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同人 【詭秘之主同人、蒙克】沉睡的小王子與公爵騎士

  一個罐子沒有糧:沉睡的小王子與公爵騎士,十二回!

  

   上回說到,魔鏡教給了小王子隱身魔術,而隱身的小王子在蹲守伯爵城堡四天後,憑借一點微薄信息,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終於通過科斯特伯爵的自言自語得知了魔鬼街誕生的真相

  

   人為地制造出差距,人為地在民眾之中劃分出階級……多麼簡單高效而冷酷的統治方式,克萊恩坐在城堡後牆的草垛上,心跳仍未平復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子爵的遲疑,想到了阿蒙的憤怒……而這時,克萊恩才完全明白:魔鬼街,不過是更加直白而不留情面地從人群中劃分出階級,這對那些那些未曾受過貴族教育的平民而言,已經足夠——王國的貴族分封制度……不就是,更加懷柔更加不著痕跡的階級劃分嗎?

  

   ——而他不得不對貴族的存在報以妥協

  

   【這是為什麼呢?我親愛的主人?】

  

   【……我沒有足夠的力量,王國的阿羅德斯,這就是你想警醒我的,對嗎?】

  

   【假如城外有完全屬於我的軍隊,我大可以打入伯爵城堡,宣布教會占領這座城市,假如我個人實力足夠強悍,我也可以挾持伯爵,或是談判或是命令他重整城市,假如我的威望足夠,一城的民眾都是我的助力——我們可以倒逼魔鬼街消失在這座城市里】

  

   【阿羅德斯,哪怕只是教會有足夠的,或許不那麼虔誠的信徒——我也可以帶領他們將這城市改頭換面——可我沒有這一切的力量,所以我盡管知曉這一切的真相,卻什麼也做不到】

  

   【王國的阿羅德斯,我最善最好的老師——我這盲目而笨拙的愚人,該如何在一天之內解決這一切?】

  

   ——克萊恩說的沒有錯,王都的信使最多還有一天就將到達這里,克萊恩必須趕在信使來到這里之前出發,要是慢上些許,那些自願穿過灰白之森來到王國南部建立教會的主教們,也會陷於危險之中

  

   ——克萊恩做不到對那些幫助過他或者他幫助過的人視而不見,也做不到放任魔鬼街的存續

  

   【一天之內解決?我親愛的主人——阿羅德斯不得不再次感嘆,您的決心與勇氣是連魔鏡也會震驚的……不過,也許是您與他人交談的次數還不夠多……也許是您成長到如今碰見了太多好人——您想一想,您還有一種力量可以使用,一種強大的,潤物細無聲的力量】

  

   【您還記得,那位公爵是如何為您表述【愚人之言】的嗎?】

  

   魔鏡的言語戛然而止,但這已經足夠

  

   心地善良,誠實勇敢的小王子,如果不是特別必須,總是會忘記的——語言的力量。

  

   或者說,公爵騎士閣下最喜愛的……流言的力量。

  

   【不得不使用絕對無法認同之人的辦法……您會這樣想嗎?我的主人】

  

   【阿羅德斯,我不知道,但有些事,得做了才知道對錯——】

  

   於是,在一個嬌小的,瘦弱的,全身裹在灰黑斗篷之中的北方子爵仆從騎上馬,從這座城市出發——踏向更南邊,與鄰國接壤,被吟游詩人們傳唱連路面也流淌奶與蜜的南方之城後,這座與灰白之森接壤的城市中,在吟游詩人與酒館中,在商人主教持有的商鋪中,漸漸出現了數種流言——有說魔鬼街的存在是對王都與王儲的挑釁與質疑的,有說魔鬼街本質上是伯爵與魔鬼的交易條目的,甚至有某個紡織女工跳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自己的孩子沒有被看住跑去了魔鬼街……結果再從里面出來,就因為衣服不那麼整潔,就被巡邏的衛兵打死的

  

   “……這樣就夠了嗎,愚者先生?”

