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地下牢房，牆壁，鎖鏈，以及被拘束者。

　　 阿爾戈打開鐵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露出犬齒與凶狠的目光，作威脅態的「遺留物」的少年。

　　 “已經清醒過來了嗎，小老鼠？”

　　 “……可恨，可恨的人類！我要詛咒你！”少年恐嚇道，但阿爾戈能看穿，那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被捉住的少年的手腕與腳踝都被枷束縛著，他的雙手繞過頭頂，以一種不舒服且屈辱的姿勢固定在身後接近地面的牆壁上，少年因此不得不像是撒嬌的小狗般躺著，朝阿爾戈露出肚皮。

　　 值得注意的是，少年手足佩戴的鐵枷上刻印著古老的符號，用於阻止少年從手心或腳心召喚末梢——是軍工廠特意為阿爾戈臨時打造的拘束用具。

　　 “不用擔心，小老鼠，我有做好充足的防護措施，你再怎麼努力詛咒也不會對我造成分毫影響。”

　　 阿爾戈靠近少年蹲下，撫摸少年的頭頂，後者則拼命抗拒，幾次試圖咬住阿爾戈的手。

　　 “讓我直截了當地說吧，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詛咒這座工廠的主人。”阿爾戈問道，“是有人雇傭你破壞這座工廠的改造工程嗎？——你應該知道，戰爭就要結束了，但北方仍舊殘留著主戰派的黨羽。如果你是他們派來的話，我絕不會輕饒你。”

　　 少年刻意避開眼神接觸，以沉默回應。

　　 “……但我還是願意相信，「遺留物」不會和那些給這片大地帶來戰火的人同流合汙。”阿爾戈露出輕松的微笑，“所以，告訴我吧，你詛咒他人的原因。”

　　 “放我走！”少年灰藍色的眼中露出敵意，瞳孔搖曳的光中，阿爾戈卻讀出了一絲恐懼與不安。

　　 “如果你能坦白，我就放你走。”

　　 少年咬緊嘴唇，沒有半點松口的意思。

　　 “看起來你打算繼續保持沉默啊。沒關系，孩子，我知道怎麼撬開你的嘴。”阿爾戈聳聳肩，他早就預料到少年絕不會輕易向自己坦白了。

　　 審訊者打量起少年的雙腳，老實說，那並不像一雙常年赤腳行走之人會擁有的雙腳——

　　 仿佛用直线勾勒出的骨骼线條，有著男孩子的凌冽風格，然而卻過分瘦削；修長的腳趾還沾著雨水，似乎只有受凍時才會顯出些許血色；至於少年的腳底，雖然布滿細細碎碎的傷痕，但並沒有老繭或硬皮——召喚末梢使得這里始終保持著柔軟且敏感。

　　 就從這里開始拷問吧，阿爾戈做出了決定。

　　 “這就是你自找的了哦，小老鼠。”

　　 於是，阿爾戈伸出手指，輕搔起少年的腳心。

　　 【5】

　　 幾乎是瞬間，少年雙腿猛地向後縮去，腳趾也立刻蜷成一團，兩只赤腳相互揉搓起來，想要抹去之前阿爾戈指尖的撫摸所殘留下的知覺。

　　 “……你，你干什麼？！”少年慌張地質問道。

　　 阿爾戈無視少年的質問，他捉住少年的腳踝，用胳膊夾緊，另一只手則分別描摹起兩只腳掌上的紋路來。

　　 “嗚嗚……咕嗚嗚……別，哈啊，別撓……”

　　 少年閉上眼睛，拼命想要咬住嘴唇，雙腳緊繃，努力掙扎起來——然而並沒有用，阿爾戈的手仿佛鐵鉗般強壯有力，掙扎只不過是徒增無力感罷了。

　　 沾有雨水而濕潤，冰涼的腳掌，摸上去宛如北國溫泉鄉用糯米制成的某種點心。

　　 ——不知為何，看著小老鼠少年被癢覺捉弄時那副狼狽的樣子，阿爾戈的心情居然格外的好。

　　 “「遺留物」，也就是妖精，是從人類與敬畏之心共存的時代所遺留下來的，屬於神秘一側的住民。”阿爾戈減輕了撓癢的力度，少年急促的呼吸因此而得以放緩，“其他一般人會稱呼你們為「魔物」，而我則更傾向於稱呼你們「遺留物」。”

　　 “至於小老鼠你的種族嘛，原本是那種會找森林邊緣的農家，幫忙做家務來換取牛奶的小妖精，對不對？”

　　 少年緊緊咬住嘴唇，倔強地把頭扭到一邊。

　　 “回歸正題吧，告訴我，你下咒的原因。”

　　 被抓住的小老鼠仍舊以沉默回應。

　　 阿爾戈嘆了一口氣，隨即再度緊緊制住少年的腳踝。這一次，審訊者四根手指並用，侵略性地在少年光裸的腳底板上用力抓撓起來。

　　 “嗚嗚——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癢得亂動，腦袋向後仰，身體緊繃，擺動的手臂令鎖鏈搖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怎麼樣，小老鼠，撓腳心的滋味好受嗎？”阿爾戈玩笑般問道，“像你這樣的小妖精，召喚末梢的地方理所當然是最敏感的——畢竟，所謂末梢，也就是感官的延伸。知覺這種東西，愈加延伸，就會愈加敏感。”

　　 阿爾戈惡意地豎起手指，在少年的左右足弓處分別狠狠一劃，後者癢得忍不住發出輕吼聲。

　　 “……事實上，我也不是第一個用這種手段對付你們的人。民間傳說是這麼提到的，如果你家里的布朗尼小妖精愛搞惡作劇，或者竊取食物，那你就該毫不留情地捉住它們，用搔腳心的方式給他們個教訓。”

　　 “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呃，唔嗯……卑，卑鄙的人類們……唔嗯……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少年的赤腳並不大，瘦弱的小腿也沒有多少力氣，在阿爾戈搔癢的折磨下，只能不安分地來回蜷縮腳趾，本能地試圖縮小腳底板的面積。

　　 ——那並沒有什麼用處，既不能讓腳底離開阿爾戈的施刑范圍，對於減輕癢感也無濟於事。

　　 “所以，孩子，現在願意坦白了嗎？”

　　 阿爾戈停下了手，少年終於得以從癢刑中暫時逃離。

　　 “告訴我吧，你詛咒廠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