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野穹守在田埂旁的同一個太陽下,照出中里亮平和渡邊太郎的影子。二人站在小屋旁,看著眼前被收完一茬後只剩半截稻杆、露出部分土地的田野。
他們傻眼了。
事情的走向和他們所想並不一致。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父親會來找你的。”
“是……”
“他來過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他今年租了最新的機器,工作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我們確實沒想到這一點。”
“是的。”
“我以為你足夠了解你父親呢。”
“我也以為我足夠了解他。”
教訓就是不要太自以為是地揣摩他人的情感。情感往往是不可信的,不如利益。
但渡邊太郎現在也不想說什麼了,沒意義。
“你去找過你父親嗎?”
“找過。”
“他有什麼表示?”
“還是那一套。”
“死活不同意?”
“對。”
“現在你有兩種選擇。第一,立刻找一個能糊口的工作,哪怕帶著瑛去城里也好,做到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等到生活獨立後就不用和你家人聯絡了。”
“難。”
“沒什麼難的,打打工總能做到吧?或者說你還是想著回歸家庭?這不好,你家里人都已經這個樣子對待你了,為什麼還想著回去呢?”
“……”
“而且,以你的條件,每月可以領取政府的一筆救濟金,為什麼不領?還是把自己當做你家里的一份子嗎?”
“……對。我還是想著能回家……”
“嘖。”渡邊輕輕嘖嘴,“那就當我沒說吧。——第二種選擇,盡早去和渚一葉的父親交涉,和他談一談,能不能分到一點點遺產。”
“……那我寧願回去和我父親交涉。”中里亮平苦笑著說道。
“你怕什麼?他也是人。”
“話是這麼說,可……”
“沒什麼可怕的,我帶你們去。”
“你?”
“我也是從這里走出來的,忘了嗎?當年奧木染還沒這麼多人,大家差不多都認識。我兩周前剛剛去看望過他,他狀態還不錯。”
中里亮平被說服了。
“況且自從他住院以後,瑛還沒去探望過。也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瑛和他交流一下感情,讓他看看自己的女婿,畢竟他沒有太長時間了。”
“嗯。”
“瑛在哪里?”
“在八尋姐的店里,或者在山上。——我們現在就去嗎?”
“……你還在怕?”
“……我沒有怕,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做准備。”
“哼,”渡邊聳聳肩,“算了,隨便你怎麼想吧,今天時間已經晚了,明天再說吧。把瑛叫過來,晚上一起吃飯。——順便再商量一下這事。”
……
……
本來是沒有資格在這個時間段探望病人的,但渡邊太郎穿著全套警服,警官證往外一亮,就再也沒有人敢攔他們,還給他們翻找文件指路,現在他們已經站在渚一葉父親的單人病房門口。
按照計劃,三人分批進去,瑛先探望父親,然後輪到兩個外人和他交涉。
“不要告訴你父親我們來了,就說你是自己來的。”