  

   圓圓胖胖的主教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教會據點被他裝作出售又自己買下,改成了小小的旅店,【愚人之言】虔誠的信徒們都各自安定下來——他遵照克萊恩臨走之前所說的,買下了不少因為春日祭典而城市中逗留的吟游詩人的嘴……

  

   好在那位女工的出現似乎激起了城市中另一種潛伏已久的聲音,留待克萊恩之後歸返途中——這是後話了

  

   【這樣就夠了嗎?阿羅德斯】

  

   【我的主人,王都不是一天建成……您想一想,那位公爵將您從聰慧乖巧的小王子塑造成體弱多病平庸愚笨的王儲用了多久?】

  

   【……我明白了,我不會急——阿羅德斯,你過於了解我了,不是嗎?】

  

   【對不起,我親愛的主人,強迫您接受他人無謂的犧牲並非我的本意……您的急切是對那些您覺得不該受苦難的人的……您覺得自己的無力造成了魔鬼街還存在,並將存在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我親愛的主人,您一定要知曉這一點】

  

   【假如您是一位說一不二的君王,假如您有改變世界的力量——這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阿羅德斯……你說的沒錯——如今,針對教會的絞殺令還存在著,阿蒙仍舊是那說一不二的“黑之公爵”——我必須要將教會先安頓完畢……我必須忍耐,必須耐心,必須……做出犧牲一小部分人的抉擇】

  

   【可我——不想有這些必須!阿羅德斯,原諒我的魯莽,原諒我的急切……假如伯爵仍舊駐守這城,流言必然被他發現,而王都的絞殺令也會最快的施行……所以,阿羅德斯,我可能不得不去做一件事】

  

   已然駕馬出城的【愚人身】停下了馬,將馬匹停在了城外的樹林里,用幾天前新學會的隱身魔術再次潛入城中!

  

   【我要制住那位伯爵,並且,要他——做出抉擇!】

  

   【隱身魔術每次只能堅持兩個小時,我親愛的主人——你真的做好准備了嗎?遺憾雖然是【願望】的回響,但沒有強烈願望的人,阿羅德斯也無法強行對他做什麼】

  

   【阿羅德斯,我是寄宿在稻草人上的靈魂,我是【行於大地之神】,我隨時可以抽身離去,這是不會有什麼太大損失的冒險——我如此不甘,不甘於我無法做到任何改變這件事,以至於必須要尋求一個,能讓我對自己交代的答案!】

  

   【那麼——您的願望,阿羅德斯知曉了】

  

   稻草人隱去的身形在城市中迅速奔跑,稻草人在奔跑中思考——願望的魔鏡傾聽本願,隱身魔術,難道只是魔鏡施以恩惠,讓我僅僅是能夠隱藏身形得知真相才教導我的嗎?

  

   不——這願望的魔鏡,早已聽見我的本願,它只是在等,等待我的【決心】和【勇氣】,等待我

  

   ——做出抉擇

  

   城堡近在咫尺,克萊恩輕輕巧巧地走了進去,他將黑色斗篷與面具扔在了城外的馬背上,如今,四天潛伏,完全搞清楚了伯爵作息的稻草人胸有成竹地從城堡大廳穿過,走到了城堡後方的小花園——斯科特伯爵會在每日下午三點擯退下人,獨自在他的花園之中享用下午茶

  

   ——這正是克萊恩的機會

  

   古老的城堡里,伯爵細心存放著他的騎士長老朋友的愛劍——克萊恩在來到花園途中去那從不上鎖的,存放棺材的房間里拿出了它

  

   將那劍直直插入隱身的稻草人身體之中,那劍便也隱去了身形

  

   【您似乎已有計劃】

  

   【阿羅德斯,原諒我的卑劣吧——因那不該存在的街道而涌現的卑劣】

  

   於是

  

   持劍的稻草人,如今,站在了伯爵的前方

  

   隱去身形的稻草人從身體中拔出了劍——架在了伯爵的脖子上

  

   而後

  

   隱身魔術的時限消失

  

   ——稻草人露出了身形

  

   “名為斯科特的伯爵閣下,您是否看見,看見了——您的罪。”

  

   稻草人空無的、虛幻的嗓音,沒了面具與斗篷遮掩,如風聲一般,詰問著伯爵

  

   ——名為斯科特的伯爵,在銀白的劍光下,屏住了呼吸

  

   “【怪異】的稻草人,”伯爵大聲地,似乎是想招呼衛兵與侍從地反問,“你有何資格,審判我的罪——”

  

   ——沒有人前來,他的聲音仿佛未能傳遞出這小小的花園

  

