般狂亂地抽動四肢,想要把它們都收回來;不是怕被人看見裸體,而是四肢被這樣拽住實在太難受了。她的下體開始流出鮮血,意味著水銀已經下落到軀干末端,她的上半身已然分成兩部分:干癟的人皮,和從肌肉里不斷滲出水銀珠的身體;雖然人皮還包裹著其中的身體,但已經不再鮮活,反而呈現出死人一般的蠟黃色。
水銀流經她的下體,如同一雙手撫摸陰阜;但是這點性快感相比於痛苦實在是微不足道,盡管她的身體已經用盡一切手段抑制後者。淫水從陰道里泵出,陰部肌肉劇烈收縮,給她的感覺卻像是輪番性交過後某人徒勞地撞擊她的身體,想從已經精疲力竭的身體中榨出最後一股精液。
看客們饒有興致地看著裸女的身體反應,她是如何在剝皮過程中性高潮的?恐怕這個疑問永遠都不會有答案。雖說每個人對疼痛的忍受能力不同,但是這麼大的反應未免太過驚悚。隨著她的身體被水銀徹底破壞,沒人能夠知曉她在此時的感受。
水銀繼續下沉,剝離她雙腿的皮膚。由於沒有內髒容納多余的水銀,人們能明顯看見兩條“剝離线”,隱約標示著水銀下沉到的位置。膝蓋、小腿,肢體截面積越來越細,“剝離线”便愈發明顯,像是贅肉一般,最後在腳部定格。她本來瘦削的雙腳被撐大了一圈,如同水腫,泛著紫色。僧侶用另一把刀在她的腳底開了兩個洞,銀閃閃的水銀便由此泄出,混合著些許血液漂浮其上。血液已經變成粘稠的黑色,沒有任何人體組織能在與水銀長時間接觸後保持活性,菲雪的身體正在由外而內壞死,殘留在體內的水銀正在如千片刀刃切割她的身體,在她的抽搐之中,殺死仍然活著的部分。她的大腦是幸運的,由於顱骨的阻擋,滲入腦組織的水銀最少;但對她整體而言,這無疑是最悲慘的事實,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清醒著,清晰地感受由生到死的完整過程。
排空菲雪體內的水銀後,僧侶開始剝下她的皮膚:他用一根長釘打入菲雪的顱骨,大腦被鑽破,溢出少許血液,但並未影響其完整功能;另一邊,他用兩捆繩索拽住少女的手腕和腳踝,兩個方向同時牽拉,將皮膚從身體上扯下來。殘留的粘連被撕裂,菲雪最後一次體會到徹骨的劇痛;她想叫喊,想掙扎,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感受著如同被強行塞入一根極細的管道,又在管道中被強行推著前進,渾身上下都磨破流血。事實上她確實在流血:體腔在剝皮過程中就灌滿了血,隨著皮膚被剝離,已經凝固成粘稠黑色的血液全部滴落在地上,形同恐怖電影拍攝現場。濃重的血腥味惹得看客紛紛掩鼻,但僧侶保持著牽拉繩索的動作,全然不顧雙腳已經浸泡在混合著水銀液珠的汙血中。
隨著手指與腳趾的分離,菲雪的皮膚已經被完全剝下。僧侶將其高舉展示給眾人:皮囊失去軀體的支撐,變得軟塌塌,腦袋低垂著,隨還能面前看出五官,但已不如她活著時那般誘人:生前,她是個能迷倒軍官的美女,死後,她干癟的面龐只想讓人嘔吐。
後記
菲雪渾身是血的屍體被解下來,裝入裹屍袋;處理她的是兩名穿著全套防護服的人員,他們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免接觸水銀。反觀僧侶——他正在對那套皮囊進行防腐處理——從行刑開始到結束一直穿著那身傳統服飾,真不知道他從哪里來的勇氣。
“記錄結束,你可以關機離開”軍官走到攝影師身邊,“但是——存儲卡和攝像機必須留下,這份影像不能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