   ……阿羅德斯還是幫了我。

  

   意識到自己到未考慮這一層的小王子暗暗道了一聲謝,將那把輕巧的長劍向伯爵脖子上壓了壓,讓伯爵閣下能夠注意到這劍的來歷,“斯科特,你的罪孽如此深重……你應當明白的,你一定明白的。”

  

   ——伯爵注意到了那劍

  

   於是他答:“是你嗎?羅斯特……我的老朋友。”

  

   “真想不到,連死亡也無法讓你釋懷……”伯爵站起身,讓那劍壓得更深

  

   斯科特伯爵已經步入衰老,他的鬢角和胡子都花白了……但此刻,他的眼睛卻很亮,亮得仿佛仍舊生機勃發——只因他將克萊恩認作了那位羅斯特騎士長,那位……

  

   “你仍舊反對我嗎?我親愛的老朋友……當你看見城中的居民們人人都愛戴他們的統治者,幼童被善待,老者被愛戴……商賈雲集,連平民也可以享受茶與糖果——當你看見這一切,你仍舊無法釋懷嗎?”

  

   那位——與克萊恩一樣,無法認同魔鬼街的騎士

  

   真正的騎士

  

   於是,克萊恩問出口了,那位羅斯特問出口了:“那麼,魔鬼街的人……是否是人?”

  

   伯爵閣下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午後,他直視著稻草人,就像看著那位老朋友,他緩慢地,堅定地,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說:“它們是……犧牲品。”

  

   “我親愛的老朋友……你要知曉,舊時代的人們會選出村中年輕的女兒作為祭品娛神以求不知可不可以求到的風調雨順——而我僅僅付出了一個街道,就換來了一城的幸福和平”

  

   “羅斯特,你要知道,犧牲品,是一直存在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王都,王都的公爵,不就是僅僅犧牲了那位當年被千嬌萬寵的小王子,那個還算伶俐的小王儲——換來了他絕對的,長達十幾年的事實統治嗎?”

  

   ——克萊恩的心跳陡然加速

  

   但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舉著劍,等待伯爵閣下還未說完的申辯

  

   “我以為,死亡會讓你明悟……羅斯特——一個人要親手殺死他的老朋友……這是多麼可怕的決心與取舍啊。”

  

   ——足夠了。

  

   這用犧牲換取幸福的道路——克萊恩已經完全明白了。

  

   於是

  

   他便說

  

   於是

  

   【愚者】便說

  

   “一個人,一條街道,一座城市——下一次是什麼呢?一片土地?一個國家?……我糾結痛苦了這樣久,我悲傷不甘了這樣久,如今,名為斯科特的伯爵啊,我告訴你,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並非你的舊友,羅斯特不會再回來,他的死亡是定音,他的心聲不再回響於世間。而我,我是愚昧無知的盲目之人,我是執著固執的彷徨之魂,我與那死去的騎士有共同的心聲,因此來到你的面前——我要告訴你,同羅斯特的心聲一道告訴你:犧牲是捷徑,是屬於魔鬼的伎倆,是看似平等的交換陷阱,是蠶食人性的獻祭儀式。”

  

   “名為斯科特的伯爵啊,你好好看看,仔細看看——這幸福與和平,真如您所想一般穩固?”

  

   “這幸福與和平——這僅僅是建立在優越感之上的幸福與和平……真的是幸福嗎?”

  

   克萊恩緩緩地,慢慢地說著,說著他這一周以來的見聞:

  

   “小孩被管教愛護,僅僅是因為恐懼——恐懼他們不知何時會因為沒有被看管而進入魔鬼街,然後被所有人厭棄;老人被愛戴尊敬,僅僅是因為害怕,害怕他們也許某一天因為孤獨而走入魔鬼街,被眾人唾棄;城市沒有乞討者——僅僅是因為所有的無法果腹的流浪之人,都被衛兵……扔進了魔鬼街。”

  

   “那些痛苦與飢餓,那些貧困與不和並未消失——名為斯科特的伯爵啊,你好好看看,你用你的心好好看看——它們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名字,換了一個樣貌,但它們仍舊存在。”

  

   “它們曾經叫飢餓,貧窮,痛苦,如今,它們有了一個共同的名字——魔鬼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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